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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执政期间,也确实颇有政绩,北汉与大夏交战多年也从未有过大胜,但在他手里却夺下了白壁关,这是北汉之前列位先皇都不曾有过的战绩。只是,自古以来都没有皇帝在位期间,就禅让皇位,此举实在有违祖制。
“规矩人定的,自然也能由人改,朕自己的身体状况自己清楚,如今也实在无多少心力再掌管朝政,近年来朝中大事也皆是由太子作主,虽未登基为帝,却都做了一个皇帝该做的,如今朕将皇位传给他,也是顺理成章的事。”北汉王说着,一拳抵唇一阵剧烈的咳嗽。
自昱儿回国,他便一直称病将朝政大事交于他,就是为了让他赢得民心,而他也终不负他所望,让朝中许多臣子心服口服。
只是高皇后和郑家的心思,他一直心知肚明,若不是能亲眼看着昱儿登记基为帝,他又如何放得下心到九泉之下去见他的母亲。
众朝臣一时有些不知该说什么,虽然北汉历来没有禅位的先例,但鸿宣太子执政以来所做所为也是有目共睹的,除了没有正式登基之外,俨然已经是北汉的皇帝了。
北汉王淡淡地打了一眼,继续说道,“如今北汉外有强敌,内有祸乱,朕不想再发生朕继位之时的惨剧,思来想去唯有此时将皇位传于太子,才能安心。”
他这么一说,朝中的老臣皆是一阵沉默,北汉历代新皇登基之时,宫中都免不了一场祸乱,甚至发生血流成河的惨剧,细细一想陛下所思所想倒也不无道理。
皇帝在世之时退位,让太子继承皇位,也免于驾崩之后,皇子间争夺皇位手兄相残,除了不合规矩倒也没什么不好。
“陛下思虑周到,臣赞同。”一位朝臣站出来道。
不一会儿功夫,接连几人也都站出来表示赞同,北汉王眉眼间缓缓蔓延起笑意。
但只有崔英知道,这些臣子是近些日陛下派人暗中打过招呼的,今天的早朝他已经早早便有计划的。
北汉王抵唇一阵咳嗽,声音也跟着嘶哑了,“这是朕在位的最后一道旨意,能得列位臣工理解,朕……不胜感激。”
因为今天的早朝来得太过突然,这道旨意也来得太过突然,皇帝动之情,晓之以理,高皇后和郑氏一派的人一时间也找不出理由来反驳。
若是再反对下去,只会让人以为他们别有目的,想要北汉皇室再有皇位争夺的流血祸事。
于是,也只能表意同意,等到江阳王回宫之后再作打算。
“皇上圣明。”众臣齐声道。
北汉王面色有些苍白疲惫,望向了一眼边上的崔英,道,“宣旨吧。”
崔英捧着早已备好的圣旨,上前殿开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而今登帝位三十载有余,上承列祖遗训,下思万民,心存社稷,奈何年事已高,恶疾缠身,恐大限将至,无力再执掌政务。未央宫鸿宣太子萧昱,素来仁孝,且具文韬武略之才,朕思虑再三,遂决意禅位于鸿宣太子萧昱,为稳固定社稷定安,钦定即日登基为帝,册立太子妃凤氏,为北汉中宫皇后,辅助太子,执掌六宫事宜。皇后高氏自朕禅位之日起,为北汉皇太后,移居庆安宫中,贵妃皆加封为太妃位,移居北宫。今拟此诏书,诏告天下,望上苍庇佑北汉,千秋万世,国运昌隆,钦此。”
北汉王在圣旨宣读完,微笑举目望向萧昱,道,“昱儿,北汉的江山社稷,朕就交给你了。
萧昱怔然了片刻,举步上前行至玉阶之下,撩起衣袍跪下,“儿臣萧昱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些年,对于母妃的死他一直心存怨怼,可是这个人却也一直尽力给了他最好的保护。
凤婧衣深深吸了口气,随之上前在萧昱边上跪下,伏首道,“太子妃凤氏接旨。”
皇后咬了咬牙,带着一众嫔妃行至殿中,跪下道,“臣妾接旨。”
这个人啊,所思所为的每一件事,都在为戚云萝的儿子着想。
她们都是他的妻妾,他也不止这一个儿子,可是他一门心思想着的,永远都是戚云萝和她的儿子,以前戚云萝在的时候,她不甘心,后来她死了,她还是不甘心。
只是事已至此,她也只能暂时接受这个结果。
北汉王满意笑了笑,道,“朕要说要做的都做了,以后的事就交给新皇帝了。”
说罢,伸手接过了崔英递来的手杖拄着起身,哪知刚一站起来,眼前便一阵发黑倒了下去。
萧昱健步冲上玉阶,一把扶住“父皇!”
“陛下!陛下!”朝中大臣惊声唤道。
看这情形,也纷纷猜测皇帝恐怕是真的时日无多了,所以今日才早朝急着将皇位传给太子。
空青和众太医过来诊治过后,说道,“太上皇一直久病缠身,体弱虚弱,有些劳累过度,得尽快送回栖梧宫静养医治才是。”
凤婧衣望了空青一眼,朝萧昱道,“你继续早朝吧,我带人送太上皇回栖梧宫。”
禅位圣旨刚下,今天的早朝对他很重要,若是处理不好,便真的有负了太上皇一番安排。
萧昱沉默了片刻,道,“朕下朝就过去。”
凤婧衣淡笑点了点头,与太医们一起将太上皇送出了乾坤殿上了龙辇紧紧赶着回了栖梧宫,刚将人送回到了内殿,人就已经醒过来了。
人虽然神色满是疲惫,不过却有些如释重负的轻松,这么多年等着这一切,总算是如愿以偿了。
方才空青就给她使了眼角,想来太上皇并非真的病重昏厥,只是在朝臣面前演了一出戏,让所有人都真的相信,他是真的快不行了,好让他们尽快接受萧昱这个新皇帝。
皇后和郑贵妃等人随后赶到了栖梧宫,里面太医说不让进,便也只能在外面等着,只是面色都不怎么好看。
在这宫里争了一辈子,谁也没争到那个人的心,如今这么一转眼的功夫,都成了太后太妃,后宫再没有她们立足之地了。
一时间,谁也没有回过神来。“皇后娘娘,现在……”郑贵妃望了望她,想要开口说话。
“郑太妃,哀家现在已经不是皇后了,而是庆安宫的皇太后。”高太后声音有些沉冷。
新皇后执掌六宫,她在后宫之中又还能干什么,皇帝这是有意要赶在江阳王回宫之前让太子登上皇位,让他们无反手之力。
他会做出这一切,她并没有多少意外。
当年,为了保护戚云萝的儿子,不惜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利用,构陷江阳王将其废黜,不就为了今天的一切,这些事他们各自都是心知肚明的。
这些年,他的满腹心机,他心狠手辣,她早已领教见识多次了。
可是,他以为让太子坐上皇位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吗?
那他就大错特错了,高郑两家与戚云萝的儿子是决计不能共存的,要么他们将他拉下皇位,置于死地,要么他们将来死在他的手里。
毕竟,当年他的母妃就是死在他们两家手里,这个仇他迟早会报的,他们总不能坐以待毙。
☆、一寸相思一寸殇43
太上皇回到栖梧宫醒来,凤婧衣立即就让方嬷嬷派了人去乾坤殿传话,以免萧昱会挂心着这边,贻误了朝政大事。
这是他登基为帝的第一天早朝,出不得半分差错。
方嬷嬷和太医先后出去,内殿便只剩下崔英和她两人在床前伺候着。
“朕该做的,朕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以后的路要看你们的了。”太上皇上说着,目光灼灼地望着她道,“凤婧衣你在北汉一天,你和昱儿就是生死相连,那个孩子朕不追究,但不代表别人不追究,你自己好自为之。”
凤婧衣沉默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睃。
“罢了,你出去吧,宫里宫外也有许多事要你操心的。”太上皇上说罢,又朝着崔英道,“让外面那些人,都进来吧。”
外面那些人,自然指得是等在外面的太后和郑太妃等人了。
凤婧衣身起身离开,因着后妃都进去见太上皇了,宫中忙着新帝登基的事,栖梧宫的庭院便显得格外冷清安静了鸾。
这个时候,瑞瑞也醒了,不知是在干什么。
只是现在宫中诸事杂乱,她还不能回去看他,再过两日便是他的生辰了,怕也无暇去陪着他了。
她当然知道,瑞瑞留在北汉也是身处险境,可若是送去大夏,也未必安全。
夏候渊还在暗处,为了对付夏候彻筹谋多年,会做出些什么,她也无法预料。
再者,熙熙已经夭折,她又如何让那个人知道这一切。
“皇后娘娘,尚衣局的人过来了,要给娘娘量身裁制凤袍。”方嬷嬷过来禀报道。
新帝登基仓促,要准备新帝新后的龙袍凤袍很多东西,只得赶着时间来了。
凤婧衣回过神来,跟着她去了偏殿的房中,由着宫人丈量尺寸,虽然听着边上的人口口声声的唤着皇后娘娘,一时之间却还是难以适应。
也许,这世上再没哪个女子如她这般,经历了这么多的风光富贵,南唐摄政掌权的长公主,大夏宠冠六宫的皇后,到如今的北汉皇后。
这一切让天下女子都羡慕的风光富贵,却从来不是她真正想要的,走到如今的地步,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又能要什么了。
一直以来,做每件事都要思前想后,为南唐,为身边的每一个人,却从来没有真正只为自己做一件事。
由着尚衣局众人忙活了半天才完,方嬷嬷见周围无外人了,才道,“皇后娘娘,已经让况将军到未央宫等着了。”
“嗯。”凤婧衣点了点头,道,“你在这边伺候着,有事让人去未央宫通知本宫。”
丰都和宫中的势力错宗复杂,江阳王又即将回来,她得做好万全准备,不能给对方可趁之机,否则最近怕是真的没有太平日子过了。
她只带了方嬷嬷身边的两名亲信宫人,因着都忙着新帝登基之事,未央宫内也没什么人了,况青一人在殿内等着,见她回来了便扶剑跪安道,“末将参见皇后娘娘。”
凤婧衣侧头朝跟着两名宫人道,“你们在外守着。”
“是。”
她进了殿中,直接便问道,“丰都城内,除了太上皇和陛下的亲信,有多少外戚把持兵权?”
“丰都兵马司是太后的亲弟弟,皇宫丹东门副统领是郑氏家族的人,其它的都是太上皇一直信任的亲信。”况青如实回道。
凤婧衣转了转手上的扳指,思量了一番道,“昨日,本宫在未央宫看到折子,西边水患要派钦差大臣前去,此事可有定夺了?”
“这两日太上皇病重,陛下还未定下人选。”况青道。
凤婧衣点了点头,起身到了书案后,提笔写下了一道折子,说道,“等陛下早朝过后,亲自将这个交给他。”
“这是……”况青一时不解。
“将丹东门的副统领升为正四品调出京,兵马司统领升为正二品钦差大臣前往西边处理水患,一定要亲自将到陛下手里。”凤婧衣写完合起,递给他时郑重叮嘱道。
“是。”况青接过,知道皇后是要陛下给高郑两家的人升官,实则却是要把他们调出丰都,以防有异心,不利于都城安定。
尤其,在江阳王回来的这个时候。
“还有,凤凰台那里,你再派些亲信守卫。”凤婧衣叮咛道。
虽然有隐月楼的人在那边,但现在这样的关头,总是放心不下。
况青闻言笑了笑,道,“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