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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宸望了望他,似是明白了什么,却是道,“总不能寄希望这样等下去,还要另寻办法才好。”
以她对那个人的了解,只怕她没有从宗人府出来,反而是自己在宗人府的地牢自尽,以免让她们再冒险去救她。
“要么夏候彻御驾亲征离京,要么她自己设法从里面出来,否则要想进宗人府救人,你们根本就是送死。”夏候渊提醒道。
公子宸拧了拧眉,她不是不曾这样设想过,可是这样干等下去,她真的很怕宗人府牢里的那个人出事。
“以楚王殿下的估算,夏候彻可会御驾亲征?”青湮追问道。
夏候渊沉默地拨动着手中的佛珠,沉吟了半晌道,“会。”
夏候彻是沙场纵横的皇帝,这是他登基以来大夏军队受到最大的打击,加之现在因为粮草紧缺军心渐渐不稳,他势必会圣驾亲临边关,以安定军心。
“这个简单,让小凤景他们再打得狠些,再让他吃两场败仗,他肯定就坐不住了。”沐烟道。
“只要他御驾亲征离京,咱们就一定会有下手的机会。”青湮说着,眼底掠过一丝森然的杀意。
公子宸却意味深长地望向了望一旁的夏候渊,微笑说道,“圣驾离京,盛京无主,正是王爷起事的好时候。”
“是吗?”夏候渊冷冷笑了笑,道,“到时候你们救了人拍拍屁股救人,就让本王给你们背黑锅?”
沐烟一听便有些鄙视,道,“你就是太畏首畏尾,所以才这么多年被夏候彻压着。”
夏候渊倒也没有生气,面上依旧笑意缓缓,大拇指拨动佛珠的动作却重了几分。
“本王现在确实还不如他,即便我占了盛京,等他再挥军回京,我一样不是他的对手,既是如此又何必自找死路。”
沐烟有些奇怪,他现在不如他,难道他将来就能如了他去,就他现在这副病恹恹的样子只怕争一辈子,也不一定能争过夏候彻去。
公子宸却眸光倏地一沉,她总感觉楚王是在等一个时机,她原以为会是她们和南唐所制造的时机,如今这个时机已经到来,他却还是没有动手。
他好似是在等更重要的一个时机,一个可以一击成攻将夏候彻置于死地的时机,这个人的耐心和冷静还真是惊人的可怕。
如果,她早能预料到将来这个天下和自己的人生都因为这个人而天翻地覆的局面,那么她永远也不会接近这个人与之合作。
然而,所有的一切都已经运行在了命运的轨道,该到来的,不该来的,都终将到来。
“你们可以在王府藏身,本王也可以出谋划策,但动手救人的事本王爱莫能助。”夏候渊说罢,起身离去。
不管怎么样,夏候彻是不会下手杀凤婧衣,至于救人是他们的事,她将来是在大夏也好,在南唐也罢,最后终究也会到他的手里。
之后,一连数日,大夏边关的紧急战报接连入京,虽再没有城池失守之事,但将士却是折损颇大。
于是,皇帝果真颁下圣旨要御驾亲征,可是与那同时的另一则消息却着实让公子宸等人有些始料不及。
夏候彻派了使臣向南唐提出,要以南唐长公主换取大夏军队所需粮草,并亲自送往玉霞关交易。
他提出这样的条件,凤景那边自然是答应了下来。
公子宸听完星辰的汇报,侧头望了望王府正座之上的夏候渊,道,“此事,王爷怎么看?”
只要他将人从宗人府里带出来,那她们就有下手的机会,可又隐隐觉得此事并没有那么简单。
“那鬼皇帝现在是让人给逼急了,用一个自己的仇人去换回粮草,这本来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咱们就等到他到了玉霞关了,前后夹击将人给救出来。”沐烟激动地说道。
“依本王看,换粮草是假,要引出你帮这人救人,要对付鸿宣太子,那才是他的真正意图。”夏候渊平静地说道。
夏候彻旧情难舍,那么恨不得杀了她的时候也没能下手杀她,又怎么可能轻易把她放回南唐,所以这件事必然另有蹊跷。
公子宸闻言默然点了点头,道,“夏候彻一向心思狡猾,是得小心些。”
不过,他真敢去玉霞关,他们这么多人再加上一个鸿宣太子,她就不信还不能把人救出来。
“那要他真的是想拿人换粮草呢?”青湮问道。
“总之,人要救,粮草也不能给他。”她们筹谋了近三年才把大夏搅到了现在的局面,若是给了他粮草,等他喘过气肯定反扑南唐。
到时候,这三年来隐月楼和那个人苦心筹划的一切都会付诸流水,那是她绝对不容许发生的事。
“他要为什么不给,给啊,下了毒了多送点给他,吃死他们去。”沐烟瞅了瞅几人,说道。
公子宸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道,“我花那么多时间和银两买回去的,不是给人下毒玩的。”
沐烟撇了撇嘴,知道自己又说了不该说的,索性闭上了嘴巴。
“夏候彻什么时候起程?”公子宸朝星辰问道。
“大约是十天之后起驾。”星辰回道。
公子宸沉默了良久,道,“好,那我们就再等十天,但愿中间千万不要再什么茬子。”
她只担心,这十天之间宗人府里的那个人能安然无恙等到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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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寸爱恨一寸痴10
因为大夏皇帝欲以南唐长公主从南唐手中换取粮草的消息,盛京城暗中一片局势紧张,夏候彻的人马在积极防范,公子宸的人在悄然准备一路尾随到合适的地方出手营救。
可是,这一切的纷争,身在宗人府地牢中的凤婧衣却是全然不知情的。
她通常只能从夏候彻的话语中推算外面大致发生了什么,若夏候彻不提及外面,地牢里的狱卒也甚少跟她说话,她自然也就什么都不知道。
正在她发愁要怎么从地牢出去与公子宸的人联系上,一向只在夜里出现在宗人府的夏候彻破天荒的晚上没有过来,反而到了第二天的早上过来了。
凤婧衣睡眼惺忪地坐起身,看着负手出现在门口的人,她记得早上这个时辰他是应该坐在皇极殿早朝的焘。
夏候彻一向公私分明,不管后宫和个人有什么事都不会让其影响到朝堂大事,可这个时辰不在皇极殿早朝却跑到她这里来,总不可能是来补上昨晚没来干的好事。
只是,一时之间她还猜测不出到底是什么变故,让他放下早朝来到这宗人府来找她。
“起来。兮”
凤婧衣慢吞吞地掀开被子下了床,走近冷声问道,“有何贵干?”
夏候彻转身先出了牢门,只是道,“出来。”
凤婧衣抿了抿唇,举步跟了出去,心中猜测着他不是一时发疯想来亲自行刑把她鞭打一顿以解心头之恨,可他若真要那般做,她现在又哪里反抗得了。
可是,走在前面的人带着她走过了行刑的刑房却并没有停下,反而是转向了另一个方向。
凤婧衣狐疑地跟在后面,一时搞不清楚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夏候彻在一间牢房门停下,冷声道,“进去。”
凤婧衣行至门口,径自举步走了进去,里面并没有什么特别,可放在这宗人府地牢里就有点怪异了。
这是间浴房,里面的浴涌里已经装满了热水,屋里有些热气缭绕。
她怔了怔,抬起袖子闻了闻,难不成他是嫌她身上脏了难闻,地牢沐浴不便,加之她的伤口又不能沾水,但她待遇还算不错的,每隔一天狱卒会伺候她擦一次身上。
就算身上有气味,也都是药味。
“洗干净再出来。”夏候彻道。
凤婧衣回头望向他,嘲弄地笑道,“皇帝陛下一大早不早朝,就是为了过来催促我沐浴?”
“自己动手,还是朕替你动手。”夏候彻并不理会她的话。
她转过身望着他,并没有打算依他的意思,“我伤口不能沾水。”
“沾了也死不了。”夏候彻冷然道。
凤婧衣咬了咬牙,针锋相对道,“那可否请皇帝陛下回避一二。”
夏候彻抱臂倚在门边站着,冷哼道,“你浑身上下哪处朕没看过,朕需要回避吗?”
凤婧衣反驳不过,实在不想在他面前做出宽衣解带的事,索性连衣服都没有脱便直接跨进了浴桶里坐着,然后在水里慢吞吞的将湿衣服脱了扔出来,而后以背对着门口的人。
因着身上有伤不愈,不敢在水里泡得太久,洗好了扭头一看这才发现准备的衣服还放在几步之外的桌子上,而她要去拿衣服穿上就得一丝不挂地从浴桶里出来走到那边去。
夏候彻饶有兴致地等着,开口催促道,“该起来了。”
凤婧衣侧头望了望不远处放着的干净衣服,还是没有从里面起来。
夏候彻等得有些不耐烦,转过身站在了门外,“快点。”
她这才从浴桶里出来,快步过去拿了毯子将自己裹住擦掉一身的水,看到放置的衣物边上放置的伤药便拿着自己上了药,虽然在这里日日受鞭笞之刑,但狱卒唯恐打死了她下手都是很轻,只是伤破皮肉,唯一较重的伤便是那是在他手里心口被刺了一剑和握剑之时手上受的伤。
她自己上好了药便迅速穿上了衣服,这才开始包扎手上的伤口,当年为了对付靳兰轩伤得也是这只手,现在那长好的伤口又一次给割开了。
夏候彻微微侧手,这才看到她正在给手上的伤口上药,手上的伤口较深又刚沾了水,洒上药粉她不由咬着唇轻轻倒抽了一口气,自己拿着白布一圈一圈地将伤口包好,可是一只手最后打结却半天也没有绑好。
凤婧衣正要低头拿牙齿咬却被几步走近的人一把抓住手,三两下给她打好了结,转身便先出了门,“走吧。”
她怔怔地望了望手上,沉默地跟着他走了出去。
然而,夏候彻没有再带她回牢房,反而是带着她往宗人府的出口走,从当日被押入地牢关钾也不过短短数日,再从这里面走出来却感觉自己已经过了好多年。
可是,她却无法因为重见天日而心生喜悦,她太解这个人,他不会轻易放她出去,此刻却将她从宗人府带了出来,无疑是有了别的想法。
一出宗人府的大门,她眼前突地一暗,正下台阶的脚不由一步踩了空,却又被突然伸出一只手给扶住了。
她数日都在光线阴暗的地牢里,突然一下出来看到强烈的光线,眼睛一时之间疼痛难忍。
“跟着走。”夏候彻出声,牵着她下了台阶。
她没有说放,眼睛疼得睁不开,只能任他牵着手往前走着。
过了不一会儿,她眼睛的渐渐好些了,微微睁开眼睛却看到承天门外的广场上集结了数万兵马,她正愣着神就他给扔上了马。
“你……”她正要想说什么,夏候彻也跟着上了马,还是跟她同乘一骑。
夏候彻上马,一旁便有人吹响了号角,数万兵马自方场朝着正街方向而去。
“皇帝陛下,你的脑子今早被承天门夹坏了吗?”凤婧衣低声嘲弄道。
夏候彻控制着缰绳,冷声道,“不想朕把你扔下去就闭上嘴。”
凤婧衣还是不怕死地问道,“当着这么多人,带着一个已经废弃的皇后同乘一骑,你确认你脑子真没被承天门夹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