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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去看就不怕了。”元洛逸柔声说道,大掌覆上她的眼睛,另一只手握住她的左手,防止她再去干扰绿竹。
他从来不会知道,原来看着别人疼会比疼在自己身上还要难受。他受过许多伤,再疼也不过是木箭穿过筋骨,刀剑刺入皮肉,可是那都能忍受,他从来一咬牙就能带过,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可是,今天她才只是擦伤,他就看得这样心惊肉跳,她哭叫一声,他的心就像被捏紧了一把,这种精神上的折磨,让人,无可忍受!
陆景初还没搞清楚状况,就感觉眼前一黑,她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便来回刷过他的掌心,那种细微的触感让她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脑袋顿时像被放空了。
刺痛感让她回神,面露痛色,元洛逸立刻紧张地捏紧了她的手心,与她掌心相对。
“别怕,忍一忍就好了!还有一会儿!”
陆景初的小手被他包握住,他的掌心全部布满了厚茧,有些粗糙,她的手却是那样细嫩,她贴着他的掌心,这种对比鲜明的触觉让她一时又入了神,潜意识里拿他的手和哥哥的手对比了起来。哥哥手虽然和他差不多宽大,却没有他这么粗糙,他的手心很干燥,有些温热,她没有看到,但想着肯定是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拿起画笔很好看,但应该也没有哥哥的手白皙。他手心的茧肯定是练剑的时候练得,可是那得练多长时间才能练成这样啊!不过,他掌心的茧没有让人很反感,反而让人觉得很有安全感!
“呼——小姐,终于好了。”绿竹心里大松一口气,收拾了一下东西,问道:“你还有哪伤着没?”
“呃…”陆景初一下子回过神来,暗恼自己在胡思乱想什么啊。她急忙抽调自己的手,元洛逸心里一空,也放下了另一只手。
“没有哪了,左手手肘微微磕到,没有破皮,不用擦了。”
“膝盖呢?”元洛逸垂眸望了她一眼,怕她自己粗心没注意到便提醒道,“你不是腿也摔伤了吗?”
陆景初害怕地立即捂住自己的膝盖,“没事没事,我自己有感觉,裤子厚实,没怎么伤到,只是当时有些痛,明天我铁定能活蹦乱跳了!”
绿竹无语地摇摇头,收拾了东西出去,她看着也是没出血,她穿着白色的衣服,要是出血了很容易看出来,最多是淤青了,擦点药膏就好。
元洛逸看着她的样子好笑,“既然能活蹦乱跳,那改天陪我出门一趟,我去办点事,你陪我一起。”
“为什么啊?我不要。”她想都没想直接拒绝道。
元洛逸却自信满满地转身,慢慢走向门外。“你好好休息吧,改天派人来叫你。不要忘记了,你还欠我个条件,是时候还上了。”
“可是,你去办你的公事,我跟着什么都不懂,能干嘛啊?”
元洛逸勾唇一笑,颠倒众生的样子,低声喃喃道:“就是因为你不懂,我才让你跟着,慢慢的,你都会懂的!”他说过,他会让她进入自己的生活,了解他生活的环境,他们从头来慢慢熟悉。
过了两天,她腿也没那么痛了,在屋里坐得无聊,突然想到她哥哥好像很久没来找她了。他是不是又很忙?爹干嘛总把事情都交给哥哥去做啊!她在心底抱怨着。
那她去找他吧,顺便给他泡壶茶,让他轻松轻松。
做好了打算,她便去泡了壶新鲜的茶,端着去了西院。
哥哥的房间又关着门,她不明白他总是关着门干嘛,不通风不透气的。
“哥,你在里面吗?”她敲了敲门,门打开了,可是开门的竟然是姚婉婷。
“你…怎么会是你?”陆景初愣愣地问道。
姚婉婷也脸色尴尬,“展齐大哥今天带我一起出去,其实我想着避嫌就不去的,可是他一直劝说我陪他一起去,我想身正也不怕影子斜啊!没想到正好碰到了以前的好友,御史大夫的儿子宋哲,你可能也不认识,他们一起相谈甚欢,就多喝了几杯有些醉了,我只好先带着他回来了。他躺在床上睡了,可是一直拉着我的手,胡言乱语的。”说着有些羞涩地低下了头,脸颊泛红,“都说酒后吐真言,我听着也害怕,可是他的状况我也不敢走,只好留在这了!”
酒后吐真言?陆景初脑子里嗡嗡作响,僵僵地笑道:“是么?那…那你照顾他吧,我…我就先走了。”说着,便逃也似的转身。
“等等,”姚婉婷叫住她,“你手里的东西?”她迟疑地问道。
陆景初恍然大悟般,“哦,管家伯伯说今天厨房泡了几壶新茶,我去厨房拿着喝顺便给他带的,你拿进去吧,他醒了就就给他吧,正好醒醒酒。”
“嗯,妹妹有心了。”她接过来,看到她缠着纱布的右手,吃惊地问道:“妹妹的手怎么了?”
“哦,”陆景初不介意地摆摆手,“没什么,不小心蹭的,我还有事,先回去了。你…你好好照顾我哥吧!”
她眨了眨酸涩的眼睛,不等她回答就飞快地离开了。
她不喜欢他骗她,若是他真的喜欢姚婉婷,为什么又要说喜欢她,既然喜欢她,承诺了对她好,不再管姚婉婷的事,不论她介不介意,既然他承诺了,为什么不做到。
她不是狭隘,只是不喜欢这种被哥哥欺骗隐瞒的感觉,她从没想过他是这样的人,她好像突然不再认识他了,以前的到底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她好像分不清了。
酒后吐真言!哥,那我是假的么?是玩弄的么?你可知道我承受了多少,你却是在玩弄我么?
如果是这样,我会恨你一辈子。
姚婉婷拿着手里的东西进去了,眼里的笑意简直快要溢出来。很痛吧,她有多痛,她就会如数奉还给陆景初,一分不差。
“她走了?”陆展齐哑着声音坐在床头。
姚婉婷一愣,“你醒了?”她没想到他这么快醒来,他的确是睡着了,只是不是醉的,而是病的。他现在正发着烧,她就守在他床边寸步不离地照顾了他一上午。
“走了也好,咳咳…”他捂着拳剧烈地咳嗽,苍白的脸色被呛得泛红。姚婉婷一惊,马上放下手里的茶壶,过去帮他盖好被子。
“婉婷,谢谢你。”他真诚地说着,她或许不懂涵义,可是他却不得不谢,他利用了她,利用她赶走另一个她。
姚婉婷笑道:“展齐大哥,你别跟我这么客气,照顾你,我很开心。”
“我想喝水,帮我倒杯茶。”
“嗯。”姚婉婷笑着连连点头,走到桌边,倒一杯她准备好的白开水。
“我要喝茶。”他出声提醒道。
姚婉婷一边倒水一边解释道:“展齐大哥,你现在病着,不适合喝茶和酒,喝白开水最好!”
“我说了,我要喝茶。”他微微提高音量。
姚婉婷手臂一僵,脸上神色黯然。
“对不起。”陆展齐微微愧疚地低下头。
姚婉婷忍住心底尖锐的痛,强颜欢笑道:“没什么的,我这就给你倒茶。”
呵呵…她心底冷笑,是要喝茶还是在想送茶来的那个贱人?陆景初个蠢货,没事做送什么茶来,她到底知不知道展齐大哥身体不舒服,喝不得茶。对啊,她怎么会知道,她从来只管好自己死活就好,怎么会关心他,枉费展齐大哥一片深情,真是不值!
她倒好一杯茶水,递过去给陆展齐,好言劝说道:“你身体不适,喝一杯就好!”
陆展齐没应声,只是慢慢品尝着杯子里的茶水,神色模糊。
☆、丛林遇险(简介相关,必看!)
卫然果真来叫陆景初了,元洛逸在门口的马车上等着。
陆景初不情不愿地跟着卫然,心里安慰自己,反正她就跟着,也不用说话,也不用走多路,只当陪着当个摆设算了。
也不知道他要去哪,要是去什么朝中大臣的家里,肯定又是一番虚伪的客套,然后说些官场上的话,她也不懂。算了,谁叫她有求于人在先,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跟着就跟着吧,当个使唤的丫鬟也好,她总还是有点作用的。
出了门,就看到门口停着的那辆银白色大马车,装饰得十分精致。银白,透着一股高贵疏离的气息。
元洛逸就站在马车前,看到她出来了,露出一丝笑意。
迎着清晨的阳光,陆景初看得有些晃神,这男人最好不要笑,不然真是祸害众生的妖孽。
“上车吧。”
元洛逸站开,让她先上。
马车下已经垫好了垫脚的矮凳,陆景初就踩着凳子,轻松地上了马车。
元洛逸收回护在她身后的手,也随即上去了。门口的仆人将矮凳收走,卫然跳坐到马车前,驾马离去。
“我们去哪?”陆景初有些幽怨地瞪着他。
元洛逸仿若未见,自在地挑眉道:“城郊,去拜访商贾余氏。”
“他家是从事什么的?和如风哥哥家一样是布庄吗?”
元洛逸淡笑着摇摇头,“一个京城怎么可能容得下两大布庄!余氏世代是粮食供应商,有着近万亩的田地,几乎垄断了全京城的粮食供应。”
陆景初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民以食为天,那余氏肯定有着很举足轻重的地位!
“你和他家关系很好吗?”
“这次是第一次见面,不过没关系,他们只是看朝廷的面子而已,是谁去不要紧。这次去明面上是拜访,实则去视察一下他们的运作还有税务情况,当然最忌讳的就是他们有没有和朝中官员勾结,官商勾结,贪污腐败,一直是大忌!”
“哦,听着好复杂!”陆景初眉毛都拧在一起。
元洛逸笑着敲敲她的额头,“你不用弄懂这些,你只需要知道我在做什么就好。”
陆景初点点头,可是脑子里又糊成一团了,她知道他在做什么有什么用啊!那关她什么事!
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倒觉得他肯定觉得无聊就把她拖上了。本来她心情就不是很好的,哥哥到现在还没过来跟她说一句话,以前一天没见,他就会过来或者叫阿福来叫她的。
为什么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元洛逸,”她闷闷地扯了扯他的袖子,苦恼地问道,“你说对于一件新鲜的事物,是不是得到之后就会失去兴趣,觉得乏味了?”
他眸光微闪,淡淡地说道:“也不全是,若是我,喜欢一样东西,便会一直喜欢。”
陆景初没再说话,陷入自己的思考中。
去城郊的路,还有些长,可是一路上两人再没说过话。陆景初一直低头恍着神,时不时掰着自己的手指。
“王爷,到了。”
卫然停下马车,轻敲车门。
元洛逸偏头看了还入神的陆景初一眼,叹口气,“到了,可以下去了。”
“啊?哦。”陆景初猛地抬头,神色尴尬,连忙打开车门跳了下去。
元洛逸在后面跟着下去,看着她的背影,目光深邃。她不对劲,他一早就看出来了,她问出的话,有着那么明显的示意,可是陆展齐怎么可能是一时新鲜!她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三人走到门口,抬头便看见气派的大门,上面挂着一块金字招牌,那是皇帝亲笔所题。
余氏一干人等均恭敬地候在门口两旁,见到元洛逸后,余老爷便哈笑着走上来,弯腰行礼道:“草民有幸,恭迎王爷大驾。”
“恭迎王爷大驾……”身后的一干人均跪下大呼。
元洛逸神色严肃,向前走一步,有着不可比拟的威严,“平身吧,不用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