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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蓝与黑 作者:王蓝-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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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更那么动人地讲过:我敢去的地方,她没有其么理由不敢去!呸!她却只会在嘴皮上讲!  
  不能原谅,永远不能原谅。她如果决心南来,并不一定会在中途丧命。如今,还不是平平安安地和我生活在一起吗?她果真在中途遇难,那等于为我殉情而死,那不比留在沦陷区做顺民,伴舞卖歌更有价值吗?我想得极为自私,残酷;却又认为并非全然无理。  
  ※※※  
  太行山当兵的生活已过了三个月。  
  我渴望:我参加的这支部队能早获出击的命令,因为一旦剧烈战事爆发,我不相信,在枪林弹雨,血肉横飞的火网中,我还有闲情逸致想到一个女人——    
  三十五    
  军中岁月,我已完全习惯,并且日益感出乐趣。  
  食量激增,睡眠香甜。尽管不停地跑步、出操、劈刺、爬山、打野外、骑马——周身仍然充满一股发泄不完的力量。体重显然在增加,脖子和腰身都变粗了,军服的“风纪扣”和马裤的腰围扣都扣不拢了。贺大哥并未和我们驻在一块儿,他每隔一周便从前村来看望我和贺蒙,每次都带给我们一些生鸡蛋、大花生、和柿饼。这是这儿唯一出产的珍品了。生鸡蛋打碎在热腾腾的黄小米饭中,一拌,佐以花生、柿饼,变成了我们最喜爱也是富营养的盛馔。  
  一次,贺大哥带我们到前村他的营房中“解馋”。说来可怜又可笑,照样是糊汤、小米饭,只不过他们官长伙食的糊汤中加放了“葱花”而已。天,那葱花竟有那么大的诱惑,可真香得扑鼻呢。贺大哥说:  
  “我们不久或能奉命去收复陵川,那是太行山比较富庶的地方,一旦打下陵川,上面犒劳点猪肉吃是没问题的!”  
  我和贺蒙几乎同时流口水。  
  “陵川哪,还出产又甜又香的梨,又肥又大的核桃。”贺大哥接着说,“打了胜仗,管你们吃个够。”  
  果然不久,我们奉到了进击陵川的命令。  
  那是一次艰苦的战斗。论实力,我们无法和敌人硬拚;不过,敌人已开始叫嚣“扫荡太行”,我们必须实时展开“反扫荡”,局面始有可为:否则,只有坐以待毙。  
  由林县到陵川普通行军约需两天半,我们第一天以较快速度赶到盘底,第二天开始慢下来,一方面要保持战斗力不能拚命地跑路,一方面渐入四周敌情不明的境地,必须谨慎地搜索前进。  
  头一天路程中,大家的心情颇为轻松。我看到了太行山上美好的景色——那可能是太行山上罕有的风景区:迤逦的山路两边,偶尔出现几间玲珑的茅草小屋,山涧里水滚如沸,大石桥上站着岗哨,那挂着手榴弹在胸膛,背着步鎗在肩上的战士,使那巨桥特别显出雄伟,五里坡上的大山洞,远望仅是短截黑线,我们穿过那黑黝黝的大山洞后,山景豁然开朗,雪白的大小瀑布由山岭倾泻下来,在青青的山石上溅出潋滟的万朵银花,山涧里一律是梯田般的激流,像无数道翻滚着的水闸,一片淙淙声响,给人一种特殊的清凉感觉,山道逐渐低斜下去,重又到达山麓,狭谷间错综的小溪在缤纷的石块丛中,曲折地畅流着,坡上炊烟飞起,将有一个可以“打尖”的村子——  
  从第二天起,这些景色再无处寻觅。在一望无际的嵯峨乱山中,瀑布没有了,树没有了,溪流没有了,村落没有了——代替而来的,是漫无人烟的荒山,狂妄的风沙,忿怒的雷雨  
,恐怖的黑夜,是狼群的咆哮,苍鹰的唳叫,战马的嘶鸣,是断续的炮声,是由山壁碰回来的鎗声的回音“嘎——嘎——”,是子弹在空中穿行的“吱流——吱流”,是夫子疲乏不堪地把担挑一丢倒在山坡上装死,是零星战斗后,一个席卷一个席卷抬过来的忠勇弟兄们的尸体,有的露出枯干了好久的脚,有的还在滴答滴答地往下淌着鲜血——是复仇的烈火燃烧不已,是疯狂的前夕,渴望杀人,杀人,杀人——  
  以后,是更狞狰的山,更惨烈的厮杀——  
  在陵川外围的山野,我们的队伍已数度和敌人交手。我和贺蒙正好在一个排上,我们那大字不识几个,但获有“为国流血纪念章”佩在胸前的排长,对我俩一向“另眼看待”,在战场上,更时时给我们照顾与教导。我不愿吹牛,说我一上战场就俨然老兵一般轻松自若;不过在经过一个很短的阶段,我的慌张与不安,在那位当兵十五年排长的指点与鼓舞下,确实全部消失。而另外一种奇异的力量,也给我凭添了无限的杀人勇气——那是我渴望在剧烈战斗中忘下的唐琪,每到我有些畏缩地按鎗不动时,她的声音:“你胆怯,你懦弱!”便突然跳到我的耳边,立刻,我瞄准目标,射出子弹,当我有生以来第一次亲眼看到|个活活的敌人在我的一声鎗响之下,应声倒地时,我感到一阵舒畅与骄傲,我几乎为自己喝彩!我的胆量,自此直线上升。  
  杨寨一战,尊定了我们克复陵川的基础。尽管敌人猛烈地用山炮向我们轰击,在烟硝、弹片、尘土、混凝成一只巨盖,压降下来,使我们抬不起头的情势下,我们仍旧奋不顾身地  
,利用山地的特殊地形,进行夜袭。在敌人的照明弹与掷弹筒一个跟着一个地发射下,经过了白刃争夺战,终于打进了杨寨。一时士气高亢,十小时以后,陵川城破,敌人往多河一带溃窜。  
  陵川两度失守,我们做了第二次光复的荣誉军。老百姓热烈欢迎我们,把成群的猪、鸡,成筐的核桃、梨,送往我们的宿营地,小孩子们在街口欢呼跳跃,燃放炮竹,或张贴标语,每家商店都争相挂出藏在家里的国旗——受过敌人欺凌的商民,纷纷要求由他们亲自拴着日兵俘虏游街示众——  
  一周后,敌人增援来犯,古朴美观的陵川城墙,与城里高大的墙壁,都烙上了无数的艰苦抵抗的光荣疤痕!我们用敌人留下的山炮痛予还击,敌人还遗留下坚固的工事,我们就在那里用完整的日本兵工厂出品的重机鎗,击退了敌人最后的一次猛扑。  
  贺蒙希望将来做一名炮兵,我则对做一名机鎗手很感兴趣。可是,我们的排长不能帮忙我们立即变换岗位,因为我们实在并无操纵那两种武器的能力。我们只有继续对那些熟练的炮手与机鎗手表示羡慕,并且一得空闲便向他们认真请教。  
  我终于如愿以偿。在大槐树岭一役,由于我跟两位弟兄在乱石与有利地形掩护下,隐藏着匍匐爬行得成功,我竟能跳到一个正在聚精会神地发射轻机鎗的敌兵的背面,一刺刀猛刺进他的后胸,他挣扎地企图爬起,我机警地顺手将鎗一横,用鎗托往他头额上猛击,当他再度被打倒后,我马上端起那支轻机鎗转向右侧,把一串接着一串的火舌,向敌人阵地喷射出去——  
  打下大槐树岭,我们获得嘉奖;可是,我也获得痛楚。  
  我无法忘记,在争夺机鎗的一剎那,我完全失却理性的暴戾举动,与事后的深长惆怅。当那敌兵弹药手被我们的弟兄击毙,当敌兵机鎗手被我扎倒,当机鎗中的子弹被我打完以后  
,我听到了扒卧在地上的那个日兵仍在微微的喘气,尽管一片鲜红的血泊正在他身下越流越大——蓦地,我的耳边又响起了唐琪讥笑我的声音,我像一只野兽似地跳起来,一面吼叫着  
:  
  “唐琪!唐琪!你可看见我张醒亚刚才的勇敢吗?谁敢说我胆怯?谁敢说我懦弱!这可是胆怯懦弱的人做出来的吗?”  
  说着,说着,连自己都不相信地,竟再向那低微呻吟的日兵,一连又刺下去两刀!然后,深深舒了一口气,并且又重复了一句:  
  “这可是胆怯懦弱的人做得出来的吗?”  
  他再也不能动弹。  
  征服者的傲慢作崇,清理战场时,我竟想剥光他的衣服脱下他的皮鞋,带回充做“表功”“夸耀”的证物。我首先在他的衣角上发现到一条染了血的“千人缝”,跟着一个小皮夹,自他的上衣中滚掉出来,打开它,一堆日本军用票和“神符”之外,一张俊美的日本少女的像片,立刻摄住了我的目光。像片背后,是几行日文,受过两年沦陷区教育的我,已能懂得那是一首热恋的情诗,下面签着赠送人的名字——春风春代子。  
  我觉得一阵晕眩,接着而来是一阵无比的内心的疚痛。那刚才被我连刺数刀的家伙,有甚么罪呢?他也许原是个善良安分的人,他也许并不愿意远渡重洋到中国来作战,因为他有一个美丽的爱人春代子留在日本——他终于被日本军阀逼骗到中国来了,他不想死,他怕死,他妄想“神符” 与“千人缝”可以保佑他平安重返扶桑三岛——他永远再不能回去了,他更永远不能再见到他的春代子了——而要他永远不能再回去,永远不能再见到他的春代子的人,一点不含糊地,正是我!  
  我做了这样一件残忍的事!我做了一件这样残忍的事!我有甚么办法呢?如果我不杀死他,他就要杀死我!这就是战争!这就是战争!  
  如果,当时我被他扎倒,那么此刻该是他对着我的尸体怜悯了。他会怜悯我吗?我是比他更值得怜悯的人呀,我的尸体上连一张爱人的照片也翻找不出来的呀!啊!唐琪,唐琪,亲爱的唐琪,我为其么要憎很你?我为其么要咒诅你?不,不,我再不能那样做,差一点点,我和你就永远永远不能再见了。这多么危险,这多么恐怖!你的醒亚几乎就在这荒山变成一具冰冷的死尸,花花绿绿的肚肠流了满地,狼和苍鹰争相来吃他,然后他被遗弃在这儿腐烂,变为野草的肥料,最后变为灰尘,飞散,蒸发,不复存在——  
  想着,想着,我不再憎恨任何人。我变成世界上最宽容最富同情心的人。我原谅唐琪,我原谅侮辱她的医生常宏贤,我原谅高大爷和高大奶奶,我原谅所有的日本兵——唯一我不能原谅的只剩下发动这次战争的日本军阀!  
  我把那张春风春代子的照片,轻放在那日兵尸体的胸上,然后用土把他草草埋起。我这样做,不敢告诉贺家兄弟,怕他们会指责我又想起了唐琪,和不该同情一个日兵。  
  上帝可以做见证:面对未来的战事,我毫不畏缩。越是同情日兵,我越会产生更大的杀敌勇气。我已清楚了解:日本老百姓被征调来华,多非出自情愿;离开侵略便不能生存的日本军阀与政客,还有财阀,非逼骗他们来不可。他们来了,他们执行着日本军阀制定的屠杀中国人的政策。我们不得不抵抗,不得不还手,我们所以不得不杀他们,是希望这场战争提早结束,是希望更多的善良的中国人和日本人能以避免遭受更悲惨的死难——  
  此后,我又在另外的几个战场上,由几个日兵俘虏与日兵尸体衣袋里,找到了一些日兵的小日记簿,上面记载着他们在中国烧、杀、奸、掳的得意记录,并且有两个日记本上清楚地写着:他们把国军被俘的士兵,活活用军用犬咬死——无疑地,这又激起了我继续杀人的决心。我怎能不去杀人?难道我愿意被捉去充当军用犬的饲料吗?  
  唉,相爱的生生地被迫分离,无冤无仇的要如此互相虐杀!罪孽深重的日本军阀政客财阀呀,为满足一己的私欲与野心,你们竟导演下这么一场人类大悲剧——    
  三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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