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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被皇帝视为刘海月的个人特色,她能盛宠至今,不是没有道理的。
却说玩笑过后,皇帝忽然来了句:“应该是有其帝必有其后。”
☆、立后前夕
太子,顾名思义,帝王以下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又称皇储。
既然是继承人,那肯定出自皇后嫡子,在比较注重正统的王朝里,一般都是先立皇后再立太子,否则光有太子,太子的母亲却还是个嫔妃,则名不正言不顺,这是名分上至关重要的讲究。
现在赵容熙既然属意赵与嘉,那么刘海月纵然已经是贵妃,位列六宫之首,还是不够的,只有刘海月被封为皇后,赵与嘉的太子之位才算名正言顺。
所以这句话可不是皇帝心血来潮随便说出来的。
刘海月虽然早已有心理准备,不过乍听他说出来,还是有点怔愣。
片刻之后,她摇摇头:“陛下面前,妾不愿说谎,若说为了嘉儿,别说皇后之位,便是上刀山下火海,妾也不对陛下说个不字,不过皇后俱应出身高贵,妾不过来自小官之家,只怕德行不足,不足以担此重任。”
赵容熙不以为然:“太祖皇帝起事时也不过是一白衣,明慈皇后更是一介村妇,要论出身高贵才能当皇帝皇后,又何尝轮到这两位!”
刘海月抿唇一笑:“乱世出英雄,终归是不同的。”
赵容熙握着她的手道:“如今举朝上下,没有一个人比你更有资格了,朕不想来日去了皇陵,身边还孤零零的……”
刘海月忙掩住他的口,嗔道:“这话是能胡说的么!陛下定当长命百岁!”
赵容熙拉下她的手:“朕早已命人在皇陵给你留了个位置,就在朕的棺椁旁边,一左一右,一个是孙皇后的,还有一个就是你的。”
刘海月叹道:“陛下待我恩情意重,妾不知如何回报!”
赵容熙道:“朕这身体,眼看是一日日地在走下坡路了,指不定哪天就不行了,到时候嘉儿尚且年幼,还需要你多多扶持的。”
刘海月红了眼眶:“您若是不在,我一介妇孺又能做什么,您可一定要平平安安看着嘉儿长大,再亲手交给他!”
她这番情状也并不全是做戏,平心而论,皇帝对她确实不错,赵与嘉被藏匿在外面的事情也轻轻揭过,但这一切都是建立在她前十年小心翼翼曲意逢迎的基础上,即便是在当年刘海珠和于淑妃联合起来污蔑她与宫卫私通的时候,最后若不是她找到破绽为自己洗清了嫌疑,今日只怕站在这里的人就不是她了。
这一切她不敢或忘,若是换了一个深爱皇帝的,这些年都不知道要心碎绝望过多少回,也就是她,七分做戏,掺了三分真意,才能平平安安活到今日。
赵容熙笑叹一声:“朕何尝不想,可也得真的长命百岁才行!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不管太医怎么说,吃了那么多药,还是没什么起色!”
刘海月道:“不若发布告广寻民间名医?”
赵容熙摇摇头:“人各有命,罢了,不说此事,总而言之,朕属意嘉儿为太子,自然要先立你为后,你也不必推辞,此事须得抓紧时间,朕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虽说现在皇室也就嘉儿和荣儿,但是谁知道那些藩王里会不会又出一两个永王和瑞王之辈,朕从前本还想削藩,又或仿照汉武帝行推恩令,谁知道后来发生了那样的事情,看来还得留到嘉儿去做了。”
刘海月听他一字一句,语气像在交代遗言一般,心生不祥,却又不好打断,只得由着他继续说。
☆、一朝为后
好不容易等到赵容熙说得乏了,刘海月却已经了无睡意,给他盖上薄被,合上那本尚未批复的奏折,她独自一人步出大殿之外,守夜的小内侍很有眼色,俱都没有跟上来。
今夜天色很好,万里无云,抬头便可看见满天星斗,璀璨闪耀,亘古至今,从未变过。
刘海月袖着手望向远处,往事种种在心头掠过,不由生出无限感慨,到了这关口,再说自己不想当皇后,说实话,那是矫情。在后宫之中,不进则退,她都已经站在贵妃这个位置上了,如果换了别人当上皇后,那么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她这个贵妃。
不管是为了自己也好,为了嘉儿也好,她只能再往前一步,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皇后……若是皇帝身体真要不好了,她这个皇后才算安全,若是皇帝的身体转眼又大好起来,那自己未必不会重蹈孙皇后的覆辙,生生与皇帝反目成仇。
天家帝后,本就不能以寻常百姓夫妻论之。
她做事喜欢走一步看三步,眼下看来,这路,还长着。
刘海月在建章宫外的广场慢慢走着,月光皎洁,在那身素净的宫装上装扮出点点银辉,也在她身后拖曳出长长的影子。
皇帝将欲立后的消息一经传出,建章宫顿时车水马龙,门庭若市,刘海月一律闭门不出,对外称身体不适,应静心休养,亲自照料起年幼的五公主,五皇子赵与嘉则每日下学之后才会回建章宫来用晚膳,因而每天傍晚时分,就是建章宫最热闹,其乐融融的日子。
此时后宫之中基本已经无人能够撼动刘海月的地位,即便她不当皇后,也稳坐后宫第一人的宝座。
于淑妃早就消停下来,只因她膝下无子,更不敢再折腾出什么幺蛾子了,生怕因此彻底失宠,到冷宫去跟卫氏作伴。
郭德妃向来是个不喜外事的,如今能老蚌生珠,得了个四公主,也是托着刘海月的福,她感念刘海月的情,便也事事配合,也不去掀那风浪。
冯贤妃更不必说,那是个半透明的人儿,基本没什么存在感。
余下人等,姜佳儿早在赵与嘉染上天花那会儿就已经下定决心站到刘海月一边去,现在自然不会再做那等三心二意,左右摇摆的蠢事。
只有那些后进的嫔妃,较为受宠的姚氏等人还弄不清状况,仗着自己有几分颜色,有时候在刘海月面前也敢呛声,还指望着皇帝出面替她们跟贵妃对着干,哪里想得到还没怎么着呢,贵妃这就要被册封皇后了,俱都傻眼了。
册封皇后跟册封妃子又不一样,前者几可与皇帝登基媲美,当然没有那么大规模,但是皇后身为皇帝正妻,掌六宫凤印,与皇帝出同车,入同座。若是碰上一两个功劳大的,像汉朝吕后那样,与汉高祖起于寒微,帮他打拼天下,照顾父母,功高劳苦,等到刘邦登基了,吕后也敢于在朝堂上与他对着干,刘邦同样无可奈何。再有唐朝武后,不仅与皇帝一起封禅泰山,还并称二圣,临朝听政,公然将自己摆在跟皇帝同等尊贵的位置上。
这就是皇后,即便尊贵如贵妃也是比不了的。
在刘海月看来,先皇后孙氏并没有好好利用她的优势,她的目光太过狭隘,一开始就把自己局限在后宫那一亩三分地上,久而久之,自然也就被绑在了上面,看到的,听到的,碰到的,无非都是后宫女人如何倾轧,如何争斗,时日一久,心自然也会跟着腐烂,人自然也会跟着沉陷下去。
当然,后宫不能不管,却也要讲究个管法,若是到头来战战兢兢,帮皇帝管了偌大后宫,若干美人,却活得比皇帝短命,真是何苦来哉。
在大梁,皇后一般有四种册封方式。
一是作为皇帝元后,皇帝登基之时,就顺便册封发妻为皇后,像本朝太祖的明慈皇后,像赵容熙的元后孙皇后,都是这种情况。
二是皇帝登基时还没到大婚年龄,等大婚的时候直接迎娶皇后。
三是妃子死了,她生前不是皇后,皇帝想要追封她,给她一个名分。
最后一种,就是元后死了,皇帝要立继后。
刘海月就是属于最后一种。
说来也巧,赵容熙的生母,那位已故的张太后,也不是先皇的元后,她同样是先皇为了给儿子铺路才册立的继后。
继后也是皇后,纵然不及元后的尊贵,继后去太庙祭拜时也要向丈夫的元配行礼,但是两者从礼法上来说是没有太大不同的。
册封皇后的礼仪很复杂,先要由礼部定日子,然后呈请皇帝批复,皇帝通过了,再开始准备各种器具用物,包括凤冠礼服金册等物,有时候还要请外国使节前来观礼,不过因为大梁现在与羌国北蛮交恶,当初打仗时,其余小国也没少煽风点火,落井下石,赵容熙对他们厌恶到了极点,这道程序直接就省了。各地藩王倒是要请的,特别是在靖难里有功的康王等人,这也算是对有功之人的一种褒奖。
从十二月廿一日皇帝让礼部着手准备立后事宜以来,礼部一共忙了两个多月,才总算把所有礼仪事项准备妥当,那些制作凤冠礼服的绣娘们差点把眼睛都熬瞎了才堪堪把礼服都赶出来,这还是在皇帝的再三催促下,而且礼部的官员们也留了一手,他们知道皇帝在立后之后兴许就要立太子了,所以干脆把立太子的事宜也都准备起来,省得到时候又手忙脚乱的。
与此同时,是皇帝日益衰败下去的身体。
刘海月端着药碗守在榻前,身上依旧是素净衣裳,殊无快当皇后的喜悦,反倒是赵容熙笑着逗她:“你这是快当皇后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朕欠了你几百吊钱呢!”
“陛下龙体欠佳,我哪里还笑得出来。”刘海月横了他一眼,嗔道。“再说若不是为了陛下,让我去管着后宫那一大班人,我可不乐意,还不如安安静静守在建章宫画画图个清静呢!”
“是是,朕知道你不慕那些虚名,就当是为了朕!”赵容熙拍拍她的手背,感叹道:“其实是朕的疏忽,若是能早些立你为后便好了!”
刘海月抿唇一笑,也不去接他的话,只道:“外面天色不错,今年梅花开得早,陛下可要出去瞧瞧?”
赵容熙来了精神:“也好,朕许久没见你作画了,美人画梅花,当是一美景矣!”
刘海月笑道:“妾久不动笔,技艺生疏,陛下不要见笑才好。”
赵容熙只是身体乏力没有精神,并不是不能下床走路,兴致一来便让人更衣,严平海不放心,外头毕竟是严冬,就又在外头加了件狐皮大氅,亦步亦趋跟在后面,刘海月则让杜鹃取了纸笔过来,严平海又让人搬来桌椅,取了一处景致好的亭阁,可以瞧见外景的,正好亭外梅花簌簌,遮掉了大半寒风,再加上燃着火炉,并不如何冷。
刘海月取了景,又亲自研墨,不假人手,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始下笔。她一画画,便一心一意沉浸到那个世界去,外物很少有能干扰到她的。
赵容熙瞧着她认真执迷的神色,不由想起她从前刚入宫不久之后做的宫中十景图,一晃眼,竟也已经十数载过去,心中暗自感叹时光飞逝。
二人一者作画,一者看画听雪,竟也怡然自得,待得刘海月终于将一副雪梅图画完时,抬起头来,才发现赵容熙不知何时已经歪着头睡了过去,严平海不敢打扰她,只让人悄悄抱来一床薄被盖在皇帝身上,又让人加大了炉火,倒也并不寒冷。
曾几何时,这个身体健壮的男人已经孱弱至此,刘海月暗暗叹了口气,将他的被子往上拉了拉,便坐在一旁。
“娘娘,可要将陛下喊起来?”严平海悄声问。
刘海月摇摇头,“不了,让他睡吧,陛下夜里浅眠,这几日都睡不好,难得有个好觉。”
二人在这边说着话,那头赵容熙已经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