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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是他们重男轻女?念及此处,她也将果子吃完,瞄准白暝的后脑勺,用力一掷。
不出意料地被躲开了。
白苻抬起头来,看向坐在树上的女儿,温和笑道:“蓠儿,又在和你师兄闹了。”
又是这样的态度,不论她做了什么,父亲从来不会责备她,母亲对此曾颇有微词,但父亲却傲然道:“我白苻的女儿,做什么都是对的!”
她一直以为这是理所应当,直至后来,读书时读到《翠鸟移巢》方觉心惊,为此还和父亲闹了几天别扭,父亲一直讨好她她才肯说出缘由,说完“呜呜”地大哭起来,“我一定不是你们亲生的,你们是想毁了我……”
父亲却哈哈大笑,抱起她放在腿里,摸着她的头道:“不愧是我白苻的女儿。”
母亲在旁趁机道:“蓠儿既然知道如此,以后还敢不敢不努力?”
她却跑出去,指着白暝道:“我以后会比你更厉害!”
白暝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会她,继续练武。
她后来才知道,她看的那本书,是白暝几经迂回,交到她手上的。不过,这也无法抵消长期以来对白暝的偏见。
她从树上一跃而下,白苻一惊,连忙要接住她,她却稳稳当当地落在地上,仰起头对白苻道:“爹,我的练功时间到了。”
白苻摸摸她的头,道:“好,蓠儿练到哪一招了?”
“今日也练到‘沧海月明’了。”她道。
一旁正在练习的白暝却忽然不屑地“哼”了一声,道:“昨天你练的‘白云苍狗’灵巧有余,凌厉不足。”
白苻笑道:“蓠儿你看?”
白蓠涨红了脸,恼羞成怒对白暝道:“关你何事!你嫉妒我练得比你少却跟你一样快!”
“笑话,”白暝收招,脸上无波道,“除了‘天水诀’,我同时还练‘归阳剑法’和‘离镜功’,你只练一样,也好意思与我相比?”
“我明天也要多练!”她不服气地冲他叫嚣道。
白苻笑着安抚她,“蓠儿有此想法很好,不过你可要少玩一些时辰了。”
“不玩就不玩。”她负气道,却忽略了白暝脸上浮起的微微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
翠鸟移巢原文:翠鸟先高作巢以避患,及生子,爱之,恐坠,稍下作巢。子长羽毛,复益爱之,又更下巢,而人遂得而取之矣。
译文:翠鸟先是把巢筑得高高的用来避免祸患。等到它生了小鸟,特别喜爱它,惟恐它从树上掉下来,就把巢做得稍稍低了一些。等小鸟长出了羽毛,翠鸟更加喜爱它了,又把巢做得更低了一些,于是人们就把它们捉住了。
第35章 咫尺孤另
白蓠醒来时已是次日,窗外雨丝依然源源不绝地飘散,润湿了这群山万壑,将重峦叠嶂浸染得更为苍碧。寒意从窗缝中丝丝缕缕泄入,粘连到皮肤上,令人无端心生寒凉之意。
白蓠从朦朦胧胧中睁开眼,立即敏锐地察觉到房中还有另一人存在,她翻身而起,被褥从她身上滑落,她忽地记起昨日睡下时并未盖上被子。
靠在房中木椅上闭目养神之人听闻床上动静亦睁开眼,两人目光相触,彼此却无言以对。
他的容颜一如往昔,眉如远山,目似秋水,风姿隽秀,衣饰亦是简单的青衫锦带,气质却绝非她常见的那般,无论是在年少时的温和少年,还是后来的潇洒江湖侠客,都不是真正的他。真正的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靖安王,是以整个江湖作为纹枰的权谋者。
“小蓠……”他唤了一声,声音很轻,似乎怕惊扰了什么一般,“你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她沉默良久,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了么?”
他对她的问题似乎是始料未及,脸上有略略的诧异之色,最终还是道:“我名为赵廷澜,字沧之,是先帝第十五子,蒙今上敕封亲王,封号靖安。”
“那楚归云是谁?”她又问道。
“楚归云是楚门门主楚天阔之弟,也是我的师兄,我们同习武艺于藏影老人门下。师兄练武成痴,在我十五岁那年练功不慎,走火入魔爆体而亡。”
白蓠也没料到真有其人,且死得如此惨烈,脸上终于微微变色,但也不过一瞬,又轻声问道:“那五年前你入南疆所为何事?”
“五年前,南疆三个宣慰司叛乱,皇兄令钺国公与我前往南疆平叛。南疆地处偏僻,兵卒不多,装备落后,本不是朝廷的对手,但他们凭借熟知地形,蛊毒巫术,也能与我们长期对峙。当时西北羌族也蠢蠢欲动,为了速战速决,我带领三十死士作为先锋在大军到来前暗中潜入南疆,查探南疆地形与解决巫蛊之术的办法。探得地形后,我无意中得知南疆最大的村寨藏有能克制一切巫蛊之术的圣物,我便与五名死士前往一探究竟。后来,虽然圣物得手也遣人送出,跟随的死士却全部死于巫蛊之术,我凭借内力尚能克制,最终蒙你相救。”念及往昔,他面容略显柔和之色。
“你坚持要走是因为……”
她话语未完,他便接过话道:“大军已至,不得不回。”
她微微叹息一声,再问道:“那你为何身入江湖?”
他道:“皇兄暗中得知魏氏乃前朝余孽,但魏氏在江湖民间势力重大,且并无证据,若贸然发兵讨伐,恐大失民心,也遭江湖势力报复。我奉命清理魏氏,以楚门为明,照雪阁为暗,前朝秘宝为引,诱魏氏入局,顺势分裂武林盟,削弱江湖势力。”
她自嘲道:“我与苍离教,也不过是你的棋子罢了。”
“我是有利用苍离教的打算,但苍离教向来神秘,详情我也无从得知……”
“我倒是送上门来给你利用了。”她讽笑道。
他无奈道:“我或许有利用之心,却绝无伤害之意。”
她抬起头,望着床顶的纱帐怔忡道:“是啊,你从无伤害过我,还帮了我许多,若非是你,我如今说不定还一无所知,但谁说一无所知就不好呢?”
“小蓠……”他看她神色沉郁,心事重重,却不能安慰什么,终究只化一声叹息,五年前无忧无虑的少女终于还是消逝在光阴流转之间,俗世的悲苦离殇终究还是吞噬了她的欢颜。
她一手覆盖住双眼,却止不住泪水滑落,在他面前,她还是露出了软弱的一面,“我现在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他温声道:“有什么事,若我能及,一定会助你。”
她却摇摇头,道:“有些事我终究还是要自己决定,以前是我太依赖你了。”
他从她的话中听出离别之意,苦涩悲意涌上喉间,“我的承诺仍是如此,若你愿意,我一定娶你为妻。”
她微微露出意味不明的笑意,漠然道:“江湖草莽,蒲柳之姿,自是配不上王爷天潢贵胄。”
他向来城府深沉,算无遗策,纵使情况再坏,也从来有办法力挽狂澜,令事态如他预期一般演变,可是唯有今时今日,他明知结果如此,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挽回。明知真相一出,隔阂与鸿沟便会横亘于两人之间,却终究不能令其消弭。或许真如师父所言,他此生,注定是孤月蔽星之命。
他对她道:“你莫要这般说,在我眼中,纵是国色天香也不及你分毫,但有些事情,我放不下,也无法放下,正如苍离教于你一般,是责任,也是宿命。”
他说得沉重,而若非到了今时今日的地步,她也不会若有所悟,所谓良辰美景奈何天,无非如此。
离去前,他最终道:“若你有所需要,仍可以用从前的方法联系,我一定替你做到。”
他走出她的房外,凉风带细雨掠过他的发梢衣袂翻飞如蝶,点点寒意浸入眉间心上,竟无计相回避。在这阴雨连绵的的高山峻岭间,关山难越,谁悲失路之人;山长水阔,不知何处是归程?
一门之隔的房中,她埋首于曲起的膝盖间,低低啜泣,咫尺之遥,天涯之隔,一种愁绪,两处孤另,山盟虽在,情意难书。
翌日,白蓠早早便敲了白暝房门,道:“师兄,我们该回去了。”
白暝知晓她已与赵廷澜谈过,她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苍白,清透的眼眸中犹含离殇,他对两人的交往向来不置一词,此时也不提起,只道:“走吧。”
“师兄,希望你遵守自己的承诺。”白蓠道。
“我向来如此。”白暝知道她已做出决定,淡淡笑道。
同时,府衙书房中,有属下来报:“王爷,那两人已准备离开。”
“让他们走吧,”赵廷澜手上一顿,纸中便落下一处墨迹,“不必再派人跟着了。”
“是。”
绵延不绝的群山之间,巍峨的宫殿鳞次栉比,白玉石铺地,琉璃作瓦,隐于苍茫云雾缭绕之间,隐隐约约仿若天宫云廷。
宫殿之中,有暗色高塔矗立,直指天际,为这辉煌宫群染上寂静之色。塔上有门无窗,其内晦暗幽森,寒意凌人,乃是供奉历代苍离教教主、夫人及圣女之骨灰灵位处。塔外设奇门八卦阵,除白氏一脉外其余人皆不得入内。
白蓠一身缟素,披发跣足跪在密密麻麻的灵牌前。她幼时犯错娘亲有时会罚她跪在这暗塔祠堂之中,塔中不见天日,毫无声息,唯有死气沉沉一片,她独自一人在其中每次都会被吓哭,但父亲一旦知晓,便会放下一切事情来抱她出去。而如今,她整日呆在这暗塔之中也不会觉得惧怕,反而感觉似乎爹娘还在身边。
“爹,娘,你们告诉孩儿,这样做对不对?”她俯身,以首叩地,喃喃自语着。她心底清晰明了,所问之人永远不会回答她,如今她能依靠的,唯余自己一人。
寂静无声的塔中,她的身后忽传来“笃笃”的鞋叩地面之声,她并未回头,便知晓是谁来到。
“你既然来了此处,便是有了决断。”她直起身体,道。
白暝在她身边跪下,闭目道:“是。”
“你并非贪生怕死之人,”她道,“为何要答应这样苛刻的条件求存?”
“苛刻吗?”他抬首望着眼前这片灵牌,终于定在最近的两个之前,“我并不觉得,弑师之罪以后半生来还,很公平。自我与唐门联系后,唐门乱象我得知不少,也终于明白母亲将我托付于师父的苦心,若我们孤儿寡母身在唐门,恐怕活不过三年。所谓宗族姓氏,对我而言并不重要。”
四大长老其中三人折于黑谷中,一人在总坛被白蓠之人所杀,随着两人回归,白暝将权利全部交还与白蓠,白蓠登教主之位,内乱很快平定。而白蓠给了白暝两个选择,一是按照他所言,在教众之前坦陈自己罪行,自绝于世;二是在白氏列祖列宗前发誓,今生今世及后代永远姓白,并效忠于白氏苍离教。
她听他幽幽道:“自师父师母亡后,我近乎夜夜不能安眠。当年父亲忠义难两全,自愿绝于师父剑下,师父为赎罪,收养我,尽心教导我,最终还是为我所杀,我如今不过选择与师父一样的还罪方式罢了。”
她偏过头来看他,道:“其实若不是师兄,我今日或许只是一个骄纵无知之人。”
“你知道就好。”他微微笑道。
她道:“师兄,你知道,即使我不杀你,你也发誓臣服效忠,我们之间也绝不可能回到曾经那样了。”
“我知道,”他道,“这不过是我的选择罢了。”
“天地为鉴,白氏列祖列宗为证,我白暝起誓,今生今世及后代永远归于白氏,忠于苍离教,尽心竭力,万死不辞,若有违此誓,生生世世永无宁日,子孙后代无以为继。”
第36章 知交零落
当时到黑谷中的人除白暝与白蓠外,全部灭口,江湖之中竟无人得知谷中详情,仅有朝廷颁布的告示略作解释。其上曰君夏派魏氏、铭剑山庄秦氏乃前朝余孽,觊觎前朝秘宝者均被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