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齐国】
马车一路颠簸,行至齐国时已是半月之后。
都城之外,鸟雀在头顶枝桠间跳跃啾鸣,地上野草靡靡,马蹄踏上去发出沙沙声响。
墨言阖眼小憩,片刻后转头对扶兮道:“再忍一会……”
扶兮皱着眉头,颇为痛苦的的看着他。
她本不是娇贵的闺阁小姐,长在马背之上。从小到大,乘坐马车是屈指可数,这一坐就是半个多月,起初还能忍,后来便疯狂肆意的呕吐,再后来又慢慢习惯了,可双腿又坐不住,。
不止一次,她想跳下这马车,翻身上白龙马背,可那郑雄却板着个脸,直呼‘臣不敢轻视公主的安全,请公主坐回马车。’一语将扶兮一次次的逼回这马车之内。
“我……我着实是十分痛苦。”扶兮来来回回,将车中长凳坐了个遍。
“你这浮躁焦虑的性子,便是你致命的弱点。”墨言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将她摁在那:“这么多日都熬过来了,再忍些时辰有何难。”
扶兮无奈,叹了口气,沮丧的坐在那,余光不忘扫了扫优雅的坐在一旁的墨言,她撇撇嘴:“想不到你坐了这么久还能安安稳稳的,到像个富贵人家的少爷。”
墨言笑道:“你从小便是身份尊贵的公主,不爱坐马车倒也正常。我一介草莽匹夫,难得能坐这么好的马车,窃喜还来不及,怎么会有闲情去嫌弃它。”
扶兮瞧他一脸正色,半信半疑道:“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转念一想,他连绝影那么好的马都送给了自己,独爱坐这马车,又点点头:“也许是真的。”
马车又行驶了一个时辰,日头也开始带着一丝热意,这才看见高达恢弘的齐国都城的城墙。
恍惚间,想起楚国,那日她亦是从一个恢弘的城墙内走出,夫子只遥遥忘了她片刻便离开了。
她坐在马车中出了城门后,不甘心的再一次挑帘回望,风雨中,她看见一个垂垂的老者在雨中撑着伞,敛袖拭泪。
心头涌上一丝痛意,袖中的手情不自禁的握紧,恨意再一次疯狂的霸占着心口。
一双冰冷的手握住她袖中的拳,墨言柔声安抚道:“过去的都过去了。”
扶兮摇摇头,恨道:“并未过去,那是我心中永远抹不去的伤疤,它只会一次次的在我心中溃烂的血肉不堪。每触碰一次,我的心就狠狠的疼一次……怎么可能会过去……”她说着缓缓低头,将那些快要翻滚而出的泪水生生的逼了回去。
“阿扶,这江山和复仇你想要哪个?”他忽然问扶兮,扶兮哑然,看着他一如往常的笑脸情不自禁的反问道:“如果是你呢,你会要哪个?”
“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他慢慢松开扶兮的手,轻轻一笑:“所欲不可兼得,皆抛也。”
第25章 vip
好一个所欲不可兼得;皆抛也。扶兮冷笑道:“你说的不错,既然放不下;那么帝位与复仇我都要。我定会亲手夺回属于我的帝座;亲手嗜杀给与我耻辱的孟家;叛我之人必然会死在我的手下!”
“无一例外?”墨言问她。
脑中翛然一逝一张俊秀的脸,扶兮的手紧了紧;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她道:“无一例外。”
“如此……”墨言点点头,笑意愈发明朗:“甚好。”
马车又颠簸了会;才到了北门之下,入了这个门便是齐国的帝都了。扶兮情不自禁挑帘望去,想看一看这天下第一的齐国与楚国都城有何区别;却见北门门禁森严,十来名京畿卫领着城门守军各居两旁,对进城出城之人一一盘查。
“想不到齐国的守卫这么森严。”扶兮正说着,马车忽然停了下来,她挑开帘子看见郑雄与京畿卫交头耳语,片刻后来了两个面色黑红,双目如刀的卫官,掀开帘子扫视了眼扶兮,然后抱拳道:“最近城中不太平,公主虽为远道而来的贵客,可例行盘查是属下的职责,冒犯之处,还望公主赎罪。”说着目光飞快的打量着马车之内,落到墨言身上时,情不自禁的握住腰间长刀,忽见他是个瞎子,握刀的手又送了。
扶兮听了他的话,问道:“我瞧盘查这么严密,不知城中究竟出了何事?”
卫官抬头瞥了她一眼,道:“公主还是不要管这等闲事了——放行。”
郑雄依旧面无表情,翻身上马后领着马车缓缓走过关卡。
北门之内,大道三折,直通城中心的皇城,此道名为禄锦,酒家肆立,民生繁华,行人摩肩擦踵,一派海内生平之景。
扶兮坐在车内,心思却放在那个为官的话上:“想不到一来齐国便触到这不太平,实在有趣有趣,只是不知城内发生了何事。”
“你想知道?”墨言忽然开口问她,扶兮点点头:“我素来好奇。”
“太好奇也不见得是件好事。”他说着撩起小窗上的布帘,沉默片刻,温言道:“姑娘,请问这城中究竟发生了何事。”因着马车是缓缓行在街道之上,街道之上行人欲之则避,墨言开口留住了一位刚要避开的胖妇人,她穿着一身翠绿色的裙子,模样已有三十多岁。
一听墨言叫她姑娘,再看墨言俊美无暇的脸,她觉得自己快要晕倒了,脚下步子快了些,努力迎上墨言的笑脸,她道:“哎呀这位小哥哥,我瞧你这么俊美,一定是外地来的吧。”
墨言双臂撑在窗沿上,恰巧将扶兮挡在了身后,扶兮忍不住小声嘟囔了一句:“俊美与外地来的有什么关系?”
胖妇人并未听见扶兮的话,墨言点点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温柔些:“我是外地来的,那城门口戒备森严的,究竟是发生了何事?”
软软的话好像云朵飘进老妇人的心房,她觉得自己全身酥的都快站不起来了,她边走边气喘吁吁道:“听说半个月前二公子在府中被人刺伤了,陛下大怒,下令务必捉拿到刺客,可是刺客到现在都没捉到。”
“延平侯辰戊?”
“是啊是啊。”胖妇人拼命的点头:“你认识二公子?”
“不认识。”墨言摇了摇头,微微一笑:“只是听过。”
胖妇人一听,立刻双目发亮,双手紧握着低在下巴上,好不崇拜的看着墨言:“你真的……好……好……好见多识广啊……”
扶兮坐在车内听得也快要晕了,她低声道:“我知道齐王有三个儿子,还知道梁王有两个儿子,这与见多识广有什么关系,这明明就人尽皆知了。”
墨言听了,唇边笑意更深了,他说:“姑娘,我眼睛瞧不见,没法见多识广了,只是听人说起过。不过,谢谢你愿意告知,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胖妇人的脸上已是酡红一片,她不可思议的追赶着墨言:“你、你是要问我的名字?”
墨言点点头。
胖妇人摸着自己的脸,难以置信的又问了一遍:“你是要问我的名字吗?”
“我是。”
胖妇人一听,兴奋的追着马车欲告知,偏在此时,行在马车前的郑雄见有人围着马车,以为是暴民对扶兮不轨,他让手下去将她妇人吆喝走了。
妇人被赶走至马车一段距离后,不甘心的再一次疯狂的追跑着:“我叫翠花,我叫翠花……”街道上,人人可见,一个穿着翠绿色裙子的胖子在边跑边叫,就像一颗中了邪的菠菜。
马车中扶兮惊疑的看着他紧闭的眼,问道:“你如何知道她是个女人?”
墨言笑道:“她身上有很浓烈的脂粉味。”
“那你如何又知道她是个中年女人……巧妙的讨得她的欢心?”
墨言微讶道:“她是个中年女人么……”说着后悔的摇摇头:“我并不知晓,我以为是个妙龄少女……就像阿扶你这样的……唉,真是可惜可惜。”
扶兮无奈又好笑:“你真是造孽太深。”
“我如何造孽了?”
“你将她迷的七荤八素,还不算造孽。”
墨言无辜道:“我并未……”
话未说完,忽感马车骤然一停,马车外传来郑雄的声音。
“大公子。”
“父王得知楚国公主今日到达,早早便命我在此等着了。”
话音落,便有人掀开帘子,那人穿着一身蟒纹锦袍,发束玉冠,也是个颇为俊逸的男子,远山眉下一双瑰丽的眸子正静静的看着扶兮,半响,他笑道:“在下乃齐王长子,淮慎侯明沥,特来此恭候公主。”
“扶兮不过是个待罪之人,怎敢劳烦大公子。”
“公主是齐国的贵客,自然需要重视,中殿早已安排了宴席,就连衣食住行,父王也交代了,决不可比我们这些王侯差。”明沥低眉顺目的站在马车前,恭敬的让扶兮产生了一种自己并非来齐为质的错觉。
齐王这么对待她,到让她有些不知所措,更猜不明白,她勉强一笑:“齐王客气了。既然如此,扶兮又怎好叫齐王等候,这就去拜见齐王吧。”说着,跨下马车,身后,墨言一把拉住她,他说:“我去驿馆等你。”
明沥这才注意到车中还有一个墨言,他目光微微一怔,片刻,又兀自摇了摇头。
扶兮点点头道:“也好——那便劳烦郑大人送我这位亲信去驿馆。”
坐上宫撵,入眼皆是琉璃梵宫,翡翠精舍。又想起年少时,看的也是这样四方高墙之内的天空,吃的层层筛选的华贵食物,听得华章笙歌,穿的云锦罗衫,却不比那脚踏黄土,耳听八面的快意。想着,心不由自苦,笑意也苦涩了些。
但凡皇城,都是这般华而不实,犹如铁笼一般。
明沥骑着马行在皇城中,路过王公奴仆纷纷行礼,绕过永巷时便是正东门,王侯皆要下马卸刀。
扶兮随着明沥并肩徒步在宫道上,明沥忽然开口道:“不知方才那位……”
“他是我的亲信,叫墨言,一路随我来齐。”
“哦”明沥恍然大悟的点点头,二人的身影在暮色下缓缓前行着,一路上再无对话。
小一会儿才走到中殿外,中殿大门大开,席桌早已备好,百官纷纷对号而立。
踏入大门内的那一刻,传来一个清爽低沉的声音:“这便是名震出国的巾帼英雄吧。”
扶兮抬头,对上一双透着精光的眼,五十岁上下的年纪,略胖的脸上堆满了笑容,齐王实在不能算是美男子,可一双精明的眼却仿佛能洞察世事一般。
“扶兮,拜见齐王陛下。”她长拜在地,轻笑道:“陛下谬赞了,扶兮不过是个待罪之人……”
“不不不。”齐王朗笑道:“公主实乃天下女子的楷模,我齐国有幸得公主一位贵客,实乃大幸,公主快快请起。”齐王话音落,便有宫女上前扶着她走到西席。
“扶兮谢过齐王陛下。”扶兮故作矜持的看着四周陌生的面孔,群臣皆是满脸笑意的看着她。
与她相对摆着的三张席,明沥站在第一张,第二张也是为锦衣玉袍的俊美的男子,不过年纪却比明沥年幼一些,她暗暗猜测,这该是那位受过伤的二公子辰戊了。
齐王不是个美男子,可膝下的儿子却个个出众,她目光落在第三张席上,却见是个空席。
正疑惑着,堂上齐王笑眯眯的说道:“好了好了,都坐下吧。公主远道而来,寡人先敬你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