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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婚姻说来就来,根本容不得她插话,她若一旦嫁了,还能拿什么与孟家斗,斗赢了又如何?
只要扶玉登上王位,还怕保不了孟家。
沉沉的目光穿过前方的阶梯,落到龙椅上。
再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希望自己是个男儿身,亦没有哪一刻,让她如此觊觎那遥遥的东宫之位。
“兮儿,这些年你为了楚国,费心费力了。待你大嫁之时,为父会赐你十里红妆,让你风风光光。”楚王又开口,语气中有了几丝歉意,却听不出半分舐犊情深。扶兮再次跪拜,叩首时扬眉讥笑,这场婚礼,从头到尾都不曾容许她说过一个字,楚王自顾自的唱着,十里红妆?恐怕是单单用来打发她的吧。
朝会散后,扶兮在众人的恭贺声中走出玉明殿,穆黎岁亦是被一群朝臣包围推搡着。
好不容易堆着笑拜别了那些朝臣,走在萧条的宫道上时,又遇上了扶玉。
他惬意的坐在宫辇上,由着宫人抬着缓缓前行,那样子,真真变成了一个名符其实的王公贵族。
“阿姐”扶玉叫她,扶兮却并未回头,宫人加快了脚步走到了扶兮身旁,扶玉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笑道:“阿姐一个人走吗?要不要我送你一程。”见扶兮不理他,他极有耐心道:“阿姐怎么不理我?阿姐十五日后便要大婚了,做弟弟的该送个什么给阿姐好呢?”
扶兮依旧负手前行着,很快便拉开了与他的距离,扶玉有些忍不住,开口喝道:“扶兮!”
前方的身影顿了顿,走到了檐下,回过头来看他,打趣道:“阿姐的耳朵好使着呢,你不必叫这么大声。”光线洒在扶玉身上,衬得他面容愈发白皙,眉眼中的稚气仿佛一夜间褪去,扶兮笑道:“阿姐方才不过想看看你的耐心有多大,可惜,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
“阿姐在说什么呢,我可一句都听不懂。”扶玉让人落了辇,挥退宫人:“我不过叫了自己的姐姐,却遭阿姐这样数落,我真是冤大了。”
“哦?是么。”扶兮打量着面前这个小自己两岁,却高出自己一头的少年,皱眉疑道:“阿玉仿佛在一夜之间就长大了,甚至叫我这个姐姐,都认不得了。”
扶玉微微一笑,温润从容:“扶玉还是从前的扶玉,只怕是阿姐变了,所以才连自己的弟弟都认不得了”
“在这个吃人不眨眼的宫里,若还一成不变,岂非死无葬身之地?”扶兮看向扶玉的眼睛,目光坚定:“什么兄友弟恭,统统是哄骗世人的假象!”
“哈哈哈!”扶玉听她说完,非但面不改色,还朗声大笑:“阿姐话中有话,是要嫁人了,所以想早点和我这个弟弟撕破脸,断了姐弟情吗?”
扶兮冷笑:“我以为,你我二人姐弟情深的这张脸,早就在与梁军交战时,就被撕破了”一枚玉佩扔到了扶玉面前,扶玉伸手接过玉佩一看,脸色大变:“你?!”
扶兮冷冷的盯着他:“我怎么都不敢相信,那日刺杀我的,竟然会是你!可这玉佩,分明是就是你扶玉的!”扶兮从腰间取出一块与扶玉手中的玉佩一模一样的:“玉佩是夫子赠与我们的,一个兮,一个玉。我的好弟弟!”
扶玉握着玉佩,看扶兮的眼中依旧没有半点情绪,半响,他不屑的笑了笑:“是,是我刺杀你的,你如今知道了,又能如何?来,来杀了我?”
“父王宠你,孟家视你为至宝,你什么都有了。韬光养晦这么多年,为了什么?”
“我为了什么?阿姐又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那东宫之位!”扶玉摇摇头,没有悔意:“这宫闱里,帝王的血脉只有你我二人,你我不斗,还有谁斗?你也说了,宫里一向是人吃人的地方,宸夫人和我母亲斗了大半辈子,你我二人,也注定不能独善其身。”
扶兮听他说完,怒极反笑:“原来你是这么想的,我从前从未想过那东宫之位,难道你不知道,以你母家的本事,东宫之位迟早是你的?”
“我知道啊,阿姐。”扶玉轻轻的唤她,就像从前那个一直乖巧在她身边的弟弟一样:“可是阿姐,你太优秀了,你知道吗?”
扶兮讥笑:“说我优秀,你如今又何尝不优秀,真叫我刮目相看了。”
“我?”扶玉摇摇头,自嘲的笑了笑:“我哪及阿姐的一分。阿姐还没到我的年龄时,已经立下战功,这些年你早就深入人心,全楚国的子民都知道你西平公主,是巾帼英雄。而我呢?没有人知道我是谁,我只能活在你的阴影下,活在你的背后。”扶玉的目光有些动容:“阿姐,就连你要成婚了,我都觉得,那个平庸的穆黎岁根本配不上你。”
第十四章
宫道上颇为安静,偶尔有宫人路过,纷纷施礼后又匆匆离去。
天空投射的一缕金色光芒静静的洒在扶玉身上。
扶兮慢慢的走到他跟前,嘴角轻勾,手指轻轻撩起他脸庞垂落的一缕墨色长发,亲昵地将它撩到他的耳后,又弹了弹他肩头的灰尘:“你还像小时候一样,不会照顾自己,衣服上落了灰,也不给自己掸掸。”
“从小到大,阿姐都很照顾我,对我很好,就连我刺杀阿姐,阿姐为了保我,才下令让士兵不要追我,那时候,我并没有躲远,若不是阿姐有意相护,我恐怕也没有今天。”
“你又何尝不是这么待我。”眼中寒光褪去,扶兮轻轻叹息:“自从我母亲走后,如夫人处处针对我,小时候,她向父王告状,你便哭着替我求情。每每我被父王罚跪,不让进食的时候,你都会偷偷给我送些吃的来。最记得有一次,为了给我摘花园里的花,爬上假山,结果摔伤了腿,躺了半个月才好。”
想到过去,扶玉的目光更加柔和:“那次也害的阿姐被罚跪了三天,最后还是夫子为阿姐求情。”
“若是一直能像小时候那样,你永远都是那个在阿姐身边乖巧的扶玉,该多好。”扶兮收了手,负在身后,眸低尽攒怅然之色。
扶玉盯着她,静默不语,过了许久,才缓缓开口:“向来都是舅舅和母亲为我准备好一切,其实这次入主前朝,舅舅原本是极力反对的,他说我太嫩,不是阿姐的对手。可我不服啊,舅舅拗不过我,便允了我。我多么希望我能靠自己是双手去赢阿姐。阿姐还想我是从前那个傻瓜一样的扶玉,可我,怕是要让阿姐失望了。”
扶兮面不改色:“东宫之位并非你想的那么容易,阿姐本不觊觎,可惜有些人欺人太甚。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宝座究竟鹿死谁手,我们,拭目以待。”说完,拂袖而离。身后,扶玉的声音遥遥传来,他说:“阿姐都要嫁人了,何必这么劳心费神的,做弟弟的,先恭喜姐姐了。”
踱步回宫之时,已接近正午,桃偃健朗的身子立在寝宫门外,扶兮一见,立刻迎了上去:“夫子。”
桃偃拍了拍她的手背:“公主要嫁人的事,老臣已知。”
二人一同入了寝宫,屏退宫人,只留了子卿奉茶伺候。
扶兮端着茶喝了口,这才抬起头,淡淡的望着桃偃,眼神空茫,辨不出感情:“我竟然算漏了这一点,扶兮本是女儿身。若是父王能稍稍有一点偏袒于我,或许我会有更多的时间。”
“公主与穆家小子从小一起长大,出生入死这么多年,就算楚王现在不提,这婚事也终究避免不了。”桃偃摸着胡须,抿了口茶,忽然话中有话的问扶兮:“虽说嫁人于你报仇不利,可你也算能嫁给自己心爱的人,为何老夫,在你脸上看不到一丁欣喜之色?”
“这一赐婚,也叫我看清了父王,他的心,到底在那一方。关于立储,不过有人提到了我,父王就迫不及待的要将我嫁人。我如何能开心的起来?”杯盖浮了浮茶末,她冷笑:“我现在总算明白了,有些东西,不是你不去争,就会与你无关,就像那东宫之位。我原本只想除了孟家为母亲报仇,可扶玉又插/了进来,我已不能置身事外,既然做不到,倒不如把它夺到手。”
桃偃摇了摇头,目光凝聚在扶兮恨意满满的脸上:“公主,你长大了。老臣知道,你再不是从前那个咬牙受人欺负的小女孩了,宸夫人在天有灵,定会欣慰,公主变得坚强。不过公主,一旦嫁了,你就是穆家的人,再争夺东宫之位,已经有些名不正言不顺了。”
“就算我嫁了,我还是大楚的公主,我身上留的,是楚国王室的血。我知道父王打什么主意,可这算盘到我这,就是打错了。”修长的手指很有节奏的在桌上打着拍子:“这几次早朝不难看出,礼部、户部、工部都已经归了孟家。兵部尚书与穆家世交,向着我,早就不是秘密。至于吏部,舅舅尚在的时候,与吏部尚书也是至交,此人虽不爱多言,倒也算是衷肯。另外,加之舅舅留给我的绸缎庄,和从孟家赢来的钱庄,如今我身后的势力刚好与孟家抗衡。只是……若能多了刑部,便如虎添翼了,到时以我的势力,就是嫁了人,又有何患。”
桃偃略有所思:“刑部尚书苏放似乎已有多次不上朝了。”,扶兮点头道:“早些年我一直在战场上,回来也极少上朝。这几次,从未见刑部尚书。说来惭愧,非但这几次,我根本就没见过这个人。”
桃偃微侧头:“苏放是三年前金榜题名的状元郎,得王上亲赐刑部尚书一职。此人放浪不羁,一向是随心所欲,朝堂若无十分重要的大事,他是想来则来。王上念他却有才华,便也随他了。”
扶兮皱眉:“这种人最为难缠,自命清高。不过是个小小的尚书罢了。”
桃偃的杯盏已触到了唇,听她这么一说,手一滞,又将茶杯放了下来:“讨好他人,务必投其所好。要他为已所用,更要大花一番心思,刑部虽不是六部之首,却也是六部之一。况且苏放年仅二十五岁,就能担当尚书一职,自然有他的两把刷子。”
“二十五岁?”扶兮眉头微敛:“到是少见。”
桃偃朗笑,声如洪钟:“自古以来,性情古怪,又有才学的人,都不简单,公主若要收他为己用,恐怕真要下点功夫了。”
扶兮眼中一亮:“夫子难道有主意?”
“没有没有。”桃偃摆手:“听说他是个两袖清风的清官,家中尚未娶妻,为人作风还算正派。这种人,钱财美人恐怕都入不了他的眼。”
“哦?到真是个奇怪的人。”袖中的手缓缓收紧,扶兮叹道:“恐怕,要我自己走一趟了。”
说话间,子玄匆匆走了进来,二人对望一眼,立刻止了交谈。子卿轻声责备道:“做什么莽莽撞撞的,也不支会一声。”
“不是啊,子卿姐姐。”
子玄一脸委屈,将手递到扶兮面前:“奴婢是瞧这胖鸽子又飞来了。”
顺势看去,子玄的手中正抱着一只体态丰腴的鸽子。
扶兮伸手将它接过来,挥退了子玄,才将鸽子脚上的物什取下,无信,只有一个装着一枚药丸的瓷瓶,扶兮大喜,将瓷瓶递给子卿:“你把这个送去将军府,见了少将军后,务必叮嘱他吃下去。”
子卿点点头,接过药品转身离去。
桃偃看着他的背影,悠悠道:“老夫许久没有见过公主这发自内心的笑了,究竟何事叫公主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