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菡萏乱-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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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手没事了吧。”
  慕容傲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笑着摇了摇头。
 “莫还不肯出来吗?”
  “莫子忧在无忧苑内布了阵,没人能进的去。”
  想要死在里面吗?我移步走至灵台前,执起一株香就着白烛点燃,再煽灭,淡蓝色烟丝缭绕,模糊了视线。三层烛火因着气流颤动了下,我驻足灵台前,无声的叹息。黄泉路上,三途河边,你师父还在等着良人前来,牵手一起走过最后一段。是否不甘就这样离开,只是,在命运面前,不甘也是枉然。其实你拥有了很多,只是单单看中了最不易得到的一段情,飞蛾扑火 ,燃烧的是生命。说到底不过都是权力斗争下的牺牲品,只是你不够资格参与,就只能被淘汰。执起酒壶斟一杯水酒,酒杯倾斜,划一道清泓,酒水落定,都成定居。
  “我去看着他吧。”
  “我陪你。”
  “好。”我看一眼慕容傲,倒不介意他跟着。
  回廊曲折,蔷薇依旧,出了勾结的白绫,一切一我离开时并无多大区别。一行人,只有衣衫婆娑之声,这,或许也算是故地重游吧。弱柳迎面而来,盈盈一拜,错身走过,在飞天面前稍作停留。
  “菡萏。”
  “嗯?”
  “还怪我吗?”
  我侧头看着慕容傲,笑道:“我从没怪过你。”所以如果神兵山庄发生了什么,你也不要怪我。
  “是吗?”慕容傲抿唇浅笑,似乎终于舒了一口气般。
  无忧苑内红线凌乱,杀机暗藏,我依着门看着,不自觉的皱眉。
  “落尘煊也闯不过去?”我抬手欲触摸一根红线,慕容傲瞬地将我的手拉回。
  “绳上啐了毒。”
  “什么毒?”
  “红药,无药可解。”慕容傲轻叹了口气:“落尘煊也闯不过。”
  我撤回手,斜依门板继续研究莫子忧设下的红线阵。封死了前路,也断了自己的退路,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进不去,甚至连房上屋瓦都缠绕住,牵一发,动全身。奇门遁甲,五行八卦,莫子忧怕是就将他所会的发挥到了极致,真是疯了。
  “你们没劝他吗?”
  慕容傲淡道:“你认为他会听吗?”
  的确,他笑着怕是什么都听不进去了。活着的意义就这么突然不在了,即将看到的幸福美景还没成形就幻灭,无望到疯狂,所以将自己锁入这个封闭的空间,红线被设成死神的镰刀,不顾及别人的死活,也不顾及自己。
  冷笑一声,我弯腰拾起一块小石,扬手丢入阵中,小石触动红线,一道银光飞闪而过,石块还未及落地便在半空中被银针射穿,碎成几块。
  “轻功过不去吗?”
  慕容傲看眼飞天,摇头:“恐怕不行,屋瓦上也设了机关,根本没有落点。”
  “死了几个了?”
  “三死一伤,都是莫堂的暗鬼。”
  我伸出一根手指,眯着眼丈量着红线之间的距离,距离不大,空隙很小,别说人了,燕子恐怕也飞过去,蚊子说不定能过去。只不过,再凌乱的线团,都是有始有终,握住了线头,自然能将乱麻码顺了。红线看似压迫,实则虚实相间,红药也不可能每根线上都沾着。
  “你有办法过去。”慕容傲说得很肯定,她一定有办法过去。
  我白一眼慕容傲,我有办法过去不代表我一定要过去:“没有。”
  “不准备救他吗?”
  “怕麻烦。”好不容易两清了,还来还去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慕容傲转而看着眼前的红线凌乱,不再多言。我能救,不能救,她救或不救,哪里容得了他们左右,即使用她的生命要挟,恐怕也是徒劳。她就是有本事,有本事笑着看别人慌,无论身边站着的是谁,她都按自己的步调前行,真是不清楚这份狂肆从何而来。
  “麻烦紫霞姑娘去请落楼主和吴公子过来。”先谈条件。
  慕容傲点头,紫霞领命离开。
  “其实有个又快又省事的方法。”
  “什么?”
  “一把火烧了,里面不过一尸一人,能有多大的损失。”
  流光擦过眼角,我仰脸睨着一边被怔住的男人。说是男人,却更像个少年,家族事业老城干练,某些方面却幼齿的可笑。
  “不如遂了他的愿,让他们永远在一起。”骨灰相容,多浪漫。
  “菡萏,你知道吗?有时候你说的话很无情。”像一把利刃在体内翻搅。
  不是无情,是恶毒。我长呼一口气,有些挫败地闭上眼,垮下双肩,突然有点讨厌阳光。
  红线上挂着的小铃铛在风中呜咽,击不起清音连绵,叮咚悦耳,只能低沉的呜咽,仿若困兽。自己为自己盖了一间牢笼,以为躲在里面就什么都不用面对了,其实是通病吧,想起出门时站在王府门外的男子,一把纸伞,一张破颜,一厢情愿,一路尾随。
  远远地看见一群人朝无忧苑走来,端木泽走在最前面,右手牵着端木泓,秉持着他一贯的平易近人。吴钰和落尘煊走在一起的画面很难得,或许是这一生能看见的最美的风景。
  “菡,寒哥哥。”
  端木泽的神情有那么一瞬的不自然,随后坦然地放开端木泓的手。如果不是一直观察着他的脸,恐怕很难观赏到他这般好笑的表情。
  抬手揉乱端木泓的额发,他笑得真心,我也只为他展温暖和煦。
  “白公子有法子闯这红线阵吗?”落尘煊在端木泓身后站定,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眼神灼灼,面色紧迫。
  我抬眸看她一眼,一秒,随后不紧不慢地垂下眼帘,为端木渊整理不算凌乱的衣衫。眼角瞥着落尘煊渐渐泛白的拳头,踩着临界点地表态:“嗯,不是闯,是解。”抬头直视落尘煊墨色的眼瞳,有点望人在天杯的惆怅。
  “落某请求白公子解了这红线阵,救我兄弟一命。”
  “我不能肯定他现在还活着。”
  墨眸中闪过一丝恐惧,我瞥着无忧苑内破碎的空间,淡道:“这阵名为红线千匝,硬闯只能是死路一条。九百九十九根实线,四百七十一根辅线,一根中心线。寻到了那根中心线这阵自然就解了。”
  “在这千根红线中寻一根?”端木泽若有所思地看着眼前的阵势。
  “准确来说是一千四百七十一根红线。”
  吴钰移到我身边,笑得一脸妖气,不过笑的对象是端木泓,调戏吧,不收你钱。
  “无论如何,请白公子破了这红线阵。”落尘煊抱拳颌首,言语恳切。
  “我并没有十成的把握解这红线千匝,此阵凶险,变数颇多,进去了,我也可能会死。”最后两字我没有说出声音,只对着落尘煊唇语。雾在一边继续对端木泓散发魅力,端木泓紫眸圆睁地看着他,状似吴钰,看着也好笑。
  “我不同意。”站在落尘煊身边的慕容傲第一个出来反对,我对他笑笑,没什么意义地笑笑。
  落尘煊眉心纠结,无所适从地看着眼前的人,为何感觉惶惶不安。没有十成的把握吗,会死吗。会死,死,心脏痉挛地疼痛,眉心恍如针刺。想让她救,为何说不出口,如此纠结挣扎。膝盖磕碰石板,落尘煊单膝跪地,里面的人是他的挚友,他已经失去了一位亲人,不能连这唯一的兄弟都失去了。
  端木泽沉默的看着,那白衣的人儿笑言死亡,看落尘煊为兄弟情意折腰,看慕容傲眼中的情伤与慌乱。视线最后落回白寒身上,看不透的笑意。
  “落楼主,求人可不是这样的。”我双手横胸,玩味地俯视着落尘煊。
  “白。”吴钰嗔怪地斜我一眼,可嘴角的弧度很是幸灾乐祸。
  场面很冷,我一向擅长冷场:“落楼主,我想我说得很明白了。”
  慕容傲一把将落尘煊拽起来,低吼:“我们再想办法,我们可以挖条地道进去——”
  “这的确是个办法,不过,只怕里面的人等不了。”
  落尘煊看我一眼,转回对慕容傲摇头:“如果能挖地道进去,早就挖了。当初为了防止有人挖地道潜入,莫在落府下面设了铜墙铁壁,坚不可摧。”
  守得越是固若金汤,越是将自己逼入了死角,如此结界,固步自封。倒是符合莫子忧的性格,想到了所以的细节,给重要的人一个安全的空间,制造一方坚硬的壳,可等自己想出去的时候,才发现没有路了。
  “落楼主想好了吗?”当初莫子忧求我救你的时候,可不曾吝惜自己的双膝。
  落尘煊跪了,姿态与当初的莫子忧很像,凝着我的双眼,绷直了后背,跪得缓慢。当他膝盖触地一瞬,我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吴公子,麻烦你为白某吹一曲。”
  “自然。”吴钰抽出藏在袖中的玉箫,对她完全地相信,没有十成的把握,她不会出手。
  “别去。”慕容傲挡在我面前,近乎请求的低语。
  衣袖被扯住,我低头看去,端木泽仰着小脸看我,眼眶微湿,我愣住,泓儿听懂了吗?笑弯了眼角,我俯身在他额上落下一吻,轻言:“泓儿,姐姐跳舞给你看好不好。”
   落尘煊拉开了慕容傲,端木泽抱开了端木泓,飞天为我脱下累赘的外袍,我站在阵前整理袖摆,不是不紧张。红线千匝变幻莫测,我的确没有十成的把握。莹白的玉箫已经定位,我活动着手腕脚踝,慢慢调整呼吸。飞天点燃一茬莫邪,香气弥漫。
  记忆的残片,眼眸温柔几只的男子,记住了我许多细小的习惯,却永远不会允许自己靠近我的男子。你会记得我讨厌人参的味道,所以我不会让子萱看见落尘煊对我的亲昵,你会记得我不吃鱼,所以我也选择离开。我加注在子萱身上的痛,也让你还给我。我懂,你也懂。
  可是我看见也装作看不见,你知道也告诉自己不知道。你每年出现在药王谷的时候,我是真的很开心,你永远自己是个保护妹妹的哥哥,却在此时连唯一能保护的人都失去。
  我教你立体几何,你教我奇门遁甲,所以有了红线千匝,还记得你手把手教我设置机关,我画着图形解说何为死角,如果你想到我会来解这红线千匝,那么那根操纵全局的中心线是不是被你握在手心。
  曲起,踮起脚尖,萧乐起,入阵。
    84成为我的傀儡
  感觉着红线上的频率,一步跨出,再不能回头。在节奏中寻找落点,五感全部用来感觉面前细微的变化,实线和辅线最大不同在于其松紧度,连着机关的实线会绷得很紧,微风拂过,会有细小的震动和嚣声,只能在靠近的一瞬体察,转而回纵避让。红线千匝最避讳的便是碰撞,只有极致的缓慢和柔和才能行走其中。
 脚尖轻旋,身体舒展,手腕翻转间,涟漪手环银光一闪,割断一线红。箫声绵绵,风过,铜铃颤动。犹如盲人般慢慢向前摸索,以舞的姿态,道道红线擦着睫毛而过,多一分的震荡都会引起潜藏的机关。一步走过,都心有余悸,却也无力分神,每一根神经都崩成实线相同的频率,感知着存在,寻找最正确地下一步。
  红线凌乱的世界里,一抹白影穿梭舞动,动作轻缓幅度却很大,仿若一道水链,在根根红线间翻转旋舞。极致的缓,极致的柔,每一个动作都似嬴弱无力,如风中柳絮,水中浮萍。无骨腰肢弯出一道虹弧,细致的脖颈转动,绕过一根红线,扬起的手腕与同时削断一根辅线。落尘煊默然地站着,视线紧紧地锁住那一抹白,手掌不自觉地攥紧,紧到颤抖。呼吸也变得轻浅,缓慢,不敢动作,只怕惊扰了她的节奏。萧乐和熏香,撞击着灵魂深处的那根弦,却又想不起那份熟悉感源于何处。被红线切割的画面中,每一个旋转的身姿,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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