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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那夜的端木渊,一身缭绫白袍,目光温和,笑碎了冰山一角,心里眼里其实都不过只有一人。
端木泓扬了头,对端木渊笑。一如对我笑时那般纯美。
“十六皇叔,姐姐可以和我们一起去吗?”
“可以。”端木渊俯身将端木泓抱进怀里,复有站起来。握着我的小手有那么一秒的瑟缩,随后果断的放开,扑入端木渊的怀抱。
紫袍扫过眼底,端木渊抱着端木泓转身,我起身跟随,奇怪这么喜欢小孩怎么不自己生一个,二十有八,却依然无儿无女,鬼知道他在想什么。我歪头好笑地看着端木渊的背影,都是善于影藏的人,比的不过是谁藏得更好。
渊王府深紫鎏金的马车,富贵奢华。我却比较喜欢车檐下垂挂的翠玉铃铛,随着马车的前行,粒粒铃铛撞击出悦耳的音乐,轻零零的,听着也舒心。鹤羽和飞天坐在车外驾车,端木渊依旧抱着端木泓。端木泓很是舒服的享受着高级人肉靠垫,接受端木渊偶尔送上的糕点。我瞥一眼感情甚好的一大一小,没什么感觉地转回视线,入眼的街景在变,却似乎没变。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马车在经过天下楼的时候,减缓了速度。说不上故地重游,对于这个地方,我从未踏入一步,全然的陌生,陌生地看着还不如看海涵楼来的亲切。没有渊王府的张灯结彩,天下楼冷清的没有丝毫要办喜事的气氛。楼外两挂红灯笼寂寞的孤立,被天下楼玄黑的主色调 吞噬。我想曲洛玩的也不算过分,不过对于完全没有储备的天下楼和落府,恐怕连莫子萱的嫁衣都赶不出来,挑一眼天下楼的牌匾,其实这名字挺狂,一楼天下,天下一楼,可惜莫子忧不懂哲学。
“他明日娶亲,新娘是莫子忧的妹妹。”清冷的声线阐述一个我早已知道的事实。
我侧头看向端木渊,深紫眼眸在与我对视一秒后离开。端木泓扬目看着端木渊,又看着我,或许明白,或许不明白。
“哦?没看出来。”马车加速,将天下楼抛弃。我,许是真得残忍吧。
端木渊蹙眉,紫眸凝着我,一眨不眨。我勾唇浅笑,注意力转向小几上说完茶水。多可惜,你想看到的表情我做不出来,忘了听到这样的消息该如何活动脸部的肌肉。
“以后想看什么表情,麻烦王爷提前三天知会一声。”这样说其实挺大逆不道的
“也好。”
好你个大头鬼,我卖的是命,没心情玩附送。
端木泓爬进我怀里坐着,小手拿过我手中的茶盏,就着我喝过的地方将一杯清茶饮尽,我没意见的抬手端木泓额前的刘海,端木泓痴笑出声,暴露着身为大景皇子不该出现的情绪。太真,就会显得脆弱。端木泓懂事地没有询问我为何会出现在渊王府,也有可能端木渊有向他解释,但是可能性很低,相比之下我更相信他利用我诱哄端木泓出来玩。下巴抵上端木泓额角,端木泓笑意更甚。我想他看得懂,看得懂那些自以为是的大人们的幼稚。
端木渊淡然的看着我,唇角央企细微的弧度,我瞥过一眼,那轻浅的弧度倒像是我自己的错觉。明日要娶亲的人,又何止落尘煊一人。即将出口的调侃,被我压住。放下端木渊的目的不谈,这桩婚事恐怕也由不得他说不,端木泽时间算得太好,等倾城公主銮驾入了大景境内才动手。景帝赐婚,他也早已收下信物,此时在违抗圣意损了国体不说,周边小国的义气也会搅了这盛世的太平。即使全天下都将这场婚事看成一个笑话,也要娶吗?是端木渊太窝囊,还是他真的缺钱缺到如此地步。
我拈起一块糕点喂进端木泓嘴里,柔软湿润的小舌调皮的探出,裹走我指尖的糕点屑。我微愣,也纵容。端木泓心满意足地眯起眼睛,开始把玩我的手指。我想他这是在卖小,吃定我不会发狠把他丢出去。说小了这是顽劣,说大了这是调戏。
温软的手指停在手腕处,我明显感觉到端木泓脊背的僵直,落在手腕上的触感很轻,小心的颤抖,似乎害怕那些旧伤会再次崩裂出血。
我抬头对端木渊使了个颜色,意思是快把你侄子把走。端木渊当我是空气的越过我看窗外的风景。行,一会他要哭了,我也不动。我还没反应过来,灼热的眼泪已经滴落在手腕上,我有点头疼的想掐端木渊。
“你手腕上说完伤是怎么来的?”说的轻松,好奇心能杀死猪。
我睨着端木渊,你这是添油加醋。更多的泪水落在手腕上,我突然又被算计的感觉,一大一小合起来逼我那。
“你侄子在哭。”我不怕挑明,渊王殿下,请注意主次。
端木渊依旧当我是空气。我看他三秒,他没反应,然后我当他是空气地决定用我的方式解决。想要扳过端木泓的身子,他执拗地不从,我抬起了另一只手,放在他面前一抖,衣袖滑落,露出同样伤疤纵横的手腕,端木泓表现很好的转过身子, 我却为他这个动作后悔。 心脏狠抽了下,我叹息着执起丝绢想要拭去端木泓满脸的泪,无奈止不住源头。端木泓微垂着小脸不看我,小手狠狠地抓紧我衣袖一角,泪水落进手指间,别样的温暖。
笑弯眼角,我握住端木泓的下巴,将那张小脸托起。呼吸之间,唇瓣已经落在他的眼角,眼泪被吻进唇间,滑入口腔,是淡淡的咸。沿着泪迹,缓慢的吻去水渍,薄凉的唇镇静着泛红的肌肤,也非常有效的止住了端木泓的眼泪。长呼一口气,我抹去他脸上剩余的泪水,将呆立的小人按入怀中。端木泓埋首在我怀里,一双小手紧紧拽着我肩上的衣料,我一手搭在端木泓背上,一手自然垂落,手心里握着他的眼里。
侧脸望向窗下,葱茏的绿迷了双眼,脑海中走过很多画面,每一幅都是模糊,刻意地让他们模糊,不想看清。
“泓儿,你现在所处的位置还不允许你任性,但是,即使有一天你有任性的资本,也要学会克制,那是一种会上瘾的毒。终其一生都无法逃脱的桎梏。姐姐腕上的伤不过是儿时的一场任性,却直到今天还在为那一次的任性负责。”
“是谁伤了姐姐?”端木泓抬头靠我,眼眸中泛出血丝染出狠厉的色彩。
我看着端木泓,觉得他没听到重点:“我自己。”悠悠的吐出三个字,我好笑的刮了下他泛红的鼻头:“只不过是闲得发慌,玩玩割腕。”
端木泓脸色阴沉的看着我,不似一个十岁孩童应该有的阴沉,却也是皇室出品的一贯如此。
“你骗人。”
我收回搭在端木泓背上的手,端木泓在生气,看着我的眼神过于复杂,不止不像一个孩子那般简单,可惜,我撒谎已成习惯,真一句,假一句,或者半真半假,想来,我的坏习惯还真不是一般的多。紫眸锁着我的眼瞳,和他皇叔一样的笨办法,我该教他,看不顺眼就一刀解决了了事,还是留着慢慢折磨的好。
“那泓儿如何才能让姐姐说真话,或者姐姐说了真话,泓儿又怎么去判断真假。”我闲散地抬手抚平端木泓衣袍上的褶皱,感觉自己最近很不正常,或许就没正常过。
端木泓眼中闪过微愣,小嘴张了张,无言地被迫沉默。
“盯着别人眼睛的资本是要自己眼里的感情不被对方看穿,泓儿有完全不被人看穿的自信吗?”你看着别人眼睛的同时,对方也在看着你的眼睛,比的依旧是谁更善于隐藏。对于端木泓,档次低的我都懒的去剖析。
“菡萏姐姐。”端木泓服软地扣住我的手,我摸摸他的头,对他目的简单地只是 想要转移话题。
“用力想和不想都可以很好的隐藏自己的情绪。”我拨弄了下端木泓长长的睫毛:“别做主导者,主导者最被动。”
“不懂。”端木泓扁嘴,眼眸恢复清亮地眨动。
“记着就行。”我轻笑
不懂,也没有什么不好,反而是懂了,会比不懂更不幸。
70 我要你也是玩笑
物是人非,却也终究有的东西不会变,比如说手边的野草,和前世的没有什么区别,比如头顶的天空,没有时间限制的蓝。我有时也会恐惧,恐惧生命的极限,却又有些迫不及待它的到来。云朵遮住了耀阳,在平原上投下慵懒的影。风起,影动,流逝的又何止是时光。
断魂似乎长大了些黑曜石般的眼瞳在阳光下美的摄人魂魄。端木泓雀跃的欢呼,笑声被暖风吹散,零碎也让人忍不住勾起唇角,我坐在山坡上,看着三人三马的互动,左手手指扶上右手手腕,考虑是否将腕上的伤疤隐去。
端木渊将端木泓包商马,将银白的缰绳交到端木泓手中,断魂有些抗拒地动了动,倒也听话地承认了背上的主子。端木泓紧张也兴奋的趋势断魂跨出第一步,鹤羽谨慎地守护,端木渊守在一边,深紫色的眼瞳里印着马上孩童的笑颜,其中的璀璨让人想要据为己有。
断魂开始奔跑,慢慢加快速度,端木渊和鹤羽翻身上马,紧紧跟随,衣裾发丝在半空中划出难以形容的完美弧线,转瞬即逝,复有再来,我好笑的看着,感觉像走轮回。
山坡上开满白色的小花,没什么香味,只是因为数量多看起来很美。我摘了一朵,长长的花茎被手指圈卷成环状缠绕收紧,白色花朵成了戒端宝石。我起身,执起飞天的右手,将花戒套上飞天的中指,挺配。
飞天低头看着右手中指上的花戒,戒圈大小刚好,稚嫩的五瓣白花开在中间。抬眸,身边的女子与自己已经有一段距离。她兀自前行,一路踏着花朵的尸体前行,身后是一片倾倒的斑斓色彩,向着坡顶。飞天微愣,快步跟上。谁能想得到这样一个不问世事的女子是洛阳曲家和江南吴家的幕后家主,掌握着天下五分之三的财富,大景王朝乃至周边诸国多条致命的经济命脉。飞天终是想通了心理那份长久积压的抑郁,那份感觉叫无力。不能理解她做事的方式,却想要纵容她的任意妄为,总觉得,那是她唯一的发泄方式。
十七岁的身体里却储存着一个感觉比自己还要苍老的灵魂,她也想问,不止一次想要撕开她的外壳,到最后却连碰触的勇气都没有,飞天望着那抹背影叹息,她们来王府前,她单独见金曲洛,那个被扶风敬若神明的男子,二爷的哥哥,江南吴家的少主。她想问的不多,然而金曲洛看着她,只说了四个字‘无可奉告’。罢了,只要能一直配在她身边,陪她看一辈子日出日落,也就足够了。
爬上坡顶,望下去,依旧是一片平原,然后是稀稀落落的几棵树木,再往后,便是森林,连着山峦,如果不出意外,明天曲洛会以吴家少主的身份与端木渊正式结盟,二爷也会秘密出发前往川蜀一带,我抬手按按太阳穴,在行动之前先做好准备是我一贯的作风,我有意将端木泽当成玩具,就断没有被玩具反咬一口的道理,只是,我怕曲洛没有耐性,其实我自己也很容易玩腻。没顾及的踩碎身前的野花,我还真不是什么惜花之人。
“主子,去哪?”
我回头看一眼飞天,浅淡的笑笑,向前走,方向正东。速度很慢,还好飞天早已经习惯。曲洛给我的资料我看了大半,大景的政局看起来简单的两党对立,少数中立,中心人物也就是端木渊和端木泽叔侄,只不过,端木渊是实权在握,端木泽是仰仗三代为官的李家拥护。这种戏码历朝历代都有,只不过,他们难道不谦卑,景帝还没老到需要退位吧,况且坐上了那个位置谁又轻易下来。不过,如果他们准备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