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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辽整个人的脸上似乎都已然被激动的泪所浸湿了,泪水不住的从眼眶的流淌下来,噗通竟是跪在了地上,“主公!主公啊——!!”
“主公,陈宫有罪,主公受苦了……”后者此时也把斗笠抛在了一边,露出了标志性的国字脸,但也还是很激动的样子。
“文远!!公台!!快快请起,你二人都无罪!无罪!!”曹信的身上,此刻都是粗布麻衣,当下搀扶起二人,连连笑道。
“主公……丹杨一别,我二人苦苦搜寻主公的下落,至今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了。”
“这……这到底是……”
后方,武大与所有人都一阵惊呆,此时尽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场上突然出现的这一幕,竟是完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兄长,你、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的身份了?”陆逊身旁,顾邵的目光同样锁定着两方中心的那三人,询问道。
陆逊没有说话,而是动身走向了曹信他们三人,这时顾邵与武大等人也才反应过来,一起跟了上去。
“呜呼哀哉,天佑我主公!天佑我主公平安呐!”
“哈哈哈,公台不必如此,当日徐州投降,吕布为了保全妻小,宁可让尔等进入险境,你二人实心追随,今日也不枉这情分了!”曹信笑着搀扶起二人道。
陈宫似乎方才缓过神来,“主公,你这是哪里话,在下早已对那吕奉先心灰意冷,主公待我二人如知己,今生我陈宫最痛快之事,就是与主公一起征战沙场,没想到……今日陈宫还有此幸!”
“好好好,文远、公台吾失而复得,吾心甚欢!心甚欢尔!!”
“主公……”
“韩信用兵,多多益善,曹信用兵……精益求精,得安民者可安天下……大都督,看来今日,果然被我猜中了。”
突然就在这个时候,正当曹信与张辽二人不禁感慨之际,曹信的身后,武大等人已然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面前。
却是这说话的,不是别人,显然正是陆逊。
“陆逊兄弟……你、你刚才叫他什么?”武大显然有些没反应过来,与恭叔大狗等人对视一眼,尽皆神情一呆。
这时,一旁的顾邵却道:“武大兄,大都督还能是谁,刚才陆逊兄长所说那句话,不就是许邵临终评语吗?这全天下人都知道,在这四百年后的乱世,能和当年韩信相提并论的,除了一个人,还会是谁?”
陆逊霎时,淡然接话:“五官中郎将、镇北大将军领豫州刺史、淮南侯、大都督曹信……如今隐姓埋名数月与此,真是世间一大奇闻。”
一听到这里,曹信也随即走到后者面前,“武大,实非我曹信有所隐瞒,只可惜我已不是什么大都督,原本想实情相告,可惜无从机会。”
一见曹信刚想要作揖,武大等一众顾家村民,似乎还没有从这一切当中回过神来,仿佛眼前的真相,顿时更像是在做梦。
显然,谁会想到一直朝夕相处半年的伤残,会是当今威震各路诸侯的大都督曹信呢?
“哒哒哒哒哒哒……”
“咦?这是……”就在众人还没有完全从这震惊中恢复正常的当口,此时北边的官道上,同样出现了一个黑色的波纹,更是其中还夹杂着浓重的马蹄声,这使得张辽第一个察觉出来。
“他们难道是??”
看着远处地平线上,缓缓浮动的黑色浪潮,随着越来越临近,那逐渐‘波涛汹涌’的骑浪,仿佛一种熟悉的感觉瞬间袭向了曹信的心头。
“哎呀哎呀,来的可真是时候啊……哈哈哈哈。”陈宫顿时原地苦笑起来。
“他们……到底是谁呀?怎么你们都是这个表情?”大狗顿时见众人如此,似乎包括曹信张辽陈宫在内更是没有任何惧怕的样子,更像是知道是谁一样。
只见这一刻,还是陆逊,一句话似乎点醒了众人。“廊下一老者,篱笆如草割,君侯第一士,狡诈形如蛇……”
“陆逊兄弟……这是什么童谣啊?”大狗这样问道。
陆逊看着远方逐渐靠近的异军,前者的目光更是注视着那很远处,异军正前方的一辆军车上,缓缓显现出的一个全身黑袍的老者……
“此乃许昌童谣,说的就是来人……”
只听得陆逊此话一落。
远处……
“桀桀桀桀桀桀——!!”
第349章 迷途问道(一)
“大都督!!大都督——!!大……呃……”
“子龙?子龙你可醒了?子龙将军——!!”黑袍下的手,连忙搀扶住对方,见赵云这才醒过来,当下不由松了一口气。
“军师?怎、怎么是你?”似乎赵云很是惊讶,醒来过后的第一眼,就看到了贾诩一脸的笑意,就坐在床榻边沿。
“呵呵,子龙将军,你终于醒了,可让军师担心死了。”这时,另一个声音又是传来。
“张颌?军师?你们怎么都在这里,这是何地?”
赵云醒过来的地方,是一个干净屋子,屋内此时除了张颌与贾诩之外,竟是没有其他任何人。
“你放心,这里是顾家村,主公刚刚守了你三天三夜,都没有合过眼,这才换成我与张颌,主公……他可真是担心得紧呐。”
“什么?大都督!?他在哪儿!!”
突然间,贾诩的话还没说完,赵云整个人就如同被打了鸡血一样,猛地从床榻上跳起,抓住了贾诩的肩膀。
“哎呀呀,疼疼疼,我的胳膊。”一阵吃痛,贾诩不禁呲牙叫道。
“哦,得罪了军师……不,你还没说完呢。大都督?大都督真的没死?”
见赵云这样,贾诩顿时白眼一翻,无奈道:“没死没死,大都督没死,我就奇怪了,听文远他说……你好久未曾进食,怎生这般有力气……唉,还不是你吃酒过度,昏迷了这些天,要不是这样,你早看到主公了!”
“当真?”赵云的冠巾此时已经不见了踪影,似乎是因为这段时间在牢里忍辱负重的关系,此刻的他,头发尽皆凌乱的盘绕披肩,却看着眼前的贾诩,依然精力十足。
“当真。”贾诩此时的表情,也变得格外的认真,当下呆呆的看着面前的赵云,重重的点了点头。
“子龙将军且宽心,大都督……呜呜,大都督已经回来了,大都督还是那个大都督,是我等的大都督!”张颌的脸上也有些激动,哭哭笑笑的回答。
“这样便好,这样最好……”仿佛如释重负一般,赵云原本坚硬的后被,似乎这才松了下来,就如同这几个月的紧绷瞬间瓦解一般,噗通又躺倒在了床上。
“子龙高义,这三天三夜,主公一直守在你的床边,业已知道了你的事情,刚才临走时,主公还嘱咐过,要你务必进食,务必。”
“军师,主公他……这几个月还好吗?”躺在床榻上,赵云显然恢复了平静,没有立刻回答,反倒松了一口气说道。
点了点头,贾诩叹道:“唉,这半年来,原来主公也不容易,只是丹杨一战后,只有你我知道,主公并未死在丹阳,这半年来,主公也失去了以往的记忆,虽然几经波折已经恢复,但是主公他……还是想不起来自己为何会到这阁皂山来,为何又身受重伤,至于其他的,主公全都想起来了。”
赵云道:“哦?那……主公可已经知道了许昌那边的事情?”
贾诩闭上双眼,沉重的点了点头,“他已经知道了,曹袁之战开始,似乎曹军危机重重,袁绍携雄兵号称百万,南下攻曹,主公知道后,只是点了点头,但没有说什么话,只是贾诩心里知道,主公现在一定心事重重。”
“那……主公现在呢?去了哪里?”赵云又问道。
贾诩刚要回答,却又是一顿,良久方道:“主公他……独自上山……去祭奠周鲂兄弟了……”
“祭奠周……周鲂……兄弟。”
“给主公一点时间吧,有些事情,他必须去面对。”
******
湿润的树丛中,曹信缓慢的拨开树枝,一个人孤独的走在山间泥泞之中。
(哈哈!!大哥!俺周鲂来也!!嘿嘿,又来讨酒喝了!哈哈哈哈哈)
茂密的树丛中,浸湿的柳曼搓打在前者的肌肤上,那种涩动交瘁的触感,令前者不禁回想起以前发生的一幕幕场景。
(大哥,回去吧,这天色都不早了,回去嫂子又该骂你了!)
(大哥!那魏续贼子也太嚣张了!要是俺周鲂,一定先砍了他的狗头!)
(大哥!周鲂为你殿后,哇呀呀呀!!吕布贼子,必要与你大战三百回合——!!)
“轰隆隆……”天边乌云缓缓盖笼起来,毛毛细雨缓缓湿打在曹信的脸畔。
(大哥!!你不能死!!孙策、吕布、袁绍这些小人!!要死!周鲂陪你一起死!!!)
(周鲂!你滚开,我死期已至,你做什么?周鲂?周鲂??)
(大哥……呃啊……大哥你听俺说……周……周鲂死不足惜……俺……俺知道,俺不懂事,常……额……常给你添烦恼……但……但俺觉得,今、今生能跟大哥你……是、是俺必生做的……最、最对的事情,帮……帮我照顾好钰儿……照顾好我们的孩子……今、今日我替你去死,这、这样……丹、丹杨的这些诸侯……们,必定以为你已经死了……呵……呵呵……周、周鲂的计策……不、不错……错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漫天的笑声,充斥着整个阁皂山,曹信躲在一个没人的树丛背靠着大树坐了下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呜呜呜呜……呜啊啊啊——!!!”
(大哥!!嘿嘿嘿!!我从许褚家酒窖里偷了两坛子好酒!!嘿嘿嘿,咱们一起去吃吧!!什么?你很忙,大哥!!自从你当了大都督以后就再也没跟兄弟我喝过酒了!!很忙?大哥?别走啊大哥!!大哥?大哥……)
“呜啊啊啊啊啊——!!呜呜啊啊啊啊——!!”
似乎,这是曹信第一次如此的宣泄着情感,即使周围没有任何人存在,也是第一次,曹信知道自己并不是神,更不是韩信,他只是一个平常的……不能在平常的普通人而已。
或许……
他应该学会,有时候该停下来……停下来去看清楚自己。
‘哈哈哈!大哥!你在那哭什么呢?跟个娘们一样!别哭了!!哈哈哈哈哈——!!’
“周鲂……”
“周鲂你、你怎么没死?”
不知道……
是不是幻觉,或者是别的什么,也不知过了良久,曹信的眼泪逐渐干了,雨也停了,树丛的远处,一个身影,一个极为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周鲂?是你么?别走!!你要去哪??”
‘嘿嘿,大哥,小弟我该走了……’
“走?去哪里?”
曹信不知道是不是幻觉,可他一直在追……
追着前方,那个依稀模糊而熟悉的背影,一步一步,追了上去……
恍惚中,曹信感觉到对方并没有回答自己前面的话,他没有回答自己要去哪里,只是看到周鲂……那熟悉的笑脸,安详而亲切,就像是以前那样……
“周鲂?周鲂??周鲂——!!!”
曹信揉了揉有些红肿的眼眶,感觉追了好久,似乎瞬间回过神来,却是眼前已然只是一个陌生的山洞。
其他的……竟是什么也没看见。
“这……这里是?”
“哈哈哈哈,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