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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悦儿再过两月就要过十三岁的生辰。
盛朝的贵女虽然大部分都年满十五了才嫁,但十三岁也不小了,完全可以相看起未来的女婿。
宜宁郡主就是怕再这样拖下去,就拖过了出嫁最好的时机,等到年纪真的大了,高不成低就,那可是一辈子的事儿。
别人就算想不到,可她这个当母亲,却是心心念念记挂着的。
崔翎想了想,试探地问道,“大嫂若是病了,悦儿能回家吗?”
她想,这个世道不是最重孝顺两字么,宫里头太后的生辰毕竟还早,就算要陪着长龄公主绣什么双面绣的屏风,可这件事难道还比得过自己亲妈病了?
假若宜宁郡主身子不好,袁家出面请求叫女儿回来,难道姜皇后这样也能不准?
姜皇后确实一心一意防着袁家,怕袁家会帮着九王谋反。
可她定然也会想到,假若她步步紧逼,逼得袁家喘不过气来,袁家难道还任由她逼入绝境?
宜宁郡主目光一亮,随即却又黯淡下来,“我身子好得好,若是装病,姜皇后只要随意派个太医过来一瞧,就会穿帮,惹怒了姜皇后,到时候适得其反,叫我的悦儿受苦,倒反而不好了。”
如今镇国公府的主子们有点头痛脑热的,宫里头都会派太医过来问诊。
好处是,太医们到底医术精湛,一些小毛小病药到病除。
可坏处在于,府里的眷属们等于就没有了*,姜皇后想要知道袁家人的身体情况,那简直是太容易了。
所以,装病一途,恐怕是用不到的。
再说,假若只是寻常的偶感风寒,郡主也不好意思去求姜皇后叫她放人啊。
这样的事说出去,人家只会觉得郡主恃宠而骄,不顾太后的生辰大事,反而不美。
崔翎却偷偷笑了起来,“那若是连太医诊断了,也觉得是了不起的大病呢?”
她睁着一双清澈明亮的大眼,在光线下闪闪发光,“假若大嫂病得厉害,那么姜皇后也会拒绝?”
宜宁郡主愣了愣,“五弟妹的意思,是叫我真病?”
她想了想,“只要能叫悦儿从宫里头出来,便是真病倒也无妨。五弟妹这是不知道,其实这法子我也想过,上回我看二弟妹病成那样,就也想试试看,能不能感染风寒,结果我穿着单衣在寒风里走了好几圈,也还是活奔乱跳的,一点事都没有。”
郡主的语气里颇有些无奈和可惜。
她是真的在寒冬腊月里不披斗篷大半夜在院子里瞎溜达,结果真是奇了怪,陪着她一块散步的丫头第二天个个都发了高热,她却一点事都没有。
除了风寒,其他真病的法子,她还真的想不到。
崔翎连忙说道,“谁说叫大嫂真病了?呸呸呸,我的意思是……”
她附耳过去,在宜宁郡主的耳边悄声说了一通,然后冲着她眨了眨眼,“大嫂放心,我听纪都说过,有这么一个药,只要有,就一定可以想法子得到。到时候咱们再让王老太医瞧瞧,这东西到底得用不得用,若是真的可行,再这样去做不迟。”
宜宁郡主想了想,终于沉沉点头,“那就这样办吧!”
谁让姜皇后如此不近人情,否则,她们也就不必要兵行险招了对么?
123 火锅
崔翎一向就是个说干就干的行动派。
和宜宁郡主商议好了之后,她便叫五郎去请纪都明日来家里做客。
在从西北回盛京的路上,闲暇无聊时,她也曾和纪都闲扯过。
有一回,纪都无意中提起说,当初前柔然大汗的侧妃为了陷害纪王后,曾用药装病。
结果前大汗果真中了计,将纪王后狠狠地一顿责骂,还夺了她掌理后宫的凤印。
纪王后不甘心,终于查证到,原来侧妃是用了一种奇特的药丸,吃下去后,会让脉搏紊乱,看起来就像是得了重病一样。
前大汗面对确凿的证据,只好将凤印还了纪王后,可因为对侧妃的偏宠,却并没有责罚她。
崔翎记得,当时她还好奇多问了一句,这个药吃了对身体有害么。
纪都说,只是暂时性地叫脉息错乱微弱,其实内里还是个健康的人,反正侧妃病了那一场之后,可一点都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仍旧折腾得起劲。
她想,是药三分毒,等从纪都那搞到了那药,还是得叫靠谱的王老太医验过才好用。
不过前提还是要得到那种药,至少也要知道些信息。
所以,她打算明日里做一顿美食,宴请一下纪都,从他那套套消息也好。
五郎有些淡淡的醋意,对于纪都这个曾经绑架和觊觎过自己老婆的男人,他到现在还不能完全释怀,总觉得最好不要再和这人有任何来往。
他撅着嘴说道,“和柔然的盟约已经签立,纪都大人这几天就该要回国,恐怕在收拾东西呢。”
言语中大有不要打扰人家打包回家的意思。
崔翎瞪了他一眼,“吃什么干醋呢,都说了是有事要问他!”
她将白日和宜宁郡主商议过的事,对着五郎又说了一遍,“郡主身子不好。咱们去宫里头请悦儿回来,这岂不是个再好也不过的借口?”
连宜宁郡主都觉得可行,那这事还是能做得的。
五郎却道,“你们两个也把政治想得太简单了,姜皇后既然下定决心要强留悦儿不放,以她的本事,又怎么会轻易叫你们得逞?”
这些年来,皇帝隐在身后,姜皇后在前面做了多少天怒人怨的事,从来都没有失手过。
崔翎也知道要将悦儿弄回来有些难。但再难。不做又怎么知道不行?
她的态度也很坚决。“不论如何,总要试一试的。这天底下,没有母亲生了重病还要强留人家女儿在宫里头不放回家伺疾的事。”
似乎是为了说服自己,她点了点头说道。“对,只要能先把人弄出来,能不能从此留在家里,可以再想法子的。”
就算是姜皇后也有自己的弱点。
她不在乎自己在贵命妇中的名声怎么样,别人是不是觉得她冷血,又是不是厌恶她多事,这些都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但她在乎百姓对她的看法,在乎史书上将来会对她留下怎么样的评价。
所以,崔翎想。若是将郡主生病的事闹大,想来姜皇后就算再不愿意,也得放悦儿出宫。
五郎拗不过妻子,再转念一想,又觉得试一试也无妨。便只好应了。
纪都一听说崔翎请他吃饭,当然举双手双脚答应。
他这些日子一直都住在盛朝专门招待贵客外宾的国驿馆,居住条件倒是不错,但伙食不行。
还好有石小四。
从西北来盛京路上,他和石小四结成了深厚的友情,到盛京城后,石小四也没有抛弃他。
他每常跟着石小四出去下馆子吃,几乎算是吃遍了整个盛京城的美食。
前两日,东街的有间辣菜馆开张,他也去了,总算是尝到了久违的滋味,那辣爽的口感,一口咬下去就觉得好像飞上了天空,飘忽地都不肯下来。
只是,这样的美味和崔翎做的东西比起来,还是差得远了。
纪都一想到可以有幸再吃一回袁五奶奶亲自做的小菜,就觉得十分感动幸福,自然忙不迭地答应下来。
来时,他双手都没有空着,还带了厚厚的重礼。
一大堆礼品中,有一对雕工精细的上等羊脂玉佩,是宝芳斋的极品货色,价值十分昂贵。
崔翎便笑着说道,“我只是做一顿简单的家常便饭,你这个饭钱可付得有点多。”
好吧,实际上她为了贪图方便和简单,都没有打算下锅炒菜,准备的是简单的火锅。
纪都哈哈大笑,“饭钱在那边,这玉佩是我要送给即将出生的小宝宝的。”
他掐指一算,“小宝宝们出生时,我早已经回到了柔然,但怎么说我好歹也是看着他们一天天在你肚子里长大的,这份贺礼,不能小气。”
这话说得暧昧,果然五郎听了,十分不受用。
他冷哼一声,“纪大人,我大盛礼仪之邦,说话不似柔然那样随便。像这种话,烦请以后还是不说为妙,免得叫人听了去,会对我夫人造成困扰。”
纪都习惯了五郎对他的不对付,他甚至还挺享受将五郎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的。
所以,听了五郎这话,他丝毫不以为意,反而高兴地冲着五郎直挑眉头。
五郎气得不轻,但这人偏偏是自己亲自邀请上门的,人都来了,总不能再赶人家走。
再说,还没有打听到那装病药的事儿呢。
他便只好强忍下来,撇开脸不去看纪都那张惹人烦的老脸。
崔翎见他们两个人好像八字不对盘一样,从头到尾就不对付,也不恼。
反正纪都快要走了,以后这两个人就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没有别的交集。
她笑着说道,“今儿我贪方便,叫刘师傅弄的是火锅。”
她吐了吐舌头,“其实,也是我最近忽然挺想吃这个的,恰好如今的天还算不热,等再过些日子太热了,就不能吃了。”
前世的时候,因为有暖气和空调,所以崔翎常常大夏天吃火锅,大冬天吃冰激凌。
可现在不行啊,冰块价贵,就算袁家有钱也不能挥霍无度地用冰,所以大热天吃火锅这种事,还是算了吧。
纪都闻言眼睛一亮,“火锅?”
崔翎连忙道,“纪都大人可别以为这是什么新鲜玩意,我一说您就懂的,就是将所有的菜肴都往热锅里扔,然后捞出来吃。”
作为一个资深吃货,对美食的历史,也总要有点了解的。
她晓得火锅并不是现代人才特享的,早在商周时期,人们就制作了特制的鼎,将食物一层层放进去烹煮,叫做温鼎,后来历朝历代,都有着新的变化。
大盛朝虽然不是她记忆中的时代,但既然风俗文化都如此相同,想来这火锅人家也早就有了。
果然,她这么简单地一解释,纪都就明白了。
他了然道,“哦,原来是温炉。”
柔然地处西北,冬天漫长而寒冷,百姓们便时常用个大鼎煮开了汤,然后将食物一股脑儿倒进去,这样不只可以令食物保暖,而且大伙儿一块吃也热闹。
不过,纪都还是更期待崔翎的手艺。
经过一段时日的相处,他觉得这女子的手有化腐朽为神奇的魔力,就算是一碗面经过她的指点,就能做出不一样的风味来,何况是温炉?
崔翎笑了笑,便叫刘师傅将锅具先送了上来。
锅具是为了符合盛朝人分食的习惯,按照前世豆捞用的小锅子打造的,不过体型略大,因为现代没有煤气也没有酒精燃烧棉,只能用炭烧。
底下是烧炭的地方,各自留了八个出气孔,上头则是平锅,深浅合适。
刘师傅送来的小锅里,已经盛了底汤。
用党参黄精红枣枸杞子以及姜片用猪肘子炖了半日的大汤,再加上葱段胡椒,配合新鲜切制的牛羊肉片以及各类新鲜蔬菜,成就了一份清香美味的小火锅。
蘸料一共调制了三份,麻辣味,香辣味,以及耗油味。
崔翎一边示范,一边解释,“因我最近在调理身体,所以常食用药膳,这党参猪肘锅,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