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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里一股巨大的怅然若失,仿佛心中被生生掏空了一半,有些痒,有些不舒服,还有些疼。
天子出宫,并不是那样容易的事,而且还要冒着一定的风险。
如今盛朝皇室,除了他再没有别的男嗣留存,白王妃腹中的双生儿中,倒是有太医隐约暗示过其中有男孩儿,可到底还没有降世。
假若他在宫外出了什么意外,那么大盛朝的江山就岌岌可危了。
皇帝是冒着巨大的风险,排除了重重阻挠才能出宫微服私访的。
而他费那样多的力气,只不过是想偷偷地看她一眼,一眼就好。
皇帝微微怔了怔,随即笑着说道,“也没什么事,只是听说孟良对你仍旧吹胡子瞪眼睛的,就想来看看你是不是受了委屈。”
他懒洋洋地歪着头,一双清亮迷人的眼眸上上下下打量着五郎,“看起来倒还好,也没有无精打采,看来你是经受住了孟良的考验。”
五郎心中一暖,原来皇帝是特地为了他才来的。
他心里内疚,话便特别得多,说着说着,便将孟夫人邀请崔翎去她府上开茶会的事儿也都抖了出去。
皇帝眼皮微抬,“孟良有一对女儿啊?”
随即便就将话题岔了开去,“听说瑀哥儿明年想要入太学院?”
五郎点了点头,“我是听四哥提起过,好像四嫂有这么一个打算。”
他微微皱眉,“不过太学院直送的名额有限,咱们家的已经给了大哥儿去,瑀哥儿若是想要进去,必须要经过层层选拔,靠自己的努力。”
太学院是盛朝规格最高的学府,三年一考,只有四品以上大员的直系子女以及勋贵子弟才有报考的资格。
出于对开国元勋的敬意,倒是给了几家陪着太祖爷打过江山的勋贵公府一个便宜,每家每代都能推举一个孩子直送进去。
其余的人,若是想要进入这家最高学府,就必须通过层层选拔。
六艺是基本,除此之外,还要掌握一门特殊的才艺,才好让考官印象深刻。
瑀哥儿才七岁,就算到明年也不过八岁,在报考者之中,年纪偏小。
就算脑力上及得过其他人,可个子摆在那,骑射上头天然就弱了几分,再加上才艺部分,他毕竟年幼,总是要多吃一点亏的。
偏生镇国公府的直送名额给了袁大郎和宜宁郡主的长子,就是如今的镇国公世子,瑀哥儿若是想要明年就进太学院,就必须通过自己的努力。
不然,就只好再等三年。
但这样的难题,对于皇帝来说,却根本就不是问题。
他笑着说道,“我晓得瑀哥儿一向都有自己的 主意,他喜欢靠自己赢得胜利。但朕倒是可以助他一臂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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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今天还没好,勉强爬起来更了一章,补的明天吧!
197 绮旎
袁四郎和苏子画对瑀哥儿这次考学都十分重视,暗地里也有想办法找过门路。
如今,皇帝金口玉言能给行个便宜,五郎自然不会拒绝。
瑀哥儿虽然傲气,事事都想用自己的能力证明,可身在大盛朝最富贵鼎盛的权臣家族,他的人生注定会享受各种优待和特权。
人生而不平等,贵族和草芥云泥之别,生在权贵之家,原本就比别人多许多机会和便宜。
这其实并没有什么好特意回避的。
五郎笑着替瑀哥儿应下,忽然想到了他的小舅子崔谚。
那孩子比瑀哥儿小上一些,假若安宁伯府不曾发生那许多的变故,也该是要到了进学的年纪。
可崔成楷如今那副模样,自顾尚且不暇,哪有余力指教他读书?
太学院的门槛高,崔谚不只年纪小,学问也不够,是没有可能进去的,可太学院隔壁的白鹭书院,却是专门招收刚进学的小童的。
五郎想,崔成楷还在养病,谚哥儿的教养一时顾不上,他这个做姐夫的倒是要关心一下。
是该找个时间抽空去拜访一下白鹭书院的院长,那位曾连中三元的董大儒了。
想到董大儒,五郎不由便想到了国子监曾经的祭酒大人宋大儒。
皇帝登基之后,接连平反了先前被宁王谋逆案牵连的几位大臣,梁家最先得到恩旨,不只发还了家财,还允了梁家子弟入科考。
宋家虽然没有梁家那样的门第,可宋青书曾经当过国子监祭酒,也算是一方大儒,门下许多子弟,在清流文人中很有号召力。
上月下旬,平反宋大儒的旨意也下了。
有人露出口风说,宋大儒不日或许还会高升。皇帝对他另有重用。
五郎想到了宋梓月,不由便嫌弃地皱了皱眉,觉得有一点晦气。
他立刻便将话题岔开,“下回皇上若是有事要和我说。叫人传个话便是,我入宫去也是一样的,何必劳您亲自跑一趟?”
虽说是微服私访,可暗地里也不知道跟了多少暗卫隐卫。
不只费事,也牵动着盛朝社稷百姓之心。
皇帝的眼神晦涩,明了又灭。
半晌他幽幽说道,“也好。”
他抬头看着天色已暗,眼巴巴地问五郎,“以后我尽量少来,可今儿既然来了。阿浚就不能邀我吃一顿晚膳?”
俊美绝伦的人儿将手轻轻搭在腹部,神情间带着几分委屈,“宫里头不做辣菜,外头的他们也不准我吃。”
言下之意,就是想要在五郎家里用饭了。
五郎哑然失笑。连忙叫了人通知厨下,让刘师傅做几个精致的好菜过来。
崔翎晓得皇帝要留下来用餐,微微抚了抚额头,觉得有些无力。
她今日刚从孟夫人的茶会上回来,应酬了一整天,其实是有一些疲倦的。
回家之后,又和五郎一起被两个孩子折腾了一会儿。刚想要夜里好好休息呢,结果皇帝来了。
她亲自去的厨房,看着下面的人将几个茶果点心做出来的。
可这会儿才刚歇下没有多久,却又传来了皇帝要在府里用晚膳的消息。
说实话,倘若皇帝不是皇帝,她就摊手不管。将晚膳的事都丢给刘师傅了。
可皇帝是皇帝,出于他的安全考虑,这顿餐,还是得由她亲自看着刘师傅做。
如此,便又是好一通忙碌。等到几个菜热辣出过,叫人抬到正厅之后,崔翎困倦地伸了个懒腰。
她吩咐说道,“我头有些晕,先回房歇一会儿。”
先前已经拜见过皇帝,此时不再露面,倒也算不得失礼,所以她便安心地回了房,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倒头就睡下了。
前厅,五郎热情地招呼皇帝用餐。
今日席上所盛,都是有间辣菜馆最得意的名菜,因为考虑到皇帝的口味比较清淡,所以用的是微辣。
有两个菜还是最新研发的,就是他自己,也还是头一次吃。
皇帝用膳,规矩可大了,没有专门的试吃太监,少悟只好跳出来充当一回尝食的。
结果自然可想可知,不能吃辣少悟对这点微辣都毫无招架之力,满脸通红地等了好一会儿,这才郑重地对皇帝说道,“皇上,菜里没毒。”
五郎瞪了少悟一眼,心想这孩子真不会说话。
虽然试吃就是要试毒,可这种话心里想想就好了,干嘛要说出来,多尴尬。
皇帝也有些觉得尴尬,他看了眼嘴唇有些微微肿起来的少悟,伸出手指,“这份赏给你了。”
少悟抬眼一看,见皇帝手指处是一盘辣子鸡丁,看那大块的红辣椒,一看就是极辣的呀!皇上这是嫌他辣得不够爽吗?
他张大嘴,也不知道要怎么拒绝。
正在想婉拒的措词时,忽听耳边一阵低笑,“少悟,把朕赏给你的菜端到那边去吃吧,这难得的人间美味,你可不许浪费分毫哦。”
少悟这才领悟过来,皇帝对自己,这是惩罚啊!
可是惩罚自己什么呢?
带着这种难以名状的委屈,少悟一边冥思苦想,一边用那快要成香肠的嘴继续和辣子鸡丁做斗争。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皇帝一直到这顿晚餐都吃得差不多了,也没有看到想要看到的那个人出现,不觉便有些失望。
五郎今日这样说了,他以后肯定再不好总跑这儿来,不然说不过去。
所以他才会死皮白赖在这里,就想着能再多见一次也好。
这份心思他埋得很深,也曾经想过无数次要了断,可巨大的思念和渴望如同烈火煎熬着他,最后,他总是不能抵御,缴械投降。
但就算如此,皇帝也从来都没有想过别的。
他不愿意打破崔翎现在的幸福和宁静,也不愿意伤害他从小到大最亲近的朋友五郎。
只是想要看看她而已,哪怕远远地,如此而已。
深爱上一个人,求而不得的时候,哪怕贵为天子,也是一样地卑微。
皇帝走时,夜已经深了。
五郎舒展了一下筋骨,便去冲了个澡,等回到屋中时,赫然看到崔翎毫无形象地趴在床上,呈一个大字型,左侧的手脚都垂下,好像再动一下就要滚下去一般。
耳边传来轻微而均匀的呼吸,她已经睡着。
她身上的外衫还没有脱,显然原本只是想小憩一下的,可是太过疲倦,一下子便睡得深了。
五郎便有些心疼,他小心翼翼地将妻子抱起,稳妥地放置好了,这才在她身边躺下。
脑海中不知道为何,忽然又闪现出皇帝那来不及收回的贪恋眼神。
那眼神虽然只是惊鸿一瞥,可却令他印象深刻。
因为,那太复杂了。有深浓的爱慕,有隐忍的绝望,还有……一丝不甘。
不知不觉,五郎将身侧的妻子拢入怀中,他的热切深入的拥抱似乎让怀中的人有些不大舒服,她轻轻地扭动了一下,重新找到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这才又安静下来。
他将下巴抵在她的头顶,幽幽地呢喃,“翎儿,翎儿,我的翎儿……”
翌日,崔翎在五郎紧紧的怀抱中醒来,她抬头去看,五郎还没有醒。
窗外的光亮透进来,看起来应该时辰不早了,她应该叫他起来去京畿卫衙门去上班。
可他的怀抱太过温暖,也很踏实,叫她有些舍不得破坏这样温馨的感觉。
所以,她便索性不动,只张着一双晶莹的大眼睛,细细去打量五郎精致的眉眼。
她的目光从他的头顶一直看到下颔,脖颈,还有敞露出来的前胸。
丝质的里衣宽大飘逸,露出好大一片古铜的肤色,并不是平板,有起伏的山丘,看起来很结实,很厚,很强壮,也很威猛。
与那张秀色可餐的面庞不同,五郎的身材可是十分壮实的呢。
其实,盛朝并不流行猛男,像皇帝这样身材修长而纤瘦的美男子才是审美的主流。
衣袂飘飘,仙风道骨,清俊绮丽,这才是甄选美男子的普世标准。
五郎胜在身材虽然壮实,却生了一张清秀俊朗的小脸,听说他从前还未成婚时,也曾经十分讲究过衣衫打扮的,他也喜欢华丽的服色。
是后来去了一趟西北,才改变了人生观价值观和世界观,如今在穿衣打扮上变得沉稳低调起来。
嗯,这份低调隐藏起来的肌肉和威猛身姿,她很喜欢呢。
崔翎脸上不由泛起了微微的红光,她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