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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亚用带兵去前线担保我性命安全的鬼话,我没法相信。因为那个拉菲般的混蛋从来没有考虑我的生命安全,迷迷糊糊中的那一句“别让我失望”说明了一切。
他把我扔在凡蒂,自己带走了迪奥的军队,他想干什么?难道他想。。。我猛地站了起来。
“你没事吧?”一只手轻轻拍在我的肩上。
“迪奥。。。呃,摄政王殿下?”我扭头对他笑了笑,“我没事。”不知道为什么,我有意无意的避开了他的眼睛。
他点了点头,“安妮佳大人对你似乎有点。。。”
“她很厌恶我。”我的挑明让他尴尬的笑了笑,“您。。。您能帮帮我么?”
他沉吟了一下,“。。。你介意去南吉大人那里小住一段时间么?”
那句话让我轻轻吐了口气,“谢谢您。”
就在那时,一名士兵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树荫下抱着双手的卡修猛的按住了腰上的斧头,眼睛死死的盯着他,直到他越过我,停在迪奥的身侧。
“殿下,我们暗中查过了,只有他们三个人带着这个。”士兵低声说,他将一枚尖牙般的东西递给了迪奥。
“很好。那么,没事了。”
“告退。”士兵消失在石子路的尽头。
迪奥微微眯着眼睛,似乎在想着什么。手上的青筋几乎爆了出来,忽然,“啪”一声脆响,那东西被他撇成两段,他垂头看了看,将碎块扔了出去。
“那是什么?”我有些好奇。
“兽母之牙。”
“兽母之牙?是什么?”
“你不知道么?”他温和的看了我一眼,带着些许惊讶,“赫勒人相信兽母是他们的守护神,所以每一个赫勒人都会带着一只兽母之牙,借此寻求兽母的庇护,而断裂的齿是一种被侮辱的象征。”
“是么?”我移开了目光。
我想我有点明白为什么艾伦人一直无法征服赫勒人。
除了杰出的体能外,信仰也是很棘手的原因。赫勒人有自己信奉神明,他们每个人都佩戴兽母之牙便说明了一切。这种狂热让他们在迷失自我的同时,也拥有了更坚韧的精神。
所以艾伦人才会一直失利?
我想笑,因为在任何时代,信仰都作为统治者的工具,用以奴役那些狂热的信徒们。
比如十字军,比如纳粹。。。
我忽然很想知道那个拉菲般的男人是不是真的信奉着特蕾莎,我也很想知道眼前这个男人的真实想法。
只不过我不能冒然开口询问,除非我脑袋出了问题。
*
艾伦的街道并不宽阔,仅容得下两辆马车并行。浓密的树荫隔开了夏日的炎热,让四周显得凉爽而静谧。
也许是战争的恐惧摄住了居民,白石砌起的房屋都关的紧紧的。没有人声的喧闹,这让海浪悠远的拍击声格外的清晰。
马车渐渐停稳,眼前雕刻精致装潢华美的楼宇让我惊讶的张大了嘴。
“喔!这是哪?!”
卡拉雷捏了捏嘴角的胡子,“我家。”
“喔。。。我去过您家。。。可是。。。”
“莎拉,这是我们的新家。”朱蒂微笑着解释,领着我走了进去。
“我的园子被亚汀斯掘地三尺了。”卡拉雷大步走在前面,小心翼翼的避开了华美的地毯。
镶金的烛台,镶金的桌椅,镶金的雕饰。。。
“喔~”那些金灿灿的颜色让我眼花缭乱,我不禁摇头失笑,“真招摇。”
卡拉雷瞪了我一眼,鼻子里哼了一声,“亚汀斯也就只拿得出金子。”说着,他昂头走进屏风后,“托德!替我把鞋子擦干净!”
朱蒂对我吐了吐舌头,小声说,“父亲非常喜欢这里,无论是地下的永恒之室,还是楼上的星之室。”
“永恒之室?星之室?那是什么?”
“跟我来!”
永恒之室就像一座华美的展览厅,不似楼上的烂俗,多了几分绚烂的感觉。
精致的瓶子被整齐的陈列在橡木雕琢而成的台子上。瓶子的样式很吸引眼球,它们有着花一般的曲线,水晶一般的透明的瓶身,其中盛放着的鲜红液体在灯火中绽放着蛊惑人心的瑰丽。
是的,我忘不了它们,在两千年后的曾经,我对月神之泪下手时,它们的精美让我差点跟换了目标。
“喔!朱蒂,这里面是什么?”我小心翼翼的碰了碰,说不出的兴奋让我的手有些发抖。
“是岁月的积淀。”卡拉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岁月的积淀?”我扭过头去,“那是什么?”
没有回答,顺着朱蒂的目光,我看见了被我忽视的橡木桶,它们安静的躺在金碧辉煌的木台下。
“喔~原来是酒。”
“你说。。。”
“莎拉!我带你去星之室看看!”朱蒂打断了卡拉雷的话,拉着我的胳膊转身便走,“莎拉,千万别在父亲面前管那叫酒,不然他会抓狂的!”路上,她低声对我说。
星之室是一个巨大的图书馆,阳光从落地大窗照进来,将几十座古朴的木式梯架照的透亮。层层叠叠的羊皮纸制成的书整齐的叠放着,像海浪一样无穷无尽。
那种一人半多高的木式梯架让我有些怔然,似乎在记忆的深处某个快要被遗忘的角落里,我有过这样的记忆,一双手将我抱在梯架上,让我触摸着这无穷无尽的海洋。那时的我应该很小,因为我甚至回忆不起那双手属于谁,只依稀记得它们很暖和。
“莎拉?!”身后的叫声让我回过神来。
“多雷?!”
他抱着书快步走了过来,湛蓝的眼睛褪去了微笑,“昨天的事情我听说了,你没有事吧?”
“我很好。”我微笑着抽过他手里的书籍,随意翻了翻,细小的蝇头文字让我立刻将它合上,“我帮你放回去!”
“嘿!”他没有拦住我,因为只是一扭身,我便登上了木梯,“小心!”
“放在哪儿?这儿?”
“那边。”
那一层离我有些远,我伸手够了够,有点勉强,于是我在木梯上站起来,身子向那一边探去。木梯在我的脚下咿呀着,轻轻颤动,猛的,它竟然随着我的动作向前倒去。
“啊!!”我惊叫起来,狠狠的与面前的梯架撞在一起,书架的边沿磕在我手臂上,疼的我眼睛一阵发酸。
吱呀…
木质梯架摇了摇,又摇了摇,晃动越来越大,忽然它也向前一倾!
噢!上帝!我抬着头,看着那一串梯架像多米诺骨牌一般倒下去,轰轰的声响将星之室彻底掩埋,灰尘飞扬。
“莎拉!”在我身后的梯架倒下来之前,多雷惊慌的冲过来,拦腰将我扯了出去。
轰…
书卷滚了一地。那片狼籍让我目瞪口呆。
“噢!你做了什么?!!”门口的惊叫让我回过头,卡拉雷正站在门边,眼珠几乎要从眼眶里瞪出来。
“呃。。。那个。。。”他的目光让我编不出更好的理由,“这是意外。”
“意外?”他狠狠的瞪了我一眼,吹起胡子,“是的,意外,多弥人攻占费卡德就是个意外!”
“对不起,南吉大人,我们会收拾好的。”多雷立刻保证。
“是的,收拾不好会发生意外的!”他恶狠狠的丢下一句,摔门便走。
“父亲!”朱蒂为难的看了看我们,还是追了出去。
*
我坐在窗边的桌子上,漫无目的望着多雷在另一边忙忙碌碌。
在我让一个梯架第二次倒下去之后,他便将我按在桌上,用那双湛蓝的眼睛拒绝我再靠近。
有点无聊,我只能看着他让那些梯架在一阵阵让人牙酸的咿呀中重新站起来,满地的羊皮纸在穿堂风里哗哗作响,散发着独特的味道。
“这些书是南吉大人最大的宝藏,所以,他才会发那么大的火。”他一边为卡拉雷解释,一边安慰我,“没事的,我很快就能把它们弄好。”
“宝藏?”
“对,可以传承的宝藏。”他细心的将那些散落的纸张重新卷起来,虔诚的侧脸让我想笑。
是的,在我眼里,它们的价值远不及永恒之室里的那些瓶子。因为在两千年后的图书馆里,我可重来没有见过详细描述这一时期的任何书籍,倒是展览厅里那些坚硬漂亮的瓶子对我们诉说了两千年前精巧的工艺。
想到那些瓶子,我不由想起了那里面注入的拉菲般的艳红,“多雷?”
“恩?”
“卡拉雷让你尝过永恒之室里那些‘岁月的积淀’么?”
“岁月的积淀?”他愣了一下,随后歪头笑了,“恩。她的名字叫做卡尔王,是费卡德皇室的珍藏。”
“喔~他怎么会有那么好的东西?”
“博学者在任何地方都会受到无上的尊敬。”他那句与卡拉雷一模一样的话让我愣了愣,随后扭开头,“他只是个爱财爱吹嘘而且还很古怪的老头罢了。”
就在那时,一阵阵铁蹄声传了过来,我不由往外看去,只见一队队骑士握着锋利的长矛从园子外驰过,一路向南。
“噢,发生什么事情了?!”
多雷也走了过来,探身向外张望着,“我猜是为了防止赫勒人混进来,他们准备加强南门警卫。”
他的胸口压在我的肩膀上,有点沉,但是清新的味道让我一点儿不想推开他。
“也有可能是戒严。”
“戒严?”我轻轻往他那边靠了靠,光滑的下巴碰着我的脸颊,那种感觉,很妙。
“恩,戒严就是。。。”说着,他转过脸,漂亮的眼睛望向了我。那一刻,很近,我甚至能感受到他鼻子里喷出的湿润气息。
他的愣神让我想笑,我不由向他吹了口气,手搭在了他的胸口,用一种诱惑低哑的声音说,“戒严,就是你被关在这里了,出不去,是么。。。”
他窘迫的咽了口口水,扭开头,一秒也不敢停的回到了书堆里,只留下我望着楼下怒目圆瞪的卡拉雷,强忍着笑。
*
*
当夜幕完全降临,多雷也没有将那一摊狼籍整理好。我叼着朱蒂送来的麦饼,心不在焉的看着卡拉雷穿梭在梯架间,一一确认着书籍的位置,他时不时的回头瞪我一眼,或者粗声粗气的指挥着多雷将放错的书搬到正确的地方去,不一会儿,那张雕塑般漂亮的脸便一片通红,额上浮起了密密的汗珠。
“南吉大人,这些活儿您应该让仆人干,而不是让客人干。”我忍不住说了一句。
意料之中,他瞪了我一眼,“亚汀斯可没有为你们付饭钱。”
他的话我喷笑出来,以至于嘴里的麦饼掉到了地上,“南吉大人,您不该这么小心眼,我已经向您诚心认错了。”
“认错?”他哼了一声,“什加向我认错的时候,送给我一座庄园。亚汀斯向我认错的时候,赠给我一座楼宇。但是多弥人向我认错的时候,说着对不起,却把我的家财洗劫一空。”
“噢。。。南吉大人,我可不是多弥人。”
“这些书放到那边去。”他指挥完多雷又转了回来,“那么,你打算怎么认错?!”
哦,我耸了耸肩膀,挫败的看了多雷一眼,他则微微一笑,抱着书攀上了木梯。
“你侮辱岁月的积淀,打翻珍贵的财富,玷污神的子女,你创造的‘意外’实在太多了…噢,这几本放到那边去…你真的觉得‘对不起’有用么?”他不依不饶的唠叨。
“嘿!好吧,侮辱岁月的积淀,打翻珍贵的财富。。。最后那条是什么?玷污神的子女是什么?!”
他鄙夷的扫了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