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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厄啊…”
*
烈焰似乎将船的中段烧断,船头沉重的木轮让船头朝下的翘了起来。
一瞬间的颠覆让我无法保持平衡,惊叫翻出了船沿。如果我没有立刻抓住护栏,我想我一定和刚才从我身边滚过的人一样,被海面下飞转的木轮搅成一团血沫!
肠子,内脏,四肢混在了一起,我瞪着骇人那些东西,最后甚至在涌动的海水里看见一张褶皱的脸皮!
噢,可怖的景象让我胃里一阵翻腾,差点吐出来。
吸了口气,我发疯的尖叫起来,“亚汀斯!救救我!救救我!噢!”铁护栏在吱呀着闷响,猛的,从刚才被亚汀斯斩断的地方散落开,“噢!不!!”飞速的下降让我更尖利的喊了一声,我发疯一般的往上攀爬,可是,我的脚悬在半空,失去着力,仅凭着双手我根本爬不动。
凉丝丝的风在我脚下盘旋,就像一根无形的绳索,不住的将我往下扯。
铮…
铁栏在不堪重负的轻唱。
那种声音让我头皮发麻。我再也不敢动弹,只能任由着风吹着我左右摇晃,“噢!亚汀斯!亚汀斯!!”
粉红色的泡沫随着搅动的木轮,不住的溅到我的脸上,睫毛上,鼻子里,甜腥的味道在我的嘴里弥漫,那种彻骨的恐惧就像冰冷湿润的海风,一直吹进了我的骨头。
“救救我!救救我!”我发疯的尖叫,喉咙里的撕痛让我剧烈的咳嗽,几乎要把五脏六腑给咳出来,“噢……亚汀斯……”满面湿冷,我用最后的力气在嘶吼,“救救我!救救我!”
水花在轰响,我很难听见其他的声响,甚至自己的声音都显得微弱不堪。
水沫在眼前乱飞,模糊中,我根本看不清那名拉菲般的男人。
他在哪儿?他会来救我么?!
“别乱动!”忽然,我听见我的头顶有人在说话。
“迪奥?!”那双血色的眼眸在一瞬间成了我心中唯一的依靠,“救救我!快救救我!”
“别乱动!”他再一次重复,慢慢的向我移过来。
他左手的手肘被长剑死死的钉在甲板上,这让他避免了摔下船沿的噩运,可是,那会带来多少剧痛?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此刻,我只想活下去,想的几乎要嚎啕大哭,“救救我!迪奥!”
沾满血的右手握住了我的手腕,那一刻,那条被钉住的手臂上猛地飚出了一线血水,我明显感受到他颤了一下。
“不!”猛然松开的手指让我猛地放开了铁栏杆,抱住了他的胳膊,紧紧地,“别把我扔下去!不要!”
咔
断裂铁栏摔进了海浪中。
这一刻,我的全身都悬在空中,那种无底的感觉让我的心脏都快要跳出胸口,“噢!”
“噢……”他咬牙抽了口气,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似乎在微笑,手指紧了紧,“那天晚上,你去看了他,是么?”他忽然开口,声音在轰响的浪花中轻颤,“我很久没有看见他睡的那么恬静了。”
一股向上的力量将我提了起来,受伤的脚踝在残破的甲板上摩擦,那种痛深入骨髓。
我咬着嘴唇,忍受着,努力让自己不给他增加更多的负担。
“我无意伤害任何人,无论是你,还是……莲娜王妃……”他低声说,似乎又不是在对我说。随后,他猛然发力将我的手腕举过了头顶,“但是,我控制不住……”
鲜红的眼眸在我的视野里下降,他仰头望着我,或者是望着烟尘后的那名拉菲般的男人。
非常诚挚,与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他眼中闪耀的光芒一摸一样。
炙热的手掌握住了我的胳膊,随后一股巨大的力量将我圈进了一个火海般的胸口。
“亚……”那一刻,当我感受到那片熟悉的炙焰时,我忽然失声大哭。
宣泄。
紧紧的抱着了他的脖子,咆哮,嘶吼,用眼泪发泄出了心底再也无法压抑情感。
恐惧。
绝望。
或许,还有一些其他的。
“对不起,我亲爱的弟弟。”
那句话让那些有力的手指用力的握了一下我的腰,我听见那个低沉的嗓音在我耳边响起,冰冷的,没有任何感情波动,“我不需要你的道歉,迪奥,去地狱我的母亲忏悔吧。”
他的腿动了一下,紧接着,我听见利器从木头中抽出的声响。
我没有低头看,但是,盘旋在我脑中的噩梦已经为我勾勒出了那幅场景。
鲜红。
粉碎。
*
“喔~你就这么伤心么?”静了一会儿,我紧靠的男人动了动,炙热的气息吹进我的耳朵,让我情不自禁的缩起了脖子,“还是说,你想随他而去。”
擦了擦眼睛,我渐渐看清了那双拉菲般的眼睛,它们含着笑,可是那笑意就像他嘴角的那道弧度一样,让人……火大。
是的,火大。
火大……
爆发……
我攥起拳头,忽然恶狠狠的给了他一下。
那一拳揍在他眼角上,很重,几乎立刻将他的脸打偏在一边。
“噢!”他慢慢转回头来,拉菲般的眼眸变得阴冷无比,“你发什么疯?!”那声音挺可怕。
然而,我的声音更可怕,几乎在咆哮,“这句话该是我问你的!混蛋!”我恶狠狠的打断了他,一把揪住了胸口散落的几缕黑发,让他的脸挨在了我眼前,“我在船上!你竟然用‘火流星’?!你存心要弄死我么?!你这个混蛋!混蛋!”
那一瞬,什么恐惧什么绝望都不见了。
我的心中只剩下滔天的怒焰,而且还在不受控制的喷发。
这让我再一次扬起拳头恶狠狠的砸向了他的眼角。
砰
一片淤青。
“嗷!”他再一次惨叫了一声,再次转回来的时候,脸上杀气蒸腾。我想,如果不是因为一手挂着船沿,一手抱着我的腰,他一定会选择掐死我。
“你应该下地狱!见鬼的女人!”他凶狠的咒骂,话音未落,手臂猛然一松。
一瞬间的下坠让我惊叫一声,紧紧攀住了他的脖子,“你要干什么?!”
那一刻,我们很近,我几乎能数出那双眼眸里的每一根血丝。
炙热的气息带着熏人的血味,焦味与汗味涌进我的鼻子,蔓延到我的四肢百骸。
在那种味道里,我觉得自己在沉没,就像这条残破的船。
他的心脏在我胸前有力的跳动。
砰砰砰砰
那种震动让我再一次感到有温热的液体涌进了眼眶,“混蛋……”
俯下身,他狠狠的吻了我。
或许,这根本就不能称之为吻,而是撕咬。
他就像一只发怒的野兽,不断的用利齿撕扯着无处可逃的猎物。
“嗷……”
嘴唇,舌头,鲜血淋漓。
那种残暴让我不甘的反击,又无限的溃败,疼痛中,我只能抽出一只手隔开了他的牙齿。“……混蛋……”我嘶了口气,满嘴的创口让我恼火到了极点。指甲用力的从他的嘴唇划进了他的嘴里,带着血,“船快要沉了,你快点想办法!不然就下地狱吧!混……啊!我的手指!”
他并不松口,任由着我在半空挣扎,哀嚎,但是,戾气十足的眼眸里遍布的冰凌却开始融化。
“嗷!松开我!SHIT!很疼啊!混蛋!噢!求求你!亚!亚汀斯!!”
吱呀
半截船痛苦的□了一声,猛的往下一沉。
那一下让我更尖利的惊叫了一声,“我们会死的!”
“呵……”那一刻,他仿佛看见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哼笑了一声。
再一次警告性的咬了我一下,他终于松开了牙齿。
有力的手臂环着我的腰,随后,毫不温柔的将我扔上了依旧在冒着火苗的海船断层。
“噢……”我被摔的头晕眼花,可是,我依然看见了生机。
在那里,倒塌的桅杆越过了那些致命的木轮,笔直的伸向了海岸。
☆、第一百章
遮天蔽日的乌云被狂风吹进了海里,吹的远远的,没有落下一颗水珠。
我想,此刻,海岸边那些凝望着落霞的士兵们一定失落到了极点,就像现在的我一样。
没错,当那名夜一般的女人面无表情的抱着孩子从凡蒂港的花岗岩地下密室走出来的时候,我就觉得自己心里所有的振奋都散去了九霄云外。而那名拉菲般的混蛋永远只看着他的儿子,虽然他与我相拥良久,但是我猜,他甚至还不知道我脚上有伤。
“他的脸色怎么这么差?”推开我,在孩子身边驻足一刻后,他忽然这么问了一句。
这让我忍不住往那边瞄了一眼,那么远的距离里,我也看清了那个孩子苍白的脸和紧闭的眼睛。
“我们的水用光了,主人。”
“回去。”几乎没有停顿,他便带领着他的女人,他的儿子,还有他的奴隶走向了巨大残破的铜门,“费曼,让医师过来。”
我目送着那一行人,直到他们将要拐弯时,那个混蛋似乎才想起我的存在,“怎么了?”那双拉菲般的眼睛望着我,似乎有点不耐。
那副表情让我不满的将嘴里的卷发吹了出去,靠向了一边的断墙,“我走不了路,我……”
“卡修,送她回宫殿。”
什么?!
火种般跳动的红宝石耳坠消失在铜门外,最后那一眼,我看见沙利亚回头看了我一下。
SHIT!
那一眼让我我站直了身子,因为我确定她那一脸淡然是对我的讥讽。
可是,没有等我瞪回去,她已经消失在铜门的拐角处。
SHIT!
*
落霞透过宽阔的露台,将整个间房间照得血红。
血红的镀金家具,血红的床单,血红的池水,还有,血红的绷带。
“嗷……”我咬牙靠在躺椅里,不安分的手指几乎要将扶手给掰断,“嘶…再轻一点!”
一直半跪在我面前的中年妇人轻轻叹了口气,更加轻柔的将白色的布条绕向了我的小腿。
那一刻,我终于忍不住了,“医师,告诉我,我的脚,还能治好么?”
她抬起了那双臃肿却和善的眼睛,“夫人,我已经将里面的碎石都清理出来,也上了最好的药膏,但是……”
“但是?”她的转折让我心惊。
“抱歉……”她惋惜的看着我。
那一刻,我想我已经猜到了她的回答,可是我还是坐直了身子,盯住了那双碧绿的眼睛,一字一顿,带着希冀,“你能治好的,是不是?”
“……我想,您可能很难再像以前那样正常行走……”
我的身子僵住了。
虽然,这个结果我曾猜到过无数次,可是,当它真的从她的嘴里吐出来的时候,我觉得我依然没法接受。
很难再像以前那样正常行走……
那句话就像一记重拳打在我的心口上,无比疼痛,也无比难受。
“……我会变成一个……瘸子?”当吐出最后那个词的时候,我的声音都在颤抖。
“……很抱歉,夫人。”
如果不是因为脚踝剧痛阻止了我,我想我一定会像饿狼一般扑上去紧紧揪住她的胸襟,“你是医师,你怎么会治不好?!”
“夫人,”她为难的看了我一眼,随后,垂下头将绷带在我的脚踝边打上了结,“您脚踝上的骨头已经粉碎了,我无能为力。”
“你无能为力?!噢!一个医师对病人说无能为力?!”
“你先出去。”希苏的声音让她如释重负的嘘了口气,退出门去。
“她说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