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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间舒适的大床上,身旁有个少年安安静静地望着她。那少年长得英俊之极,眉宇间带着一股空灵孤洁之气,她便问道:“你是神仙么?”
那少年听闻,笑了出来,他一笑,便更显得丰神俊朗,不似凡人,他反问她:“你是傻子么?”
这少年便是白晨。
白晨告诉她,他的师父便上官环欣,只是她来得晚了,师父一得知南靖王被擒的消息,便丢下他,孤身去闯天牢。
天牢守卫重重,上官环欣纵使武功超群,却也是双拳难敌四手,冲到南靖王的囚笼前时已是强弩之末。南靖王似已料到她会前来,眼看两人已是无望活着离开,便索性打破牢笼,相拥而死。
上官若愚听后,沉默良久。这一路上她已想明白了许多事,知道师父此番是难逃一死,也已偷偷哭过了许多回,如今再听,亦不过是心中伤悲,却哭不出来了。
于是她便将师父临终前的嘱托告诉白晨,然后问他:“你想要什么,许一个心愿,我便来助你。”
白晨静静地望了她很久,最后开口说道:“我要这个天下。”
为了这一句话,她陪在他身边二十年。他是最了解她的人,他最应该知道朱景溟是她在这世上唯一想杀的人。这些年来,她一直在找寻这个人,如今好不容易有了线索,他又怎能将她锁在这一方城池之中?
她抬头四顾这方方正正的四壁,心中禁不住苦笑:这座鸟笼,是她自己一砖一瓦搭起来的,成全了他,到头来却关住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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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殿的后殿是白晨的居所,内有花园、湖泊、书房和卧房,每一个亭台楼阁均起了一个雅致的名字,有些是上官若愚取的,白晨自己取的。唯有书房,却挂着一个空空的牌匾,于是城中的人便习惯称它为无名居。
无名居中的摆设极为雅致,四壁藏书,后室挂着帷幔,里面是一间舒适的卧房。窗户正对着天幕塘,可以清楚地看到塘上的听雨阁,景致极美。这间房间的每一件事物都是白晨亲手布置的,一方城中除他之外,旁人不得擅入,便是连夫人玉羊亦不例外。
他躺在软塌上休憩,忽听门外一个声音说道:“城主,青龙求见。”
他起身开门,门外站着一个三十来岁男子,身材魁梧,气度不凡,英挺的五官上却有一股沧桑之色,一双眸子深不见底,一眼望去便知武功卓绝。他的周笼罩着一股沉着的气势,似是泰山崩于前亦面不变色。白晨的身边有一方城中武功最高的四恭卫,是他的得力助手,这人便是四人之首的青龙。
白晨问:“朱书羽如何了?”
青龙道:“让他跑了。”任务失败,本是件让人心胆俱裂的事,常人便是想到南司那些恐怖刑罚,便恨不能一死。而他说来却甚是平静,甚至连谢罪的意思都没有。
白晨叹了口气,道:“我就猜到。这人先是被她伤了眼睛,又受了我一剑,居然还能从你手中逃脱,朱景溟的儿子,果然有过人之处。”
青龙道:“杀他原本不难,只是城主下令要捉活的,这便有些棘手。”
白晨挥手道:“罢了,你下去吧。只要玉羊还在城中,他便不舍得就此罢手,今后有的是机会。我下了‘饵食’五年,这条鱼终于是上钩了。”
青龙问道:“下次再见,城主仍是要活的?”
白晨望着他,忽然笑了,说道:“你可知我为何要建南司?”
“是为了惩戒城中那些不守规矩之人。”
“哼,区区蝼蚁,也值得我如此兴师动众,设下这一百单八道苦刑?”
青龙一怔,愕然不解。
白晨说道:“那些苦刑不是为你们备下的,而是为朱景溟和他的门人备下的。终有一日,我要擒住他们,让他们将南司的苦刑一一尝遍!”
青龙问:“城主与他们有如此不共戴天之仇?”
白晨摇头。
青龙不解:“那又是为何?”
白晨望着他,淡淡一笑,笑容得意间却掺着一丝寂寥,转过身去,缓缓步入书房,轻轻合上了门。
作者有话要说:看看一方之晨的简介和布置,真是有些寒酸,一直想等我找到合适的封面再好好装饰一下的,谁知道一时就找不到满意的,因此一拖再拖。今天想弄一弄了,还是觉得封面没有,装饰起来没有干劲,所以……还是等我找到封面再说吧!谢谢大家的支持!每一则留言我都有认真看噢!看到点击和收藏渐渐多一些了,心里的喜悦成倍地滋长。虽然我的小说向来不是热门,但看得出每一个读者都是用心阅读的,这些就是我坚持下去,不舍得放弃的动力。
26
26、二十六 。。。
今日一早,洛东凡前来告假,说是想回老家一趟。那日他们分头回城,相差不过半日。青龙随后赶来驱走朱书羽的事,她是事后听说的。那日他不肯弃她而去,她心中自是感激,但亦知他心高气傲,面对朱书羽时却是几番惊惶失态,甚至于她差点遇险亦无法相救,心中定是深引为责,自己若是此时道谢,只会更添他自责愧疚之情,因而便如常待之,嘻笑如故。洛东凡面上虽是波澜不惊,却明显少言寡语得多了。
如此过了三天,终于提出要告假几日。
换作平常,上官若愚定然想也不想便放他而去,如今却总觉不妥,不禁追问:“你这假要告多久?”
洛东凡道:“此去多日,途中或有耽搁,属下不敢把话说满了。”
上官若愚一拍桌子,佯怒道:“怎么?就是说什么时候回来还不一定喽?那岂不是肉包打狗,一去无回?”
洛东凡淡淡一笑,亦不计较她究竟将自己比作“肉包”还是“狗”,只摇头道:“不会。”
她定了定神,装腔作势地说道:“我亦不是什么不讲理的人,可也不能放你这无期之假,再怎么耽搁也总得有个期限吧?”
洛东凡垂首道:“蛛丝网布天下,属下一举一动俱逃不出大人的眼睛。届时大人若有何差遣,便派蛛网来传,属下莫敢不从。”
他这样说,便是去意已决,上官若愚也无话可说,只得放行。临去之时,上官若愚拍着他的黑马,喃喃道:“小乖乖,你可要记得有去有还才好。”
洛东凡自是知她在借马说人,当下答道:“大人吩咐,属下定当铭记!”
上官若愚白他一眼,冷冷说道:“谁和你说话?我在同‘小黑’说呢!它将我从北司中接出来,咱们感情甚笃,你可别让它伤着了!早些把它给我带回来,免得我记挂!”
洛东凡听了,倒是忍不住莞尔一笑,打趣道:“‘姑姑’的吩咐,‘侄儿’哪敢不从?”
上官若愚听他这样说,顿时大乐。两人与院前道别,望着他纵马远去的身影,上官若愚不禁一阵羡嫉,心想:你要的自由,只需凭我一言,但我的逍遥却又要如何讨要呢?
心中不觉烦闷,便上到草妙峰毒窟去寻贺遥,这回却不是径直前往,而是先折去了医庐,对阿蘅说道:“我要去找贺遥喝酒,你将这里最厉害的避毒丹药给我几颗。”
阿蘅奇道:“你以往从来都不是这样的。”
上官若愚道:“以往是以往,如今是如今,你只管拿来便是。记着,得是最好的!”
阿蘅心有疑惑,却也不多问,回丹房取了个锦盒出来。盒内是一颗雪白的药丹,浑圆玲珑,纤尘不染。上官若愚取出来凑到鼻前闻了闻,道:“气味但是极微,不知贺遥那狗鼻子闻不闻得出来。”
阿蘅面带担忧,道:“这就得瞧他在不在意了。”
上官若愚望着她笑道:“这几年,他还会来找你们斗药么?”
阿蘅道:“师父仙逝后,他自傲自大,只道医仙一死,天下再无人的药术可堪匹敌,不屑与咱们再比。因此这几年倒是太平多了,只有闲极无聊之时,才会送些中了毒的小鹿小兔来解闷。”
上官若愚问:“你可解得?”
阿蘅微微笑道:“我自知他有这好胜之心,只怕医治好了,又激起他来,便又回到师父在世之时,争斗不休的场面来,介时倒霉的只怕便不止这些小动物了。因此每回都佯作不敌,几次之后他失了兴致,便也不使这些花招了。”
上官若愚拍手大笑,道:“好阿蘅!那这丹药,贺遥没见过吧?”
“这雪莲丹是我新炼的。雪莲虽是解毒灵药,但亦只可用于抑制毒质,真要说到解毒,还是得对症下药才行。”
上官若愚点了点头,将阿蘅拉到一旁,悄声嘱咐了几句。只见阿蘅脸上的表情越听越惊,但上官若愚执意如此,她便也只有点头应允下来,目光中满是踌躇不安。
上官若愚吩咐完阿蘅,将雪莲丹揣入怀中,再上往毒窟。这回也不管那洞前花圃有毒没毒,便大咧咧地闯将进去,口中叫道:“人呢?酒呢?都躲到哪里去了!”
洞深处传来了阵沁人香气,上官若愚深深吸了一口,大笑道:“好香好香!当真是好酒!”
循着酒香入洞,内里豁然开朗,竟是别有洞天。奇石高悬于顶,灯火通明,玉桌石椅、锦帐软塌,绮丽辉煌。
贺遥一袭紫衫,笑颜妖冶,如茶靡花开,水中红苋,明媚无邪。手执一盏玉壶,轻轻地斟满杯,冲着上官若愚俏皮地眨了眨眼,一时间,只觉灿若星辰,洞中美景顿失颜色。
“等你多时了,瞧,我连下酒菜都备好了。”
上官若愚不等坐下便端起杯子仰脖而尽,只觉入口清冽,唇齿间溢满香醇。贺遥笑得得意,问她:“这酒怎样?”
她一撇嘴,道:“不怎样。”
贺遥瞪眼嚷道:“你识不识货!知道这是什么酒么?”
“不烈,不够劲儿!”她悻悻坐下,夺过酒壶,又为自己斟了一杯,“不过也能凑合了。”
贺遥望着她,勾起一抹兴味的笑意,问:“怎么,出去栽跟头了?”
“栽了……”她笑颜苦涩,“现在还趴在地上起不来呢……呸!我是来你这儿寻开心的,怎么反而更不痛快了?你若还提此事,我拔腿就走。”
贺遥有恃无恐,淡淡一挥手,道:“只管走便是。我若想留你,还寻不到法子么?”
上官若愚望着他,赔笑道:“这就气了?行啦行啦,咱俩互惹对方个不痛快,便算扯个直,如何?”
贺遥“噗嗤”一笑,道:“当真是个无赖!”
上官若愚似是想起什么,自腰间解下蛊毒锦囊按在桌上,道:“给我加两味狠药来!”
她素知毒药厉害,自己不过是个半吊子,若是一个失手,便要害人性命。因此锦囊中装的从来不是什么难解之毒。多是些粗浅简单的迷药、痒粉等,经由贺遥调制,药性便与寻常不同,使上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