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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觉得,似乎以前她总觉得自己是个看得很透彻的人,其他人也这么说她,可是白玉羽和小叶的事情过后,她却觉得,自己才是从未看透的那个人。
小叶和白玉羽,就像她说的那样,未必是两个人都是真心的,但是只要小叶愿意,白玉羽能承诺,又是有何不可的事情。
像白玉羽那样性情的男子,本就是这辈子不会再轻易对谁动情了,他若说是因了其他的,她便绝对不会将小叶交付出去,还好白玉羽说的是,他只想找个人陪着。
而小叶,也有了她自己想要的。
就像烟柳和徐韩墨那样,虽说她是算计撮合致成,但是这也无异两个人都有好处。
千祗璃和玉婉则让她懂得更多些,他们二人能把现在的生活看透,不计较那件事情,过好当下,不知道比她强了多少。
也许现在这种状况下去的话,有一天,她会亲眼看着常夏菁跟千祗翊成亲,然后天盛就会一起和南昭灭了西凉,到那时天盛已经壮大,她这个质子也就失去了作用,若是当权者再阴狠点儿,她这条命和苏家所有人的命都会不保了,若是当权者大度点儿,也许,她还就能回峪州去,陪着沈姨娘,看着凝儿有朝一日也像小叶一样找到自己的良人,然后,她大概就孤独一生了。
对了,还要有一座楚府那样的宅子。
从那日之后她便知道了,为什么楚府是自己梦中的样子。那是因为,她把心中想的所有都告诉了当初那个浑身是血的小男孩,原来,第一次去楚府的时候,千祗璃口中极在意的故人,是自己。那份礼物,是他送自己的宅子。
只不过,这些就让它去吧,她会永远放在心里不说出来的。就像玉婉说的那样,他们现在两个人明明很好,何须去想那些。而那条如风丝带,也随千祗璃了,若是千祗璃还一直留着便留着罢,算是个念想,不过最好是拿走,免得玉婉心里不舒服。
好了,一不小心,她又胡思乱想了这么多,只不过,似乎,却越想越凄凉了。
凄凉地想到自己身边这些人或好或坏的结局,又想到凄凉的自己。
最近,紫翊宫都蒙上一层凄凉气氛了,也不知,是否人的凄凉,渲染了这一方。
这种凄凉只有在千祗翊回来的时候才会稍稍消散些许,可是每次千祗翊只是回了一小会儿,也并不温情地看她,很多时候是回来取样东西或者说是交代下事情,然后就又走了。
每次她都有种特别想笑的感觉,她把烟柳请走了,却来了个常夏菁。
或许,烟柳在这儿的话,不必她出手,烟柳就早早地动手弄死常夏菁了。只可惜,她不想去做那样可笑又可悲的事情。
常夏菁原也并不像面上表现的那般面善,只不过看起来清纯些罢了,其实大概也是如烟柳那般的人吧,得到自己想要的之后,便没有当初的那般彬彬知礼和那一声声讨厌至极的绾儿姐姐了,多的只是容华郡主和脸上嘲讽至极的笑意。
似是嘲讽着她的不争气,那般地刺痛着她的眼。
若是只常夏菁一人在,或许她会毫不犹豫反击过去,可是当千祗翊他们二人在一起的时候,她每次都是落荒而逃。
逃得狼狈。
皇上身边的李公公和瑾月突然来了,她大约知道是什么事了。
“瑾月姑姑,李公公,好久不见。”
“郡主客气了。”李公公笑盈盈道,眸子里却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光芒。
“二位来次,可是有事?”
“回郡主,却是有事。皇上派老奴和瑾月过来吱一声,说是让郡主看清形势,自己悠着点儿。”李公公布满皱纹的脸上肌肤随着说话的声音一抽一抽,看起来颇是可笑。
“回去告诉皇上,我若是看不清这形势,如今也不会还待在这里了。”她笑意嫣然道,随后直接回了房,把两人晾在了外面。
院子里两人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她才复又转身,看着那被宫墙围成的四四方方的天空,突然很想爹。
父女二人关系缓和之后,其实也并无太多交流,只是,此刻,却突然想得紧。
爹爹,你可知道,皇上这是要下手了。
他即使现在缠绵病榻也还想着我们苏家的事情,也不知,是否知道自己时限不多,将要为下一任天盛的皇上铺路?
他想让我交出去的东西,我又怎么能,怎么敢交出去,爹爹,我到了此刻才明白,原来你和我娘是爱得如此真挚,却又爱得如此艰辛。
你为了那些苏家对不起的人们,只能牺牲,娘和我也成了牺牲品,若是以后世世代代都如此,我宁愿,我们从来都没有这样的特殊身份。
至少,那个时候,你和我娘还能够好好的爱,不能越是爱就越要装得疏离。以疏离,来掩饰和保护自己的爱。
我让瑾月和李公公带回去那样的话,皇上大概马上就要对我下手了罢。那么,爹爹,你可是准备好了?
她去了皇上的病榻前的时候,周围是没有一个人的,屋里也没有人,但是她却清晰地听到陈旧的齿轮在地下缓缓转动的声音,暗自勾了勾唇角,这机关造得也真是老套了。
千祗翊没有来,常夏菁也没有来,玉婉大概在紫璃宫焦急踱步,可是此刻在她面前的,只有皇上那张越发苍白的脸。
她就站在那里,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本来的,在这种时候,有什么可做作的,一个将要垂朽的人,他受不了任何礼数。
皇上微小而低沉的声音在整个房间荡漾开来:“苏家……也算是藏得够好了。咳咳……现在你觉得,你爹他是会保你,还是会保那些人呢?”
“我们不需要保任何人。”她笑道。
他们保了谁,都没用,都是一样同归于尽的结果。
“皇上,你不觉得,把人逼得太紧了……终究自己是会吃亏的么?”她浅笑盈盈,往前走去,一步步接近着病榻上的那人。
皇上并不惊慌,本来他也用不着惊慌,谁知道这屋子周围有多少暗卫在藏着呢,谁都说不准。
“你便以为,苏家真的撼得动这天盛王朝么?”皇上看着她一步步逼近,道。
绾绾笑意不减反增,“是了,现在有了常夏菁,你还会把苏家放在眼里么?”
“原来你也是看得懂的。”皇上低低地笑。
“如何能看不懂呢?”她顿了顿,道:“不过你放心吧,你的如意算盘……绝对打不成。”
她笑得愈发灿烂起来,此时的她已经走到了床边,依旧看不到床上那人有一丝一毫的惊恐,暗自笑了笑,很好,你越是松懈,就死得越快。
她伸出手帮轻轻整理了下那床锦被,意料之后感受到周围气氛一肃,迅速地放开手来,又退了两步。
“我走了,皇上告辞。”她笑道,留了个决然背影给他。
回去的时候,路上遇到小叶和白玉羽。
本来小叶是不想去白玉羽那处的,她硬是让小叶去了,反正现在先适应着在一起的日子,否则到了最后才发现适应不来岂不是哭都没地儿哭。
许是小叶和白玉羽本来就曾在一起住过吧,二人倒也相安无事,如此,她就一个人孤零零在紫翊宫了。
看见小叶的时候,倒是欢喜,白玉羽的目光在自己身上飘忽一圈,又看了她刚才回来的方向,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跟小叶说了几句就连忙让小叶跟这白玉羽回去了,不想让小叶牵扯上什么。
回去的几天,她就慢慢等,终于有一天,等到了,皇上驾崩的消息。
她甚是欢喜。
本以为他那副样子,隔天就得断命,却没想到,等了这么几天,也不知是皇上身子骨太过硬朗还是白玉羽的药效太弱。
那日白玉羽来问自己要小叶,她就提前做了一手准备,问白玉羽要了一味药。
以前她也不相信世上真的是有瞌睡虫这种东西的,可是白玉羽还就是给了她这种东西,那日她假装无意整理被子的时候,就偷偷放进去了。
这种虫啊,就丝丝钻入皇上的脑子里,让他每日睡的时间越来越长,最后,睡着睡着就再也醒不了了。
太医就是想查也查不出来,谁会怀疑到皇上想瞌睡这一点上呢,白玉羽就更不用说了,药是他给的,他一句不该说的话也不会说的。
这下好了,再也不会有人威胁到她了。
惠妃倒是激动异常地来找她,却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就算是自己那日去过之后皇上才出现异常情况的又怎么样,反正本来都已经那个样子了,况且又是隔了几天才死掉的,关她什么事,惠妃想找些事也没理由。
这么说来,她才仿佛明白些,白玉羽是特意把药效弄缓的,以此来防止惠妃的质问。
要说,其他人都没想到的,唯独惠妃想到了,不得不说明,惠妃精明的同时,也确实不喜欢自己的。
☆、苏绾 第四十八节 从柳凡琏到画意
这么说来,她才仿佛明白些,白玉羽是特意把药效弄缓的,以此来防止惠妃的质问。
要说,其他人都没想到的,唯独惠妃想到了,不得不说明,惠妃精明的同时,也确实不喜欢自己的。
皇后便是如她所想的那般,在沁芳斋里自缢,随着那负了她一生的男人走了。惠妃那般的人,比皇后要坚韧的多,不但没有像皇后那般,反而摇身一变,成了整个天盛最有权力的人。
照常理来说,皇上这次没有留下懿旨指定继任人,但是大家心里都明白,不是千祗璃就是千祗翊,至于到底是谁,就让这两兄弟自己决断了。
可是惠妃一手独揽朝政的局面让千祗璃和千祗翊都没有了这个机会。
惠妃不曾在朝堂上展现出任何风采,但是这次的事情也证明了,能在皇上驾崩后立马集结力量拉拢势力的一个女子,不简单。
她成了天盛有史以来唯一掌握朝纲的女人,虽然是暂时的,但是这也充分说明惠妃的能力是多么不可小觑。
千祗翊是没必要去争什么,那是他的母妃,即使再怎么样也不会害了他,千祗璃也用不着争,因为惠妃也是不会害了他的。
于是,千祗璃和千祗翊无动于衷,就造成一种惠妃心安理得坐在掌权人的位置上,并且在西齐和常夏菁之间周转自如。
她还是一如既往地在紫翊宫里,只是突然有一天又在想着这些事的时候,突然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再醒来,却是着实吃了一惊。
眼前,一张跟自己相差无几的面容,正微笑着看向自己。
她立马就知道这是谁了,只不过,却是有些无法置信。
她和那人对视了许久,眼角却微微有些酸涩。
原来世上真的能有这么两个相像的人,没有血缘关系却像得惊人,导致了她因这张面容得到了这许多东西。
她不知道为什么本该枯萎的一朵花却突然傲立在阳光下,但是这种突如其来的心理冲击让她有些几乎要窒息的感觉。
千祗翊,柳凡琏回来了,你即使是不爱常夏菁,估计也不会爱我了吧?
“柳凡琏,你不该回来的。”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轻轻飘飘的,没有意思感情可言,说出的话却是实实在在的。
柳凡琏,你为什么要回来。
对面那女子却一蹙眉,略微带些疑惑语气的话语从那张小口吐出:“郡主,我是画意,不是什么柳凡琏。”
绾绾一愣。
画意?
“呃……你有个叫诗情的妹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