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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靖在床底下见不著秦孟先几个随从面貌,但却见著那几个随从右手都微微抬著,一副随时拔刀的模样,秦孟先面向室内,背著他们,卫靖倒是替秦孟先捏了一把冷汗,就怕他那几个想来应当已让元长老收买的随从突下杀手。
不一时,满全利也随著驼神进了这大室,同样也有几个满全利的心腹随从跟于其后。满全利与秦孟先隔著大桌坐下,几个地城堂帮众也端著酒菜上桌,黑面罩侍卫说:“这地下物资短缺,可别计较酒菜口味,填填肚子,稍待片刻吧。”
秦孟先盯著酒杯不语,突然嘿嘿一笑说:“该不会是帮主想起大扬府中上那无双堂副堂主比斗擂台尚未打完,这才邀咱们同时赶来,想看看戏。”
“我与鲁雄尚未打过,秦副堂主不是已经打过了,且已输了不是?”满全利举起酒杯到了唇边,淡淡一笑说,又将酒杯放下。
卫靖在床底下瞧不见他们表情,却见两个副堂主说些不著边际的话,便硬是不吃一口菜,不喝一口酒,心知这秦孟先、满全利不像鲁雄那般鲁莽毛躁,临时被招至这地底,与斗争多时的仇人同桌,多少有些提防。
“既然二位不饿,那也无妨,情势急迫,帮主有要事亲口吩咐。”驼神边说,伸手朝大床比了个“请”的手势。
卫靖见到驼神说话时,几步走近秦孟先背后,他知道驼神出手快捷,若是从背后突下杀手,秦孟先立时便会毙命,届时大伙儿一拥而上,满全利自然也不能活,他虽厌恶满全利、秦孟先这两个家伙,但更不愿让元长老的奸计得逞,此时一时想不出法子应对,便大力踹了床板一下。
驼神、满全利、秦孟先,及两路随从、黑面罩侍卫等都让这声响亮的声音吓了一跳,全望向床。
卫靖知道驼神只是领命行事,临场机智应变的能耐远不及他和贝小路,估算这么一来,驼神只当是床上的长老在闹,未必猜到床下有人,但满全利和秦孟先定会起疑,加倍提防,让驼神难以下手,他心想至此,又碰碰踢了两脚。
“帮……帮主不悦,快向帮主赔罪!”那黑面罩侍卫倒是反应较快,拉了拉秦孟先的手臂,连连朝著那大床方向比出“请”的手势。
秦孟先倏然站起,静默半晌,朝大床走了两步,卫靖虽未见到他脸面,但也瞧出秦孟先心中狐疑,正想进一步干些什么来提点他时,一只脚突而自床上蹬了出来,竟是那长老的脚,他不知道是这残疾长老让他踢得发怒,还是残疾长老也察觉出室中诡谲气氛,无论如何也想破坏元长老的计谋。
秦孟先猛一惊觉,侧身翻腾,避开他背后那黑面罩侍卫突如其来的一斧头。
“他识破了!”黑面罩侍卫见秦孟先竟能避开他的突袭,也有些惊愕,但一刻也没停歇,举脚一抬,蹬向秦孟先。
秦孟先伸手压挡下那黑面罩侍卫的蹬击,站稳身子时另一只手已自腰间抽拔出勾,向上一掠,阻退了黑面罩侍卫的追击。
在黑面罩侍卫发难的同一时刻,驼神长臂疾伸,隔著桌子向满全利横划一刀,满全利仰身闪过这刀,只觉得脸面一冷,微微发疼,他的脸上多了一道极细的血痕。
满全利仰身同时,一脚蹬翻圆桌,弹身向后飞蹦,在空中一旋,拔出长剑,驼神和他同时跃到了空中,二人刀剑在空中交击数下。
满全利落地后立即向后一退,避开驼神追击的刀势。他倚著墙向秦孟先望了一眼,秦孟先也同时看了看满全利,二人眼中出现同样的疑惑。
驼神双刀向两边斜举,歪了歪头,问:“二位副堂主早有准备?”
秦孟先低伏弓身,又看了看满全利,突而一笑,说:“我以为上了你的当,原来你和我一样,都上了人家的当。”
满全利哼了哼,不理会秦孟先,却是朝著驼神问:“是帮主的意思,还是长老的意思?抑或是马天敬、鲁雄的意思?”
驼神不答,却问:“你们如何发现有异?”
秦孟先哈哈大笑,厉声说:“神武堂驼神,见面不如闻名,这里里外外的血腥味隔著老远都嗅得到,我如何能不提防?”
驼神一愣,这才会意,他一身武艺胜过四个无双堂副堂主许多,但见识、应变则平凡许多,他照著元长老的安排取了鲁雄性命,却是料想不到秦孟先、满全利本便斗争已久,来到这阴森地底,闻著浓重血味,没见著帮主,却是见了死对头,疑心大起,自然极为提防。只不过起初秦孟先防的是满全利,满全利防著的是秦孟先,两人都以为是对方想玩花样,在这地底摆了断魂宴来对付自己,倒没料到原来是长老的安排,这才同时一惊。
“无所谓。”驼神无心多想的一个原因却也是他知道此时眼前满全利、秦孟先即便早有防备、避过突袭,也无法自他的刀下逃出这间大室。他双刀一抖,本来驼著的背弯得更低,几步上前,左劈右掠,封住了满全利左右去路,跟著弯刀直直去勾满全利下颚。
满全利无处可闪,长剑挺击,仗著剑身长于驼神弯刀,直取驼神心口,这才逼得驼神收刀回防。
卫靖在床底下看得直冒冷汗,他只觉得满全利应当是无双堂四个副堂主当中身手最好的一个,但就是不知他能否与神武堂驼神一较高下,他将目光全放在满全利那方,直到秦孟先跃上大床,将床板踩得蹦蹦作响,这才吓了一跳,赶紧将身子挪至更深处,就怕让他们发现。
那黑面罩侍卫也跃上了床,两人在床上斗起,不时踩上长老身子,黑面罩侍卫使著双短斧,几下劈砍都让秦孟先避开,他吆喝一声,满全利、秦孟先两方所携随从,全拔出兵刃,围了上来。
“你们!”秦孟先在床上见到他几个心腹随从此时亮出兵刃,却不是要帮助主子,而是守住四周,俨然便是助著驼神来对付自己,不禁勃然大怒。
黑面罩侍卫见秦孟先暴怒,可不放过这大好机会,右手一扬,将手中短斧向秦孟先甩去,这一甩快如飞蝗,是这黑面罩侍卫的拿手绝活,但秦孟先身形更快,侧身避开后也掷出手中一勾,同样也让黑面罩侍卫闪过。
秦孟先向前一踏,单勾横掠,那黑面罩侍卫扬斧挡下这勾,本想著弯勾远不如短斧厚重,这么一对碰,那弯勾可要损坏,却没料到秦孟先本来空了的那手上又多出一勾,紧随在后,横横掠来,勾进黑面罩侍卫的肩头。
卫靖在床底下只听见碰碰碰的脚踏声,生怕他们踏坏了床,他瞧不见床上战局,只见到另一边驼神和满全利一阵激斗,驼神一肩增添一道血口子,但无大碍,满全利左臂却是鲜血淋漓,仿佛举不起来了。
“糟,满全利斗不过驼神!”卫靖在心中呐喊,知道满全利若亡,秦孟先同样难逃一劫,自己躲在这床底下若是让人揪出,也是插翅难飞。
驼神与满全利又过了几招,眼看满全利又居于下风,又要中刀,突然一柄勾飞来,直直卷向驼神,驼神只得回刀一格,将那飞勾荡开。
那勾是秦孟先抽出空档掷来的,秦孟先也懂得这唇亡齿寒的道理,知道满全利平时虽然讨厌,但在这当下却不能死。
二人心照不宣,满全利便也没向秦孟先道谢,而是逮著这大好机会,一举狂攻,将驼神逼退,又一脚挑起一张凳子,砸退一个要向他偷袭的随从,他冷冷瞪著那想要偷袭的家伙──何闻。
“满大哥,你还是认命吧!”何闻让满全利的冷冽目光吓得一颤,但随即向后一缩,朝身边招了招手,喊:“上啊,还等著吗?”
几个随从全嚷嚷著杀了上去,一刀一剑围攻著满全利,满全利突然缩身蹲下,长剑横旋,将三个随从六条腿给扫断了五条半。
“哇──”三个随从登时瘫下,驼神随之再来,弯刀直取满全利。
床上,那黑面罩侍卫让秦孟先斩坏右肩,苦战数招,让秦孟先踢下了床,秦孟先翻身跃下,和自己几个随从战起,随从中带头的那人叫姜又常,平时可是秦孟先的得力助手,此时身先士卒,使著长短双剑疾攻秦孟先。
“好家伙,你收了人家多少好处?”秦孟先和姜又常恶战数招,恨恨地骂。
姜又常不答,只是一味猛攻,何闻远远地喊:“什么好处,不就是你的位置,哈哈。”
由于何闻站得远,几乎到了室外,加上他个头矮,卫靖便也瞧见他大半张脸,认出这家伙就是当年和他有数次争斗、污辱牛家面摊的那个讨厌家伙。
“你这么想要我的位置?”秦孟先双眼大睁,凶厉一笑。
“想,就和秦爷你日夜都想著堂主位置一般。”姜又常回了这句,当胸便给斩了一勾,他身子向后急退。秦孟先要追击,突然身子一震,噗地吐出一口鲜血,他的后背让黑面罩侍卫掷来一斧砍个正著。黑面罩侍卫伤了右肩,以左手掷斧,力气、准头都不如右手,这才没能一斧要了秦孟先性命,只让他负伤呕血。
“趁现在!”姜又常一声大喝,领著三五个随从一拥而上,要取秦孟先性命。
秦孟先向后一翻,又跃上了床,床上的长老让先前床上一阵激斗中的两人踏得呕血不止,此时已经断了气。
几个随从冲涌向床,突然哇哇尖叫,倒了三个,是让床下卫靖持著八手月儿铁刀突袭一扫,斩断了脚。
秦孟先还来不及多想床底下援手从何而来,便与飞蹦上床的姜又常又战了起来。另一边那黑面罩侍卫手中无斧,翻了个滚去捡拾床边落著的一斧,床下一脚踢出,踢在那黑面罩侍卫的腰上,将那黑面罩侍卫踢得滚了一尺有余。
卫靖滚出床下,扑向那黑面罩侍卫,黑面罩侍卫手中没有兵刃,和卫靖扭打一阵,小腹一阵剧痛,是让月儿铁刀捅进了肚子,他哇哇几声后便再也无力反击。
卫靖蹦弹起身,只见到床上秦孟先一勾勾进了姜又常的颈子;另一边,满全利身中数刀,驼神转眼便要取胜,卫靖赶紧大吼:“李岳叔,杀驼神!”
驼神一听“李岳”这两个字,瞬间停下攻势,向侧一闪,同时回头一看,没见到李岳,却是多了个卫靖,心中愤怒更多于惊愕,也不问卫靖是从哪儿冒出来的,转身便追去狂杀。
“哇!”卫靖向后一退,床上的秦孟先却是飞纵而下,挥勾直划驼神脑袋。无双堂四个副堂主当中,便属秦孟先最是嗜血好斗,他杀得疯烈,加上心怀愤恨,此时朝著驼神一阵猛攻,便也不顾驼神身手本好于他。
满全利没了驼神追击,积怒勃发,一剑又刺倒一个反叛随从,他转头一看,何闻和远远地退在门边观望,心中极怒,却无暇追击,反而转向急攻驼神。他和秦孟先都知道若是他两人中有一人让驼神杀去,另一人必然活不成,为了活命,那些争斗旧怨也得暂时搁在一边儿。
驼神腹背受敌,但秦孟先、满全利负伤不轻,动作迟缓不少,前后夹击仍然时时居于劣势,秦孟先连连呕血,让驼神打飞一勾。
卫靖持著月儿铁刀斜斜杀入战圈,驼神快刀连斩,卫靖也不抢攻,专心以月儿铁刀格挡,就盼驼神自个儿将刀碰断,但驼神在大方楼一战时便知月儿铁厉害,此时刀刀都斩向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