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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果然英雄所见略同!”卫靖听外公难得应和他的论调,高兴地自石上站起,大发议论:“贝小路为了和闯天门作对,竟然和什么天鹰盟勾结,串连四方会、铁爪帮、白寨这些土匪帮会,打算在英雄会时里应外合,大闹海来市!这可都是我亲耳听见的,真是可恶的小母猴。”
“啰哩啰唆的,你给我闭口,你笑人家是母猴,怎不瞧瞧你自己,人家比你小了两岁,现下统领飞雪山庄和闯天门对抗,你两年前还只会和猴儿玩捉迷藏呐!”杨仇飞听卫靖说个没完,不耐地打断卫靖的话。
“外公,你到底站在哪边?你不是才说她自以为是吗?”卫靖不服地喊。
“你们两个都自以为是!”杨仇飞冷笑几声,接著说:“八个老不死故技重施,将海来市数百万百姓当猴儿戏耍,那小庄主中计啦。”
“什么?”卫靖与几个传话人不明白杨仇飞所言,卫靖急急问著:“外公,你说清楚一点,我听不明白。”
“闯天门帮众人多成海,帮中人才济济,八个老不死最善行伍对阵,神武堂之中更不乏暗杀能手、夜行刺客,倘若闯天门当真要对付飞雪山庄,那小庄主还能如此横行自在?贝绿行事作风我杨仇飞知道,难道八个老不死会不知道?你这小泼猴都能想出昨夜那般追踪计画,难道老不死们想不出?”杨仇飞冷冷讲著,再补充说:“四方会、铁爪帮、白寨这些名堂,四十年前便让咱们给剿灭了,如何能够一而再、再而三地进犯海来,可真好笑。”
“剑王,十余年前李晟英雄会后,咱们兵分数路出发剿匪,当时便遭遇过四方会、铁爪帮、白寨这些家伙……您是否记错了?”卖艺叔不解地问。
“哼哼。”杨仇飞不答,却只冷笑,他回头环视众人,目光锐如利剑,好半晌才说:“当初咱们四方豪杰兵分数路四处攻打土匪,起初我和云五每日谈论铸兵炼剑之道,废寝忘食,因而未赴前线,并未察觉有异,直到我女儿有一日意气风发地回来后阵,说是取了白寨里一个杀人如麻的恶头头之首,那恶头头姓熊名刚,力大无穷。我这才觉得古怪,那熊刚在四十年前便让我杀死了一次,怎地我女儿也杀了一个熊刚。当时我起了疑心,却未深究,只当是个同名混蛋,剿匪行动结束之后,我那宝贝女儿让这小泼猴的爹爹给拐跑啦……跟著云五也死了,剩我一人百无聊赖,漫走四方、云游四海,这才从各地探得许多蛛丝马迹。
“土匪当真是各地皆有,但其实力远不如四十年前那几批家伙强盛嚣张,李晟那次英雄会要剿的匪,根本是一群乌合之众。暗地里串连这些小土匪,提供他们武器食粮,煽动怂恿他们四处作乱的──正是那八个老不死。”
卫靖惊讶地看著杨仇飞,隐隐明白了什么,饺子嫂似乎犹然不解,她低声问著:“八长老为什么要这么做?”
“英雄英雄,没土匪可打,何来英雄?”杨仇飞似笑非笑地说。
“原来如此!”卫靖尖叫一声,在大石上跳著,嚷嚷:“想作英雄,先找土匪打,找不著,便自己安排。”
卫靖想通了这一环节,其他环节便也一一明白,他滔滔地说:“那时大家仍然怀念那天下无双的李闯天,大家都知道李闯天两个儿子一文一武,李岳才有乃父之风,即便李晟使计逐走了李岳,成为闯天门真正帮主,但那气势仍是大大不如他父亲。然则那次剿匪之战,闯天门身为策划首脑、是群雄头头,海来市共主之位,自然再无第二人选,就是李晟……八长老这手段可真厉害,好人坏人全都包办了……啊呀!”
卫靖想到这里,这才明白方才杨仇飞所言贝小路中计的前因始末,他急急问著:“外公,依你之意,那一干土匪帮派,是八长老安排,为的是要对付贝小路,八长老对付贝小路干啥?只为了报三年前火烧大扬府的仇?”
杨仇飞低头想了想,不答卫靖,却问饺子嫂:“上次你说闯天门打算在英雄会上成立新堂口……”
饺子嫂以往也是闯天门帮众,之后淡出江湖,开店卖饺子,但仍时常有昔日帮众前去捧场,因而饺子嫂也时常能够得知闯天门中一些小道消息。她点头答:“是呀,听说这一次英雄会可热闹了,那将要成立的新堂口,地位高于其他堂口,由帮主李靡兼任堂主,掌管帮中大权。”
“这便是了,李靡任堂主,老不死想要将帮中大权自帮主手中转移到堂主手中。”杨仇飞抚著胡子。
“但既然是帮主兼任堂主,那大权不仍然握在李靡手中吗?这有何差别?”这下子轮到猪肉先生不解了。
“我知道了!”卫靖又跳了起来,喊:“我知道了……闯天门没有副帮主,但是每个堂口一直设有副堂主……”
传话人们面面相觑,终于明白杨仇飞所指为何,若是这个能够掌管帮中大权的堂口成立,命令直接由该堂口向其他堂口传达,表面上帮主兼任堂主,似乎和以往没有太大不同,但闯天门没有副帮主,倘若帮主有了什么三长两短,没人能够代发号施令,八长老在帮中地位虽高,但并无太多直属部下,倘若无双堂、豹子堂等强势堂口不服,八长老的地位便岌岌可危。
然则那掌控大权的新堂口若能成立,即便帮主有了闪失,堂中还有副堂主,还有一干堂口帮众,命令仍然能以堂口的名义向下传达,其他堂口即便不服,也没有正当理由抗命。
卫靖接著说:“上一次英雄会剿匪风风光光,将李晟拱成了海来霸主,李晟死后,李靡继任,对八长老言听计从,这新堂口的设立当然也是八长老的构想。这新堂口负责统领其他堂口,自然不可能由现下几个明争暗斗的堂口头头担任副堂主,想来想去,也只有八长老能够胜任,哼哼……这么一来,倘若李靡在剿匪之战中有了什么三长两短,这‘对抗土匪,保护数百万海来百姓’的天降大任,便落到了八长老的肩头上了,啧啧,真是爱帮爱民、鞠躬尽瘁的八个老头。”
“八长老想夺权!”传话人们都让这结论给惊得说不出话。
杨仇飞补充说:“若是老不死们当真搞死了闯天的孙子,想要藉著那新堂口代替姓李的发号司令,也总得瞧瞧当年共同打天下的老弟兄们一点脸色,当年剿匪时那干老人家里头,闯天的地位现下承继在李靡身上;云五三个儿子都入了闯天门,和老不死本便亲近;宝胜先前便给灭门;我杨仇飞长年独自浪迹天涯,无帮无派,徒剩虚名;然则贝绿的名声却仍由整个飞雪山庄承继著,飞雪山庄的意见对闯天门内外各方势力还是有所影响,倘若飞雪山庄说一句‘依贝绿爷的性格,定会要闯天门所有弟兄们推举新任帮主……’之类的话,即便未能改变局势,但也足以让那些老不死耗费心思去压制帮中异己之声。”
卫靖抢过话头,引伸论述:“所以那小母猴以为自己很行,四处兴风作浪,以为将闯天门气得跳脚,实际上反而合了八长老的心意,脏了飞雪山庄侠义招牌和贝绿英雄之名,说不定还会成为刺杀李靡的代罪羔羊……依那小母猴的作风,必定又要在英雄会上大闹一场,若是八长老准备万全,她这次可要碰得一鼻子灰了……”
“何止是一鼻子灰,是整个飞雪山庄数十条命吧。上次神兵会上,公孙家不便是如此?”杨仇飞说。
卫靖点点头,突然感到有些害怕,他不再说话,歪斜著头胡思乱想。
“剑王,若依您之言,贝老太太已不在人世,那小庄主又莽撞行事,现下有资格向闯天门帮众说几句话的,便剩下您老人家了。”猪肉先生说。
“我能助闯天门成为海来第一大帮,也能灭了这个帮。”杨仇飞冷然说著。
传话人们面面相觑,好半晌那茶水店老板猛然起身,又单膝跪下,向杨仇飞拱手一拜,说:“剑王,我替您传话传了几十年,这次这场活儿,可别少算了我这卖茶水的腰上这把刀啊。”
“还有我一把杀猪刀!”猪肉先生也哈哈笑著。
“好像挺好玩的样子,我的戏摊子生意一直不好,早厌倦了……”卖艺叔打了个哈欠,从腰间摸出一个彩球,拧捏几下,向天一抛,彩球变成了碎花飞扬,他悠悠地说:“好久没这么热闹啦……”
“打打杀杀我可不懂,不过传几句话、包些饺子,我还是会的,大家有什么吩咐,尽管开口。”饺子嫂微笑地说。
杨仇飞哼了一声,瞪视著几个传话人,突然也笑了,朗声说:“少跟我来这套,咱们互不相欠,别一副小跟班模样,我杨仇飞除了收养一只大猴子和百来只小猴子外,一向没有徒弟、没有手下,只有平起平坐的好朋友,你们想玩,老哥哥我便带你们玩耍去。”
“外公,我看还是这样好了……”卫靖本来默然无语,突然从石上跳了下来,拉了拉杨仇飞的袖口说:“便用之前咱们讨论过的那法子。”
杨仇飞本来开朗大笑,但听卫靖这么说,随即沉下脸来,哼哼地斥责:“呿,那可不是什么好法子,丢人至极。”
“我倒觉得那法子是委屈了些,但应当有效,我的目的可不止玩闹捣蛋,我爹爹还在闯天门中,小母猴中计上当,公孙遥应当也快来了,我不能让我的朋友们平白赴死,为救朋友,丢人一下,有何不妥?”卫靖大声反驳。
“说的倒真好听。”杨仇飞又哼哼几声,背过身去,面向海来,淡淡地说:“你长大了,爱怎么做,我管不了。”
□
阴郁郁的天空,密云不雨,时间已近黄昏,卫靖远远便看见张三龙肩上坐著陈块,陈块举著一面题字大板,往巡捕房门梁上挂,调整著左右高低。
卫靖走近一看,只见到那题字板子上写著五个丑陋大字──“霸王巡捕房”,卫靖哈哈笑了起来,喊著:“这什么玩意儿?你们反客为主啦!”
“哟,你这小子,那天怎地没来?”张三龙等见了卫靖,便要兴师问罪。
“这可是一言难尽,让我喘口气,好好说。”卫靖步入巡捕房,只见到里头热热闹闹,水半天、老许等人都在其中,样子看来十分忙碌,角落一张桌子挤著两个巡捕官兵,有一个衣著破烂的男人站在桌前,七手八脚地不知在向两个巡捕官兵陈情些什么,那两个巡捕官兵样子颇为不耐,说话声音渐大,挥手要赶那啰唆大叔。
水半天远远瞧了,抄起一根竹竿便来挥打那巡捕官兵,还嚷嚷叫著:“我叫你摆官架子,你奶奶的!”
那巡捕官兵哭丧著脸求饶,含泪挤出笑容,向那报案男人问:“好吧,大叔,你说你家里丢了二十银钱,说是让隔壁的王小张给摸了?”
“是张小王,不是王小张。”报案大叔喃喃说著:“他摸了咱的钱,躲入家中,敲门也不理,那二十银钱,是咱家半个月的饭钱呀……”
“这个……咱们有什么办法?”那巡捕官兵摊著手说,背后水半天的竹竿又打在他背上,水半天怒骂:“没办法?我操你个蛋,你跟他上那张小王家敲门问问,怎么?你嫌麻烦呀?”
“不、不……”那巡捕官兵无奈起身,拉著那大叔便要出门。
水半天高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