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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靖怔了怔,看看脚镣,心中惊喜,连忙以钥匙开锁,果然将脚镣开了,他跃下床,奔出小室,来到洞屋客厅,却不见杨仇飞。
他来到屋外,见到天上挂了个又大又圆的月亮,杨仇飞在木屋外的空地,背著手,瞧著几只猴儿互相动手过招,那些猴儿有模有样地捉对练习,使得都是卫靖熟悉的擒拿手法。
卫靖嘿嘿一笑,大步走去,伸手去抓那些猴儿,也和猴儿动起手来,几只猴儿伸手去抓卫靖,都让卫靖使出擒拿手法摔拐在地,卫靖得意洋洋地说:“这些猴儿的功夫不怎么样。”
卫靖刚讲完,却见到杨仇飞瞅著他笑,神情带著嘲笑意味,他立时领悟,猴儿即便再聪明,终究远不及人,所会的擒拿手法自然比不上卫靖,他哼了一声,不再与猴儿过招,说:“打赢猴子也没什么稀奇的,玩玩而已。”
“它们是以擒拿手法和你对招,若是真打,你未必打得赢猴子,光是咬你一口,你便受不了。”杨仇飞淡淡地说。
卫靖不置可否,抱腿坐了下来,看著天上月亮,突然拍了拍大腿,问:“剑王,我考考你,世上最好的铸剑钢材是什么?”
“我不知道,你倒说说看。”杨仇飞先是顿了顿,看著卫靖。
“是乌钢。”卫靖回答。
“是吗?”杨仇飞漠然不语。
卫靖摊了摊手,又说:“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记得是另一样东西,什么‘月儿铁’,听说入云山里有。”
杨仇飞听卫靖这么说,眼睛发了发亮,微微现出喜色,说:“入云山上的月儿铁十分稀少,现在恐怕已经没了。”
“没了可以自己炼啊,只要你用三成七的花铜、二成五的灰铁、一成六的红银、二成二的人骨金,用地心火烧三十日,掺入海星砂、猫儿血、山猪骨,便可炼出接近精纯的月儿铁。”卫靖看著月亮说,又补充一句:“不过我不记得是哪个家伙这样教我,说不定只是个江湖术士、无赖骗徒,胡乱哄骗我的,你也别太相信。”
“哈哈,小子嘴巴果然刁,便和你妈一个样子。”杨仇飞朗笑几声,又说:“不过你说的炼法却不对。”
“哪里不对?”卫靖怔了怔,他早已猜到心中紧记的月儿铁口诀,与杨仇飞有关,猜想定是他让杨仇飞掳去那段时日,每日听杨仇飞背念这些炼钢材料,这才一直记在心中,但他气恼杨仇飞将他当成猴儿锁著,便故意东拉西扯些无聊废话。此时他听杨仇飞说他的背出的炼法不对,颇不服气,便说:“我记得一清二楚,可没有错,必定是当初教我的那个家伙教错了,或是他之后研究出了新方法。”
“哈哈,花铜、灰铁、红银、人骨金仅能炼出月儿铁的皮肉,要炼出其神髓,还得掺入其他钢材,不过当年我自言自语,你也能记得一清二楚,倒也有点天分。”杨仇飞嘿嘿地说,从怀中掏出卫靖的八手,向卫靖抛了过去,问:“这东西当真是你自个儿造的?”
“是啊。”卫靖接了八手,得意地在手上抛了抛,说:“我这八手在《百兵》之中,大概可以排上前二十名。”
“放你个屁,五百名也排不进。”杨仇飞哼了一声,说:“不过你这年岁能自个儿造这玩意儿,也不错了,你妈妈武艺不错,却没和我学打铁铸剑,你这本事大概是你爹爹教你的了,看来他还有点本事。”
“我爹爹的本事大概和外公你差不多。”卫靖插嘴说。
“差得远啦!”杨仇飞哈哈大笑,伸手指著洞屋说:“我最得意几样兵器都在屋中,你去瞧瞧,哪一样你爹爹造得出来?”
“好,我瞧瞧去。”卫靖叉著手,摇摇摆摆回到洞屋,心中又是兴奋又是紧张,但他表面却装作毫不在意,在那些木柜、架子上随意摸摸翻翻,突然怔了怔,见到一只小柜中,摆著十来本《百兵》,外观模样有新有旧,卫靖笑著说:“原来《百兵》还不只一本!”
杨仇飞淡淡地说:“我给你爹爹的《百兵》,是我十多年前写的,里头的兵器便是闯天门先前劫去那《六十四兵》的增添补述。杨仇飞可不是墨守成规之辈,这些年来,我心目中最好的一百样兵器,可是时时在变,便是同一件兵刃,其铸造材料、铸造方法,也会进步。你家自然也有兵器书谱,你爹爹可曾费心钻研改进那些旧章旧法?”
“倘若一开始便设计完美,也没有什么好改的。”卫靖嘴上如此说,但心中倒觉得杨仇飞所言有理,他的第二代八手,便和第一代八手不同。
“总之也就是说,若照著外公你最新所著的《百兵》来打造武器,便能胜过闯天门那本《百兵》之中的武器了。”卫靖扯开话题。
“这个自然。”
“难怪你这么大方,肯将《百兵》送与我爹爹……”卫靖哼了哼,又翻翻一旁的竹篓,啊呀一声,说:“这是拐子!”
卫靖自篓子之中掏出一双形状类似樊军双拐的武器,在握柄处结著一圈细绳绑著个手指长的小木牌,上头写著「兵八十七──无名”,但见这拐身却非柱形棍状,而是长方三角,抵著手臂的一侧宽厚且有柔软的棉质垫材,向外那一侧却是锐角,便如同斧头一般。
“哗,用这家伙打架这还得了……”卫靖将那奇异拐子握在手上,只觉得沉重不下他打造给樊军的那柄龙麟拐子,他略弯手抬肘,微微挥动拐子,便犹如手臂上抵著一只斧头一般,他心想若是樊军持著这家伙,打在人身上,可不止淤青断骨,而是要像剁猪肉那般,连著骨肉都给劈开了。
他瞧瞧拐子前端,是平整三角形状,但突出两枚尖刺,便如同两只虎牙一般;而拐子末端近手肘处,造有一向外牛角,卫靖摸摸前端尖刺,又摸摸后端牛角,心想尖刺虽然不甚锐利,但樊军持使这玩意出拳,若是打在人身上,那伤害便更大了,使出肘击之时,那牛角则能勾人颈子,穿刺胸骨脑袋什么的。
卫靖不由得摇摇脑袋,将一幕幕血腥想像驱出脑外,他将拐子放回篓中,摊摊手说:“外公,你这武器厉害是够厉害了,但若碰上一个自视甚高、爽朗豪气的硬朗大汉,却未必看得上你这毒辣玩意儿,他便不会将你这拐子排在一百名内。”
“好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卫靖在数个篓子之中翻翻找找,翻出一对钢制护手,这钢制护手在手背、指节处都有乌钢铁甲,握拳之时四只指节根处有突出尖刺,作用便如同指虎一般,手臂处则是一片乌钢护甲近肘处也有弯勾铁角,这护手也绑著小木牌,上头写著:兵八十五,无名。
这钢制护手之后,还有一对连著鞋子的钢甲护腿,鞋尖、鞋跟、鞋底都有伤人的锐角利刃、护腿胫骨处的厚甲,也成锐角之势,膝处则有一尖锐弯角直直挺立,这护腿的小木牌上则写著:兵八十七,无名。
“哗,若是樊军穿上这套玩意儿,再拿著拐子,那不成了杀人魔王了。”卫靖啧啧称奇,跟著又翻动其他篓子。
杨仇飞个性大而化之,所铸兵器并未像卫长青那般悬之高墙、以华丽柜架摆饰,大都随意散放于屋中各处,顶多将相同类别的兵刃以篓子装成一堆。
卫靖来到一只小柜旁三个篓子翻找,里头大都是剑,这些剑大都以方形木鞘收纳,木鞘上写著该把剑的号次,名号则大都无名。
篓子之中的长剑握柄都是简陋木柄缠上红布,柄末也无绳结缀饰,样貌十分丑陋,与卫家剑外观差异甚大,卫靖朝杨仇飞嘿嘿一笑,说:“外公,难怪你不参加神兵大会,你这些兵器或许够厉害毒辣,但样子实在不好看,在鉴赏那关便要给评审淘汰啦。”
“那些家伙有啥资格评鉴我的兵器?”杨仇飞呸了一声,随意在篓子之中抽出一柄长剑,拔剑出鞘,朝卫靖耳边削去,这剑去势极缓,但接近卫靖耳鬓之际,轻轻一带,便将卫靖耳边一撮头发给削了下来。
卫靖怔了怔,知道这些不起眼的宝剑实则锋锐至极,他也随意抽了一柄剑出鞘,在剑身上弹指听声,或以鼻闻嗅,或仔细观察色泽纹路,只觉得这些剑与他以往所见名剑,材质及造工皆大不相同,但坚韧锋锐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一把把抽出拔看,呢喃自语:“这柄应当是乌钢剑……这柄是纯钢剑……但是和我见过的乌钢、纯钢怎地不太一样?”
卫靖转向杨仇飞,问:“难不成这些便是月儿铁打造出来的剑吗?”
杨仇飞摇摇头说:“当然不是,哪来这么多月儿铁,我便也只有一把月儿铁剑,便在那柜子里。”
卫靖咽了一口口水,来到杨仇飞所指的那小木柜,缓缓揭开柜门,只见到里头也摆了几样兵器,他的目光首先被一柄奇形怪剑所吸引,那怪剑剑身四尺来长,剑身一段一段的,共分九段,卫靖先将这长剑取出,见上头的小木牌写著:兵三十七──九节鞭剑。
“九节鞭剑?什么是九节鞭剑?”卫靖正觉得奇怪,又见到这剑握柄末端,结著长长缀饰,但这缀饰并非一般绳结,却是细长钢索,连著两枚钢珠,模样十分古怪。
“你试著拧转剑柄上那方锁。”
卫靖照著杨仇飞所言,抓著剑柄末端那不起眼的方块,使劲扳转,乎地哗啦一声,那钢索缀饰倏地没入握柄末端,长剑剑身则松脱散下,足足又长了一尺,当真成了九节鞭。
“哇!”卫靖仔细检视著这九节鞭剑,这才知道这九节剑身以细长钢索串连,于握柄末端拉紧钢索缀饰时,九节剑身便紧密连结,作剑使用,但扳转机关使钢索松脱,这剑便成了道道地地的九节鞭。
卫靖将九节鞭剑收妥放回了柜中,又取出另一柄灰黑暗沈的刀:兵五十七──无名。
“外公,你会打刀造剑,却不会取名儿。”卫靖见到这刀依然也无名号,嘻嘻笑了起来,伸手抓拿刀鞘,只觉得沉重异常,手指刺疼,原来刀鞘也是精钢所铸,且鞘面夹杂著粗糙颗粒,如同放大数倍的砂纸表面,刀鞘上有一提手,卫靖握著那提手,将刀拔出,只见到红光闪现,竟是那墨黑刀身上爬了数条血红晶亮的红纹,红光便是由这些红纹发出,杀气甚重。
“光是这刀鞘,便能攻能守,在兵刃交接时,粗糙表面还能破坏敌人刀剑锐面,再以这杀气腾腾的黑家伙作为主攻,嗯……”卫靖歪著头想如何才破解这柄兵刃的方法,一时也想不出法子,只觉得若是刀术好手持著这套刀,可是绝难对付。
接著卫靖终于将目光放在置于小柜角落那柄“兵九十九──月儿铁剑”之上,卫靖咽了几口口水,将那剑取出,见到剑鞘平平无奇,便对杨仇飞说:“怎么不将这剑鞘也造得像是方才那把刀一般。”他见杨仇飞没有答话,也不追问,小心翼翼地将剑拔出,只见这剑不甚宽也不怎么厚,剑身是黯淡的灰黑色,他捧著那剑,左看右看、弹指听声,不论声音、重量、色泽,都和一般中等长剑没有差别,和方才那黑红血刃相较之下,气势更是相差了一大截,卫靖皱著眉头说:“这便是月儿铁?”
“你觉得它看来不怎么样?”杨仇飞一面说,一面抄起方才那柄重刀兵五十七,拔刀出鞘,看著卫靖,突而出手对著卫靖手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