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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影纤长的睫毛一颤一颤,定定逼视了他好一会儿,道:“你这小子嬉皮笑脸,眼神闪烁,不是靠得住的人!不过只要你答应便好,我自然有办法让二师姊践诺。”一抬手,扬声道:“不许放箭,由他进城!”众骑兵轰然应诺,整队各自散去。
子玉心道:“原来你逼我答应你的条件是想要挟魅云,却不知咱跟她并无多大的交情,你可要大大失算了。”
穆笳将绳索拖出一大截,再度扔将下来,子玉赶忙左手一把抓住,反身横剑瞧着魅影,大有戒备之色。
魅影冲他摇了摇小手,提起赤胭脂的缰绳,催马向蒙古人的临时营地行去。
子玉只觉绳上一股大力传来,全身如腾云驾雾般向上飞去,心里惊骇穆笳哪来这么大的力气。
他呼的一声飞上城头,脚踏实地,悬着的一颗心儿方算归位,只见这一带已是人头簇簇,人山人海,绳索的另一端一直延伸到人群里,原来是众人合力将子玉拉上来的,无怪乎力道强得不可想像。
四围猛然间暴响一片震耳欲聋的欢呼,声震云霄,良久不绝。不少军民眼见独力抗拒鞑子铁骑,使全城转危为安的少年英雄平安归来,不觉喜极而泣,也有民众望四方跪倒,叩拜上苍,感谢神明保佑。
悲喜交集的气氛感染到子玉,他热血上冲,眼眶已然微红,腰杆子越发挺得笔直,抱拳含笑致意。
琦灵小妹妹揪了揪他的衣角,小声道:“子玉哥,你刚刚在城下为什么跟那妖里妖气的女人眉来眼去的,好厚颜无耻喔!”
子玉一听愕然无已,要是这话从穆笳口中说出来,他一点儿也不会感到意外,但却是琦灵这么质问,由此可见自己前一会儿是何等的不堪。
却听琦灵继续道:“这本来是穆笳姊姊要问的,她说这下子人多,等会儿没人时再跟你算帐!是琦琦等不及,就先跟你说了咯……”
第三卷 武林尘析碎风痕 第五十八章
当下子玉强打精神,指挥这一带军民给城门换上一根新门闩,再搬来一些个大块头岩石家具什么的一并堆在城门后,将这一座城门彻彻底底地堵死。以防蒙古人卷土重来,不惜损失填平护城河再来撞这城门。
他自己则一面趁机暗自调匀内息,前时大半刻不遗余力全速飞奔,内力耗损甚巨,加之心神紧绷如琴弦,不敢有一刻喘息,此际放松下来,便觉身心疲俱,乏力倦怠。
不到半晌的工夫,只听得有人高声喊道:“知州大人及本城一应老爷们都上北边城楼了!”
众人一闻此言,哗杂之声渐去,一个个尽皆抬头望向卓立城头的子玉,等他示下。
他们大多对本城父母官深恶痛绝,对之从来就没有半点信赖可言,他们目睹了先时惊心动魄的一幕:子玉与他两个女伴挽狂澜于即倒,挫败鞑子里应外合的阴谋,更一人提剑杀入敌阵争取到一点点事关生死存亡的时间,其间有勇有谋,大义凛然,众人无不心悦诚服。无形中,在他们心目中他便迅速取代了知州的位置。现下的局面,他们不需要朝廷委派的所谓地方官,只要一个能率领他们在大难中活下来的英明首领。
子玉见城外蒙古骑兵大部已离去,只留下一两百骑远远监视这一段城墙,看情形一时半刻不会大举攻城,便朗声道:“除轮值的厢军兄弟仍旧留守这里城墙外,其余所有军民都随小生去见知州陈大人,听凭大人统一调遣布防如何?”
众人齐声应是,厢军下级长官们便略加调派一番,跟在子玉身后。
有性躁的粗鲁汉子大声嚷嚷道:“那陈虫儿大字不识一个,满脑子茅草大疙瘩,懂他个鸟蛋蛋?!依俺说,不如就王公子你统领我们得了,左右大伙儿都服了你,只消你一声令下,我们就出城跟那帮鞑子乌龟王八蛋痛痛快快拼了,杀一个够本儿,杀两个赚一个,二十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总好过再去受陈虫儿的龌龊鸟气……”
他说的虽是粗野不文,却立刻赢得了不少人的附和,转头去看子玉的意思,见他面色沉静似寒潭死水,丝毫不露声色,如同什么也没听见。他们不好再多说什么,鼓噪声便逐渐低了下去。
众人群星捧月似的团团拥簇着子玉三人,浩浩荡荡望北城行去。他们这一大群军民原本就不在少数,不下两三百人,一路走的去,街道为之阻断。
城中大祸临头仓皇失措的民众见了这等阵势,自然不明所以,待问将起来,便听到一番白衣公子独自仗剑败胡虏的英雄事迹,又说王公子这是带我们去与陈大人共商破敌大计……云云。
看这群人一个二个眉飞色舞,跟吃了定心丸一样,全无惊恐之状,城内六神无主的民众听了自然深信不疑,直如看见天降救星,嘴里念叨着“谢天谢地”、“阿弥陀佛”纷纷加入队伍随行。这支队伍从容不迫地行进在乱作一团的城内,显得异常突兀,随着人流不断加入,很快像滚雪球似的愈来愈大。
一传十,十传百,口口相传时不免添油加醋,修饰加工,自是人言言殊,越传越是玄乎,到后来子玉的形象简直是武如飞将军李广再世,智如诸葛武侯重生。
极度恐慌之中,某种盲目的崇拜,正以难于理解的速度在城中疯狂蔓延开来,街头巷尾、井市屋廊之间,无不流传着一个叫“王子玉”的陌生名字,宛如无边黑暗中一道穿破乌云的亮光,一时间彷徨无措的人们莫不欢欣雀跃,向城北一窝蜂地涌去,街市为之一空。
接近北面城墙时,子玉感觉四周闹轰轰的,空气大是混浊窒闷,回首一看,只见后面黑压压的全是人头,一眼望不到边际,简直无穷无尽。饶是他早有心里准备,也暗中吃了一惊,随之大为振奋,寻思:“谁说我大宋军民软弱得跟牛羊一样,光是这求生的欲望,拧成一股绳就足以与蒙古蛮子一战!”
琦灵小妹妹一面兴奋得小脸蛋红扑扑的,一面儿又有些害怕,一手紧紧揪着子玉衣摆,怕走丢似的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
穆笳见了这难得一见的壮观景象,也是心旌动摇,瞄向子玉的眼神就变得好生复杂,芳心窃喜中,深觉看他不透,是不是该重新审视这对侠义之举始终兴趣缺缺的小子了?
城墙下守卫的众兵士一见这等骇人声势,大为紧张,面面相觑,只道是不堪忍受陈弈狗官盘剥的城内民众们,终于在蒙古人兵临城下的激刺中群起哗变。这些兵士皆是地方兵,人群中多半有他们的亲人在里头,自然不愿为狗官平乱,不约而同悄悄挪动脚步望后退去。
人群走到近前,停住步伐,数以万计的人鸦雀无声。
本城巡检姓郑、名国,他情知自己职责所在,不容退缩,当下踏前一步,铮的一声拔出佩刀,大喝道:“你们干啥?意欲何为?难道想造反不成?还不统统给我回去!”语音微微颤抖,显然是色厉内荏。
众人不答话,中间人群“哗”的一声分开两边,空出一条通路,几个人施施然行了出来。子玉当先,两女一边一个紧随其后,再后面是四名厢军营指挥级的下级官吏。
子玉冲巡检郑国一拱手道:“这位官爷请了!在下便是在城郊发现蒙古人行踪,飞马回城示警之人,与西门众守卒将蒙古人打退之后,被推举出来率领一众百姓前来听候知州大人调遣,共同布置城防。”
“这样啊。”巡检郑国听他言语恭敬,不像蓄意闹事的样子,口气也软了下来,哪敢激怒这些暴怒中的民众,便欲登上城头,进城楼里通报陈弈……
却听上面城楼里一声杀猪般的大叫,“放你奶奶的狗臭屁!当本官是傻子啊!分明是你这死囚鼓动刁民,图谋不轨……来呀,给本官拿下了!”
原来城里民众这般声威聚集前来,早把楼城里了望敌情的陈弈大人惊动了,将这一切看了在眼里。
守在城下的兵卒兀自迟疑,捕快们一闻号令,便一拥而上攻向子玉。
民众气红了双眼,压抑已久的怒火一发不可收拾,相继鼓噪起来。
“狗官欺人太甚,杀了这狗官!要不然大家都没活路……”
“我们不如奉王公子为袁州之主,大伙儿并肩抗敌!”
“是极是极,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我们反了吧!!”
眼看就是一番大乱……
子玉飘身飞腿,“砰”的一声,踢飞一名捕快,提气扬声道:“大家稍安勿躁,切切不可逞一时之怒坏了大事!”一面说话,一面与捕快们动手,话说完时已放倒三人,剩下的捕快胆战心惊,不敢再上,畏畏缩缩退在城门一旁。
他的声音在喧闹的人群中传了开去,并不曾减弱分毫。前面几排民众亲眼见到他弹指间打退众捕快,大快人心,齐齐欢腾起来,后面的人不知发生了什么,见前面人一并欢呼,想必是一件好事,便也跟着欢呼起来。
数以万计的人群欢呼之声何等壮大,气浪震得附近草木哗哗作响,端的是声震长空,响遏行云。
良久,良久,方才渐渐停歇。
知州陈弈只气得浑身发抖,尖声道:“反了!反了!本官明日就上奏朝廷,派大军来围剿你们这些个刁民……不,今天就写奏折!通判小朱子,给本官动笔……”
一言未了,忽听他身旁一个干巴巴的声音道:“大人所言甚是,不过那多慢啊!大人你何不现在跳将下去,亲手捏死几个刁民,以解心头之气?”
陈弈一听张口结舌,停了一停,转头气急败坏暴喝道:“你们两个东洋矮子还不给本官砍死那小子!养你们吃白饭的啊?!”
只听上面城楼里“八格呀路”的怒吼声里,两名扶桑浪人握刀快速从城楼奔出,顺着石阶下来时,猛然看清子玉,两人对视了一眼,都有畏惧之色,停步愣住。
子玉开颜和煦一笑,道:“你们的,伙伴,死掉,没有?”
两浪人飞快以扶桑语交谈一句,忽地一齐冲子玉鞠了个躬,道:“他,断了腿。你,是好汉!我们,现在……不跟你,打。改日,我们三人,打你……你一个。”说完,又鞠了个躬,即便灰溜溜地转身回去。
人群里响起一片嘲笑之声,跟着又转为对子玉的一片喝采。
便在此时,城外号角之声呜呜连响,如雷马蹄声迅速逼近。
子玉一惊,暗说:“不好!难道蒙古人这么快就攻城了!”回身朝众人打个团揖,道:“众位乡亲父老,要是信得过小生的,且容小生这就上去与知州大人密商破敌奇策。大家可在就近歇息片时,万万不可轻举妄动、大敌当前先自行乱了阵脚。”
众军民轰然应是,纷纷就地而坐,秩序井然。
子玉默运功力,双足点地,腾身飞跃,轻踏石阶几个起落已登上城头,两女随后跟进,几个厢军中的小吏也随之上去。
一路把守的兵士们原本就不敢阻挡,陈知州没下令堵截,他们也乐得闪开一边放行。
子玉一行人快步踱入城头上的城楼中,见里面除开陈知州及通判外,一干袁州诸曹官也俱都到齐了,另外则是一些厢军中的小吏。
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