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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蛇吃痛,裹着子玉在地上打滚,却是勒得更紧。
子玉心说跟它拼了,看谁先至对方于死地!牙齿发力,生生地撕下一大块蛇肉,伸长脖子换个地方再咬,只要能将眼前这截蛇身咬断,自己就有救了。
巨蛇直似有着无穷无尽的神力,越勒越紧,使他全身都麻木了,耳中依稀听见骨头格格作响,他神智渐渐迷糊,只知本能的咬肉吸血,吸血咬肉……
子玉晕晕乎乎中忽觉一个鸡蛋样大小的卵状物事,顺着滚滚不绝的鲜血流到了嘴边,他稀里糊涂便一口吞了下去,还未明白怎么一回事儿,猛觉巨蛇疯了似的裹着子玉四处乱撞,噼里啪啦暴响一气,便渐渐消停下来,似乎蛇身也迅速松开了。
子玉好一会儿才神魂归位,睁开眼来,却见巨蛇长达十余丈的蛇身摊在地上一动也不动,显然就此一命呜呼了。
子玉肚子里咕嘟咕嘟的直晃荡,喝饱了一肚子蛇血,蓦然间一股热流自腹中窜起,闪电般直贯灵台,他脑中轰的一声炸响,好像什么东西爆了开来,顿时热流涌向全身每一处经脉,鼓荡如沸,体内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无处宣泄,似乎就要破体而出……
子玉如置身炎炉,惨呼一声,赶忙跌坐在地上调息行功。但见他周身衣物慢慢碳化转黑,直至开始燃烧。
原来但凡世间超越天命寿数的灵兽,无数春秋经累而下,常常于体内孕有内丹,这内丹便是此灵兽数百数千年吸食天地间灵气所沉淀的精华,全身精元尽数汇聚于此,一旦失却,顷刻间即便油尽灯枯而亡。
成形的内丹世间难寻其一,若常人误服了,承受不住,难免爆体之厄,反受其害。但若为武学高手服食,以本身的深厚内力压制住,再慢慢以内功心法引导吸收,实有意想不到的好处。这条路向来被江湖中人视为武功速成的捷径之一,只是孕有内丹的奇兽可遇而不可求,没人会傻傻的在这上头做指望,久而久之,对于江湖上的人来说,也就是一个传说而已。
神蛇苗君毕生钟情于蛇,数十年来踏遍苗疆的深山老林收集奇异蛇种,年余前偶然逮到这条巨蛇,他日日与蛇虫打交道,于此道上那是何等的眼力,一见之下就知此蛇非同一般,没几日,以某种苗人秘法试出了它体内竟有一颗即将成形的内丹,这一下不啻喜从天降,他便费尽心思,终日以珍奇药物喂养它,好加速内丹的成形。待到功得圆满之日,他杀蛇服丹,将其练化后,便能稳坐天下第一高手的宝座。
到得近日,他为求尽善尽美,又带这蛇沿江而下,来到此地寻觅一味传说中的奇药,好炼制成药酒给巨蛇服食,以增进内丹神效。然却不知天道冥冥,造化有数,所谓完美则易损,世上哪有什么十全十美之事,到头来阴差阳错便宜了子玉。
子玉内息运转两个大周天,四处乱突的炙流已叫一丝一丝导入丹田,他浑身炙热感大减,丹田内汹涌澎湃,奔腾咆哮难以遏制,子玉诚惶诚恐,每每稍一动念,便觉全身一阵燥热。若说此前丹田里的内息如碧波万倾的湖泊,那么到了此刻,便是浩瀚广漠的大海,接天吞地,无边弗际。
子玉缓缓睁开双目,目中流溢的精光使这乌漆墨黑的地底空间亮了一下,而后渐渐隐去,他满脸通红,如喝醉了酒一般,晃晃悠悠站起身来。
他这一动,身上烧得只剩下一层细灰的衣物便纷纷抖落,身上就此一丝不挂。
“好热好热!”他嘟嘟哝哝着,鼻中呼呼哧哧,喘息如牛,他神志未清,用力甩了甩脑袋,呆了呆,喃喃自语道:“我……我想干什么来着?”目光扫过兀自抵在死蛇口中的玉箫,眼神一直,喜道:“咱的箫!”
说完,便赤条条跑了过去,蹲下身,左手握住玉箫一拉,整条蛇身都给他扯得拖动了一下,却仍旧卡在蛇口当中。
子玉脑中昏昏沉沉的,似醉非醉,似醒非醒,见一抽不动,忽然恼将起来,右臂热流激荡,抡起拳头一拳砸在蛇头上,只听“砰”的一声血肉四溅,如击腐朽,西瓜样大的蛇头叫这一拳打成了一块肉饼。
子玉看着愣了愣,扑哧一下笑将开来,道:“谁用纸糊个蛇头放在这里吓人,好好玩嘿!嘻嘻嘻……”
藏身在石笋后的哑妞儿先前险些叫巨蛇吓昏过去,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又被子玉一番变故看得不知所措,总算见到巨蛇死硬了,没什么可怕的,怯怯走了出来。
子玉虽然光着身子,她一来洞中太暗,只能看清个大致的人影;再来她还小,也尚未到怕羞的年龄,再加上巨蛇给她造成的惊吓过大,恐惧之情还占据着她的心房,无暇理会别的琐事,只觉在子玉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她跑到子玉面前,满面关切之色,拉起子玉的手,想在他手上写字……
却不料,子玉吃惊着跳了起来,一把甩掉她的手,大声嚷嚷道:“你、你、你……你要干啥?走开走开,你别摸我!别摸我……女人摸我是要给钱的!”语气一顿,忽而又像终于回想起什么,喜道:“是了,是了,想起来了,咱是要去杀鞑子!哈,哈,哈……”
他仰天大笑三声,眸子里闪动着异样的神彩,玉箫高举过顶,哇呀呀大叫着朝漆黑的甬道里杀奔而去,如疯如颠……
原地只留下一个蹲在地上、瞠目结舌的小女孩……
第三卷 武林尘析碎风痕 第七十四章
跑,跑,跑……子玉脑中浑浑噩噩的,就剩了这么一个念头。
他手舞足蹈着一路狂奔,双目赤红,昏昏沉沉,神志犹未清醒,只觉炙热的烈火堵在胸口,气闷得无处宣泄,必得剧烈狂奔一番方感快意。
他直似丢了魂魄一般,在黑森森的地底甬道中没头没脑一通疯跑,也不知跑了多久,蓦然间脚下绊着一件什么物事,他一个踉跄,半空中骤然失了平衡,翻身重重跌倒于地。
只听得“扑通”一声闷响,子玉但觉着地时下方大为柔软,并未如何摔痛,好似摔在了一个肉垫子上。
他用力甩甩尚不大灵光的脑袋,定睛朝身下望去,首先看见的却是身着破烂衣物的躯干……敢情自己下面砸着的,是个人!
子玉心里“咯蹬”一下,暗吃了一惊,立时连连顿首,慌忙道:“哎哟,对不住,对不住!砸痛你了吧?是小子的不是,尚祈恕宥则个。恕罪恕罪!”
子玉自顾自说了好一会儿,全然不闻应答,他好生不解,再度抬起头凝目打量,这回就近看了个真真切切。只见自己身下压着之人“大”字形朝天仰躺,满面血污,两粒眼珠子向眼眶外怒突,死鱼也似的一动不动,显已气绝身亡……
子玉吓出一身冷汗,脑瓜子顿时清醒不少,“完了完了,这倒霉的人被咱摔一交给活活砸死了!这孽可造大了……”嘴里呐呐念叨着,有种抱头痛哭的冲动。两臂环抱,将下方这人扶起,也是抱着万一的希望,只盼他还有得救。
忽然,子玉一瞥眼间见这人左臂齐根而断,断臂处血液犹未凝固,正咕噜咕噜流淌鲜血……子玉瞧得一怔,他神智已渐趋回复,立知此事别有他情。自己一交摔将下来,砸死人已属巧之又巧,断断没有砸断此人一条手臂的道理,并且断口处甚是平整光滑,当是给敌人利刃所劈断。
子玉启目环顾四周,这一带已有些光亮,在子玉现如今的目力看来,直如白昼一般,纤毫可见,一览无遗。
只见周遭横七竖八躺了无数尸首,不独子玉环臂中的一具而已,起初绊着他脚的也是另一具尸首,地下无处流溢的鲜血汇聚成一摊子血泊,闭塞无风的甬道里恶腥味儿浓烈已极,熏人欲吐。
子玉连忙放开臂弯尸体,激灵灵打个冷战,胸口阵阵恶心,张大了嘴巴好一阵干呕。若是他远远走来,看见这等血腥场面,自然会一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他神志迷糊的当儿,稀里糊涂一口气跑的来,正如美梦一觉醒来,一睁开眼时便猛然发觉自己身处死人堆里,怎不叫他面色如土、惊诧莫名?
地下尸首大多是些衣衫褴褛的乞丐,或老或少,或高或矮,人人一条细竹杖,上下衣衫上打满补丁,虽是些缺胳膊少腿的尸体,也好辨认得很。间或有二三个身着黑衣的尸体,与被哑妞儿以机弩射杀的那两黑衣人的装束相近。
“这里发生了啥事?”子玉见脚下那个自己砸着之人阔面大耳,有点儿面善,再略一动念,已想起来这人乃是与他打过交道的丐帮本地分舵副舵主潘乞丐,回想昨晚此人曾以“分筋错骨手”招呼自己,记忆犹新,却不料区区一日之隔,已然落得个如此下场。他左臂叫敌人齐根削断,右手五根指头怪异的扭转在一处,显然是被敌人以重手法震得不成样子,致命伤口当在前胸,“品”字形三处刀痕,每一处刀伤皆在要害,任何一刀都足以追魂夺魄,三刀齐下,若非敌人恨他入骨,便是有意炫技。
子玉怔怔望着这一地触目惊心的尸首,心乱如麻,一时理不出个头绪。
忽闻得前方甬道深处隐隐传来喝叱打斗之声,子玉精神一振,打眼望去,那个方向似乎有红红的火光透出。
子玉想也不想,便迈开大步,赤条条向那个方向疾奔而去。真气随意而动,自然流转,越奔越快,恍如离弦之箭似的飞驰。
他稍一清醒,便目睹了这一幕十八层地狱般的血淋淋景况,心弦为之抽紧,哪里还想得起自己身上是不是还有衣服遮羞。
不一刻,前方人声越发清晰可辨,火光愈亮,转过一个转角,地势豁然开朗,不远处聚了一大簇人,火光冲天。
子玉自来小心谨慎,心下早有计较,身形一晃处,已闪入一块巨岩之后,这才探头悄悄望去。
只见场中劲风纵横,两团人马厮杀正酣,一边是追风神丐对三个身披暗黄袈裟的喇嘛,追风神丐此际右腿插着一支羽箭,伤处未曾包扎,鲜血不住汨汨渗出,浸湿了腿管裤脚,他脚步踉跄,身法已见僵滞,左支右绌,屡遇险招,两手握着收紧的修罗伞当短棍来使,咬牙苦苦支撑,早没了一惯的从容风范,情状颇为狼狈。
与他对敌的三个藏僧喇嘛俱是四五十岁年纪,一人身量甚高,手持一柄薄刃戒刀,另两人较常人为矮,各使一对日月金钢圈,各自抡得风声呼呼,劲力非同小可。三人合战追风神丐稳占上风,团团圈住他盘旋游走,时不时还能觑准破绽在他身上割上一刀、敲上一记,纵是不懂武功之人也看得出胜负毫无悬念。
场中另一边是丐帮的谢舵主谢因钵与一个使刀蒙面女子拼杀,子玉见这蒙面女子目光阴冷,也不知是不是那与自己在城头上交过手的蒙面女,她身形轻捷,刀光凛冽,单刀舞得一团团雪光也似,直将谢因钵杀得只有招架之功,全无反击之力。
此外,场中边缘处另有三五个乞丐并排跪在地上,身后各自站着一名黑衣大汉,手中明晃晃的钢刀架在他们的脖子上。只消稍一发力,乞丐们即便身首异处。
三十几名黑衣人围着他们站成一圈,每人右手横刀,左手高举火把,将这一带照得火光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