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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彤这个人就是这样,他想说的话从不直接说出来。先叫个板,起个头放下,叫别人自己去玩味,他在那等着,等你请他说他才说。他总是能居高临下,去指导别人。不愧为搞政治的老手。
叶心钺和他在一起工作,没几天就看清了他这一套。他瞧不起这种小把戏,自有应对的办法。他心想,你来暗的,我来明的,邪不压正。我干政工是党组织分配的任务,我是军人党员,我给共产党干,不是给那个人干的,不管他地位有多高,我都不在乎。
叶心钺明知故问:“还不止这些吧……”
汪彤终于等来了叶心钺的“讨教”,便摆出一副领导的腔调说道:“当然喽!人家说你们,训练民兵操之过急,差点闹出人命来。”
叶心钺随口撂个套给他:“下边干部,想说什么说什么,谁管得了这些。”
汪彤终于急不可耐了,自己竟原原本本地兜了出来:“一般人怎么说我不管。我是在柳书记房子里听武权、吴魅,还有人保组副组长熊玉他们在那议论的。说谢大军没骑过马,‘不会走,就想跑’说周佩金兽大毕业,骑上马下不来,‘太窝囊’。”
叶心钺:“柳书记也是这个态度吗?”
汪彤:“柳书记,人家作为县领导怎么会直接这样说呢,可是,看得出并不满意。柳书记说:‘县
委会上,我就强调说,不要急,慢点来,要有一年的适应过程,这才过了不到三个月,就出事了——蛮干!这样下去是很危险的!’柳书记说话时气得脸都红了。”
叶心钺说:“这只是他个人的意见。县委会上他是说了,但县委最后的决议,还是要抓紧民兵训练,所以才叫我当这个民兵连长。县委的决定到底是执行还是不执行?到底是听县委的,还是听他柳卫东的!”
汪彤一看叶心钺真动了怒,自己又说开软话了:“你也别发火,我俩一起工作,我是政工组长,我不愿别人诋毁你。诋毁你,也就等于诋毁政工组,诋毁我。我说这些话透个风,也为你好,不想叫你干那些费力不讨好的事……我是说干工作,不要死认真,你就不能灵活点——叫他上下左右都没话说,过得去就行了……”
叶心钺说:“你说的这种干法,我做不来!”
汪彤说:“你……当兵的出身的,都一样的倔……”
中午。
苗师傅因感冒到
医院门诊部去拿药,回到房里,见贸易公司会计薛步青正坐在他的床沿上,同谢大军说话。他就坐在靠窗的唯一一张写字台前的椅子上,也想插话闲聊几句。
薛步青,是财经大学毕业生,毕业时校方原本打算分配他到“广交会”,因为他英语好,后来据说因为成份的关系,最终把他分到阿里高原。
这位大学生,因成份分配竟不如意,自然一时也入不了党。他听说谢大军也是大学生,成份虽好,至今也未入党,多少有些“同病相怜”之感。由于谢大军还多了个副组长的头衔,负责整个商业组的领导工作,自然对谢高看一眼,因为都是知识分子,共同语言也就多些。因此,常到谢大军房里来聊天。
薛步青是南方人,个子不高,一米六十五多些,白净面皮,细眉细眼。不管何时何地,对任何人,总是一副笑面待人的,温和而灵气的形像。加上他对谢大军的尊重,因而谢大军对他以礼相待,两好加一好,朋友处得好。
薛步青就和谢大军谈起昨天骑马的事。只见老薛一本正经一脸惊讶地说:“谢组长(‘长’字拖的特别长),你的马骑的好漂亮,连我的夫人都说,你这位北方人胆子好大哟!”
谢大军不好意思地摆着手,连说:“出丑!出丑!”
老薛不管他咋摆手,仍然兴味十足地往下说:“我的夫人说,你好讲义气的,救了周佩金,自己差点被马踩,很危险,你这个人真够朋友!”
谢大军先听老薛是在恭维他骑马,没在意。当听到“够朋友”一句时,倒使他高兴了,他终于反问了一句:“你也认为我够朋友?”
薛步青现出了开心的微笑:“当然喽!我夫人的意见,就代表我的看法,这是我们发自内心的感受,不是随便乱说的。”
谢大军听着薛步青诚恳的表白,一脸善意友好的表情,自己深深被打动了,也立即作了一个直率的表态:“那好啦,老薛,那我就认你这俩口交个知心朋友,以后在商业业务上,对我这个外行,还请多多指教!”
薛步青:“交朋友我是求之不得的,朋友不嫌多吗。至于商业业务,咱们目前的经营方式,没有什么扩大经营的作用,增加利润更不可能,只求个供需平衡罢了,闲了我给你两本书读读,书读完了什么都明白了,用不着谁指教!”
谢大军:“那真得先谢谢你了!”
“既然是朋友,那就不用客气了!”
苗师傅好不容易才找到说话的机会:
“我们谢组长朋友是越来越多了!刚才我到
医院门诊去拿药,那些藏干同志都在大大夸奖你。”
薛步青:“他们谁在那里,说些甚么?”
“人很多。院长曲松和妇联巴宗说:‘谢大军简直不像大学生,倒像一个军人。一个从未骑过马的人,一下子骑上去,跑起来,掉下来,再骑上去,一路飞跑回来,又豁出命去救人,真是好样的!’”
谢大军:“别夸张了!”
苗师傅:“怎么是夸张?那个妇联主任兼团委书记巴宗说:这个谢大军厉害的很,心眼又好,是少有的好人!我是结婚了,否则非嫁给他不可!”
谢大军听了赶快把头扭到一边去,薛步青嘴张的老大,哈哈笑起来:“这话说的很实在!”
苗师傅边说边笑,又补充道:“她最后一句‘非嫁给他不可’话音未落,一个人推门进来问:‘你还要嫁给谁呀?’大家一看原来是巴宗的爱人扎崩,都噤不住笑起来。你们猜巴宗,怎么回答:‘嫁给谢大军呀,怎么样?’扎崩更可笑,他皱皱眉,瞪大眼睛说:‘嫁别人是坚决不行!要嫁给谢大军吗——那我也没什么话可说的了,他确实很棒啊’……”
谢大军怎么也止不住笑,长长地吁了一口气道:“藏干同志们很会
幽默!个个都很活泼,今天我倒成了他们开心的对象”。
薛步青笑过后感叹道:“那个巴宗很活跃,出洋相有时叫人笑得肚子痛!那是个活宝。”
晚上,黎部长来到李刚义副主任房间。
他们大约也都听到了,近两天部分人关于民兵训练的一些议论。
李刚义一脸正气,面带怒色,很不平静地对黎部长说:“我们努力贯彻上级有关战备的指示精神,认真抓紧民兵训练。干部们积极热情,精神振奋,勇跃参加。特别是几位新同志,努力克服缺氧乏力等不适应气候的困难,大胆勇敢地训练,即便是出点小差错,也是可以理解的。训练效果也是应当肯定的。可是有的人却偏不这样想,故意挑剔,看笑话。还有人甚至说风凉话,鸡蛋里挑骨头……”
黎部长:“要是在部队新兵练骑马,哪一个不得摔几回?这算个屁事!练兵首要看的是战士的精神,只有不怕死,大胆勇敢,吃苦耐劳,才能练出好兵来……我观察了几次,干部们练得不错!特别是那个谢大军,知识分子出身,看不出一点娇气,却很有魄力。学骑马,摔下来,骑上去,还不避危险勇于救助别人,这正是一个革命战士的素质。我敢说,像这种人,上了战场,不当英雄,也绝不会是孬种!那种爱说风凉话的人,自己不愿做事,也不喜欢让别人去做,多半是胆小鬼。上战场也会当逃兵,开小差!到阿里来工作,有些人就吃不了这份苦,呆不了几天就想走,还不是开小差!”
黎部长越说越气愤了:“对于一些落后舆论,全当是放屁!别理他!以前县上人也少,没那么多事情。现在人多了,事情也越来越多了,你那里一动,别人就有话说,真是奇怪得很!”
李刚义给黎部长续茶,两个人又互相点烟,冷静下来后李刚义说道:
“说来这是个风气问题。从一部分群众、一个机关中的部分人的舆论,可以看到一部分社会……说穿了就是,文化大革命运动以来,乱造舆论的歪风邪气,还远远没有肃清,没想到有个别人还把它带到山上来了。”
黎部长从床沿上站起来,在地上来回走动着、思索着。一会他又坐到床边,倚靠在被子上,双手托在后边,把腿翘起来,长长地呼出一口烟。
李刚义又接下去说道:“所以,我建议黎部长,你也是副书记,你跟周书记商量一下,由他召集开一次科以上干部学习座谈会,开展正面教育吗。由你们俩讲讲当前整个地区暨我县的形势,顺便有针对性地讲讲机关风气等问题。邪气不能泛滥,正气可鼓而不可泄。《管子·立政》篇说:‘正道捐弃,而邪事日长’,毛主席说:‘人间正道是沧桑’嘛!压制邪气,首先必须弘扬正气,邪不压正嘛……”
黎部长点头微笑,深表赞许。
召开科以上干部会议,是高原小县常用的工作方式。政治学习,统一思想,布置工作,一揽子进行,一竿子插到底,省去了很多麻烦。
新干部到县已经有几个月了,最近一个时期,县上着重抓了民兵组织建设与骑射训练。对民兵训练与文革“正面教育”个别领导与干部有些不尽相同的看法。
周书记根据有关领导的建议,在笔记本上列出几条,有针对性地对于“文革”形势及当前工作的认识,开展一次有的放矢的“正面教育”。
小会议室在坐的是县委、县革委暨县科以上的全体干部。
周凌风带着满脸笑意对大家说:
“今天‘文革正面教育’的内容是,谈谈形势与当前工作。方法是我主持会议,我讲,大家也讲,讨论式的进行。允许有不同看法,可以争,不可以吵。达到互相学习,共同提高,统一认识,鼓舞干劲的目的。大家看怎么样?”
“好!好!一形势、二生产;先国际,后国内。书记先讲,然后大家跟上。”妇联主任巴宗第一个表态。这位聪明能干的藏族年青的妇女主任,热情、活泼、直率带点调皮的个性,深得藏汉干部们的欢迎。每次她俏皮
幽默的插话一出口,准跟着一片开心地笑声。方才周书记的开场白,虽然是捧着笑脸说的,但笑从书记脸上发出,也总带有一种严肃的韵味。然而,经过这样一位下级(特别是女人)的插科打诨,会场上的空气顿时活跃起来,常给人一种和谐的氛围。这正是领导者所需要的。因此,书记主任们从来不驳她的面子。
大家的笑声刚过,周书记便精神振奋地说开了!
“好,就按巴宗说的,一形势,二生产,由我先提个问题;文化大革命什么时间开始的,现在到了甚么价段?这个简单的问题我想请山上的老同志来回答。”山上的同志们是受正面教育,感受毕竟没有山下的同志们切身经历的深。
周书记似乎想在新来的干部面前,显示一下山上“正面教育”的程度。但在新干部面前,县上原来的老同志,都只笑,不肯先说话。因为他们都知道,谈文革,无论如何他们也没有新来的同志知道的多,因为他们刚刚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