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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清楚敌方是什么人了吗?”
“有那个小个子的何无忌。啊!好像刘下邳也在贼人中间!”
“什么!不可能!”
桓修惊慌失措了。
“刘下邳不可能反叛我地,你们一定是认错人了!”
就在这时,墙外有人搬来了梯子,几个红袍的义士拿着刀翻墙跳了进来。
“桓修就在这里!”
他们狂喜的大喊着,奋不顾身冲了上来。
“保护老爷!”
几名亲兵拉着桓修向内院退却,但此时已经有一条大汉大步冲了上来,砍倒了两个亲兵,凶狠地扑向桓修。
“反贼!”
桓修嘶哑地叫了一声,一剑刺中对方,大汉发出一声低沉的呻吟,蹲了下去。又有一个年轻人“呼”的跳了过来,一刀砍中桓修的肩膀。
“壮士饶命!”
桓修悲号了一声,又中了致命的一刀,终于倒在血泊之中了。
“我,东莞臧穆,取得了反逆桓修的首级!”
这名年轻人是刘裕妻子臧氏的堂侄。
大约在清晨七点,刘裕走进刺史府,一边下令尽快扑灭余火,招贴告示安抚民众,一边大踏步走进安放桓修尸体的房间。
仓促之间不可能入棺,只是把身首分离的尸身平放在桓修的床榻上,眼睛仍瞪得大大的,充满了恐惧和愤恨。
刘裕默默用手掌为对方合上眼皮,在地上跪了下来,神色庄重地磕了几个头。
“在使君府中一年有余,多蒙使君关照。这份恩情,寄奴铭感在心。”
“不过,为大义无法保全人情。为打倒桓玄,复兴晋室,不得已和使君兵戎相见。使君泉下有知,还望能宽恕寄奴无礼!”
他喃喃自语,追想起一年多来和桓修的交情,不禁泪水潸然而下。
就在刘裕默默祷告时,门外突然骚动了起来,人们窃窃私语交谈着什么,过了一会儿,魏咏之匆匆走了进来。
“下邳,事态紧急了!”
“怎么回事?”
刘裕站起身来。
“刁弘带着几千名士兵从军营赶来救援桓修,现在已经兵临城下!”
“是吗。”
刘裕立刻快步向外走去,几名义士神色慌张地望着他,刘裕喝斥着:“别愣着!这样傻站着敌兵也不会自动退走,该干什么就干自己的事去!”
他让咏之捧着桓修的头颅,快马赶往城头。
“不得了了!敌人已经围住了东门和南门,旗帜到处都是,数也数不清!”
此时刘毅的殿后队已经渡江前去攻击广陵了,守卫城门的只有三四名义士,见到刘裕赶来,都六神无主地向他求助。
刘裕把身子从城墙向外探去,眺望四方。
果然,就像守门兵报告的一样,直属桓修的几千名士兵已经围住了两处城门,到处飘扬着旌旗,枪矟和刀剑的锋刃在曙色中闪闪发光。
在城下,有一位矮胖的年轻人全身披挂,焦躁地策马转着圈。这人是桓修府中司马刁弘,听说有贼党突袭京口,他连忙点起兵马前来支援。此刻,由于不知城内虚实,他正在犹豫等待当中。
刘裕又扫了一眼城下的士兵,他们有的还睡意正浓,有的则面露惧色。对于这次的突发事件,将士们都没有心理准备,显得非常迷惘。
“刁司马!”
刘裕在城上大声呼喊。
“哦,刘下邳。”刁弘抬起头,有点恼火地喝问:
“你们在干什么!兖州公现在如何了?”
刘裕让咏之举起桓修头颅,城下顿时响起一片惊愕的叫喊。
“我等是奉天子密诏行事!”
刘裕朗声说:
“如今江州刺史郭昶之已经奉天子乘舆反正,逆贼桓玄也已在京师伏诛,首级被悬于朱雀桥上!尔等难道不是大晋的臣子吗?来这里干什么?还不速速退还镇所!”
“混蛋!”
刁弘脸色惨白,嘴里直嘟囔。
“难道已经完了吗?”
他怔怔地立马城下,心里涌起了浓重的惆怅。
“刁司马还不退走,意欲何为?”
刘裕突然瞋目大喝一声,刁弘吓得策马倒退了好几步,连忙挥手下令:
“快走!全都撤退!”
士兵们发出乱糟糟的“嗡嗡”声,倒拖着旗帜纷纷散走。不一会儿,刚才还重兵云集的城下已变成了一片白地。
“成功了!下邳!”
咏之不禁笑着叫了起来。
“嗯,事情还没完哪。”
刘裕像疾风般转身下城,咏之这才注意到对方的背上已经完全被冷汗浸湿了。
“凭之!凭之!”
刚回到府中,刘裕就大声招呼檀凭之。
“在这里。”
凭之快步走来,花白胡子一抖一抖。
“你带上十五个人,立刻前往军营接收刁弘的部队。”
“是!”
“还有,如果对方犹豫,就先下手为强,斩杀刁弘。”
“明白了!”
凭之匆匆离去。
“无忌呢?”
刘裕又在人群中寻找。
“无忌在此。”
小个子年轻人身上还穿着血迹斑斑的传诏服,一边大声答应着,一边小跑来到刘裕面前。
“府库和粮仓都已经控制住了吧。”
“嗯,都驻下了七八个弟兄。”
“事情太多了。分发兵器甲仗、招募义勇、收集粮秣,都必须在一两天内完成。义士中间有营运才能的人又太少,不,应该说完全没有才队。非得尽快找个主簿来管理运作。卿想想看,附近可否有合适的人选?”
无忌沉思了几分钟,说:
“那也只有请刘道民出马了。”
“刘道民?”
“就是那个当过琅琊郡主簿的刘穆之!”
“啊。”刘裕欣喜地点点头,“我也听说过他。不错,现在也只有任用穆之了!”
他立刻修书一封,派人前去请刘穆之过府。
第十回 刘穆之
一间漆黑的,散发着霉味的草房内,有一对中年夫妻正躺在破破烂烂的被窝里。
“嗳,醒醒,”妻子推了推丈夫,“外面好像发生大事了!”
“嗯……”
丈夫揉着眼眶,含含糊糊地应答着,在榻上半坐了起来。
他面色枯黄,眼窝深陷,也许年轻时曾是个美男子,但由于长年累月的营养不良,现在倒七分像人,三分像鬼。
“你快听,好像是府衙一带出事了!”
丈夫用手掌狠狠地抹了一把脸,神志渐渐清醒了。他竖起耳朵,仔细倾听动静。
“有人喊马嘶的声音,好像还有弓箭声,你听见了吗?”
妻子焦急地问。
“……听见了。”
丈夫点了点头,不知道为什么,他干瘪的嘴唇突然绽开了笑容。
“你笑什么,莫非还听见了什么别的声音?”
“是啊。”丈夫突然一本正经了起来,“我还听见了时代的脚步声。”
“时代的脚步声?”
“嗯,还有时代的召唤。”
“召唤?”妻子一脸困惑,“那,它在召唤些什么?”
丈夫一骨碌从榻上翻身而起,笑着回答:
“它对我说:刘道民啊!你是一条又瘦又饿,郁郁不得志的卧龙;不过,现在风浪大作,雷鸣电闪,也到了该腾云驾雾起飞的时刻了!”
“唉……”妻子叹息了起来,“你是不是饿昏头了,怎么净说这些没用的胡话?”
丈夫——也就是后来被称为“萧曹之才”的刘穆之——没有理会妻子的话,穿上鞋子,正要出门,突然又回过了头。
“老婆,你说,富贵之后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别瞎说了,外面乱的很,你可千万不要出去乱跑啊!”
“快回答我啊!”
妻子一脸无奈,眼圈不禁红了。
“说什么富贵呢,家里连锅都揭不开,三天两头跑到娘家蹭饭,真是丢脸死了。只要天天都能吃饱饭,我就心满意足了。”
“好的!”
穆之昂首大笑。
“以后,我们每顿饭都要摆上十人份的大餐,一天光是吃的东西就要价值万钱。你说好不好?”
“唉……”
在妻子的哀叹声中,穆之已经大踏步走出门去了。
天色逐渐变亮,视野也渐渐开阔了起来。穆之走到田埂上,手搭凉棚向远方望去——
越过上百间低矮的平房,可以看见刺史府的雕梁画栋。此刻,火势基本上已经被扑灭了,有浓烟从院子里向上升腾而起。
百姓们仍然不敢出门,有不少人打开窗户的一条小缝,露出一只眼睛向外窥探,个个惊魂未定。
这时,从大路上有一骑快马飞奔而来,向穆之家的方向跑去,看见穆之,马上那人用力勒缰,坐骑长嘶一声,踏着泥地转了半个圈子。
“请问先生可是刘道民?”
路上也只有穆之一人,而且形貌如此独特,骑者便作出了这样的推测。
“嗯——”
穆之默默点头。
“请先生随我同去拜见刘下邳,有要事相商!”
然而,穆之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死板的面孔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令使者不禁大为困惑。
他又复述了一边刚才的话。
穆之仍然沉默。但是,在他的心里,却像火山喷发般充满了狂喜和活力。
——刘道民,刘道民,你要镇静下来!
他拼命在心中说着。终于,他总算可以自由操纵自己的声带了:
“你……先等一会儿。”
穆之快步向家走去。
“干什么呢?”
使者不禁用手挠起了头,呆呆地等着对方。
不久之后,穆之又出现在路上,他扯烂了一件布裳,扎成绑腿,一副军人的打扮。
“走吧!”
他对使者说着,此时已经完全恢复了平静。
大约在中午十一点左右,穆之来到了刺史府中。此时,义士和新加入的人们在府衙中川流不息,水泄不通,使者手脚并用开路,才终于把穆之带到了刘裕面前。
——瘦得好像麻竿一样。
这是在场的刘裕、魏咏之、何无忌三人心里同时产生的第一印象。
“卿就是刘道民吗?”
“正是。”
“有一件事,我想找卿商量一下。”
刘裕目光炯炯地注视着穆之,缓缓说:
“我等始举大义,人手匮乏,十分艰难。现在急需一名军吏,卿替我出出主意,看看有谁堪选?”
穆之深深一揖到地,抬头正色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