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溥仪道:“我们三个就玩捉迷藏。好吗?”
“好!”溥杰蹦起来。
韫媖道:“这里黑洞洞的,我怕?”
溥仪道:“我们就在这里,不许出这间屋子的,不行吗?”
傅杰道:“媖妹,怕什么,就这么块点地方,比咱那假山洞亮多了。”
“那好吧。”韫媖道。
溥杰道:“皇上哥哥你先找,你这里熟悉。”
“行!”
博仪说罢,拿来绸子,蒙住了眼睛,停了一会儿叫道:“行了吗?”
没有人应。
于是皇上解开绸子,四下里寻找起来,寻了半天,也没找到一个,真怪。溥仪又一一地仔细寻去,见钟的后面藏着一个人。
“真会藏。”溥仪心道。于是便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刚一到钟前,又停下了,想,这大钟后面必是妹妹,心里便想一个鬼点子。他突然叫道:“妖怪来了,妖怪来了!”
“啊——”韫媖喊叫着从落地大钟的后面跑出来。
“哈哈哈……”溥仪笑起来,他从来也没有这么开心过。
“皇哥哥犯规,皇哥哥吓人,这次不算。”韫媖道。
“好,媖妹妹,这次算我犯规。”
“那下次再吓人,怎么罚你?”
“什么,我是皇上还罚我?”溥仪道。
韫媖被溥仪说的一愣,这时,博杰不知从那里溜出来道:“皇上哥哥犯规了也要罚,不然怎么叫规矩?李世民还依法办事呢。”
“你也学了《贞观政要》——好,谁犯规都罚,可怎么罚呢?”
韫媖道:“谁犯规了就罚谁当马骑。”
溥杰一听,道:“媖妹,这行吗?他是皇上哥哥。”
溥仪却道:“行。
于是兄妹三个又玩起来。
张谦和来叫他们吃晚饭,三人才大汗淋漓出来,兴致未减。
有太监和老妈子给皇上、博仪和韫媖擦洗过,溥仪才道:“传膳。”
于是“传膳”便一声声地由殿内传到殿外,一直传到御膳房。随后是一队队的太监进到养心殿,把饭菜摆上桌子。
溥仪龙座上坐定后,道:“赐溥杰、韫媖同桌。”
溥杰和韫媖一本正经一脸严肃地磕过头,谢过赐,这才坐下来。
于是便有尝膳的太监一一把饭菜尝遍,才有太监喊道:“进膳。”
溥杰从来也没有见过摆过这么多的饭菜,膳后,问道:“皇上哥哥,你每顿饭都摆这么多么?”其实,在冬天,还要多一桌火锅。
“什么?”溥仪诧异地道,“你们天天不是这样用膳的吗?”
他觉得,天下的人都是这样吃饭的,他根本不知道有什么穷人,有吃不饱的人。
几天过去了,会亲就要结束了。溥仪对弟妹们恋恋不舍,对瑜妃道:“皇额娘,以后还会亲吗?”
瑜太妃笑道:“今后来的更多,住的时间再长点。”
“那太谢谢皇额娘了。”
溥仪又来到祖母、母亲处见了一面,道:“太太、奶奶常来。”
刘佳氏道:“会的,会的。”
“把两个小妹妹也带来。”
刘佳氏道:“一定一定。”说着就要流泪。
溥杰和韫媖见祖母流泪,突然想起了“临别必须垂涕”的教导,就用手指醮着唾沫抹眼角,不料被瓜尔佳氏看了,可这小兄妹仍装作没人见到,作着哭腔道:“皇上哥哥,我们走了。”
回家后,瓜尔佳氏叫过溥杰和韫媖训斥道:“有往眼角上抹唾沫瞎哭的吗?”
1
坐在养心殿高大的宝座上,溥仪看着跪着的那个大胖子,心头不禁纳闷:“这就是大名鼎鼎的辫帅张勋?就是他能让我大清起死回生?”……
辫子军在京城闹腾了几天,就被段琪瑞的军队给赶跑了。四架飞机盘旋在紫禁城的上空,时不时还扔下颗炸弹来。弄得宫里从皇上到太监都得了后遗症,听见大一点的动静就哆嗦,生怕飞机又回来了。溥仪大哭着,又一次写下了退位诏书……
国务院。段棋瑞总理办公室。
段祺瑞问旁边的曹汝霖、陆宗舆道:“若不对德宣战,形势果真很严重吗?”
曹汝霖道:“我们向日本借了一万万元,议定二千万用之于中日军械同盟,由日本人代我国改善兵工厂,八千万用之于组织参战军,由日本人担任教官。若不对德宣战,这笔款项如何能借到手?”
陆宗舆道:“此次日本内阁和军界意见较统一。日本参谋次长田中将军保证,将来征讨南方,日本将尽全力支持。”
段棋瑞武力统一全国的谋略已盘算多年了。南方的陆荣廷、李烈钧盘据南方多年,已渐成气候,对北方威胁很大。张作霖于东北割据称雄,已羽翼丰满,阎锡山在山西已成士皇帝,等等,等等,多如牛毛的军阀,各据一方都在扩充自己的势力。而北洋军内部,也已出现分裂端倪,直系皖系渐有相离的趋势。若能在此时借对德宣战之机扩充自己的实力,那么在中国的舞台上,段祺瑞就可以唱主角。
此时段祺瑞的“小扇子军师”合肥魂徐树铮道:“很显然,若不对德宣战,日本人是不愿出资帮助我们的,而这正是大帅大展宏图的良机,不可丧失。再说,府院之争由来已久,此次再也不能后退,否则我们说话的份量就大打折扣了。”
段棋瑞道:“有什么办法让黎元洪同意呢?”
徐树铮道:“总理可以以内阁辞职与社会治安为辞,看看黎元洪的反应。”
“真是憋气,还要去找他——当年若不是树铮你劝我,我早掀翻他了,可他黎元洪真的就拿大起来,哼,满河的鱼鹰,怎能显出他个光腚虫。”
徐树铮笑道:“他拿着鸡毛当令箭,一叶障目,不识泰山,只是自取灭亡而已。老总你也不要放在心上。”
段祺瑞来到总统府总统办公室。
黎元洪忙迎到门口,握手道:“总理今天满面春风,有什么好事告诉我?”
段祺瑞道:“我听说总统为树铮来盖印的事发了脾气,特代树铮来致歉的。”
“没有什么没有什么,”黎元洪心道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段祺瑞竟向别人道歉,表面上却笑道,“这倒让我不好意思了,反显出我的小家子气来。”
“总统说哪里话,我可是诚心实意来向总统道歉,取得总统的谅解的。”
黎元洪道:“那天徐秘书长也太过逼人了,他送公文过来,又是任命福建三个厅长的事,我只是随便问及这三人的履历。”黎元洪看着段祺瑞笑道:“我身为总统,问一问这样的大事,也不为过分吧?”
“这是总统职权范围内的事,问的理所当然。”段祺瑞点头附和道。
“可是,徐秘书长却向我说:‘总统何必多问,我很忙,请快点盖印。’我若和他计较,就不盖这个印又如何,可是为国家规定,府院不能起隙,尽管他眼中分明没有我这个大总统,我还是给他盖了章。”
段祺瑞道:“总统的胸怀真是如蓝天大海一样宽阔,有这等胸怀,府院之隙必能弥合,政府必走向团结,国家必走向繁荣。”
“这是我们共同的愿望。”
段祺瑞道:“为了国家的强盛,我们应走在一起,方向一致,目标一致才对。所以我今天来谒见总统,特向总统请示欧战的问题。”
黎元洪道:“我国虽大,但国力瘠薄,参与欧战,是不明智的。”
段祺瑞道:“欧战已经三年,法国必败无疑。乘此机会参战,则可以提高我国在国际上的地位,又可收复法国占领租用我国的领土,总统为国家强盛着想,为消弥府院之隙着想,应该同意这种请求才是。”
黎元洪道:“按照宪法,对别国宣战,应由国会同意才是,此事就由国会决定吧。我本人实在是无权作主。”
“那么总统个人意见呢?”
黎元洪道:“自然是以国会的意见为意见。”
段祺瑞道:“国会鱼龙混杂,良萎不齐,各党各派各据一己之私而不恤国家利益,若把此事交由国会讨论,恐怕会争吵不休,徒然丧失富强国家,提高我国国际地位的良机。”
黎元洪道:“宪法如此,又如何不交国会讨论呢?”
“总统若明确表示主张,则国会就会有良好的秩序,我仍认为总统应明确表示立场。”
黎元洪道:“我对欧战的情况至为模糊,近又传闻德俄媾和,国际局势,诡谲多端,故此我身为国家元首,担一国之安危,不能不慎重,所以我还是听听国会的意见再说。”
段祺瑞的心里已似倒海翻江,气愤填膺,但仍心平气和地道:“总统,内阁多持参战之意,各省督军也谓我国军队今非昔比,在国际上应有自己的相当地位。如果总统在此事上暖味——恕我直言——恐怕政府会有危机,社会治安也难保证,国家又将陷于混乱纷扰之中。”
黎元洪道:“虽然如此,我也不能干违法的事。我黎元洪性命事小,国家宪法事大。比起国家宪法,我又算得了什么呢?”
段祺瑞霍地站起,从牙缝中挤出话语:“总统,你可要承担全部责任,各省督军已厉兵袜马摩拳擦掌,都瞪眼看着总统哪。”说罢转身扬长而去。
众议院开会的日子到了,国会门前突然涌出蜂群般的请愿者,请愿者有“市民代表”、“陆海军代表”、“五族公民代表”、“政界代表”、“学界代表”、“商界代表”,横幅铺天盖地,人数号称有五六千,其实有二千人左右。这些人人人手中挥舞着传单和请愿书,把众议院包围得水泄不通。
“议员来了!议员来了。”
随着一声喊,人群旋风般地围住一个议员,向他塞着传单,念着请愿书。这个议员看来是立场不甚分明的,只顾点头哈腰,装点出笑脸,好不容易钻出人群走进议会。
“反战派的议员来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忽喇喇人群把几个议员围住:“打死他个狗日的反战议员!”
“打他!”
“打——”
于是人们的拳头在议员的身上挥舞,手指甲在议员的脸上抓出血印,唾沫喷了议员们一脸……
“好了,我们是文明的国民,就放了这些反人民的反战议员吧,他们不文明,卖国,我们不能跟着学他。”
这个人这样一喊叫,人们才散开一条缝,议员们狼狈地进入议会大厅。
有些议员往人群中望去,因为刚才那喊话的声音有点熟悉,这一望不要紧,望一眼气炸了肺。那高声在人群中叫喊的人,正是国务院参议陈绍唐,而另一群的核心,正是陆军部谘议张尧卿。
“公民打得议员,议员也打得总理!”
“这显然是段祺瑞指使的。”
本来,参战是可以顺利通过的,不知是谁给段祺瑞出的馊主意,惹恼了议员们。
“既然要我们讨论,通过不通过应由我们决定。强迫我们通过,这不是袁世凯那次强迫国会选他做大总统和皇帝吗?”
“是啊!这是正宗的北洋戏法。段祺瑞从袁世凯那里学的真不少,真地道。”
黎元洪很高兴,本来心里没有底,不知议员们向着谁,可现在,段祺瑞的拙劣戏法帮了他的忙。
段祺瑞则万分气恼,在国务院的办公室里暴跳如雷:“这些狗屁议员,真是茅厕里的石头又臭又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