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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他吃的很少。”唐秀秀难得有些讨好意味的给楚煜斟茶。
为何每次与唐秀秀的谈话都是这般?仿佛两种不同生物之间的沟通,完全风牛马不相及。“不行。”楚煜拒绝得干脆。
眼见捡来的宝贝要被丢弃了,唐秀秀柳眉轻扬,面带微笑,使出杀手锏:“好啊,要是你非得把小九赶出门,我就跟着他一起。”
看着唐秀秀略带挑衅的神情,楚煜有些怀疑自己最近是不是疏于练武,才会导致威慑力下降。大婚之日弃他于不顾的账还未清算,如今还敢拿着离家出走作威胁,很好,看来是时候该告诉她女子从夫是美德了。
正在思索该怎么略施小惩,门外传来乔立海的声音,原来是这位有些迷信的老总管,觉得楚煜这次牢狱之灾是因为身上有晦气,必定得好好沐浴一番,方能转运去灾。所以特意命人烧了一大桶热水,送来给自家主子。
唐秀秀才没兴趣看这位既面瘫又毒舌的式神洗澡,何况有上次麒麟渡劫的阴影在先,正打算回避之际,却被楚煜叫住:“你不是说想让小九留在府中么?”
唐秀秀只觉得,反正若是楚煜真的不想看到楚九,大不了让他留在国师府,反正只有一墙之隔。毕竟楚煜才是这里的主人,自己不过是暂时借住罢了。“那又如何?”
“帮我沐浴更衣,我会考虑是否让他留下。”说完楚煜便进了内室,他真怕自己下一刻就会后悔。什么原则、底线,在唐秀秀面前从来都是用来违背的。
氤氲水汽间,唐秀秀挽着袖子小厮般的忙前忙后,泡在木桶里的楚煜却在沉思。看不惯自己忙得要死,某些人却有功夫卖呆,唐秀秀一瓢水泼过去。“想什么呢?水都快凉了。”
沉浸在思索中的楚煜,毫无防备的被淋成落汤鸡。抹去脸上的水珠,冲唐秀秀招手:“你过来。”
唐秀秀依言走近几步,却被迎面而来的热水泼得一头一脸。看到楚煜一脸奸计得逞的神情,随即反应过来,这厮睚眦必报。顺手又是一瓢水,反击回去。
原本用来洗去霉运的沐浴,被玩心大起的两人变成了泼水大战。小小一间内室,几乎变成**。
☆、第一百六十七章 庙堂江湖
景汐皇城,养心殿中,凌奕轩面朝正在伏案批阅奏折的段青彦,长跪不起,身前还横着一封已拆的信笺,像是被人读完随意丢弃一般。
九如凌丞相不知做错了什么事,引得向来宅心仁厚的天子龙颜大怒,养心殿内的宫女内侍齐齐噤若寒蝉,虽无呵斥之声于耳,但段青彦沉默如冰的态度说明了一切。
倒是自知有欺君之罪的凌奕轩却安静跪于下首,不言不语,任凭来往出入的宫人或惊讶惑不解的探寻目光。盛夏的炎热早已将一身朝服尽数打湿,可是凌奕轩却岿然不动。
昨日不知怎地,竟意外接到北沧国主的书信,提及半年前被通缉在案的唐门要犯已悉数落网,眼下已处斩立决,为保两国边境安宁,北沧将在燕关岭增派十万人马。
最让人难以理解之处在于,楚释天身为北沧的君主,却选择回避景汐天子,与他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朝臣送来消息,不知目的何在?想到唐秀秀目前尚在北沧,向来心思敏锐的凌奕轩也没了主意,只好向段青彦道出实情。
“还不打算说是么?”仿佛从纷繁复杂的奏折中分出心神的段青彦终于开始问话。玉石砌成的养心殿当真是清凉无比,可跪在上面足以令人膝足生寒,凌奕轩从呈上那封足以令他起大发雷霆的书信,就一直长跪不起。
只是千不该万不该,凌奕轩不该撺掇着郁覃阳、林悠然几人,隐瞒唐门众人的行踪而不报。半年前的一夜白头,包含了他心中多少无奈与痛苦,如今却发现不过是一场掩人耳目的金蝉脱壳计,被人欺骗蒙在鼓中的滋味,让段青彦盛怒难平。
“微臣自知欺君乃是诛灭九族之罪,还望圣上息怒。”凌奕轩神色平静,他知道,关于半年前的事情,段青彦心中的难过不会比任何人少,只是从段青衣手中接过江山社稷重担的他,不得不用最压抑内敛的方式凭吊曾经朝夕相伴的故人。痛到深处便是无声,这是否能解释段青彦的一夜白首、以及祭奠唐门众人的祠堂?
“起来吧。”段青彦挥手间,两名侍者立刻上前搀扶,凌奕轩本想说不必,却发现跪了两个时辰的双腿怎么也不听使唤,只好任由侍者将他扶上座椅。
想来段青彦是怕他回到家中,让云锦看出什么端倪,才格外开恩,否则就算是自己今日把养心殿的地板跪穿,也未必能得到原谅。段家男儿皆是这般,永远将杀伐狠戾隐藏在温文尔雅的外表之下,发小段青衣如此,段青彦更是如此。
“你早就知道唐门众人尚在人世,而郁覃阳精心布局,白白便宜了北沧,不仅揽了替我景汐剿除灾祸的好名声,还顺带占了燕关岭驻兵的先机。凌奕轩啊凌奕轩,你倒是越发会当差了!”
段青彦无奈苦笑,宁氏即除,自己绝无可能继续追杀唐门众人,而包括凌奕轩在内的出尘弟子,明显是担心自己日后会有对唐门不利的作为,热心过头的策划了这么一出假死大戏。天知道,当他看到祈星和弥罗带回的骨灰坛时,心中是有多么绝望。
“圣上英明,是微臣一时糊涂。”个中情由,位极人臣的凌奕轩不是不明白,只是事到如今,单纯想让段青彦收心的初衷,却演变为两国烽烟再起的争端,到底人算不如天算。
“北沧王心思非常人可比,他这如意算盘打得够响。不过,也许正好可以先从他那里下手。”段青彦背过手,书案上放着的赫然是北沧国的地图,稀松平常的语气就像在与家人讨论,今晚吃什么。
一时没反应过来的凌奕轩登时愣住。对上段青彦满是笑意的双眸:“终于可以找到秀秀,你说我是不是该赏你些什么?”
“你还打算……”惊讶之余凌奕轩忘了君臣之隔,话未说完,便被截住。果然,一直最担忧的事情还是成真。
“别忘了,当年我父王和唐老爷子可是有约在先,今生今世她只能也只会是我的妻。”提到日思夜想的人,段青彦目光中多了几丝温和,伸手抚上从不离身的半块玉佩,墨玉温暖如初。
凌奕轩如释重负般轻叹,早知如此,当初何必兜兜转转一大圈,直接派人将唐秀秀兄妹保护起来不就得了,绝不至于让北沧皇族又从中横插一道“只怕楚煜不会轻易放人。”
段青彦知道,从自己第一次在丞相府中见到楚煜时,两人之间就有着说不明道不清的敌意。 “谁能想到江湖中赫赫有名的刀狂,会与北沧瑞王同为一人?”
“你的意思是?”凌奕轩明白,段青彦从不做无意义的打算。
“他既能从江湖中回到北沧朝堂,我为何不能从朝堂之中借江湖之势?”
☆、第一百六十八章 居心叵测
自从将楚九带回府中,唐秀秀变得忙活起来。除了每日例行要到琉璃那里去温书习武,间或可以向前来与楚煜议事的奚容讨教谋略,还得肩负起照顾楚九的日常生活。
望着不远处朝自己跑来的楚九,唐秀秀无奈的摇摇头。不管自己告诉他多少次,这小傻瓜总会左披右挂、穿得花花绿绿,并套上一只一样的鞋子,就差没画上丑角的脸谱。
见到唐秀秀,楚九咧嘴笑得开怀,就连向来呆滞的目光也透出丝丝喜悦。“姐——”一不留神,口水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
“嗯,楚九乖。”唐秀秀取出帕子,仔细替他擦去嘴角挂着的涎液。除去不能像常人那般自理,楚九其实是个乖巧的孩子,唐秀秀一点都不后悔那日将这么个“麻烦”带回来。
几天相安无事的过下来,即使楚煜依旧不怎么待见这位胞弟,却开始学着接纳他,甚至同意奚容教他认些简单的字。
“楚九是男孩子,身上不能带这么多香囊。”兴许是养成了习惯,唐秀秀替他擦完口水,便顺手开始为他正装。就算楚九的认知永远只能停留在三岁孩子的时光,他也应该拥有正常人的生活。
抬手替楚九拢了拢束歪的发丝,身后的婢女早已麻利的奉上小镜和犀角梳。唐秀秀接过,道了声谢,那婢女倒像是惶恐至极,恭敬的施礼后便兀自退到一旁。自从那日楚煜归来后,所有人对唐秀秀的称呼都改了口。
“主子,和硕郡主前来拜访,不知是否要通传?”缓步而来的乔立海,对着坐在庭院中的二人道。
“劳烦乔叔转告她,楚煜不在。”正忙着给楚九梳理发丝的唐秀秀,听闻樊雪晴这个醋坛子找上门来,不禁翻了个白眼,好歹楚煜也是“有家室”的人了,她怎么就不知道避嫌?!
乔立海却是有些为难,半天都没动静。唐秀秀放下梳子,给楚九束发的丝带打了个结。“反正她来了也只会找楚煜,实话实说就行。”
“可是王爷说了,他若是不再府中,一切事物都听您的吩咐。”乔立海面带和蔼笑容,将楚煜的话原封不动转达。
没想到楚煜如此信任自己,连家都敢丢给自己这个不靠谱的人掌管,唐秀秀欣慰之余又不免哀叹:樊雪晴这关怕是免不了。“那就请她到这里来吧。”被迫摆出一副端庄贤淑的架子,唐秀秀只觉得自己想爆粗口。
“呵呵……”不知唐秀秀心思的楚九笑得依然开心,经过她这么改造的楚九焕然一新,若不是脸上标志性的傻笑,任谁都会觉得他是哪家聪颖可爱的小公子。
将小楚九安顿在一旁的座椅上,唐秀秀起身相迎。樊雪晴一改往日的骄纵,热情得拉过唐秀秀道:“恭喜六嫂和六哥喜结良缘!”暗中却无比厌恶的瞥了眼傻笑不止的楚九。
啥?唐秀秀被樊雪晴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找不着北。以往二人相见,樊雪晴对她绝对少不了一番冷嘲热讽,外加威胁警告,怎么今日竟像转了个性情似的?无比亲昵的称呼听得唐秀秀寒毛直竖,这女人该不会是受刺激,脑子坏了吧。只得干巴巴的回道:“嗯,多谢郡主吉言。”
“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了,六嫂不必这么见外的。跟六哥一样,叫我雪晴就好。”樊雪晴自来熟似的落座,接过婢女奉上的香茗。“前些日子随我爹爹去燕关岭打边鼓,都没能赶上喝你们的喜酒,真是可惜。”
来了就更可惜!唐秀秀差点没将口中茶水喷出。要是樊雪晴知道,自己逃婚还连累楚煜蹲牢房,肯定又是场“暴风雨”席卷而来。虽然笑得有些心虚,唐秀秀还是报以感谢的笑意。
“所以呢,今日就准备些薄礼,一来为没能参加喜宴赔罪,二来算是恭祝两位大喜。”樊雪晴将带来的精致食盒摆在桌上。揭开绘着百子嬉戏图的盖子,顿时香甜之气扑鼻而来。
只见食盒中摆着两块金黄酥脆的糕点,样子有点像繁复的麻花攒在一起,厚实的蜂蜜浇在上面透出诱人的色泽,其间还用花瓣点缀着,甚是赏心悦目。
“这可是北沧国的特产萨其马,香甜绵糯,希望六嫂别见笑。”樊雪晴像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将食盒推到唐秀秀面前,示意她尝一尝。
当着樊雪晴的面不好直接拒绝,唐秀秀只能秉承着入乡随俗的想法,随手取过一块,打算做做样子。
谁知坐在一旁的楚九忽然凑上前,夺过唐秀秀手中的萨其马就往自己嘴巴里塞。边吃还边发出粗鲁的咀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