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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朝廷官员的资料,请皇兄阅览。”皇甫奕将一叠资料送到他手中,满怀期待道:“希望皇兄的到来能挽回朝廷的危机。”他轻笑出声,那笑意里不免有几分凉薄,道:“只怕要让你们失望了,现在我只想纵情声色,好好逍遥快活一把,朝政与天下与我何干?”
闻言,皇甫奕惊得瞪大了双眼,道:“皇兄,你这是——”
“枪打出头鸟,你希望我一回宫便被殷后视为眼中钉吗?”
“皇兄英明,不知皇兄有何打算?”
“这宫里应该有不少殷后的耳目,不如夜夜笙歌,纵情声色,不问政事,让殷后一方放松戒备,当然,我希望你将身边的亲信安排在这宫里,意外时总能派上用场。”
“请皇兄放心,奕会照办。”
“另外,以后不要再来重光殿了,你可是殷相的眼中钉,我可不希望跟你有半点牵扯。”
“皇兄,你真是无情——”
“承蒙赞誉,将来我会更加冷血无情!”他优雅笑了笑,明明是温润如玉的人,此刻隐隐带着几分肃杀,皇甫奕心底微微一寒,片刻后起身告辞,站在殿外再次回首望了一眼重光殿,盏盏宫灯将那里映得金碧辉煌,可想起皇兄的笑意,他顿时觉得那偌大的宫殿有些清寒冷寂,可想起将来两人是同盟瞬间又舒心不少,迈步便朝宫外走去。
从那日起,重光殿夜夜笙歌,宫里的太监和宫女都在疯传着从民间寻来的这位凤王如何纵情声色,但真实的情况是——
琴声悠悠,箫声缠绵,三四名舞姬纷纷起舞,身材曼妙,舞姿婀娜,一片红袖飘转间香气扑来颇是醉人,可偏偏榻上的男子似乎对此视而不见,闭着双眸睡得安然!
“凤王真是不解风情!”一名娇滴滴,身着桃红色舞衣的女子倚在榻上,拿着披帛抚过那温润的眉目,另一位鹅黄色衣裳的女子也靠在榻上,声音婉转如黄莺,娇笑道:“凤王莫非不喜欢我们?”另外两名舞姬也围了过来,娇滴滴的声音怎么听也是悦耳动人,偏偏榻上之人无动于衷,还在睡觉。
如此良辰美景竟然有人睡得下,众舞姬哀叹,凤王真是不解风情!
这时,率先靠过来的那名舞姬大胆地躺在他怀里,这回他终于醒了,嘴角一扬怎么看也是温暖如春风,可是那双浅淡的蓝眸似乎有些骇人,“我不喜欢投怀送抱的女人。”瞬间,所有舞姬立即离开他身边,随着乐声开始起舞,可他似乎毫无兴致,挥手命她们退下,整个宫殿又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人,这次想睡觉也睡不下了!
因为害怕寂寞,所以他让那些人奏乐起舞,在那一片欢歌乐舞中睡觉就不会觉得空虚寂寞,可今夜看来此举并非良策,于是他唤来一名太监,下令道:“以后宫里奏乐的都换成男子,舞姬就免了!”
“是,王爷。”那名太监匆匆退下,一双眼睛溜溜转了转,还以为他换花样纵情声色,他也懒得解释,外面传得越是离谱越对他有利,只是望着那角落里摆放的古琴,不免有几分气恼,“凌云心,你不会来找我吗?”
“在你眼里,自由和朋友比我重要吗?”
偌大的宫殿,回应他的只有沉寂的空虚和寂寞。
不出三日,重光殿里夜夜笙歌,听说奏乐之人都是面容俊俏的男子,于是宫里又传出凤王好男色的消息……
千里之外的华州,慕容山庄,云心阁里。
颜倾玉正翻阅各地的信件,一旁的凌云心正在吃梅子干,偶尔也翻阅一下信件,但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吃东西,颜倾玉猛然抬头望了她一眼,斥道:“凌云心,你这样吃东西不怕吃坏肚子吗?”凌云心打了个嗝,懒懒道:“颜倾玉,你还是用心看那些信吧,我看云阁主的情况不妙啊!”
她口中的“云阁主”正是四阁主之一的云梅嫣,也是颜倾玉的大徒弟,统管边陲之地的夷州和昙州的圣教分堂,这次因为夷州之战下落不明,颜倾玉对此颇是担忧,肃然道:“眼下派谁前往夷州比较妥当呢?”
“颜倾玉,不如让我去吧!你不是一直夸我聪明吗,去了那里一定可以找到云阁主!”
“死丫头,那里在打仗……”
“那又如何!以我的聪明才智一定不负所托!”
“你想清楚了?”
“当然,天天闷在慕容山庄都快闷出病来了!”
“那好,明日你便启程前往夷州,我写一封信给你,到时候去了那里自然有人接待你。”
“好。”
那夜,颜倾玉语重心长地叮嘱了一番,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唠叨的颜倾玉。
“去了那里,一定要时刻记住自己是凌家后人,言行举止都要有凌家人的风范!”
“无论身处何地,身份贵贱,凌家人有自己的骄傲,不容你向任何权势低头!”
“经历那么多事情,希望你以后处事精明些,不要轻易落入他人的陷阱,不要轻易被算计,若再发生类似的事情,你永远不要回来见我!”
“无论在外面受多大的委屈,这里始终是你的家,记得要回来。”
“……”
一句句听了下来,她终于察觉到不对劲,讶异道:“颜倾玉,我又不是一去不复返,怎么唠叨了这么多?”颜倾玉叹息一声,突然有些哽咽,气愤道:“死丫头,你以为能瞒我多久?”这连日来,她早已看出不寻常的地方了,这死丫头天天吃饭跑到一边,每天都吃着一些蜜饯,不是酸的就是咸的,当过母亲的人怎会不明白这当中的奥秘?只是明明很不舍,还是希望她过得幸福,反正已经将她逐出圣教,将来若是嫁入侯门也不会落人话柄。
“颜倾玉……”她突然不知要说什么才好。
“你想借着去夷州的借口去找澈儿,对吗?”
“你怎么猜到的?”
“凌云心,别忘了我是你娘,你有什么想法能逃得过我的火眼金睛?”
“……”
她静了半晌,默然垂首,颜倾玉却一把拉住她的手,道:“去找他吧,免得将来后悔一生!”
“对不起,颜倾玉……”她突然抱住颜倾玉,哽声道:“这些年老是让你担心,直到现在我才明白为人父母的心情,对不起……”颜倾玉拍拍她的肩膀,叹道:“我没有过多的寄托,只盼着你将来幸福快乐就好,受委屈别忘了还有我,还有圣教和慕容山庄。”
“嗯。”她连连点头。
翌日,颜倾玉亲自送她出了青莲镇,一路送到恒江,叮嘱道:“夷州的事情先放到一边,先去沧州找他,凡事三思而后行,为人处世要谨慎,别丢凌家人的脸!”
“是,颜倾玉。”她笑着点头,转身上船,回头看到颜倾玉仍然站在那里,伸手朝她挥手,她也笑着挥手,莫名地想掉泪,怎么忍也忍不住。
“死丫头,将来一定要幸福,也不枉费我的苦心。”颜倾玉站在江边叹道,遥望远方,直到那江面上的船只变成一个渺小的黑点才转身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已完。
☆、第七十章 祸水
三月,绝色烟柳满帝都,莺歌燕舞,绿堤岸边一片春、色盎然。
从华州千里而来的凌云心望着那一片景象顿时豁然开朗,笑靥如花,连日来的不适和沉闷顿时一扫而空,这一路上时常呕吐,吃不下又不得不吃,结果三更半夜时常要吃东西,不得不留宿于客栈,一路走来颇是辛苦劳累,幸好随行的有影守离魅,否则短短半月很难到达这里。
想到这里她望了一旁面容沉静,身着绿衫的男子,笑眯眯道:“离魅,这一路上辛苦你了!”离魅闻言随即低头道:“主人说笑了,保护和照顾主人是离魅应该做的。”
“以往我在夏侯家做事,你唤我主人不错,但是现在我只是凌云心,跟夏侯家没有关系,以后你直接叫我名字就好。”
“主人,这……”离魅有些为难,却见凌云心笑道:“江湖儿女哪来那么多的规矩?以后直接叫我‘云心’就好。”
“主人,我还是叫你凌姑娘吧。”他是夏侯家的人,鉴于自家主子平淮王爱慕过凌云心,他怎敢直呼名讳,这要是传到王爷耳里,往后的日子可不好过,所以他决定这样称呼比较妥当。
“随你。”她一眼看穿了他的心思,想起平淮王夏侯祈,眼里寒芒顿现,半晌才道:“离魅,你知道五年前丰神山附近的那个小村子发生过什么事情吗?为什么村里的人都死了?”她紧紧盯着离魅,期望从他神色中察觉到端倪,然而离魅只是道:“那月我外出办事,不在彗州,并不知晓此事。”
“你回来后可曾听见过什么?”
“没有,主人为何这么关心那里的人?”
“不是关心那里的人,只是……”她忽然顿住,想见慕容风澈的欣喜之情在此刻化为乌有,想起噩梦中时常出现的那名男子,脸色一白,突然低着头不说话。
“主人,也许王爷知道这件事情,你为何不问他呢?”话音刚落,她一眼望来,那眼里是彻骨的寒冷,“是,将来我一定会问个清楚!”每次提起王爷她总是一脸怀念,笑得有些开心,虽然不是那种对爱人的欢喜可至少是对朋友的热情,只是今日这神色似乎不太对劲,离魅想了半晌才道:“无论如何,请主人相信王爷。”
“相信吗?”她凉凉一笑,“应该相信他的真心还是愧疚?”
离魅噎住,本是沉闷的人突然不知如何应答,半晌才道:“主人,我们先找家客栈露宿,免得稍晚你肚子又饿了。”经他这么一提醒,她猛然想起腹中的孩子,顿时敛下所有的不悦,跟离魅找客栈露宿。
帝都的繁华远胜于华州,两边店铺临立,青石道上来往行人络绎不绝,不少人衣着光鲜,摊边的小贩更是叫囔喧天,那满目琳琅的货物引得她驻足观望,伸手拿起一个小玩意儿,摇了摇发出“咚咚”的声音,赫然是小孩玩的拨浪鼓,她拿起那个小鼓想起将来的小孩拿着它玩耍顿时欢心不已,顺手便买下它。刚刚走了几步,又看到一双小孩子的鞋子,虎头虎脑的很可爱,也不管大小就买了一双,还有那戴在手腕上的银色铃铛,她买了好几个,一路走了过去,不止她怀中堆满了东西,连离魅也抱着一堆东西,最后两人在城东的“有间客栈”落宿。
凤仪宫,凤座上的殷后一身华服,云鬓高髻,珠翠生辉,浓妆艳抹,虽已至中年却风韵犹存,再加上平日里注重美容养颜,看起来更是妖艳动人。
宫女和太监,还有民间的人背地里都叫她“妖后”,其一是蛊惑皇帝崇信鬼神之说,长生之道,荒废政务;其二是殷后的哥哥殷相殷天正在朝中一方独大,殷氏一族暗地里飞横跋扈,暗地里做了不少坏事,却屡屡逃脱罪责,又因为其是皇亲国戚,朝中大任无人敢弹劾,当然,兆王皇甫奕是个例外。
那是帝都风评最好的王爷,洁身自好,不与殷相同流合污,相反地,每次殷相稍微所异动便会遭到兆王的弹劾,一年前,其亲自前往华州,从那里带回一批有学之士,志在重整朝纲,数月前,殷相给其致命一击,借一首打油诗上奏皇甫奕讽刺朝廷,皇帝大怒,明明已经准备将皇甫奕斩首,结果太史局的人夜观天象,说是天象有变,请皇帝谨慎而行……
一向迷信的皇帝立即改变主意,没有杀皇甫奕却将矛头指向那些手下,扬言是那些人教坏了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