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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他脸色铁青,气愤难平,他千里迢迢赶到夷州不是为了让她嫁给平淮王!
不过一场谈判的时间,她就另投怀抱,这实在说不过去!
两人谈话,她列数他种种罪状,嫌弃他沉闷没有乐趣,不懂得讨女人欢心,城府深沉又爱算计,那一刻他心痛难忍,万万想不到昔日深爱的女子变得如此市侩,她更是掐住他的痛处,字字句句针针见血,令人无法不痛恨……
明明那么深爱却说要分手,那一刻她有多难过?
而他竟然被迷惑了,还以为她嫌弃自己,移情别恋,真是愚蠢又可笑!
原来,这长久以来她的落寞和害怕正是因为如此!
“人生几何?譬如朝露,转瞬即逝,唯有爱意像潺潺溪水,绵延不绝。”
“公子曲中的脉脉深情令人感动,既不用恐惧将来会失去的,也不担忧过去的烦忧,从容又无所畏惧。”
“你放心,只要我还活着,一定会来。”
“我家住华州天华山,圣教当今的教主是我娘,若你等不到我,便去那里找我。”
原来,她早就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学那首曲子只是为了克服恐惧!
他眼里的泪水落下,一颗,两颗,三颗,越来越多,溃堤成河。
云明朗震惊地望着泪流满面的他,一时说不出话来。
“你先退下。”他哽声道,云明朗望了一眼床上的女子,她的双眉紧蹙,似乎还未脱离痛苦,但他无能为力,只能轻叹一声,默默离去。
皇甫策抚平她的乱发,一声声唤着她的名字,昏迷的她依然痛苦难挡,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寒意刻骨,脸色如纸,冷汗浸湿一身,他抱着她,一遍又一遍要她撑住。
当年他曾阅览过相关的书籍,知道血咒发作时定是生不如死,以往她师父月孤鸿和卓玉定能减轻她的痛苦,如今他却是无能为力,看着她痛苦什么也做不了,他厌恶这种感觉,当下起身取琴,伸手一拨,清音泠泠,悠然而出。
国师府内,阴司盯着水面,只见他的一只手在空中翻转,一道幽光掠出国师府,而他手上赫然出现血口,他盯着那滴落的黑血,笑意诡异森然。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现在只差倾城之泪了。”
他的目光望向墙壁,那上面挂着一幅画,画中的女子面色微白,容貌倾国倾城,眉间英气逼人,一身白衣于崖上飘动,像是翱翔于天地的凤凰,清高孤傲,睥睨万物。
雅言客栈内,琴声悠扬,一道幽光飘然入帐,床上的女子痛色舒缓,蹙紧的眉头松开,安然睡下,他手指一顿,琴声忽止,静静望向她,眼泪泪光迷离。
那一日,姬霓桑的话语骤然响起。
“知道解开血咒的方法是什么吗?”那位妖娆疯狂的女子咯咯笑着,眼神嘲讽又怜悯,似乎带着命运的叹息,无奈又悲苦,他厌恶那种感觉,连连摇头,她轻轻笑着,望着他就像望着一只可怜的宠物,道:“用你的血血祭白狐,这就是解开血咒的方法。”
“她是你的劫数,从深山枯林的那一场血祭开始,你们注定有缘无份!”
“这就是你们的宿命。”
此时此刻,他的目光苍凉似雪,笑意哀痛。
原以为历经一切就会圆满,岂知还有最后一劫,这一刻他该相信宿命吗?
不,他还想着跟她白头偕老,还想着为她梳发画眉,还想着陪她遨游天下……
他想为她画最美的画,为她布置最美的婚礼,与她和将来的孩子一起玩耍……
这一生矢志不移的心愿,予她一生没有做完的事情,他怎么能离开?
他敛去眼中的悲凉,起身唤来穆老板为她换衣,又唤来三名护卫,传令他们寻找解开血咒的奇人异士。
当日他请病假没有上朝,临近午时,帝都四处流传皇帝赐婚平淮王的消息,此时,凌云心恰好醒来。
冬日午时的阳光有些耀眼,她眯着眼挡了挡,睁开的第一眼便看到倚在塌上的青衣男子,他的神色倦极,双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清秀的面孔沐浴于灼眼的阳光下,整个人看起来清爽干净,秀丽清逸。
她刚想出声唤人,瞥到身上的衣服被换了,顿时尴尬不已。
自从相识以来,这位病公子虽然有些古怪,但两人也是止于知音之赏,她尚无其他的心思,又听穆老板提起,他心仪邻家小妹多年,心下倒是更无顾忌,但今日这番……
想起昨夜他喝粥时的目光,她心中一阵不安,按捺了许久才轻唤道:“穆公子。”
许是感受到她的目光,他早早就醒了,转头一望,淡淡笑道:“你醒了。”
他的笑意坦然无暇,她不免尴尬低首,思索着如何表明自己的立场。
他也怔怔想着是否将身份如实道出。
两人一个尴尬低首,一个怔怔失神,一时皆无言语。
过了许久,凌云心终于率先开口,道:“昨夜多谢穆公子的换衣之举,但男女有别,我并非公子恋慕之人,公子也非我心中挚爱,今后还是谨守礼法方便些。”
“姑娘误会了,昨夜帮你换衣的是阿姐。”
她吃了一惊,越显尴尬,他的目光玩味,“难道姑娘希望换衣的人是我?”
她的脸色迅速恢复平静,从容笑道:“我自然不希望是你,因为你不是我最爱的人。”
他本想如实道出身份,听到这话陡然改变主意,只听她继续道:“关于昨夜之事,请穆公子和穆老板不要对任何人提起。”
他心口一凉,为何事到如今,她还想瞒着他呢?
她微微苦笑,像是解答他的疑惑,“他视我胜过他自己,一旦知晓此事定会痛不欲生,我不想让他难过。”
他心口被人揪得发疼,明明知道却要装作毫无所知,这有多残忍?
“一直以来,他情深似海,要是知道我命不久矣定会随我而去,我不能害了他。”说到这里,她眼里泪光盈盈,微笑道:“他是我最爱的人,也是这世间最令我眷恋的人,我希望他好好活着,不要因我而死,不要随我离开,所以不能让他知道这件事。”
虽然隔着一张易容的脸,可他的目光哀痛,几乎快淌出泪来。
“听过鸳鸯的故事吗?雌雄未尝相离,人得其一,则一者相思死。你若不在,他如何独活?”
“所以将来不能让他知道我离世,哪怕留下一点线索让他寻遍天下,也不要让他知道我离世,只要存在一点念想,只要一日找不到我,他会坚持活下去。”
到现在还想撒谎骗他,骗他一辈子等候,骗他像行尸走肉那样活着,她的仁慈在他看来却是残忍,一行热泪夺眶而出,他连忙转身,随意找个借口就夺门而出。
凌云心诧异地望着仓皇离去的背影,不过她很快回过神来,低首望了左手一眼,白皙的手腕上缠着那条红艳似血的玛瑙,说也奇怪,这回血咒的发作不同于往,她身上并无任何的不适。
她怔了片刻,没有再看那条血线,起床洗漱,然后吃午饭。
午时,她坐在客栈里吃饭,穆老板殷勤招待,那位穆公子似乎又外出了,不见人影。
念及即将探访帝都最大的青楼——倚翠楼,她决定女扮男装,但那些易容的东西都放在听鹂别院,她必须去一趟那里。
午时,阳光刺眼,街上行人匆匆。
“听说长乐公主要出嫁了,那可是皇帝最宠爱的公主,这下帝都要热闹了!”
“是啊,听说是平淮王主动求娶公主,皇上起初不答应,后来不知怎地就答应了。”
“那平淮王真是三生有幸,竟然娶了帝都最聪慧的公主!”
“是啊,从郡王变成驸马,娶的又是聪明漂亮的公主,真是令人眼红啊!”
两名衣着光鲜的男子边走边聊,走在他们身后的凌云心听完,赫然顿住脚步。
听鹂别院。
锦衣华服的男子躺在床上,神情慵懒,目光飘远。
成亲在即,他并没有任何的欣喜,只是越发想念某个女子。
相识六年来的一幕幕掠过脑海。
初次相遇,她在梧桐树下嘲道:“如果许愿的爱情可以天长地久,这世上哪来的负心人?”
生辰宴上,她婉拒郡太君的提亲。
云月水榭前,她一身男装,绝世风华,微笑告别。
“在我心中,你胜似我的亲人。”
“不仅胜似亲人,我们还是很有默契的好朋友。”
华州祭台上,她为了拯救被囚禁的人们,拒绝那场血祭。
夷州战场上,她一人行刺赫连鹤伽,五千夏侯兵得以存活。
最后一战,他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幕,她拿着那把月魄剑划破天际,白狐与夏侯家百年来的恩怨烟消云散,他活了下来。
那时,她握剑的英姿很美,令人刻骨难忘。
三军面前,她淡笑答应他的求婚,虽然是配合她做戏,但那一刻心底真是欣喜。
回到帝都,一切开始改变,不止他的处境,还有她的心。
他处处受制,凡是能利用的无所不及,某一个萧瑟的夜晚,曾经执着的爱恋已经变成另外一番滋味,然而,这时她却笑着说,“夏侯祈,我答应嫁给你。”
没有想象中的惊喜,但表面上还是很开心的,无意被她发现夏侯萱送的凤钗,转手就送给她,身上无意沾上夏侯萱的脂粉香味,特意买了胭脂水粉送给她。
有人说过,她是最好的棋子,拿来对付皇甫策是最佳的法子,他也因此彷徨。
夏侯萱一事被发现后,她眼里充满厌恶,甚至说他恶心,避之不及……
“吱呀”一声,门忽然被打开,他一眼望去,凌云心也在此时望来,不同于其他即将成婚的男子,满脸喜庆,他依旧落寞,但这些早已跟她无关。
她步入屋内,郑重道:“我来拿回自己的东西。”说着,也不管他是否躺在她曾经睡过的床上,径自收拾自己的行李,那些穿过的衣服,平时易容的面皮和药膏,一件件叠好,所有的瓶瓶罐罐堆在桌上,从头到尾,他仿佛不存在一般。
她漠然得令他心灰意冷,眼看她将一切打包好正要离开,他鬼神差使一般,挡在门口,端详了她半晌,艰难地开口,“小云,你爱过我吗?”
他紧紧盯着她,似乎在等待一个令人欣慰的答案。
她提着行囊的手一顿,蹙起眉头,他已经要成亲了,如今问这个有何意义?
哪怕曾经期盼过,心中怀有一丝的恋慕,如今早已烟消云散。
她漠然望向他,淡淡道出两个字,“不曾。”
他嘴角一僵,笑意不再,眼神渐渐变得漠然,曾经的过往在此刻都灰飞烟灭。
“那么,本王也不会再眷恋了。
“好。”她背上行囊,潇洒转身,很快就离开他的视线。
这一次,他没有留恋她的背影,仿佛与过往的一切决绝,大步迈出她曾住过的屋子。
绍光廿八年十一月二十八日,皇帝赐婚,长乐公主皇甫凌下嫁平淮王夏侯祈。
平淮王因郡太君病重当日启程回彗州,长乐公主定于三日后嫁往彗州夏侯家。
一时帝都热闹喧哗,喜庆满天。
作者有话要说: 殷相被灭,皇甫策掌尚书令,夏侯祈已意识到自己处境的危险,若不想随波逐流,必须有所依靠。
与皇甫凌成亲看似孝敬郡太君,实则是有所依附,是官场联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