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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殿,贤妃便开始点起熏香,那烟气袅袅,飘过绣着海棠花的帷幔,掠过珍珠幕帘,一室都是淡淡的栀子花香,那雍容的女子靠在沉香榻上说起往事。
那飘渺的香气像一只无形的手揭开了往事的面纱。
“我的名字是郡太君取的,姓夏侯名萱,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他的妹妹……”
透过袅袅香气,她仿佛看到当年那个明媚张扬的女子,依赖着毫无血缘关系的兄长,在三阁里四处闯荡,她伤了痛了始终有他在身边,她眼里看不到其他男人的优秀,只有他的影子,一次次清晰地印在心头,直到镌刻成为永恒的记忆。
“那一次,妖舞殿的人偷袭三阁的人,听到‘夏侯家代代单传’我终于知道我们不是兄妹,这时三阁突然发现最致命的不是立足于江湖与之对抗的妖舞殿,而是埋伏在深宫,暗中牵引帝王和君臣关系的那个人,一个妖媚如狐的后宫女子,她一句小小的笑话差点令夏侯家覆灭,与此同时,那一年竟然被查出夏侯家私藏兵器,此事轰动帝都,三阁里众人奔波劳碌,终于将此事压了下来。”
得知两人没有血缘关系,她内心深藏爱意一夜之间飞速成长,她不想当他的妹妹,她想当跟他携手一生,白头偕老的那个人,只是命运终究弄人……
“三阁害怕深宫那个女子再掀起滔天的波浪,准备在宫里安插一个女子,为了养育我的夏侯家,我改名华萱嫁给皇帝。”
“我愿为夏侯家牺牲一切,可你必须给我一个承诺。”
“什么承诺?”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此生唯有夏侯萱。”
“好,我答应你。”
“执子之手,与之偕老,记住你的诺言。”
十六岁的少女将手交到他手里,两人相视久久,那一刻对她而言是沧海桑田,是海枯石烂,可对他而言,只是须弥的一瞬,在他的世界里根本没有永恒的爱情。
她带着对他的爱意委身另外一个男人,在每个鱼水之欢的夜里幻想那个男人就是他!
她爱得有多炽烈就有多绝望,可她一直抱着希望,那么多年来没有听说他心仪哪个女子,直到凌云心的出现,多少的书信飞出宫城抵达夏侯家都没有回信。
那一次,她写信提醒他——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那时候他竟然在华州,追着这人跑到了圣教……
望着眼前的英气女子,她眼里闪过愤恨的光,只是一瞬便落海无形。
“为了除掉夏侯家的敌人,我嫁给皇帝,夏侯家从此没有夏侯萱这个人,三阁里有关我的记载都烧毁了。从那以后,我只是华萱,将少女最美好的时光都辜负在深宫里,就算再伤心难过也无可奈何。这些年来,我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联系三阁的人,今夜你看到的凤钗,还有他送给你的东西,其实都是我们近来联络的东西。”
“一切都是你误会了,他并不爱我,我只是当他是哥哥。”
她低着头,尽量让自己语气缓和下来。
那些说出的话是说给凌云心听的,而那些回忆她回想着,始终没有说出来,凌云心听完只明白个大概——夏侯萱为了夏侯家进宫,平常靠女人的首饰和妆品联系夏侯家的人,而她误会了这一切,夏侯萱借今夜宫宴跟她说清一切。
“既然如此,夏侯祈为何不跟我讲清楚?”
“他不想让你担心,所以一再隐瞒,可你不仅令他费心,更令他腹背受敌。”
“此话怎讲?”
“凌姑娘是否想过,一心想置王爷于死地的都有谁?三阁历来在江湖和朝廷安插不少线人,又有谁能在一夜之间让一切覆灭?姑娘和王爷的婚事又有多少人想插足其中呢?”
一连番的追问,她能想到的只有萧誉风。
日蜃楼的情报堪比夏侯家的枢密阁,还有加入魔教一直与夏侯家作对的姬容嫣,在她离开江湖的日子里,他们暗地里又建立了多少情报组织渗入到江湖和朝廷?
至于萧誉风……那夜的愤慨……表白不成的恼羞成怒?
他一生的宏愿就是俯瞰天下,她相信那点恋慕只是一时的,总有一天他会除掉一个个强劲的对手,夏侯祈因为下旨求婚,不幸地成为第一个,只怕那背后不仅是那一点的恋慕,还有忌惮夏侯家和圣教联合势力也是其中一个原因。
“或许我只是个引子,朝廷三方势力总要归一,哪怕你用心周旋,皇上对夏侯家的猜忌始终存在,还命兆王寻找罪证,殷相也想邀功,所以这一次他们联手对付夏侯祈,这当中还有某人的暗助,三方齐下,夏侯家四面楚歌,险些覆灭。”
“兆王和殷相不足畏惧,真正令人意外的是暗助的那个人,他为何要致王爷于死地?自古以来有千金一掷为红颜,更有一怒为红颜,凌姑娘以为呢?”
她盯着眼前的女子,目光凉了几分,自古红颜祸国,若不是因为她夏侯家也不会面临这样的危机!
仿佛感受到她的指责,凌云心默然垂首,导致夏侯家四面楚歌的确也有她的过错,不掩饰也不解释,她坦然道:“我会想尽一切办法阻止那人对付夏侯祈。”
“如此我便放心了,之前还以为凌姑娘不够通情达理,今日一见却是我多想了。”她笑盈盈将风钗放进妆奁里,顺着将一旁妆奁推到凌云心面前,“我去找套干净的衣裳,姑娘不妨看看脂粉里藏的纸条,一定会明白所有的来龙去脉。”
她径自转身,脸上的笑意森冷阴凉,目光亦是毒辣。
御花园的宴会已至尾声,皇甫策望向贤妃的位置,不过换套衣服却过了半个时辰,他心中隐有不安,当下起身故作不适,禀道:“父皇,儿臣有些倦了,先退下了。”
皇帝瞧着他憔悴的脸色,连忙扬手让他退下。
他离开御花园,迅速赶往漪兰殿。
凌云心望着眼前的妆奁,那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匣子,上面一个微微凸起的圆形刻着镂空的牡丹花纹,一旦打开就是一面镜子,架着可以对镜梳妆,下面是八个小格,一格一个兽衔耳环,奢华雅致。
她曾在衣鬓门呆过,那里的女子颇为注重打扮,门主韩筝更是当面说过,每一个妆奁都承载着小女儿旖旎的遐思,对镜梳妆是为悦己者容,而夏侯萱为了夏侯家嫁入深宫,每日对镜梳妆却是虚以为蛇,令人深深的怜悯和疼惜。
她无心看藏在脂粉里的纸条,只是为夏侯萱叹息,伸手便打开妆奁,几乎是在瞬间,杀机迎面而来!
那迎面射来的银针令她心头大乱,下意识向后仰,与此同时,只听“咔”地一声,她似乎触动了椅子上的某个机关,她迅速翻落在地,终究慢了一步,一把匕首穿过刺中她的腰间,灼痛袭来,腰间血花朵朵,她踉跄起身,一支飞箭射来,她被钉在墙壁上,鲜血瞬间染红衣襟,她抬起头看向衣柜那边。
殿内香气飘散,那雍容女子丢下衣服,笑意森然走来。
“原来你不是为夏侯祈澄清,而是想要杀我!”
先是自述可怜的遭遇博得她的同情,让她毫无防备,放下戒心,随即借口让她打开妆奁面临杀机,这当中包括拿捏她的心思,机关设置的精巧,一切都安排得天衣无缝,这人心思如此聪慧缜密,是她小看了对方,曾是夏侯家三阁里最厉害的女子怎会如此简单!
“你很聪明,唯一的缺点就是心善。”
夏侯萱笑着靠近她,那银针、匕首、连箭矢上都抹了毒药“千机”,中毒之人不用半个时辰就会死去,所以她毫无畏惧地向前。凌云心似乎也感受到这点,拔掉肩头的箭,挥掌劈向夏侯萱,然而掌风到了一半骤然无力,她整个人瘫软在地,眼前一片迷糊,只有夏侯萱的笑意冷得刺骨。
“他是我的,你不配跟我争,下辈子投胎记得当个心狠手辣的女人。”
夏侯萱笑着抽出匕首,那匕首上寒光闪闪,气力不济的她连忙后退。
“等你死后,皇上会为你风光大葬,可惜那名字刻的不是你,而是贤妃华萱。”她早就盘算好一切,杀了凌云心易容成她的模样下葬,而她易容成对方的模样,从此远离这个深宫,与她喜欢的人双宿双飞。
“就算你易容成我,夏侯祈也不会爱上你,他这一生根本不可能爱上任何人。”凌云心笑着提醒她,“他曾说过,爱情只会给人带来束缚,他爱的从来都是自己,可怜你为他委身皇帝,到头来只是他的一枚棋子。”
“你错了,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比你更了解他,他决不会抛弃我!”夏侯萱冷笑道,眼看她退到那张椅子后突然明白她在拖延时间,手中的匕首狠狠刺了过去,凌云心费力一拉,那把椅子瞬间被砍成两半,夏侯萱伸手又刺了过去,电光火石间似有白光一闪,原先在椅子上的那把匕首刺中了她的肩头,“好,够狠够聪明!”
那一刺几乎耗费了凌云心所有的力气,她瘫倒在地,只能眼睁睁看着夏侯萱挥着匕首刺来,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模糊的白影掠来,“砰”地一声,夏侯萱忽然不见了,眼前是一张模糊不清的面孔,月光照在他脸上是一团柔和的白,还有温暖的亮。
皇甫策震惊地望着殿内的一切,掉落在地的银针,匕首,箭矢,还有她满身的血迹。
“心儿!”他快速奔来,抱起她就往外冲。
与此同时,远处的御花园响起一阵惊呼,“有刺客——”
只见一道黑影从御花园掠出,宫中侍卫疾奔而来,有人大声疾呼,“护驾!”
那黑影直奔漪兰殿而来,侍卫们纷纷奔来,皇甫策见状脸色微变,此时若是和那名刺客不小心撞上,只怕今夜刺杀的罪名会栽赃到他头上,他迅速抱起她绕过假山,直奔重光殿,未料那刺客像是摸透了他的心思,直直撞进假山,他一掌劈向那人,“砰”地一声,那名蒙面刺客落入水中,灯火亮如白昼,人影纷纷,众多侍卫围在湖边擒拿刺客。
深怕被灯火照到,他抱紧她藏身于假山中间,在她耳边低声喃喃:“心儿,一定要撑住。”
那毒霸道烈性,她面色惨白,身体也越来越冷,握住他的手低低道:“要是我不在了……记得帮我照顾颜倾玉……”那冷汗渗透他的衣襟,连他也深觉冰凉刺骨,抱着她微微颤抖,“心儿,你必须活着,不然碧落黄泉我也要寻到你。”
他的怀抱很温暖,她有些昏昏欲睡,靠着他喃喃道:“澈,我决定原谅你了,记得要幸福。”这遗言陡然令他心慌,眼见那些侍卫还在湖底搜寻,他捡起石头迅速跑向远处,“什么声音!”有人惊呼,一行侍卫随即冲向远处,他抱起她迅速掠向重光殿,迅速点了当值的太监的睡穴,将她放在床上,命暗卫迅速带云明朗过来。
随后他拿起了几粒镇毒的良药塞进她嘴里,“心儿,再撑一会儿,明朗马上过来了!”
她第一次见他手忙脚乱的模样,笑了笑想说什么又累得闭上眼睛。
“心儿,不能睡!”他神色慌张,掐了她的手不见反应,扯开她的衣襟张口便咬了下去,“嗤”地一声,她痛得睁眼,“不能睡,心儿,你不许睡!”他心里恐慌至极,“你若死了,黄泉碧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