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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绝珛仿佛已经等了好一会,此时都已经没有耐性了,听到这几人跪罪的话语,什么都没说,就只是冷冷的勾唇沉笑了一声,这声音说不出的可怕。
颀长的声音也从帝王榻上坐直起来,就这般扫着底下三人:“知道朕今夜喊你们来做什么?”
慕容绝珛神情可怖,就像是在酿着一场可轰动整个天下的暴风雨。
吓得三人此刻连跪不起,就这样直直在地上叩头:“臣等不知,请皇上明示。”
只感觉到慕容绝珛此时居高临下看着他们的气势,片刻不言一语。
冷沉的脚步声响起在两个匠师周围,把两个匠师吓得提心吊胆。
“朕问你们,崇政殿里的鎏金兽炉可是你们宫匠坊所出。”17130249
两个匠师顿时面无血色,不知道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此刻听着慕容绝璟这冷沉的问话,只得连连叩头:“回皇上,若是无错,应当是宫匠坊所出。”
宫匠坊,顾名思义,专门负责这宫里的大大小小器物,上至帝王所亲用的大小物件,乃至于整个大殿的翻新与修葺,上上下下皆由宫匠坊所负责辣文小寡妇。
此刻就这般抬眸紧张的看着慕容绝珛答。
只看到慕容绝珛此时居高临下垂眸望着他们的画面,整个场景说不出的触目惊心,让人觉得可怕。
听到了慕容绝珛这问话,知道是崇政殿里的鎏金兽炉出了问题,两个人此刻连头都不敢再高抬了,顿时忍不住连连叩头,被吓得都没了理智。
只听到慕容绝珛阴冷的声音再出:“今夜朕特意唤你们过来,就是再问你们一个问题,这鎏金兽炉是不是足铜所做!”
两个匠师这会儿已经神魂俱散,连忙道:“是,是!是足铜所做!”
但凡这宫内的炉子,几乎都是用金、铜所做,崇政殿里的兽炉因为金色太过于耀眼,于是便选了铜。
既然是铜,那必须是全铜的,毋庸置疑。
只看到慕容绝珛这一瞬眸眼冷冷,踏响在一侧的脚步声也停了下来。
吓得人已经神魂俱惊。
“去将鎏金兽炉拆开来。”
这一刻什么都不说,连责备声都没了,唯有眼中酿着的沉意说不出的可怕。
此时就这般站着垂眸,就像是发怒发够了,也冷静了,暗眸中酿着的像是一潭死水,吓人得很,冷沉的声音在殿中响起,也惊魂摄魄般,吓得柳德庸……
“皇上!”
这一刻就这般老老实实跪在地上。
慕容绝珛滔天大怒的声音,冷彻入骨:“他们将鎏金兽炉拆开来,朕倒是要你看看,里头到底是什么东西!”
柳德庸跪在地上蓦地就打了个颤,在慕容绝珛身边照顾龙体这么多年,从未见过慕容绝珛这般大怒:“臣,是……”
两个匠师此刻听着这声音,就连柳德庸都不保了,更是不敢耽搁,此刻立即就这般上前去,匆匆忙忙将兽炉一搬,搬到面前来,当着慕容绝珛的面将这兽炉拆开。
只见此时兽炉还是打翻时的模样,方才进殿来收拾东西的人根本不敢碰这鎏金兽炉一分,此时连同那倾洒了一地的安神香灰烬还在地上。
两个匠师顿时说不出的忐忑,围着这兽炉看。
兽炉看起来并无异样,只是这炉子一侧,雕耳一处,显然被硬物砸出了一个口子,此刻两个人要将兽炉拆开,自然要从破口的地方开始入手,这一刻围着这破口处,只看到有不似寻常的东西从里头溢出来。
两个人的面色顿时一暗,就围着这破口处看。
方才已经面色苍白,这一刻不仅是面无血色,连整个身子都瘫软了起来。
慕容绝珛方才冷冷问他们,是不是足铜所做,他们还信誓旦旦说:是,是足铜所做。
可这一瞬明眼人都能看得到,这兽炉是中空的,只怕被硬物所砸的那一瞬间,便已经能听出声音的不寻常。
政静站是便。若不是有人会拿硬物去砸,那么重一个东西,外头裹着这一大层铜,怎么都发现不了这蹊跷。
两个匠师此刻全然蹲了下来,手抚在兽炉上,瑟瑟发抖:“皇上……”
慕容绝珛此刻就冷了眸眼在看,历眸狠狠挑起,一言不发:“柳德庸。”
柳德庸几乎在这寒声中打了个哆嗦,赶紧上来。
这一瞬看到这炉子里头竟然是沁出水来,看到这东西,似水又不像是水……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慌了心!
对着其中一个匠师便道:“快,去拿个器皿来。”
但凡是能接出里头的东西的器皿,都可以!
这一刻已经不再计较那么多了,东西送上来以后,两个匠师疯了般的将兽炉缺口打开,里头灌满了这种“水”,立刻神情凝重的接了出来。
慕容绝珛此时就站在一侧,三个人跪在地上,唯有他此时一身龙袍显得威严无比,连冷沉的眸子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杀意。
柳德庸不敢再耽搁,这一刻哪怕瞎了眼都可以看出不对劲来。
今夜并非不仅是龙颜大怒,更甚的是显然有蹊跷,深在深宫之中的人,怎能不知这是出了什么事。
此时顿时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就这般看着一整个器皿的东西。
面色沉重……
他似是见过这种东西……
两个匠师此刻也踉跄跌坐下来,其中一人疯了般,大喊:“银水……是银水……”
另外一个也面色沉寂,连声都没有了,只惊恐的张了张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柳德庸也沉了脸,听到银水二字……
“皇、皇上……”连话已经说不清晰。
慕容绝珛这一刻就这般看着三人的反应,眸光有些冷。
灯火摇曳,打照在身上,投下的暗影恰好笼罩着前头的三个人:“告诉朕,这‘银水’是什么东西。”
两个匠师支支吾吾,已经彻底匍匐在地,不断的叩头:“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慕容绝珛眸光一深。
柳德庸此时嘴唇嗫嚅,颤抖:“皇上……臣,有话要与皇上说。”
这一刻下意识的去捻了炉中的安神香,越是闻着安神香的气味,越是怕得瑟瑟发抖,这一瞬已经全然不是刚进殿那般了,甚至比刚进殿那时还要觉得可怕。
怕得整个人都跪不稳了,随时会跌下去。
慕容绝珛冷了声,看着已经不正常的两个匠师:“滚出去。”
两人几乎疯了般赶紧退下,唯有柳德庸此时在大殿内,已经叩头跪了下来。
“皇上……这银水,是天下至毒之物,一般在匠师手中,是用来与硫石放在一起,做成红色颜料的……宫墙的朱红色,乃至于做封蜡和油墨,奏折上的批红也亦是用这种银水所做,珍贵得很……寻常人家根本用不起,还可用于作画与石印术。”
“医药用的朱砂,也是偶用银水所做,可……”为难的样子,面色死白。
慕容绝珛冷了声,威严的眸子都露出了凶光:“可什么?”
。。
谁做,要谁血债血偿
“可……”柳德庸还是颤了声。
“臣……好像已经知道皇上为何……”
“为何什么,嗯?”厉声撩起。
“为何无法生育了……”
慕容绝珛此刻站在一处整双暗眸紧拧,狰狞的神色,若此刻靠近案桌,只怕又要狠狠的“啪”一声,一掌下去了。
柳德庸这一瞬颤颤发抖,整个人一跌,跌坐到了地上去。
苍白着脸色不算,此时眼中的惊恐与即将面临死刑无异,只怕这事儿……若是真揭露出来,那是死无葬身之地。
可是若不说……就依慕容绝珛这般英明,连炉子有丁点不对劲,都能查出真相到此分,若是他此刻知而不说,迟早也是会被发现真相……到时候,只怕就不仅仅死无葬身之地了,依照慕容绝珛今日发怒的景象,恐怕是抽筋剥皮,株连九族,都不为过……
“皇上……”柳德庸就这般惊恐踉跄的望着慕容绝珛。
慕容绝珛此刻一整双手也牢牢紧握,整个人蓦地添了戾气。
柳德庸只得嘶哑了声:“这炉子里的银水,怕是在里头许多年了……皇上,你天天点着安神香,炉子亦是变热,铜原本就是遇火变滚烫的东西,这些银水在里头也每日变热,一点点的从兽炉里头散发出来,皇上……你闻着安神香的时候,也将这些银水闻到龙体里了啊……”
“与生育有什么关系。”
柳德庸此刻整个人都扑了下来,就差跪到慕容绝珛脚了:“皇上……”
“臣猜测……这些银水和安神香一起闻……哪怕没有直接接触皇上的龙体,可日积月累下来……体凉啊。”
它不知道这银水这般作用,会对身体有什么样的影响,可他却是知道自己开的药方。
这安神香原本就是他所创之物,与慕容绝珛的龙体相应和,年轻体健,慕容绝珛常年忧心政事,休息不好,所以这安神香几乎是在崇政殿里日日点着,若是药方开得热药多一些,那便容易上火,原本年轻人就肝火旺盛,到时候反而不易安神,易躁,有害于身。
所以他的安神香,里头所用的药方全是性凉之物,再加上这银水之气……
别的状况他不知道,但慕容绝珛体寒不育,基本上就是这个原因。
“臣不知这兽炉是怎么回事……臣只知道……”
“知道什么!”
“若这兽炉中的银水是有人刻意动手脚的话,那皇上不孕之事……应当……”
整个大殿的气氛都冷凝了下来,灯火摇曳,让人觉得犹如身处地狱一般。
十八层地狱,炼火朵朵,惹得人坐立难安,根本就喘不过气来。
“应当不是天生,而是……人为。”柳德庸终于一字一句的说了出来。
这一瞬也只察觉到慕容绝珛颀长僵硬的身影动了动,说不出的可怕。
太可怕了……
五指紧握在一起,发出喀嚓喀嚓的响声,犹如处在盛怒的尽头,怒急生悲,反倒沉默。
柳德庸不敢再言,只剩下这宫殿里全然是火烛爆开的噼里啪啦声,从这个角度仰望上去,看到慕容绝珛整个人的眉目都是冷的,像是结了一层霜冻。
他如今二十九岁,却是被害得不孕不育。
“滚……”低哑的声音,沉沉的……好像是从肺腑中挤出来的一样。
柳德庸感觉这一刻世界都塌了,那两个宫匠坊的匠师已经出去,就剩下他了……多么的可怕,“皇上……”
“不想死,就滚。”一字一句,顿然从口中而出。17623102
柳德庸此时只阖眸,仿佛难受得眼泪要从眼眶中流出来,这一刻其实心里头并不仅仅是惧怕的,他照顾了慕容绝珛这么多年,君臣的感情……看着这么年轻……而此刻这般……但终究是发现得太晚了啊!
“凉已入骨,怕是……此时就算发现了缘由,也治不好了。”
“让朕冷静冷静,你,先滚。”
柳德庸苍老的脸已经不敢再看慕容绝珛这一瞬悲怆发怒的样子,跪在地上的身子颤抖了两下,只好垂了眼。
就这样悄无声息的出了大殿。
剩下慕容绝珛一个人站在这大殿里,浑身发凉,眉眼间也全然是杀意。
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