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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三久却是手握成拳道:“我娘是他的乳娘,而且我少时就跟在他的身边,一直像只狗一样被他呼喝。前儿为了一件小事险些要了我的命,这样的主子岂能效忠?黄将军,黄小姐那事我也听说了,荀真那女人有什么做不出来的?你在宫里呆的时间不长,所以不知道她在宫里呼呼喝喝的样子?六局与尚侍省对她也颇多意见,但都敢怒不敢言。”朝前面的三爷拱了拱手,“像三爷这样的的人才能成为一代明主,我张三久自是要弃暗投明。”
柳大这才笑道:“黄将军都听明白了?这事还须怎样过多考虑?一为他的亲兄弟一为他的乳兄弟,这两人所受的待遇都能说明他宇文泓不配为皇。”看到黄将军的表情似乎略有松动,遂用手一指那暗巷中停着的马车,“黄将军,我们一谈如何?”
黄将军仍坐在马上,手指紧握着马缰绳,指关节凸出,半晌后,这才跨下马,将马缰绳抛给亲兵,随柳大往那暗巷的马车而去。
柳大脸上的笑容大大的,这黄将军犹豫得越久,他自然就越相信他是有意投诚,一上了马车,果然这黄将军就问,“三爷若是登基称帝,就会赦免我女儿黄珊?”
三爷也是精明的,微笑着轻点头,“那是自然,为了报答黄将军助本皇子夺回皇位,本皇子也不计较黄小姐失身,他日必定许其为贵绮宫贵妃。”
“真的?”黄将军郑重道。
“当然,本皇子从不打诳语。”三爷掷地有声地道。
黄将军这时候才松开紧绷的肌肉,一直在宇文泓那儿求不到在三爷这儿却是轻易地得到了,不待他们发问,即自动自发地道:“我知道你们要什么,这次皇宫的防守图,我自会绘出来给你们,至于柳相,我也会想法子给你们一个方便,荀英在边关,远水救不了近火,现在帝京除了羽林军的瑞统领外……”
柳大含笑听着黄将军说的一个又一个宇文泓的部署,初始尚怀疑这些布署的真实性,这个黄将军的投诚虽然做了一番思想斗争,但是能否完全信任,心里并不完全肯定。现在听了他关于布署的机密,深思后觉得颇有几分道理,这才放下心防,开始热切地讨论了起来。
安幸公主府,高文轩在入夜后还是到这儿来看看,虽说与这妻子的感情很薄,甚至是仇恨,但现在落井下石非君子所为。
安幸公主这些日子不禁有几分期待他的到来,这些年遗忘的一些感情似乎又回到体内,失去了最后的保护,她才学会如何真正地面对人生,一看到他的身影出现在门外,即欢喜地迎上前来,“驸马今儿个怎么过来了?”往他身后瞄了瞄,没见着那新妇的影子,“我不是让你带妹妹过来吗?以往是我不好常找她的麻烦,但我现在真的改过了。”
高文轩看到她穿着一身淡黄色的宫装,头发油光滑亮,翠玉金步摇在烛光是摇曳生姿,安幸公主其实并不丑,淡道,“她这几日感染了风寒,大夫嘱她不要出门。”看到她后面的膳桌上摆了几道不成样子的菜,皱了皱眉,“公主府里的待遇怎么这么低?他们为难你了?”
“没,没有……”安幸公主忙摆手,然后将双手收回背后,脸色腼腆道:“不是的,你不要误会,是我……想要为你做几道菜,这些不成样子的菜是我煮的……”表情从所未有的尴尬,以为下厨是一件容易事,真正事到临头才知道并不易,最后满怀期待地道:“驸马,可以……陪我一道用膳吗?”
那份小心翼翼的样子如果搁从前,有人告诉他高文轩有一天安幸公主会变成小媳妇样,那他是百分之一百不相信的,毕竟这个公主在他的印象里都是刁蛮跋扈的,这副样子真的不多见,想到她刚丧母,遂不忍拂她意让她难堪,微微点点头。
安幸公主笑开了怀,忙转身亲自去盛饭,看到他亲自拉开椅子坐下来,将一碗饭摆到他面前,“驸马尝尝。”
高文轩面无表情地举箸,这些个菜虽然卖相不好,但尚能入口,可见她也是花了不少心思的,看到她满怀希望地看着他,“还行。”
安幸公主这才轻舒一口气,赶紧坐到另一边悄然用膳,看着他俊帅的面容,对柳轲似乎有几分淡忘,如果她能与他从头来过……
一顿饭就这样不知不觉地吃了过去,高文轩放下筷子,“夜深了,我也要回府,公主还是早些歇息吧。”说完,转身即离去。
安幸公主上前从背后环住他的腰,“驸马,我们能不能从新来过?以前不好的地方,安幸可以改,往后我一定当一个贤妻,也会与妹妹好好相处,绝不会拈酸吃醋……”
高文轩没想到他不过是因为可怜而一时安慰她,怎么就令她有了这个想法?轻掰开她的手,想要开口就回绝,但是看到她泪流满面的样子,终不忍心打破她的希望,还是等过些日子再说吧,“你,好好歇息吧,明儿你外公行刑,你最好还是别去送他,该避忌的自然要避忌。”
安幸公主原本听到他开口要她歇息时不禁愣了愣神,后来他关心的话又让她不禁生出了几许希望,继而想到大舅的计划,当时答应得太容易了,现在内心不禁天人交战,为了这个值不值得?
如果她能与高文轩重头来过……
这个念头一起就像那星星之火迅速燎原,以前恨不得杀了他,现在却又盼着能破镜重圆,人的心真的是每时每刻都在变,看到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眼前,泪眼迷蒙,她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去再度抱着他的背,哭着道:“不要走,驸马,我……我有事要告诉你……”
高文轩狐疑地回头看着她的泪颜,“安幸,你要说什么?”
“驸马,你听我说,我大舅他……”安幸公主这回顾不上再多思,现今只有一个想法,就是要挽回他,娘说得对,她与驸马终究是夫妻。
深夜,御书房里,宇文泓披着厚重的氅衣听着高文轩的禀报,轻摸了摸下巴,“没想到他们却是想到利用安幸,文轩,你这美男计不错嘛,安幸那丫头行事冲动,很少会深思熟虑后再做,全凭一时的冲动,嫁你时亦然,现在出卖柳家也是亦然。”顿了顿,“对了,她可有说柳家的那群老鼠藏在何处?朕派人在帝京效外搜寻,都没发现他们的踪迹。”
高文轩听到帝王说他用美男计,眉头皱了皱,这回他并不没有像成亲那回那样去套她的话,只是看她可怜纯粹想拉她一把而已,没有那么复杂的心思,但这没有必要去解释,“没有,公主说她不知道,她说柳大没有告知她,这个据点很隐蔽,柳大是不会轻易地让人知道,这可以说是他最后的底牌
宇文泓皱了皱眉头,安幸那儿并没有说出太多有利的信息,但也聊胜于无,“嗯,此事朕已知晓,夜黑了,文轩你在宫里的军机处的值班房歇息吧,明儿才是重头戏。”
高文轩这才行礼退下,掀帘子出去时,夹着雨雪的一口冬风吹来,他的身子颤了颤,这天气真是冷得可以,拢紧身上的朝服,往帝王寝室的方向看去,看到那儿透出来的温暖灯光,眼里顿生羡慕,随后毅然而然地踏进冬雪中往军机处而去,任由寒风吹去那化不开的哀愁……
宇文泓回到寝室的时候,只看到荀真抱着儿子倚在床柱上打着磕睡,摇了摇头,八成是看他不在,也跟着起身,脚步放轻地上前将婴儿抱起,看到儿子的嘴角仍有些奶水,应该是刚让乳娘喂过奶,这才放心地放回一旁的摇篮内。
儿子一点也没有被惊醒的样子,仍闭着眼睛睡觉,他方才转身脱下厚重的皮毛抛到一旁的屏风上,屋子里很暖和,轻轻地抱着荀真让她躺好,谁知却惊醒了她。
荀真“咕哝”一声,然后睁开累极了的双眼,“这么晚了,文轩哥哥他找你有什么事?”打了个呵欠,窝在他的怀里。
宇文泓歉然道:“吵醒你了?”见她摇了摇头,这回看他的眼睛清醒了不少,将高文轩的来意告知,笑道:“我那皇妹这回不知是开窍了还是怎的?”
荀真颇有几分吃惊,安幸公主的选择真的让人很吃惊,居然将柳家前来联系她的事情全盘托出,不过联想到她对高文轩的痴情,这也说得过去,“你这是什么态度?她能向着宇文皇室,我们自然得放下对她的成见,你是她皇兄,还偏要这般怀疑她?让她知道她会寒心的。”
“不管她是真心还是假意,毕竟也是父皇的血脉,还是对她网开一面。”宇文泓的大手在她的美背上轻轻地游走着,“若她仍心怀不轨,我也不会容忍姑息她。”
“嗯。”荀真轻应了一声,两手圈紧他的脖子,“女人心,海底针,就算我是女人,我也不能完全摸得清她的心,该防的还是要防。”
宇文泓认可荀真这话,这皇妹最擅长的是想一出是一出,天马行空得很。
翌日,安幸公主以病重为由窝在公主府里,什么人都不见,昨夜一时心动将大舅等人筹谋造反的事情告知高文轩,但她仍有所隐瞒,并没有说出大舅准备让她干的事情,现在她只想坐山观虎斗,两面讨好,看看能不能捞点好处?当然她更知道她的做法能搏得高文轩的好感,这样无论输赢都不会影响她与驸马的感情。
这么多年来,她第一次真正地懂得了为自己谋算。
菜市场,一辆囚车押着披头散发的昔日一代权相经过,愤怒的民众不停地用菜叶子与臭鸡蛋扔向这个胡国奸细,更有人大骂出口,一时间群情汹涌,官兵还得费心阻拦,这样囚车才得以顺利经过。
坐在囚车内的昔日权相冷眼看着这群人的作为,此时他的脸上、发上都已沾了不少臭鸡蛋的液体,这些对于他而言都不算什么,曾经权倾朝野的他怎么连这点风雨也经不起?太小看他莫罕儿了。
想到一出牢房时,孙女泪流满面的样子,他只是轻喝道:“心眉,你的身上有草原雄鹰的血统,即使是死到临头,也不要摇尾乞怜。”
突然,绑着他的铁链被人一扯,他踉跄地被拖出来,狼狈不堪地被人拖上高台,被人绑在铁柱子上,看到刽子手手上的那把锋利的小刀,冷笑了笑,临迟处死并不能让他皱一下眉头。
“笑,我看你待会儿还笑不笑得出?临迟处死要割三千六百刀,有得你受的。”刽子手冷哼,看了眼下面红了眼的群众,“像你这样的胡国奸细,人人都想啖你的肉。”
“要行刑就尽快,哪来这么多废话?”他不屑地道。
刽子手将手中抡着的小刀往他的胸肌而去,准备割下第一块的“祭天肉”,刀子才下去,突然菜市面场周围有爆炸声,身子似心惊般猛然跳了起来,这是怎么一回事?
四周冒起了浓烟,突然从菜市口的几个入口处,有人喊打喊杀地冲进来,而两旁的屋檐上跳下了上百个武艺高强的人,直往菜市场这高台而来。
有十来人将手中的兵嚣对准刽子手,然后准备救下这昔日的权臣,只要顺利救下莫罕儿,那么这里的任务就可以结束了,谁知就在长剑要刺到刽子手的胸口时,他嘿嘿一笑,一把扯住莫罕儿的铁链,不让人救去,而手中的小刀却是迅速地飞舞着,手法极快,在最先攻击他的人身上划去,没一会儿,那人的手臂上只余一副骨架子,看得另外一些人都瞪大眼睛。
“我没啥本事,就是剔肉剔得快,曾拍下胸口跟皇上说给我一天时间定能将三千六百刀都割完,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