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骚土-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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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不由己地朝乡上走去。 
  到收购站门外,恰巧碰上法堂和陌生人说话。法堂盯着她看了一眼,没有在意,又与身 边那人交谈。她闪身到大树后头,抑住心跳,等说话那人走了,朝那法堂过去。此时她是浑 身疲软,神色迷乱,只觉着胸口气闷,悲伤难忍。她走啊走,一步不知一步地朝法堂走过去 。法堂以为她得了啥急病,连忙上来扶住。她将脸贴在法堂胸前,只是号将起来。   
  《骚土》第十二章(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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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堂口口声声问∶“你咋你咋?”她边哭边摇头说∶“不咋不咋,你扶我到你屋里。” 法堂扶她到办公室里,关上门。她坐在屋角的一张小木床上,仍是一个劲地哭。法堂递给她 一条毛巾,问∶“你哭得恁咋?寻我啥事?”她背着脸,忍住抽泣,说∶“你不嫌弃,我就 做你的婆娘。”猛然间天上掉得个美娘娇娃,直让那法堂奇之又奇,一句句地审问起她。 
  她回答了几句,法堂便明白过来。也不顾那大天白日,办公室里便与她解带脱衣,直至 身上一丝不挂。法堂看着白净丰腴的女人身子,只觉像是他刮净的肥猪,搁在肉案之上,任 他剖胸卸件地摆治。此时的法堂喜之又喜,取出腿畔的家伙,看她已是急不可耐迎接上来。 这俩人,你是那撂荒不播的凹地,他是那久旱乏雨的禾株,适逢佳媾,甚是相得益欢。一张 小床倒塌半块,两副身板汗湿一双。完事之后,自然是海誓山盟一番,又将日后的计划打算 ,谋划得仔仔细细。芙能先回。这正是: 
  谁叫你驴年里头留下个真人相?谁叫你马月之初竟死了黑糟糠?扰得奴家哭一场又麻一 场;费思量苦思量,将香豆荚画在西墙上,日落月出难声张! 
  谁叫你光棍门下留下个风流样?谁叫你待字阁里失却了小金刚?弄得奴家望一晌来梦一 晌;费思量苦思量,把秤杆儿担在炕头上,日出月落恼心房! 
  半个月后,芙能向有柱提出离婚,寻死觅活闹将起来。那法堂又在乡上村里的大小领导 家里走过,买通关系。邓连山不在,有柱乃一介迂人,口上虽是死活不允,如何抵挡得了, 只被强拉硬拽地撕了离婚证书。小儿雷娃,芙能心下早不喜他,也不说要,由有柱他姑领养 去了,说是养到八岁再给有柱。再下来是与那法堂结婚成亲,已是易如反掌之事,没打半点 磕绊。结婚那日,叶支书等人被请去,酒宴之上,肉大膘肥,吃得海阔天空,非常热闹。   
  《骚土》第十三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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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吕作臣议俗规数落贤侄 
  贺根斗舞文墨揭发本家 
  你说一部文章里头尽叙这些风骚艳事,岂不是龌里龌龊?因而到此便也愿提起一些干净 的话头。说来也是,从村东到村西反复寻摸,大树根子、照壁前头、麦场之上,大概是受了 
  人的熏染,竟是一味骚臭,极难有如意之处。事又不得不 
  从大害身上扯起。 
  那日早晨,大害送走朝奉,心下非常不悦,正说端碗,只听院里有人喊∶“府上有人吗 ?”大害急忙放下碗,走出窑门,只见一位衣衫素净风姿飘逸的老汉,站在院子当间。大害 一看,是吕连长的叔父吕作臣,慌忙迎上去,让到窑里,炕上坐定。大害先开口道∶“作臣 叔多年不见,还是老样子,身体仍结实着。”吕作臣斯斯文文地说∶“饱食终日无所用心, 不以结实理论。”大害掇起碗说∶“你恐怕还没吃,在我这里凑合点吧。”吕作臣摆手道∶ “不了不了,我吃过了。你且自用,咱叔侄俩说话。”大害说∶“那我就不客气了。”说罢 ,自吃了起来。吕作臣捋着山羊胡子,看着大害吃饭,道∶“闻贤侄自矿上返回,心里甚是 不安,遂前来寻个明白。”大害停住手中筷子,看着吕作臣,只觉这老叔说话仿古,一时且 对答不上。吕作臣扬起脸说∶“古人言,男儿七尺之躯,当行走天下。既不图封妻荫子,也 得求个雁过留名。你年纪尚轻,在外几年,没有结果便匆忙返回,是何道理?”大害想张口 ,寻不着话头,痴目睁不知所措。只听那吕作臣又说∶“我与你父亲乃拜把兄弟,交好多 年。如此直言不讳,贤侄怪罪我否?”大害这忙推说∶“不会不会,叔,你说话我最爱听哩 ,哪有敢怪罪的地方。”吕作臣笑笑,说道∶“我想也是。”说完,将窑前窑后打量起来。 待到大害搁下碗,又说∶“贤侄府上甚是凄凉,不知你父亲在家时的桌桌柜柜诸般陈设去何 处了?”大害忙道∶“我走时请朝奉叔帮着照看,没想他搬去用了, 这一回来,又得麻烦 人家。”吕作臣道∶“贤侄所言极是。常言道,家当家当,其意思即就是说,没有家当何以 当家的道理。如今你已回家,搬过家当布置起来,来人也好支应。”大害点头,觉得作臣叔 说得句句在理,心下十二分的敬佩,遂低头说∶“我怕人家不情愿让搬过。”吕作臣道∶“ 这便是他的不对了。君子处世,重义轻利。更何况你也不是平白无据舍予他的,哪有不好好 让搬的道理?”大害又是点头,从怀里掏出纸烟,递给他吸。吕作臣摆摆手道∶“不用不用 ,平生不逗那物。”大害一看,连忙又从炕角取过包袱,伸手从里头拿出一纸包糖果饼干, 在他面前打开。吕作臣道∶“此物尚可。”说着捡起一块,剥去糖纸填进嘴里,山羊胡子上 下左右抖动起来。 
  吕作臣此人说来也玄,在村人的眼里,虽不是前朝的遗老,也算那隔代的秀才, 和那 终日里拖着闻名世界的清朝小辫、蹲在西沟峁上晒太阳的瓦瓦爷同属鄢崮村的两大古董。说 来也许有人不信,西安城里学生出来搞社会调查,见此二人抬手动足的场景,不觉咂舌,或 多或少竟都一惊,直呼: “稀有稀有!”吕作臣天生便是那尖钻爱学、敏而好古的材料,情 形直可以和三岁认之无的欧阳先生比个上下。没听人咋说的:吕不吕,旦闻鸡鸣念书起;作 不作,做的文章搁满桌;臣不臣,不臣是他不逢辰。这番老话,说的便是他那怀才不遇的道 理。 
  他和大害的父亲交好,也着实被村人传得的的确确,有口皆碑。说是吕作臣自幼诵读不 事桑田,到十四五岁,便长成一个面如敷粉、口若含珠、手白脚软、未语先羞的美貌少年。 让村里那些贪爱色相的男女粗人甚是爱也不得,恨也不得的。大害其父郭良斌,与他虽说是 一个书坊就读,却完全是另外一种模样,十七八岁,粗野得不堪比喻。读书愚钝且不说,终 日里和一班浪荡子弟光棍汉瞎混在一起,掷色打牌,随地赌钱,属那种不堪塑造的下流胚子 。 
  一日这郭良斌与他那伙不三不四的人玩牌,玩到无趣的时候,便有人调唆他道∶“我看 和你一起念书的吕家公子,是个二尾子人,你说是否?”郭良斌道∶“谁晓他咋日鬼的,生 来就那副女子相。”那人又道∶“你何不趁他不在意时,脱了他的裤子验证一下?”郭良斌 摇摇头说∶“这我哪下得了手?再说也太不雅观了。”那人又说道∶“良斌贤弟尚且不知, 古人言,男女之交如醋,男男之交如酒。你且试探,说不定他倒有心于此,彩头不定被你占 了。”郭良斌听了此言,心下的意思竟也有了。 
  却说一日里先生讲《论语》,说到那“三年学,不至于毂,不易得”的句子,郭良斌便 做了个鬼脸,对那专心听讲的吕作臣小声道∶“这句话小臣你听懂否?圣人是说,上了三年 学,还不知道日屁股的人,是很少有的。”先生又讲到《论语》中的“冉求曰∶‘非不说子 之道,力不足也。’子曰∶‘力不足者,中道而废,今女画。’”这郭良斌又做鬼脸,对吕 作臣悄声说道∶“这句话我也有新解,意思是说,冉求日圣人的屁股,力不足,中道而废, 圣人便说,到今日便是你的期限了,朝后不必再日了。”吕作臣看他胡说,便不理他,由他 张狂。 
  放学路上,郭良斌仍是对吕作臣纠缠不休。吕作臣又羞又恼,说∶“斌哥,不要胡来 ,再闹我便要告先生了。”说完,便气愤愤地前面走了。良斌弄了个好没意思。一日老师讲 课,郭良斌在课桌下头逗起自己腿间那物,拽着吕作臣的手让他抚摸,吕作臣虽说是急忙抽 回,但毕竟是摸过了,心下也慌了起来。又过了多日,盛夏天气,先生督促他二人背了一阵 子书,便梦周公去了。吕作臣此时也有些困倦,在桌上以手托腮,一搭不带一搭地念书。郭 良斌见他那颦眉蹙额迷离春睡的样子,觉得真是分外好看,遂又起念逗他。这次那小作臣倒 不再像以前那么果决,嘴里只说这是在课堂上,被先生看见不妥。郭良斌趁机说道∶“那咱 二人转过后墙,到玉米地里玩玩?”吕作臣红着脸点头允了。郭良斌赶紧拉着吕作臣的手, 恰似牵着一位拜堂的新娘,羞羞答答跑到玉米地里,真格行起男人交欢的歪事。说来也是, 郭良斌自己占了便宜不对人言便也罢了,而他却信口雌黄,单怕人不晓得,传得神乎其神。 由此鄢崮村人便都知吕作臣这小可怜是个二尾子人。谁晓得话又传到那吕家老掌柜耳朵里, 一怒之下,将吕作臣吊起来,煞是一番好打,直捶得是皮开肉绽、骚水横流方才罢休。   
  《骚土》第十三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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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此之后,吕作臣竟一改常态,变做世外之人,与村里闲杂之人一概不搅,凭空添出读 书人的清高仪态。时过中年,时代变迁,自己那满肚子学问已是昨日黄花,除写个节日对联 、登记个红白喜事的名单,再无多大用处。高不成低不就,生活变得一日日清苦起来。饿瘪 了肚子,这才稍稍随和。遇人说话,见面点头,大有入乡随俗礼贤下土的味道。圣贤之书再 不说读,单挖抓些闲情逸致、稗野杂谈的道理。遇人扯起郭良斌,如今人家高官厚禄,他也 不再似年轻时的深恶痛绝,不堪忍受。面子上倒说是同窗学友,自己还有三分荣耀似的 
  。 
  这次大害从矿上丢职回来,他心下里是一片怜惜,出于旧情前来探望。又见大害一片谦 恭,甚为厚道,与他先辈的心性截然不同,于是话便说得多了。按照辈分,倚老卖老地教训 了大害一篇居家过日子的理论,便告辞了。 
  在此骚土地上,读书害人,不读书也害人。要做人清干,真是左右为难,不知所从了。 却说季工作组虽然革命多年,却让富堂的女人钻进被窝里,也是十二分的作难。跨身上去, 或许他政策观念太强,或许他经验不足过于莽撞,没待接头,便已泄了真火,痿了下去。接 下来脑子里头雷荡鼓击,女人尽管无微不至地体贴他,务治几个时辰,底下那物仍是无动于 衷,不再情愿出兵就马。季工作组平日是何等刚健之人,面对这时的衰败,自然是又羞又恼 。富堂女人死皮赖脸,不肯就此罢休,说∶“你甭紧张,缓会子就好了。”他一听便来气, 吼叫道∶“我一日工作这么忙,哪有工夫考虑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你快穿起衣服走人!” 女人落了个无趣,硬撑着脸子笑了笑,说∶“那你快歇下,有事叫我。”季工作组不耐烦地 道∶“我晓得。”说完,自己干脆亲自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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