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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凡富一点的人家,都会在家中设一佛堂,时常诵经吃斋,聊度时光。
老太太此刻,无比虔诚的跪在蒲团之上,手中一串佛珠,可是等看到素锦,她立刻便哼了一声。
秋宁扶着她起来,老太太却又指着蒲团,冷不丁对素锦道:“到佛祖面前跪下。”
听了吩咐,两个丫鬟才不甘愿放开手,素锦只稍稍看了她一眼,不言不语对着那金身塑着的佛像跪了下去。
虽则跪下了,但她仍旧低眉问道:“不知奴婢何事做错了,还请老太太点拨。”
老太太把佛珠递给了秋宁,脸却冷着,带着人居然也不问素锦就离开了佛堂。
佛堂里冷清清的,温度比卧室内又更低,除了素锦再没有旁人,她当然也不能站起来,不然就是忤逆老太太。
只有一个香案,袅袅冒着白烟。
素锦看着眼前佛像,犹如世界一片静谧,对着宝相庄严,她眼底似迷雾乍起,仿佛很久,丝丝的钝痛在心中蔓延。
老太太让素锦跪佛堂的事,没出一个时辰就传遍了府内。院里的人似乎也没想要把消息压着,就这么顺其自然传播开了。
得知此事的东府三个丫头立刻大惊失色,都一头扎进沈洵屋子里把事情告诉了他。
沈洵脸色凝重,但花期观他神色,竟没发现什么意外之情。
这事最让人为难的地方,就是老太太一没打二没骂,说都不曾说过一句素锦。但是双膝在那么冷的地方跪着,先不说膝盖能不能承受,真是冷都能把人冷死。
这闷棍打的,都有些不像老太太作风了。其余人对沈老太的印象,虽然有时糊涂,责骂人来也狠,但就是一有不满就敞开口骂人的性格,狗血淋头骂过以后,再利利索索罚了。这才是老太太该有的做法,几时这么默不吭声就把人办了?
何钟灵没往佛堂去,她甚至也没再见老太太,而是款款而行回到了她的归雁园。喜鹊朝佛堂努努嘴:“老太太动作也快,那位已经跪着了。”
那红扇走了过来,眯起眼娇笑道:“都说二公子平日里,对那个丫头要多疼爱有多疼爱,千依百顺的。这一听到了消息,还不马上赶来。”
可是所有人各怀心思,翘首等了一个又一个时辰,整一天沈洵都没出现。就包括东府,一点动静都没传出。
红扇和喜鹊两个就又猜测开了,先是喜鹊眼转了一圈,说道:“那位公子不可能不知道这事,原先我还特意叫小春出门,那东府有个丫鬟听到了消息,当时脸色还都吓得白了呢。第一件事肯定回去通报主子。”
红扇缓缓道:“那就是二公子不愿意来呗。”
两人互相看一眼,不约而同,都瘪瘪嘴。
何钟灵十指红蔻丹,放到眼前仔细端详,也柔和的对两个丫鬟笑着:“这还在哪儿呢,就这般没耐心。老太太自己还时常在佛堂呆一整天,朝拜佛祖,自然要诚心一些。”
两个丫鬟交流着眼神,都有些心意领会,那能一样嘛,老太太素日跪佛堂,那都是斋菜预备好了,丫鬟伺候到位了,旁边还搁着几个暖炉子。而今那素锦,饿了一整天,还能支持住就算不错了。
何钟灵还是不急不慢涂着指甲,似乎别的事情一点不在心上,红扇喜鹊俱都退出去不打扰她。
其实何钟灵眼睛空洞,却是在想别的事。
淑云夫人和沈东岩都不在府,这家里面大权,等于再次是落到老太太一人手里。至少几日内,是大圣翻不出五指山,几天时间足够改变很多事了。
谁都没亲眼见过沈洵对素锦怎样,不过都是隐秘刮起的传闻。现今看了这样情况,都心里下结论,二公子是不愿意为了个丫鬟,得罪老太太罢……
不过就因为个丫鬟,和嫡亲的祖母不快,确实不值得。
太阳落了山,佛堂外渐渐来了两个穿着小袄的总角丫鬟。她们走到门口站定,自然朝佛堂里张望了一下。
素锦笔直的跪着,和一早见到的姿势好像也没变过。她的眼睛也望着佛像,似乎和老太太平时的样子一样,虔心礼佛。
有个丫头就进来,这丫头一没有提饭盒,手头空空的没有拿任何东西。就笑笑的站到素锦身边,看着她半天说道:“姑娘可还记得墨梅?”
这个名字在素锦心头过了一圈,带起一丝颤动。
那依稀是在很久以前,沈文宣身边的丫头。说她伺候笔墨时,在沈文宣跟前行事不规矩,蓄意行勾引之事,被老太太卖了。
那丫鬟笑笑又道:“所谓以色事人,害人害己。”
墨梅之悲惨下场,花期还曾与她在桃林间,伤感唏嘘过。那时候的老太太,似乎也一反常态的冷酷,没有半分心慈手软。
老太太确实是在疑她。
那丫鬟看素锦神色差不多了,拍拍手又出去了。
素锦轻轻咽下一口干沫,嗓子已有些火辣感,她用掌心缓缓抚了抚手臂,身体早就僵冷和发麻。但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继续跪着。她一直竭力操持东府事物,多年辛劳,身体终究得了些锻炼,不至真弱不禁风。
但等真到了夜里,此处只会更加寒冷,铁打的人也难以承受。她想了想,尽管身体虚弱,嗓音还是柔丽温和的对着门外道:“老太太要是觉得奴婢不好,奴婢愿意受罚。”
那两个丫鬟嘴角都扯出笑,片刻颇富深意的开口:“老太太慈悲,只让姑娘在佛堂念念经便算了。再说,为了姑娘若和二公子不快,也不值得。”
素锦便知道没指望了,她便不再说话。外面两个少女也心知肚明,这还不叫惩罚么?这简直比任何刑罚都惩治的狠。要不怎么说宰人用慢刀,凌迟比杀头更让人闻之色变。
晚间,沈文宣回来和夫人孩子相聚,酒菜刚温情脉脉的备下。那边,东府传来消息,邀请沈文宣去喝茶。
37、忍辱验身
沈文宣回来的时候脸上就有些怪,看了看何钟灵。
何钟灵一直等着,心里不免冒出许多想法乱转。见他去了一个时辰,就笑着迎上去:“可吃了没,饭菜我一直叫丫鬟们热着,这会正好端上来。”
沈文宣便道:“在洵弟那吃过了。别费心了。”
何钟灵上去给他宽衣,沈文宣转过身,背对着她的时候到底道:“洵弟的那个侍女,是不是还被老太太拘着?”
她手僵了一下,就浮现笑,有种料到般的深长:“……是呢,莫非、二公子同夫君说了这事?”
沈文宣又特意看她一眼,道:“洵弟倒真的没说什么,只同我喝了茶吃了饭,还赏了会儿河灯。”
喝茶吃饭赏灯?她咯噔了一下,这委实出乎意料。
“不过,”沈文宣慢慢吞吞说,“他倒是说过,毕竟大过年的,不值当叫老太太还生气。”
何钟灵其实也算是个红颜知己样的人物,她读那些诗书,也懂得怎么良花解语。老太太既然讨厌素锦,那么不等过年,不等人都走了,也逮不到这个机会了。
淑云夫人虽然何钟灵还摸不透她什么想法,但看她几次的态度暧昧,虽然不知何故,隐隐约约还颇为回护那丫头,恐怕若是她在了,事情也不能顺利。
沈文宣洒然道:“洵弟邀我一趟,我约莫也懂得他的意思。晚晴,这事你就想想法吧。一个丫鬟老太太也会给你这个面子的。些许小事,确实也没必要在过年的喜庆时候拂了意。”
何钟灵垂下头,自然,沈洵可能是没对沈文宣说过只言片语,但男人间的默契有时潜移默化,话说回来,沈洵从来没有请过沈文宣,怎么偏偏在今晚请了。她忽然也能明白丈夫的想法,他是沈家名义上的继子,但他和沈洵几乎没什么兄弟之情,在沈文宣而言,沈洵难能可贵的主动示好,又是为了这么点小事,他办好了,当然比不办好。
难题就到了何钟灵这里,在男人眼中,这才多大点事,她能处理不好吗?那就等于她能力有亏,相反,若是连这点芝麻小事,她都不愿意给面子,显得她多小心眼没气量,就是不贤良。
看着是寻常的事,把女人的种种心理抓的多牢固。
沈文宣看她一直低头的样子道:“你为何不说话?”抬头迎上他目光,如深深点点的碎芒在眼底,不知道里面有没有藏着不悦。
“我刚才是在想,怎么和老太太说更妥当呢。”她已是换上一副笑脸,娇柔无限,“其实我也不知道,上回还和夫君提过,老太太一直对那个丫头不满意,如今恐怕是积怨深了。老太太的心,夫君还不知道吗,疼二公子是疼到心里去,她总觉得那丫头没伺候好二公子,如今就是不想让那丫头在二公子身旁伺候了。”
沈文宣一边听着,片刻也点点头:“这我也看出来了,左右还靠你想想主意,那素锦好像已经在佛堂跪了一天,这要再跪一晚,恐怕也受不住了,如今灯火通明的,老太太睡得也晚,待会要是能说服她就更好了。”
何钟灵还能说什么,低笑道:“是,我这就去。”
沈文宣拍了拍她的脸:“其实我看洵弟的风貌很好,不像伺候的不尽心,那丫头没准没老太太认为的糟糕。你就多说些可心的给老太太听。”
何钟灵满口应允,二话没有。
就算家中主人都去了宫中,然新年毕竟是新年,张灯结彩喜气洋洋,晚上那些丫鬟们各自一处,全部拿了孔明灯去放。这种时候老太太确实不会歇息的很早,便是那些婆子媳妇们,从旁也总要逗乐一乐的。
若没有形势所逼,何钟灵这么个玲珑剔透的人儿,哪里会在老太太正高兴的时候,偏要去寻她的晦气。
何钟灵在路上的那段时间,也属于赶鸭子上架,不得不为。
和老太太面对而坐的时候,想好了措辞,她还不能说是二公子让她来的,因为确实不是。
老太太今天穿了一身大红喜袄,头发梳的很端正,上甚至簪了好几支金闪的钗子,确实有大户人家老夫人的威严和贵气。对她却和颜悦色的:“你怎么来了,我还以为你们小夫妻,会在院子里甜蜜过自己的小年呢!”
何钟灵微笑道:“再怎么顾着自己,也不能忘记给老太太贺年呐!”一样嘴甜,开场总先说些灵巧话活跃气氛。
老太太笑容隐去了些:“你有事情?”
何钟灵头微微低了下去,叹口气:“孙媳想请老太太,让那个素锦就离开佛堂吧,别跪了。”
老太太果然沉下了脸,横眉立目:“是有人让你来说情的?”
老太太自打决定拧巴素锦,心里就跟明镜似的,她还等着沈洵来找呢。何钟灵赶紧笑:“这真的跟任何人没关系、是孙媳有了个主意……看这大过年,家宅安宁一团和气的,也是积福来的。”
老太太心里这个孙媳妇一直的机灵胜于任何人的,马上问道:“什么主意?”
何钟灵仿佛沉吟了一下,才轻轻笑道:“老太太,孙媳知你不爱那个丫头,打心底里,不想她再跟二公子一处了……可这罚过了她之后,结果并不好说,她人受了苦,未必就能转变过来。再者,二公子只怕多少要心疼了、以后她常跟二公子身边,老太太一日就会看她不顺眼,总有心里不舒坦。所以,孙媳斗胆、讨要了那素锦……这样,从根子上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