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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钟灵看着她,眸中不知为何光芒更刺:“有些事娘不清楚,我才清楚原来二公子这些年一直不曾断过药,每月固定时候,他身边一个丫头就会找老太太取药。”
何夫人这才脸色变了,稍一思索,何夫人对素锦深刻的印象就被挖了出来,何钟灵说到丫头定然不会指旁人的。
她也顾不得风度了:“这样重要的事你怎么糊涂到现在才知?取药的事有多久了?!”
何钟灵神色复杂:“我也是趁着老太太这两日生病,才从那些婆子口里千方百计打听出来。据说二公子药倒是吃了很多年了,只是始终不见好罢了。”
听说“不见好”,何夫人心里才稍稍缓和些,但面上仍紧绷:“那丫头我打量着只是个寻常漂亮奴婢罢了,现在看倒还是个障碍,你查过她出身来历没有?”
何钟灵道:“我自是查了,没想到暗地查了一通,只知道她是二公子的一个妾奴,似乎八年前到的府上,素锦这名字也是二公子取的。其他的,竟是一点儿不知道了。”
说到这,何钟灵眉目间更加难堪起来,她或许怎么也没有料到,居然会出现这样的结果。“而且,女儿还查到一点,偌大沈府内外,竟然连一个家生子都没有,丫鬟最早的,也都是从八年前开始服侍,短的才二三年。娘说奇怪不奇怪。”
难怪她要如此难堪了,连何夫人都面子挂不住,只想狠狠教训这个女儿。一般大家族,家生子是必不可少的,对主家感情深厚,忠心也是别的奴才不能比。若是发生什么久远的事,家生子一般也是最清楚的。
可是沈家,好歹也有百年基业,居然府中没有家生子,这简直不能说奇谈,只能称为诡异了。
何夫人忍了又忍,终于没有发作。对于这些她也不是一心只埋怨何钟灵的,女儿嫁去的家里,有那么一个超骨脱俗的人在,她事先不了解,已是大大失策了。如今又出来一个身份如此特意的女婢,一贯杀伐决断的何夫人,也是恼恨交加。
她轻缓道:“妾奴,身份比一般妾侍还要低下,等于是奴才也算不上,有些是犯了事的人家,其女儿们才会被冲为妾奴。那沈二公子,身边竟有这样一个人,一定有着不简单的内情。”
何钟灵目光愈加闪烁:“女儿还查到,八年前,在一夜之间,下手换了沈府所有下人的,正是二公子本人。”
15、芙蓉艳曲
何夫人沉声道:“按你的说法、沈府在八年前定是有什么事发生过了……”
何钟灵其实也有点脸色煞白:“女儿不敢这样想、然则咱们家对沈府过去不曾了解,可是在京中也不曾听说沈家有何事。除了那二公子病重致残,但赶走丫鬟之时,已是在那之后了。”
何夫人神情却一丝没有缓解,愈发的眼厉道:“我瞧那二公子也不像个喜爱弄权的人,既是这样,何以使得这样一个人用那样的手段直接清除了府中上下所有的耳目?!”
何钟灵答不上来。
这已是她今日第三次答不上母亲的问话,她不得不承认她也心虚,也害怕,之前觉得或许只是寻常的一件事突然横生的许多枝节也是使她格外不安心的原因。
何夫人复杂的重重心绪后,才终于重重道:“八年前你爹还未上任,一大家子人,都还远离京城外住着,即使有过什么样大事,我们事后打听,也已经是失了先手了。
何钟灵终于克制不住眼底的失望,指望母亲能多知道一些,对她有些帮助和指导的心,此刻也只得淡了。暗暗心底想,这些事还是得靠自己。
“不过,”何夫人却又一转折,眼神幽幽道,“为了这事,我会去问你爹的。你爹毕竟行走于朝堂,知道的□,定然也比你我两个妇人多。有些被掩盖的东西,你爹多少都会听到点风声。若果真问出什么,好与不好,我都会与你说的。”
何钟灵再次露出喜色,真心实意道:“还是娘亲疼我。”
这次换何夫人叹一口气。
而在东府内,又是另一番光景。贺言梅离开不忘老友,这才分开没几日,又差人送来了一套上好的文房四宝。
是阿久把这套珍贵的礼物捧进了门,极好的墨,浓稠清香,却不俗腻,极好的砚台,极好的狼毫,也是极好的洛阳宣纸。
她捧的手臂发酸,犹豫着怎么摆放,沈洵摇着轮椅发话道:“就摆正中的大桌子上正好。”
阿久走过去小心翼翼放下,皱皱眉对沈洵道:“还有前头忽然送来的那些东西,还正愁没处存放呢,想不到几天就送了好些,公子又用不到,奴婢可为难死了。”
沈洵道:“咱这不是空地多么,随便腾出一间小屋子放就是,再不济,放在地上都行,也没人会责怪你的。”
说着自己已经把轮椅要到了书案前,用手碰刚摆上去的翠竹砚台。
阿久虽然不识货,单看文房四宝的外表,隐约也能感觉到是好东西。只是她心里却还是嘀咕,觉得这东西就算再好,也有浪费的嫌疑,毕竟她也伺候沈洵八年,可从未见过沈洵用过此类东西写字。
沈洵看着桌上的东西,随手摸了摸砚台道:“他外放这几年,不知究竟是外放,还是寻宝贝去了。”
阿久早就憋不住的好奇道:“公子,那贺公子果真与你极熟悉?”
沈洵在满足丫鬟好奇心一项,素来大方,从来没有藏着掖着过:“我俩曾是太院同窗,若说熟,自然是熟的。但已经八年没有交情,现在对他,我也不敢说十分清楚。”
“我看他对公子是很好的。”阿久只要想到贺言梅的样子,顺理成章就说道,“贺言梅,为什么他会有个女人的名字?”
阿久未曾读过书,她脑海中总觉得诸如“梅”啊、“兰”啊,此类字,都该是女子才用的才是。
沈洵难得顿了一下,才说道:“其实他本名,叫做贺胜,言梅……只是他的字。”
见阿久瞪大眼,沈洵看了看她又道:“不过日后若你还见到他,可千万莫喊他贺胜,他本人是极讨厌这个名字的,据说是贺家按照族谱,轮到他就叫这个名字。他一直觉得难听,是以八岁的时候,他给自己取了一个‘言梅’的表字,并且以后都用这个字代称。”
若说当年的贺公子,因为名字的事,曾闹的满京城贵公子圈都知名。有人不知好歹叫过他一声本名,从此那人贺公子一个眼尾都没有扫过。后来人人都知道了他的避讳,也就投其所好,都喊言梅了。
阿久还追问:“能有多讨厌?”
沈洵道:“公开场合,他从来没用过贺胜这个名儿,虽然八年了我不知道他改变多少,但依据宴席上情况看、他依然讨厌那个名字,倒是不曾改变。”
阿久终于不再问了,伸伸舌头自觉出去了。
沈洵从桌底抽出一本书,翻开一页看。现今的兵部尚书何大人,任期今年刚好是五年,在之前的三年里,兵部的尚书,其实一直都由工部尚书娄哲人在兼任。在当时也是流言四起,工部本来是六部当中,最没实权的。
娄哲人又出身草莽,应该说,他能做上工部尚书这把椅子,应该是一生中最高的职位了。不可能再升。但让他兼任兵部尚书的那三年,朝野中却很多人不安,想不到不安了三年,让人捉摸不定神秘莫测的万岁爷确实没有真的提拔娄哲人,反而提拔了一个更默默无闻,更让人跌落门牙的何守权当尚书。
就算是一跃龙门,也不是这么跃的。可是不管再有异议,何守权这个尚书也顺顺当当做了五年了。
阿久没走多会,素锦后脚就端药进来,两手不方便,居然也没敲门。
沈洵眸一敛,悄悄的把书收到袖子里,素锦问他:“公子在干什么呢?”
沈洵招手:“你过来,我在看贺公子送来的笔墨纸砚,你想不想趁机写几个字?”
素锦看了看桌上,寻了块安全的地方把药放下来:“奴婢写不写字都不要紧,公子先将这碗药喝了才是要紧。”
沈洵把狼毫笔转了一圈,笑道:“我喝了药,你得答应我写一篇字。”
素锦一心都在药上,悠悠道:“公子等喝完了药,再来与奴婢说。”
没想到他一点也不似往日,沈洵很干脆的把药碗端起来,慢慢喝光了。
素锦不愿意了,立刻道:“公子既然这般不在意,平日还为何非要那般为难奴婢们?”
沈洵已经把狼毫沾了墨,悠然道:“你来不来?”
素锦只唯恐他下次喝药再不痛快,一时只得依了他走过去坐到了长凳上。沈洵拨弄轮椅,到了她身后。
素锦把他递过来的笔握住,就盯着面前宣纸,沈洵一手伸过来,就包裹住她的手,道:“干脆画一幅图,再写一副字怎么样。”
说着,已是落笔,在白白的宣纸上落下一道浓墨的黑色。素锦道:“反正公子只管借我的手,来画你的画好了。”
沈洵在她耳边笑了笑,只做不理,挥手,又一笔下去了。“莲叶泛轻舟”一句很普通的开场白,沈洵声音里隐着笑意道:“干脆写芙蓉词好了,最柔媚最娇弱。莲儿一舞河心醉。”
素锦惊的都不敢握笔了,道:“我记得公子从来不写这些淫词艳曲。”
沈洵另一手拍了拍她的肩,只笑:“艳不艳,是分场合的,表情达意的好时候,叫什么艳曲。”
素锦坐直身子,端端正正的,管他在背后如何。沈洵写完词,又行云流水画了画,果然不曾生疏技艺。
素锦凝神看着,宴席她没去只听花期讲,今日也是才亲眼看着。在妩媚荷花旁边,沈洵笔锋突转,写下大字:芙蓉曲。
这时,听荔儿猝然一声高喊:“老太太来了!”
素锦立刻自凳子上起身,挣脱沈洵手臂,迅速站到了桌子旁垂下头。
一银发身影从门外扑了进来,起先含着泪眼看了看桌后的沈洵,似乎有些不敢认,半刻之后,忽然啊的一声,只踉跄扑到了沈洵身前,抱着就大哭起来。
阿久和荔儿花期老早就在院子里站着,都自动躲着老太太的那些丫鬟婆子。
荔儿喇叭嘴,数她最爱打听消息,听她又道:“听说老太太这次直病了半个多月,怪道先前始终没来看咱们公子。前头少夫人又是天天衣不解带、服侍的可勤快了!”
花期伸出手指做个噤声动作:“老太太的人还在这呢,你就敢这样胡说。”
荔儿看了看门口:“我又没说歪话,说的都是好话干嘛怕她们听见。”
花期居然叹了一声,望着眼前两个多年姐妹沉沉道:“我就怕咱们东府,以后是不能这么自在了,老太太这下和公子爷见面,情分自然又回来了。往后前头的人,也定会常常来看公子爷,咱们这府的规矩,自后也要跟着改了!”
荔儿沉默了一下方渐渐道:“这不一直是咱们希望的吗?”
阿久神色复杂,片刻似是暗自咬牙说道:“我都在后悔、那天使劲唆使着公子参加那小少爷的满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