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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明史》记载,洪武元年(1368年),朱元璋就“命汤和造海船”。造海船的船厂,当时最著名的就是南京的龙江船厂,又称都船厂。据清同治《上江两县志》记载:“都船厂在仪凤门,即宝船厂!”该厂建于洪武元年,隶属工部都水司,位于下关及三汊河地区,占地总面积3942亩,是明初全国最大的造船厂。据《龙江船厂志.建置志》载“洪武初,即都城西北隅空地开厂造船。其地东抵城壕,西抵秦淮街(之)军民塘地,西北抵仪凤门第一厢民住官廓基地(宽138丈),南抵留守右卫军营基地,北抵南京兵部首宿地及彭城伯张熊田(深354丈)。”在今定淮门至兴中门一线以西、惠民河(原秦淮河)以东的部分地区。
永乐二年(1404年),明成祖朱棣“将遣使西洋诸国”,为满足“下西洋”所需的大量船只,龙江船厂进行了大规模的扩建,扩建范围向南越过秦淮河,延伸至三汊河地区。这里,东萦秦淮,西临夹江,河渠港塘交错,是制造大型海舶的绝佳处。据《景定建康志》记载,五代南唐时就在这里开厂造船,是当时最负盛名的造船处。此处也正是《郑和航海图》上所标的“宝船厂”的位置。由于“郑和下西洋”“宝船”名噪一时,因而宝船厂也成了这一地区的地名,“宝船厂”、“下宝船”(下保)、“中宝船”(中保)、“上宝船”(上保)、“宝船滩”等等一直沿称下来。今天,南京城西中保村等地名就由此而来。
当时,扩建后的龙江船厂以中保村的天妃宫为中轴,向北依次为“头作塘”、“二作塘”、“三作塘”,向南则依次为“四作塘”、“五作塘”、“六作塘”。原“三作塘”以北还有“七作塘”。每个作塘长300—450米,宽35—60米不等,塘与塘之间隔30—50米。这些排列有序的作塘遗迹,反映出当时龙江船厂规模的巨大。
除有作塘外,扩建后的龙江船厂还有七个作坊:细木作坊、艌作坊、铁作坊、蓬作坊、油漆作坊、索作坊、缆作坊。这些作坊是造船工业的配套工程,每个作坊的规模也相当可观,仅其中专门制造船篷的作坊篷厂,就有厂房60间。世代以造船为业并在龙江船厂工作的工匠约400户,外加杂役、临时雇用的小工和定期参加生产劳动的军夫,常年在厂劳动的人数在千人以上。
龙江船厂制造的海船,在发展对外关系中发挥了很大的作用。在“郑和下西洋”期间,龙江船厂承造了大量巨型海船。据《明太宗实录》卷27、71、75记载,永乐二年(1404年),朱棣“命京卫造海船50艘”;永乐五年九月,命都指挥王浩改造海运船249艘,备使西洋诸国;永乐六年正月,再命工部造宝船48艘。自永乐二年至六年的四年中,共命工部及京卫造海船98艘,改造海运船249艘。龙江船厂在“郑和下西洋”中是立了大功的。
除此以外,龙江船厂还制造了很多其他船舶。如正统七年(1442年),参与制造了350艘遮洋船,这些遮洋船都在一千斛(料)以上,都是巨大的海船。后来还相继制造了四百斛以下的战船、黄船、巡船、湖船、渔船等。不过,自“下西洋”结束后,船厂的规模日渐缩小,至嘉靖十五年后,则主要制造四百斛以下的战船、黄船、巡船、湖船、渔船等等五大类29种规格型号的内河船舶了。
只可惜,如此雄伟的造船厂,却突然陨落。
明朝随后的禁海政策,让龙江造船厂彻底的被荒废了。
要是龙江造船厂没有被荒废的话,十五、十六世纪的大航海时代,怎么会没有中国人的影子?西洋列强的舰队,又怎么有资格在南洋上晃悠?说不定,明朝的舰队,都可以抢先控制地中海了。
福海和宁海在张海滨的指引下,缓缓的进入龙江造船厂。
张准放眼看着四周,果然是一片的荒芜。所有的作塘(即船坞),都已经变成烂泥塘。由于多年没有清理,原来的作塘,都已经被淤泥堵塞了,水面上到处都是杂草,到处都是水浮莲之类的。时不时的,有不知名的水鸟飞起。寒冬腊月的,水面上的植物,却是格外的旺盛。水面是暗绿色的,时不时的可以看到大大小小的漩涡,也不知道下面隐藏着什么。
水位很浅,吃水深的福海显然无法行驶进来,只能无奈的停靠在外面。幸好,吃水比较浅的宁海还堪堪可以行驶进来。张准等人,于是转到宁海的上面,继续向烂泥塘的深处进发。由于沿途已经荒废了太久,经常出现各种杂物,所以,即使是宁海号福船,也要小心翼翼的操纵,才能缓缓的进来。
周正宇打醒十二分精神,全神贯注的操纵船只,生怕陷在淤泥里面出不来。说真的,要是真的陷在了淤泥里面,还挺麻烦的,就算用福海来拉,都无济于事。幸好张准在离开顾家的时空,基本清空了船上的物资,否则,福海和宁海,根本不可能驶进来。
宁海慢慢的前行,张准举起千里镜,慢慢的观察四周。这时候,已经是残阳夕照,天地间一片的昏黄了。在龙江造船厂的遗址,看夕阳落下,倍加感慨。这里,曾经是多么的辉煌啊。一艘艘崭新的船舶,在这里下水,然后浩浩荡荡的顺着长江进入大海,飞驰在全世界的海洋上。那是怎么的一番壮丽的景色啊!
现如今,却是变成了这个样子。隐约间,还可以看到烂泥塘的两边,有巨大的好像后世滑轨一样的东西,应该是船只下水的时候使用的。不过,那只是小型船只使用的。最大型的宝船,都是直接在干船坞里面造好,然后慢慢放水进来,将船只漂浮起来的。
“咦?那边有人!”
忽然间,张准发现,在两岸的蓬蒿里面,居然还有好些人家。
这些人家都非常的残破,全部都是茅草屋,外面都是黑漆漆的。有的还远远就能看到一个个的破洞。隐约间,还能见到部分瘦骨嶙峋的老人,在那里麻木的走来走去的。很少看到年轻人和孩子。偶尔看到几个,神情动作,似乎有些怪异,好像和正常人不太一样。甚至其中有几个,在这样寒冬腊月的天气里,居然不穿衣服。
张准缓缓的问道:“张海滨,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还留在这里?这么冷的天气,怎么连衣物都不穿?”
张海滨黯然说道:“他们都是昔日船匠的后代,只是因为没活干,又不能离开,只有在这里窝着了。这片烂泥塘,就是他们赖以生存的所在。烂泥塘有些莲藕出产,他们就是依靠种植莲藕为生的。有时候,他们也会钻到烂泥里摸泥鳅或塘虱。要是摸到泥鳅或塘虱还好,要是摸到水蛇之类的,就糟糕了。”
他神色黯然的介绍说,由于船工们的日子实在是太差,越来越少女人愿意嫁给他们。到他们这一代,能够娶上媳妇的,已经是很少很少人。十个人当中,可能只有两三个是可以娶上媳妇的。没有媳妇,自然就没有后代了。俗话说,不孝为三,无后为大,没办法,船匠们只好到外面去找一些不健全的女人回来,繁衍后代。
船工们当然想改变自己的生活,可是,面对这么糟糕的环境,又有几个女人愿意嫁给他们呢?就算偶尔有几个嫁过来的,也是本身不健全的,要么是手脚不健全,要么是精神有问题。手脚不健全的还好,生出来的孩子,起码是健全的,但是,精神有问题的女人,生出来的孩子,有相当大的几率,孩子也跟着有问题。
张准看到的那些不穿衣服,走来走去的,就是精神有问题的。他们从生下来的时候,就是傻子。随着时间的推移,烂泥塘周围的傻子是越来越多了。或许,再过几年,这里就要变成疯人村了。因为有这些傻子的存在,外面的人,更少到来。久而久之,这里就颇有点和人隔绝的意味了。要不是张海滨有亲人在这里,他也不会到来这个疯人村的。实在是太悲惨了,他不愿意看到这样的情景。
“的确是太悲惨了。”
张准无语的点点头。
悲催。
实在是太悲催了。
如果只是看到南京城的繁华,谁能看到,在华丽的繁华背后,还有如此悲剧的村落。他们就是大明朝的一个缩影。科学技术乃是第一生产力。当一个国家的工匠,技术人员,已经沦落到这样的地步,这个国家,又怎么会有前途?八股文这些垃圾,可以救国吗?整个国家的风气只想着当官,只想着捞钱,这样的国家,想要不灭亡,都是不可能的。老天不允许啊!
宁海越是往里面走,速度就越慢,时不时的,都能感觉到船底有什么东西在阻碍前进。显然,是船底已经触碰到淤泥了。不过,这里的淤泥,还算柔软,宁海也是崭新的大船,可以将淤泥撞开,继续前进。但是,毫无疑问,宁海已经无法继续前进多远了。幸好,不久以后,烂泥塘也基本到头了。
张海滨指着前方说道:“大人,属下提到的图纸,就在那个佛塔村里面。”
张准疑惑的说道:“佛塔村?”
他顺着张海滨所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一座残破的佛塔,大约有十来丈高,三四丈宽,是尖尖的圆形塔结构。佛塔的表面,已经暗淡无光,上面还挂有很多的枯枝败叶。这样的佛塔,在很多寺庙里面都能看到。但是,出现在这里,就显得有点突兀了。
随即明白过来了。古代人由于没有现代的航海知识,将很多大自然比较罕见的现象,都归咎为神灵的影响。如日月星辰的运转,台风飓风信风季风,海浪海潮等。在做大事之前,必定要先求神拜佛,祈求顺利。在每艘船开工之前,都是要祭神拜佛的。以当时的工作条件,出现人员伤亡,是非常正常的。祈求满天神佛保佑,就是祈祷开工顺利,不要出现伤亡。这个祈祷的心理,其实和水手们出海前,请求海神的保护是一样的。
事实上,薛知蝶的造船厂,才成立不到半年的时间,就已经有两个工人,在干活的时候,不小心从高处掉下来,被摔成了重伤。其他情形造成的轻伤,数量更多。基本上,每个月都要有一两个伤亡的。龙江造船厂的工匠们,专门在这里修建一座佛塔,希望排除一切不良的影响,倒也能理解。
佛塔的附近,有一个陈旧的码头。大概当初建造佛塔的时候,所用的石料都是最好的,这个码头经历了遥远的风霜岁月,居然还没有崩溃。只是石头的上面,多了很多青苔,看来这些年来,很少来参拜佛塔了。同时,栈桥看起来也是完好的。宁海缓缓的停靠在栈桥边上。
张海滨提醒说道:“各位小心……”
话音未有,那边已经传来咔嚓一声,跟着有人不幸的跌落在水里。
张准扭头一看,发现赫然是急性子的朱承泰。原来,船只靠岸的时候,急性子的朱承泰,又忍不住头一个上岸。结果,这些栈桥因为年久失修,早已经腐朽不堪了。来往的行人为了安全,在栈桥中间的位置,铺了几块较新的木板。但是,朱承泰没有踩到这些木板,而是踩到了旁边的腐朽的木板。于是,倒霉的朱承泰,很不幸的从栈桥上直接跌入了泥塘里。
众人都是暗自警惕。
这个佛塔村,到处都是如此的残败,搞不好还有更多的天然的陷阱。难怪这里要与世隔绝,又有疯子,又有陷阱,一般人谁敢进来?这不是自己找罪受吗?
“他娘的,倒霉的又是老子!”
“晕!怎么还有条泥鳅!”
朱承泰好不容易才被拉上去,全身已经是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