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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文轩天瓢-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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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烟户望着程瑶田:“要么,我还将他叫回来?”    
    教书先生说:“那孩子乖巧得很,倒也不打扰。”    
    程瑶田说:“就把他叫回来吧。”    
    范烟户去了。    
    程瑶田对教书先生说:“你就顺便教他也识几个字吧,那孩子天资聪颖,不识几个字,可惜他了。”    
    教书先生说:“也好,就算是陪读吧。”    
    从此,杜元潮也能坐到椅子上了。但杜元潮始终不言不语,教书先生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从不多嘴,也从不多事。有时,教书先生让采芹念字,采芹忘了,念不上来,他明明知道那字念什么,却绝不抢着念出来。    
    等杜元潮与采芹下课一旁玩耍时,教书先生在与范烟户闲聊时说:“这孩子大了……”点点头,什么也没有说。    
    范烟户点点头,也什么没有说。    
    不读书识字时,杜元潮与采芹的事情就只有一件:玩耍。一般情况下,他们不出程家大院,就在那一进一进的屋子里进进出出。杜元潮对程家那一间一间的房子,都充满了好奇。但他从来不擅自闯入,最多站在门口,悄悄地向里面张望。那些房间或大或小,但一律干干净净。不管是哪一间房,里头的陈设,都是深色的,那些椅子、茶几、衣架、盆架、架格、罗汉床、镜台、立柜、多宝格、屏风、架子床,幽幽地闪亮,都显得很沉重,没有几个人是抬不动的。杜元潮见到这些家具会有一个奇怪的感觉:扔进水里,它们都会沉下去。采芹领着杜元潮从这个房间窜到那个房间,大人们有大人们的事,似乎看到了他们,又似乎没有看到他们,由着他们到处乱窜。有时,炳嫂突然想到了自己的责任,就会叫道:“芹儿!”采芹听见了也不答应,拉了杜元潮或往门后藏,或往屏风后面藏,炳嫂往往要花很大的工夫,才能从那些房间中的某一间将她与杜元潮一并找出来。


第一部分狗牙雨/金丝雨(7)

    这天,采芹将杜元潮带进了父母的房间。    
    这个房间,采芹很熟悉,因为三岁之前的大部分夜晚,她都是与父母一起睡在那张黄梨木六柱式架子床上度过的。被迫分床后,她随炳嫂住到了后屋的另一房间内,但还是常常跑回父母的房间,有时还会耍赖,偶尔也能够得逞,被允许再与父母一起睡到那张大床上去。    
    杜元潮站在房门口,迟迟疑疑地不敢进去。    
    “进来吧,进来吧……”采芹召唤着。    
    杜元潮站在这个房间门口,比站在程家大院内任何一个房间门口都更加感到好奇,也更加感到胆怯。在采芹的一次又一次的召唤下,他才撩起绣花门帘的一角,将一只脚轻轻跨进房内。他探头探脑地张望着,像一只来到陌生人家的小公鸡。    
    采芹进入房间后的第一个动作就是爬上那张大床。在她看来,那儿才是她的家———家中之家。以前,她在床上一玩就是半天。    
    杜元潮听到远远的有脚步声,连忙退了出来,直到判断出脚步声不是往这里来的,才又掀开门帘。但,依然只是一脚在门槛内,一脚在门槛外,依然只是张望。    
    采芹趴在床沿叫着:“小哥哥,进来呀。”    
    杜元潮摇摇头。    
    “进来嘛。”采芹招着手。    
    又迟疑了很久,杜元潮才将另一只脚也跨过房间的门槛。    
    这是一个很大的房间,里面的陈设很简洁,但又显得十分贵重。一道黑漆描绘的屏风前,放了两张紫檀木圈椅,一张紫檀木展腿式平桌,上面放了一只青花缠枝莲梅瓶。杜元潮先是看了看这些东西,接着才走到屏风后———屏风后,除了一张雕花镜台,就是那张四周都离墙好几尺放着的大床。    
    床前的踏板上,是采芹的一双小红鞋。    
    杜元潮走到屏风后,采芹已早在床上躺下了。她将面颊贴在温馨的、散发着母亲体味的枕头上。她能从气味里分清哪一个枕头是父亲用的,哪一个枕头是母亲用的。她侧过头来,看到了杜元潮,心里欢喜得了不得,但立即又转过脸去,深深地埋在枕头里,并收缩起身子咯咯咯地笑着,像有人要胳肢她。    
    杜元潮站在大床面前,再也不敢往前走动。    
    采芹见半天没有动静,就又掉过头来:“上来呀!”    
    杜元潮像走在秋天早晨的树林里,一阵风吹过来,抖落下一串冰凉的露珠,落在了他光溜溜的身子上,不禁打了一个寒噤,脖子一缩,连忙摇了摇头。    
    “我要你上床来。”    
    “不。”    
    “我要你上床来。”    
    “不。”    
    采芹用脚扑通扑通地擂着床。    
    杜元潮往后退去,靠在凉丝丝的屏风上。    
    “我要你上床来!”采芹躺在枕头上叫着。    
    杜元潮紧张地:“外面有人听见了。”    
    “我要你上床来!”采芹坐起身,将双手捂到眼睛上,准备哭了。    
    杜元潮说:“到院子里玩去吧。”    
         
    “不,”采芹蹬着腿,“就在床上玩。”    
    杜元潮磨磨蹭蹭、磨磨蹭蹭地往那张大床挪去。    
    采芹笑了,用手拍着另一个枕头:“你睡这个枕头,我睡那个枕头,我们俩睡一头。”她转过身,去整理两个枕头,她要将它们一一放好。她告诉杜元潮,邱子东曾好几回在这张大床上与她一起睡在一头。她说邱子东睡着了,会把胳膊放到她脖子上,压得她喘不过气来,还会把他的脚跷到她的肚皮上……她回头一看,杜元潮站在那儿动也未动,叫着:“你快点儿!”    
    外面响起了炳嫂的叫声:“芹儿!”并一路向这边找过来了。    
    采芹向杜元潮招着手:“快上床,我们一起钻在被子里。”    
    杜元潮摇摇头,样子是好像要往门外逃。    
    炳嫂的脚步声清晰地响起来。    
    采芹掀开床上的被子,一头钻了进去。    
    炳嫂进了屋子。    
    杜元潮一头钻到了床下。    
    炳嫂进了房间,一眼就看到了大床上散乱的被子,知道采芹藏在里面,却故意不去立即揭穿她,而一边叫着“芹儿”,一边在房间里到处找着。    
    床下一片黑暗,杜元潮没有被炳嫂发现。    
    炳嫂装模作样地找了一阵,自言自语地:“小死丫头,人上哪儿了呢!”说着,走过来,猛一揭被子,“这儿藏着谁呀?”    
    采芹蜷在床上咯咯咯地笑。    
    炳嫂将她从床上抱起来:“不是说好了,不让你上这张床的吗?你又上这张床了!瞧你把床上弄得!”她顺手将床整理了一下,抱着采芹走向门外。    
    采芹转动着脑袋,四处寻觅杜元潮,却不见杜元潮的影子,便以为杜元潮早在炳嫂进来之前就已经跑掉了。    
    杜元潮从床下爬出来时,炳嫂已抱着采芹离开有一会儿工夫了。    
    四周无一点声响,屋子里一下显得十分空大。    
    此时,杜元潮倒不怎么胆怯了,他竟然在大床前站了一阵。    
    大床的四条腿十分粗硕,脚为虎爪形,整个看上去十分稳重。床围子的侧面纹饰与正面门围子纹饰为镂空的花纹。在两扇正面门围子的纹饰中,各有一只回首的兽物,其角,其尾,其四腿,巧妙地与那些旋转着的花纹连接在一起。    
    两个枕头,两条绸缎面的被子,静悄悄地放在床上。    
    采芹在外面呼唤着他。    
    杜元潮最后看了一眼大床,立即跑向门外。


第一部分狗牙雨/金丝雨(8)

    初夏。    
    野蔷薇花败了,紫穗槐花败了,苦楝树花败了,但紫薇花开了,紫茉莉花开了,南瓜花开了,螳螂开始孵化了,刺蛾正长着翅膀,蚱蝉开始鸣叫了,热热闹闹的季节开始了。    
    两个孩子开始迷上了田野,只要教书先生一宣布下课,他们就往田野上跑。    
    一块地一块地的小麦,转眼间就变得金黄,太阳一晒,空气里弥漫着麦香。一块地一块地的大麦却还是绿的,与小麦地无规则地互相镶嵌,金一块绿一块,一块金一块绿。地头,或是槐树,或是苦楝与柳树,得了充沛的雨水和热烈的太阳,正隆隆生长,在地头积成绿的云,绿的山。    
    杜元潮领着采芹,出了大院,走过村巷,朝田野上跑去。    
    在他们即将消失于巷口时,邱子东在巷子里出现了。他朝杜元潮与采芹大声叫着,大概是因为离得太远,杜元潮和采芹并没有回过头来,继续往前跑,一忽儿就消失在了镇后的树林里。邱子东生气地扭头往回走,但没有走几步,又追了上来———没有追上,不知道是因为杜元潮和采芹有意藏了起来,还是他走岔了道,怎么也见不到杜元潮与采芹。他对着一棵大树撒了一泡尿,转身看到一个大草垛,就爬上了草垛。等他居高临下看见杜元潮与采芹时,他们已影影绰绰地走得很远了。    
    杜元潮与采芹手拉着手,穿过林子,穿过麦田,穿过棉花地,穿过果园……    
    采芹似乎是听见邱子东的喊声,但她好像并不特别惦念邱子东,一心只想和杜元潮去看大河,去看大船,去看芦苇,去看风车,拉着杜元潮的手,跑得更快。    
    跑累了,他们就在一棵大桑树下停下来。    
    杜元潮双手抱住桑树,用力一摇,熟透了的桑椹,像一颗颗紫色的玉坠,雨纷纷一般落下。其实,地上已落了一片桑椹。它们在树上呆不住了,只要风轻轻一吹,就跌落下来———即使没有一丝风,它们中间的一些,也会忽地跌落下来,在地上发出寂寞的声音。    
    他们蹲下来,挑那些饱满的、水灵的桑椹大吃了一通,直吃得唇紫牙紫,舌头也是紫的,两人张开大嘴互相对望时,都吓了一跳。    
    他们没有确定的目标,随心所欲,一只豆娘会将他们引到一条路上,而一只野兔同样又会将他们引到另一条路上。田野广阔,田野无语,田野任他们随意跑去。    
    不知跑到了哪儿,眼前是一条小河,小河边长满了南瓜。    
    南瓜是一种奇怪的植物,在开花结瓜的季节里,它的藤蔓像条绿蛇,哧溜哧溜地往前蹿,快得都几乎能在片刻的工夫让人看出来。几株苗本来稀稀拉拉地长着的,但用不了多久,那藤蔓就爬得到处都是,将光秃秃的地遮掩得寸土难见。然后就开花,有公花与母花。公花不会让人惊喜,因为公花不结瓜,只有母花才让人惊喜,一朵母花,就意味着一只大南瓜。    
    但公花也是不可以轻视的,因为没有它们与母花的亲热,母花开了也是白开。在南瓜开花的那段时间,主人每天都要细心地在瓜叶下寻找母花,因为,一旦没有注意到它们,隔个一两天,那母花过了它美丽的时光,就垂头耷脑地凋零了,其情形就像一个少女错过了她的花季一样。母花需要公花的雨露。    
    南瓜地里,一个年轻媳妇正在将几朵公花摘下,然后撕掉花瓣,只留下中间一根粉嘟嘟的花棒。那花棒笔直的、肉乎乎的,粗细长短跟一根爆竹差不多。那是根,花根。然后,她就扒开瓜叶,寻找着那些正急急渴渴地需要着公花的母花。那母花娇羞地打开花瓣,露出又红又嫩的花蕊。这花蕊长得好生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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