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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这样一张风华绝代的脸却配了身庄重威严的龙袍,着实让人看了会有种不舒服的违和之感。早先听莫锦程说起厉桓帝洛晋如何如何狠绝专断,我因此便老早在脑子里预先绘了个粗犷威猛的霸气形象,却不想真人是长了这么一张倾国倾城的脸。
我和这人本来就有灭门之仇,且现下他还好死不死地阻住我前行的步子,新仇旧恨加在一起,我开口时语气便很是不善:“你拦我作甚?”
大概是太久没人敢在他面前用了如此蛮横不尊的语气说话,一时反应不来的皇帝当场愣怔住了。我便想趁着他神色呆傻之际,从他手臂下的空档钻过去。却不想刚低下了头,就觉得腰身被一把勾起,双脚也跟着离了地。这皇帝看着柔弱斯文,臂力却大得惊人,只用了一只胳膊就让我悬了空。我使劲挣扎了好久还是不得摆脱他的钳制。
我听见皇帝在我头顶道:“你胆子倒是大得很。”
废话。胆子不大,敢和你这么说话么。还有我好歹是个女的吧,你这样把我拦腰勾着让我保持成屁股高高撅起的难堪姿势,让我情何以堪啊!老子的初恋还在看着呢!老子不想最后留在他脑海中的是这样形象啊!
却想不到这还不是最坏的情况,接下来皇帝顺势把胳膊往身侧一收,就这么把我夹在臂弯里往外走去。喂!老子不是小猫小狗不带这么侮辱人的啊!还有你要把老子带到哪去你经过老子的同意了么!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我张开嘴啊呜一口狠狠咬住皇帝腰侧。
皇帝果然痛极地一把将我扔在地上。他揉着被我咬过的地方,怒极反笑道:“今个儿就是不让你去寻凌越。”说着,竟然也不顾九五之尊,就直直坐在了天牢阴湿的地上。叉了胳膊,斜睨着眼神,脸上满是挑衅意味。
潜台词就是你走啊你走啊有本事你从老子身上跨过去啊!
我今天算是开了眼界了。一国之君,长了张祸水红颜也罢了,想不到行为也是这么乖张别扭毫无庄重仪态。而且跟他这耗了太长时间,若再不想办法离开,怕是追不上凌越了。这么想着,我便着慌了起来,双手也不由地绞在了一起。
然后就不经意间碰到了藏在袖子里的小布包。那是临行前笙轩让我带着以防万一的chun情荡漾软骨迷魂香。
这迷香不会让人致死,但是会让人生不如死。生不如死就生不如死吧,死不掉就好,死不掉就不是谋杀,就构不成弑君之罪了。
想着越去越远的凌越,我再没有一丝犹豫,屏住呼吸扯开布包绳子朝皇帝兜头洒去。皇帝被淡黄的粉末浇了满脸,更是气得双眼通红,立时便要站起身饱揍我一顿的样子。他曲了膝盖刚支起身子,却又在下一刻垂了肩膀,斜斜向壁上靠去。
他先是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瘫软的手脚,然后艰难抬起头朝我怒道:“你刚朝朕洒的什么东西?”待吐出最后一个西字,已是夹了重重一声喘息。
他脸上开始蔓延出大朵红云,狭长眼尾也晕了点潋滟波光,两瓣秀美红唇此时更是娇艳欲滴。当真是一副美人情动的销魂风景。不消一会,这红色便延伸至他的耳朵,颈下,甚至连露在袖子外的白皙手掌也映了点点浅红。皇帝开始大口大口地喘息。他颤抖朝我伸出手臂似是想拽我上前,却抵不过药力作用,最终还是软塌塌地垂落了下去。
他冲我咬牙切齿道:“还不给我解药!”
没有。我捂了口鼻朝他摇头示意。我说的是实话,笙轩他们压根没有想过要配制解药。
百闻不如一见,这迷香确实见效快,威力大。连高高在上的皇帝也招架不住它的攻势,意乱情迷之下都自称都忘了,对着一个平民百姓直接说出“我”来。
自古以来后宫便有佳丽三千,我就不信皇帝会察觉不到身体的异常反应意味着什么。别看这迷香凶猛,其实要解了也容易,直接拖一个妃子过来做些有益身心健康的运动之后便能恢复如常。我说的拖一个妃子过来,便是因为皇帝现下浑身瘫软,是连站起也没力气的,要去寻某个妃子着实是难为他了。
话说回来,既然皇帝无力拦我了,此时不跑,更待何时?当下我便脚底抹油,轻松绕过皇帝,朝门外飞奔过去。也不去管皇帝在我身后断断续续地喊了句什么。
出了天牢铁门,已不见莫锦程的乌顶马车。当下我也顾不上去追究莫锦程没有按照约定在原地等我,只一心想着往前去寻凌越。
天牢建在城北偏僻人迹罕至之处,只有一条路通向城中。我便沿着这青石板的笔直街道一路向前奔跑。直到喘着粗气力竭停下,也未能搜索到凌越的任何踪迹。
凌越愿意让我去见莫塍,是给了我极大的信任才能做出的决定。刚才都怪我一时忘了避开,才会让他看到任何人看了都会误会的场景。如今要尽快找到他解释清楚才是要紧。这么一想,我大力捶打了几下几近麻木的双腿,咬咬牙继续奔跑起来。
刚跑了两步,便觉得脑后扬起一道凌厉疾风,跟着身子一轻,下一刻便被人打横抱起拥在怀中。黑暗中虽看不见容貌,可是我闻到了让人安心的松木香味。凌越抱着我去势不减,几个起落间,已是跳过城门往城外方向飞去。
待他停下,我们已是身处一座巍峨高山的山顶之上。凌越将我安妥放下,然后蹲与我跟前,细细替我按捏起肿胀麻木的双腿。黑暗之中我听他低低笑道:“倒想着让你受点累,却终是狠不下心肠。看着你着急模样自己也跟着慌了神。这样下去,可如何是好?”
“这样越来越喜欢你,可如何是好?”
这番话里没有一丝责问的意味,反而带了满满的缱绻温柔。因为喜欢,便给了我最大的自由和信任,因为喜欢,我做了错事也不忍开口责怪,因为喜欢,便会一次又一次放低了姿态接纳我入怀。
“对不起。”脑海中积攒了千百句想说的话,却又一时之间不知从何说起。嗫喏了半晌,我还是只说出这一句对不起。
冬夜冰寒,又兼着身处高山,更觉凉风刺骨。凌越将我揽入怀中紧紧拥住。我也伸手回抱住他温暖身体,然后将头抵在他胸口去听他有力的心跳。
凌越垂下头,他温热的呼吸便在我的耳边:“其实是该我说对不起。我不该质疑你对我的情意。也不该不听你的解释就先行离去。让你独自一人在夜深街头寻我,新雨,是我做错。”他这般把罪责都揽在自己身上,叫我着实不安。我正要张嘴反驳,凌越却将脸紧紧贴了上来。用一个久长缠绵的亲吻结束了这场到底是你错还是我错的辩论战。
这世界太大,又太寒冷。人们便花一辈子的时间去寻一个能互相依偎着取暖的人。有些人终其一生遍寻不得,有些人寻到却又最终放开了手。
而我,是最幸运的那个。在最好的年纪,遇见最好的人。即使前方再多荆棘坎坷,只要他在身边,只要感受到他熟悉的温暖气息,我就能有勇气一直前行下去。
不知何时就偎在凌越怀里沉沉睡去。再醒转过来,凌越遥指了前方让我去看。
金灿灿的朝阳正从雾霭深处缓缓升起。灿烂的光辉从云雾中喷薄而出,将灰蒙蒙的天际染成一片绯红。随着朝阳越升越高,被染成红色的云霞越来越多,天空也开始愈加亮堂起来。到最后,雾霭散去,太阳洒出万道金光,将大地各处的事物都镀上了一层耀眼的金光。
我从未认真观看过这般奇妙景象,当下便只觉壮阔豪情充溢胸怀。
“太阳初出光赫赫,千山万山如火发。”凌越在我耳边道,“年少时,睡不着的时候就会跑去山上等着看日出东方。那时我便想着,若有一天我不再是孑然一人,定要带了那人去看一场日出。今天,终是实现了当年的祈愿。”
这便是他带我来此的用意。我不由一阵感动,抬起手掌轻抚上他的脸颊。
然后狠狠捏住。
“你早些告诉我我就会多穿点啊我昨晚差点冻死啊!”
”还有皇帝叫你师弟又是怎么回事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情没告诉我啊!“
立时,山顶上回响起阵阵凄惨至极的哀嚎。
作者有话要说: 传说中的倦怠期来了
☆、偷听
我和凌越回到客栈,却发现我的房间屋门大敞,里面吵吵嚷嚷地挤了好几个人。我定睛看去,除了清泱四人,竟然还有顶着青紫眼圈的莫锦程。见我回来,莫锦程忙迎上来一叠声的诉苦道:“新雨你总算回来了。老夫从未见过如此粗鲁蛮横之人!”
笙轩在旁听了,不屑地撇撇嘴道:“竟然好意思告状。舌头也不想要了么?”
原来见我和凌越久久不回,清泱他们便着了慌。商量了一番之后,觉得还是先去莫府探探情况才好。笙轩轻功最好,当即便去宰相府寻着莫锦程挟了回来。听莫锦程说为了躲避皇帝就把我丢下先走了,许覃院主的拳头当即便朝他的老脸招呼上去。
许覃院主叉了腰爽朗笑道:“说什么会先护着楚姑娘的安全,我就知道不该信你这老狐狸的话!今天楚姑娘无事回来了,就先饶了你一条狗命哈哈哈!”
莫锦程一介文人,且又身居高位多年,何曾受过这般待遇,当即便涨红了脸色,忿忿道:“如今是看在新雨的情面上,老夫才不与你们计较。否则不管是绑架官员还是动用私刑,随便哪条罪名都能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这段话成功激怒了清泱四人。我看着他们磨齿霍霍要立时扒了莫锦程一层皮的样子,忙冲到中间充当了回和事佬。我对莫锦程道:“莫塍已答应娶公主了,你现在便去跟皇帝说明吧。”莫锦程听了我这话当即便露出狂喜神色道:“如此甚好!老夫现在便去。”说罢,转了身冲出屋子。瞧那匆忙模样,倒像是后面有人在撵着他。
也不知是急着去救莫塍,还是循着这个由头赶紧离开这虎狼之地。
清泱冷哼一声道:“这老头着实没有礼数,连声谢谢都不曾说。”
我听了便不由扑哧一笑。若从此点来看,清泱他们确实比较懂得礼数。受了我和凌越的一点小恩惠,就会感动地说上好久的谢谢,便连一直寒冰脸的清泽也会露出浅淡笑意跟我道一声谢。这堂堂一国宰相着实在这点上输了他们。
我对众人道,事情既然已经解决,也是时候打道回府了。
清泱却提议说,好容易来了回京城,若不好好游玩几日甚是有些可惜。我听了也觉得有道理,便去询问凌越的意思。凌越也笑了表示赞同:“大家这趟陪我们前来都辛苦了。且以后也不一定还有机会来京城,留下来玩赏几日也好。”
因着六人都是折腾了一夜没有睡好,当下便都先各自回房休息。凌越照旧寻着我的床姿势熟稔d地躺下,然后朝我招手道:“过来睡吧。”
我便老老实实地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准备入睡。天气渐凉,抱着他暖和的身子睡觉倒也成了美事一件。
凌越却突然道:“洛晋曾与我拜入同一师门下。当时我并不知他是二皇子,只把他当成是对我不错的师兄来亲近。后来他当了皇帝,我们也没了往来。”
“那昨晚你们怎地一同去了天牢?”
凌越挠了头不好意思道:“其实我还是放心不下你,便寻着车辙跟了过去。在偏僻处等着你出来的时候,他就突然出现了。”
皇帝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