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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莫锦程成为宰相之前,曾是我爹大力提携的得意门生。爹爹颇为欣赏他处理事务凌厉果断的作风,常备了酒席两人畅聊政要时事,兴起时甚至剪烛夜谈。故一时两家人走得极近。莫夫人也常带了小公子来我家玩耍。
我还记得那日,我坐在花园的池子边,手上是被大姐嘲笑绣得像野鸭的女红:“人家明明绣的是鸳鸯好不好。”
突然耳边传来轻轻的脚步声。
穿着一身素淡青色衣裳的少年走过来。仔仔细细看了我手中皱皱巴巴的手绢,然后肯定道:“的确是鸳鸯,不过这嘴巴若绣得短小些,便会更像了。”
我因着这肯定着实欢喜了起来,脸上便都是沉不住气的笑意。少年见了我这毫无闺秀风范的姿态,脸色略显讶异了一下,但马上便微笑了:“你倒是很不一样。”
我还在想着他说的不一样是指什么不一样,就听见他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说:“我叫楚新雨。你呢?”
他逆着光站立,我只能看见刺眼的光晕和他模糊的脸廓。但是他的声音莫名的让我感到安心。我听见他说:“我是莫塍。”
莫塍这个名字我是早听说过的。爹爹早些年去莫府做客,席间叫了当时正十岁的小莫塍即兴吟诗。
小莫塍当即便吟了《少年》。
“天将晨,
雷声滚滚震忠魂。
震忠魂:
倾洒热血,
造福万民。
熊肝虎胆尚铄今,
捷报纷飞传佳讯。
传佳讯:
今日少年,
明朝伟人。”
孩童的声音虽稚嫩,吐出的字字句句却分外清楚坚定。
爹爹当即击节大赞:“好个‘今日少年,明朝伟人’!好气量,好志向!今后定是不凡!锦城真真是养了个好儿子!”
自那后莫塍这两个字便常挂在了爹爹的嘴边。我那不喜书文的兄长每次听见都恨得牙痒痒的。
如今这听闻了多次的名字的主人便站在我跟前。
这便是初见,我十一,莫塍十三。
隔了几日我再到花园,就看见莫塍立在池子边对我招手。
时日长了熟识之后,莫塍知我不喜女红,便常带些新鲜小玩意拿给我。一回是装在竹编的小篓子里不停鸣叫的蛐蛐,一回是用面粉捏的肥嘟嘟的小粉猪。
我最喜欢的是装在布袋子里夜晚会闪闪发光的萤火虫。夜深把袋子解开,大群的萤火虫飞速钻出,点点的光芒便散落了整个房间,像是天上的星星落了进来。
也像是莫塍眼睛里亮晶晶的光。
这么想着,心里便充斥了说不出的小小满足和欣喜。
可惜第二日它们就趁着丫鬟开窗打扫时飞走了。
莫塍再来时我便拉着他的袖子不争气的抽泣:“它们为什么要飞走呢?我明明那么喜欢它们。”
边说边偷偷把鼻涕蹭他干净的衣裳上。
莫塍一脸无奈,却依旧好脾气的开导我说:“你若被关在屋子里不许出来,你也不会开心吧。这小生灵也是一样呢。你若真喜欢,便应放它走。”
莫塍的话总是简单易懂的。我想着也是这么个道理,于是花着猫脸笑了。
他早习惯了我的阴晴不定,只掏了手帕仔细给我擦干净脸。
我仰头看着眼前眉眼柔和秀气的少年,不觉脱口而出道:“莫塍,你以后不要给别的女孩子擦脸好不好?”
莫塍手中的动作一滞,再落下就是更轻柔的动作。
“嗯,好。”
昨夜里那莫名的欢喜顿时放大再放大。这欢喜来得太快太多,塞满了心头,涌进了眼底。
我便又红了眼眶。
莫塍用手指揩去我的眼泪:“傻丫头,怎么又哭了。不哭了啊。”
然后他把手伸过来:“新雨,要不要和我去玩耍?”
这是正式的邀请的姿势。虽然娘亲叮嘱了不下百遍男女授受不亲,但我还是毫不犹豫的伸手握住。
紧紧的。
手里传来的是期许中的温暖。
头顶还是熟悉的一痛。师父果然又使用暴力了。
我慌张地撤回双手,迅速低了头缓解心头杂陈的情绪。耳边传来师父略带得意的声音道:“知道你师父的容颜有多红颜祸水了吧?为师稍微做些改变,徒弟你便不能自持了。我要是这么走在街上,估计上至八十下至十八的女子们都得拜倒在我的长袍底下。”
越说越夸张了,我觉得有必要点醒一下他老人家:“如今黄西街的人都知道师父不能人道。“
屋子便一下没了动静。
我乘胜追击道:“其实师父也不必烦恼。自然有那好男风的男子看了师父的‘容颜’会‘不能自持’,师父虽不能人道,做下面那个却是正好的。”
这下师父的声音真有点恼羞成怒了:“我便证明给你看我是否不能!”
我正在分析师父是因被点了痛处恼羞成怒,还是因只能被压而恼羞成怒,不留意间腰却被大力揽住了。莫名其妙的抬起头,师父还透着愤怒的脸快速放大,清晰得可以看见浓密纤长的睫毛,下一瞬,唇上就传来带着温热气息的触感。
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脑袋跟不上跳的太快的节奏,我便只能僵在那里。
直到被松开。
明明是我被占了便宜,眼前人却红了脸,搓着手,梗着脖子道:“看你以后还敢这么没大没小,还敢说我不能人道!”
边说着,边梗着脖子溜了。
喂!难道亲个嘴就能证明你能人道了吗喂!
溜到一半这人又折回来,依旧脸撇向一边:“手记得擦药。”
硬邦邦的丢下这五个字,又转身迅速离开。
倒不知师父的轻功这么好呢。
我摸摸左颊硬硬的伤疤,不由失笑:“这样的都能亲下来,口味还真是重啊。”
一日无话。
第二日碰了头他老人家依旧梗着头把脸偏向一方不看我。
我实在是无语:“师父,您着实可以不必这么别扭。我没想让您怎么样。”
……
安静了一会,他呐呐的开口。
“我落枕了。”
我:“……”
顿了顿又开口道:“帮我收拾几件衣服。我要出门一趟。”
师父总会隔几个月便离开一段时间。往返的时间也不定。有时三五天便回,有时是半个月。回来了便拿银子给我家用。于是我便知道他是去挣钱了。只是这钱的来处,我从未问过。过往的经历告诉我,有时候不知道是一件幸事。
于是今日我便也跟以往一样替他收拾衣物。
师父已换回了以前的造型,这样着实顺眼许多。他接了我递过去的包裹,依旧一副目空一切的表情冷酷的看着远方道了一句:“看好宅子,晚上锁好门。“然后冷酷的踏出房门。
因为没注意门槛,一脚绊住,跌了个……
嗯,我可以说是狗吃*吗。
时间依旧不紧不慢的流逝着。转眼便快到夏至。师父这趟门出得时间较往日都长些。算了下已大半个月未归。倒是这段时间长乐府发生了一桩不能不说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大案
长乐府接二连三的发生美貌女子被害事件。受害人都是长乐府颇有名气的女子,从大家闺秀到青楼名妓皆有。被发现时脸皆是被划花,衣服也是褴褛不堪。最让人倒吸一口凉气的是,那破碎衣服底下,是被分割开来又重新拼成人形的身子。
据说连经验老道的张仵作看了现场也没忍住,扶着树吐了个昏天暗地。
受害人一个个增加,官府的破案进度却停滞不前。只知道罪犯针对的是长乐府的美貌女子,其他的例如罪犯是男是女,何种职业,何种目的都一概不知,连是否长乐人氏都有待推敲。
一时人心惶惶。一些有着美貌妻女的人家索性举家迁走。受害者家属整日的守在衙门口哭喊着要个说法。
衙门开始也胡乱抓了几个“疑似犯”。盘查了一番后却都不是。
这无疑让民众更加愤怒。燃了希望又被数次彻底摧毁的老百姓终于砸破了府衙的门冲了进去。平日高高在上的知府大人只抱了头瑟缩在大堂一角。
这动乱终于惊动了朝廷。皇帝也甚是重视,即时便派了钦差来捉拿凶犯,且只给了一个月的时间。听李婶绘声绘色犹如亲眼所见的描述道:“皇帝说,过了时限若没破案便拿你是问。那钦差听了毫无惧色,只朗声回了三个字道:‘臣领旨。’”。
其实我觉得那钦差脑袋里肯定冒出了无数句比如是不是吃饱了撑得啊干老子屁事又不是老子叫人做的干嘛要老子承担责任这么多人干嘛偏选中老子啊老子不要去啊之类的独白,只无奈那人掌了自己的生杀大权,若真说了,恐怕立时便会被拖出去斩首示众。那多年寒窗苦读的本钱都捞不回来了。于是便索性咬咬牙,做出一派潇洒从容姿态。
京城与长乐府相距甚远,那钦差却在动乱发生后的第十日便赶了过来。我那时手伤已好正在家忙着洗晒夏天要用的竹席,便没机会见着。听闻那钦差只带了个随从,快马从街市飞奔而过。模样看起来倒很是年轻英俊。
我便知道这传闻又有些失真。人家都飞奔而过了,你还能瞅着他的模样?还能具体到年轻英俊?且骑马的便真是钦差了?难道人家胸口衣服上绣了四个大字“我是钦差”么。
于是继续刷席子。
钦差到的这日,出了两件事。一件是秦家姑娘碧蓉失踪,另一件便是离开了一月有余的师父终于回来了。
据说秦父早已花了大把银子请了十几位看家护卫来保护女儿。秦家姑娘也整日待在闺房不曾出门半步。但人居然还是在眼皮子底下失踪了。秦母得知消息的当时便晕了过去。
我听了这个消息并无想法,可见我着实是个凉薄的人。我觉得既然凶手瞄准的是美貌女子,那便是跟我八竿子打不着的,于是便还是照常作息。
这晚刚要入眠,窗外忽传来重物落地之声。我心突地一跳,立时放轻了手脚下床,顺手拔出发边的一根簪子。门栓发出被推动的轻微响动。我迅速打开屋门,手中簪子刺向那团黑影。
簪子被轻易握住。我便撤了手,抬腿攻向对方肋下三寸处。那黑影却开口了:“呵呵,竟不知我徒弟也有些功夫呢。”
是师父的声音。只是不同于往日,带着浓浓的疲惫与虚弱。我便收了攻势,赶紧上学去扶他摇摇欲坠的身子。手碰之处都是浓稠的液体,带着铁锈的涩味,黑暗中虽看不到。可也能感知到是血。
师父受伤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受伤
把师父扶进房间,让他仰躺床上,再用剪刀小心剪开上衣。伤口很深,可见皮肤下红色的血肉,整个伤口从左胸斜向上到肩膀,离心脏位置只差三分距离。可见对方是想要师父性命的,幸好师父险险避了过去。那伤处一直在流血,转眼便浸湿了身下的床单。
眼下最重要的便是止血。师父放药瓶的柜子我是知道的。拉开柜子,映入眼帘的是一大堆杂七杂八的药瓶。好容易找到了金疮药和仙鹤草,也不管两种药会不会相冲,都依次洒在伤口上,再用纱布把伤口裹缠起来,其间大概是我的手触碰到了伤口,只见已是昏迷中的师父痛苦地皱了皱眉毛,却是连开口呻*的力气都没有了。
忙活好这一切,停下来的时候才发现手在不住颤抖。接着腿也一软,便直接滑坐到了地上。眼泪也在一瞬间掉了下来。
从莫府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