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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小韩氏压低了声音,低低的说:“娘娘的苦,我都知道,只是小不忍则乱大谋,今后娘娘好了,想要怎么样又不行呢?”
禧妃只觉得心绪难平,压抑的受不了,可是如今妹妹没了,母亲的事又叫敬国公一系跌落谷底,连父亲和兄弟们都有些不振,她的依仗,除了自己的妃位和皇子、敬国公府之外,最大的依仗还是舅舅与姨母。
而且自五皇子诞生后,舅舅与父亲多年都在暗中经营,禧妃是知道的,虽说都很小心,并没有什么大动作,也没见什么大效果,可是舅舅说过,水滴石穿,日积月累到得今后可以争的时候,就有现成的基础了。
可舅舅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突然打起退堂鼓来?
争取和退让,一进一退,差距可就大了!
禧妃道:“我倒觉得这会子若是退让了,今后再要做些什么就难了,如今太子有名分,贵妃有圣宠,我若是再退让一步,就更差的远了,这……只怕舅舅还要再斟酌才是。”
孙氏有点不着痕迹的皱皱眉,这个外甥女,在这宫里这十来年,怎么竟没有什么长进?依然如做姑娘一般要强,不,竟比做姑娘的更要强了,以前多少还知道些好歹,如今只一味的要强不说,又多疑固执,完全不听人劝。
韩氏与禧妃妹妹出事前,这点表现的并不明显,或许是因为没发生大事之前,或者说一帆风顺的时候,众人的意见不容易有分歧,自然也显不出来。
既然自己都知道太子和贵妃都比你强了,那还非要往上蹦做什么呢?有本事叫太子爷和贵妃斗上才是正理,若是做不到……
其实五皇子今后做个富贵王爷,也算不得委屈。
大位虽好,也要争得到,有那个命啊!
孙氏不得不再劝两句:“如今实在不是时机,再要争,那也可以再等等,等五爷略大些,领了差使,你舅舅哪里会不帮他呢?一步步慢慢来才好。”
小韩氏也附和道:“你舅母说的是,你舅舅也是这个意思,这会子风头浪尖的,何必惹的圣上不喜欢,待五爷大些了,出息了,皇上难道看不到?到时候也更好设法些儿。”
总之说来说去,就是原本的策略已经行不通了。以前定下的策略:趁着贵妃新晋,太子才册封,从细节小节入手,慢慢的打击太子、贵妃的名声,削弱他们的势力,为五爷的今后铺路。
如今太子雷霆手段,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已经叫这策略破产,韩大人的意思,便是暂时蛰伏,再图今后。
而禧妃的顾虑,却是如今沉寂下来,说不定就没有以后了。
一时说的有点僵起来。
正在这个时候,禧妃的大丫鬟石椿悄悄的走进来,见是娘娘的娘家姨母和舅母,知道没有妨碍,便轻声回道:“娘娘,正明宫那边传了消息过来,贵妃娘娘又有身孕了!”
禧妃一震,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是褪的一丝血色都没有,对自己家的姨母和舅母说:“姨母舅母听听,这一位越发好了,舅舅倒叫我让着她,我都被逼到墙边儿上了,就是不让,也没有我站的地方儿了!”
说着就落泪。
孙氏有点无语,看看小韩氏,小韩氏只得劝慰道:“娘娘何必忧心,虽说贵妃娘娘有了身孕,可是也碍不了娘娘什么,娘娘只管在自己的事儿,好生教导五爷,贵妃娘娘也不能把娘娘如何不是?”
孙氏与小韩氏在衡玉宫说了半日,出的宫来,叹气道:“二姑太太只怕还得常进宫劝着,我瞧着禧妃娘娘如今这样儿,心里头有气,一时只怕想不明白的。”
小韩氏也有点忧心,点头道:“不成想娘娘的脾气竟这样孤拐起来,再不听人劝的,娘娘在宫里,难免有人奉承,若是真做出什么事来,咱们只怕也跟着吃挂落呢!”
虽说是姨母、舅母,但到底各有各的家庭,各自有各自的打算,有好处的事自然肯奉承,可如今眼看大位渺茫,皇上都给出了警告,还不怕死的往外蹦,谁不怕受连累呢?
孙氏回家与丈夫一说,韩大人就皱眉:“这些年,娘娘也是太顺遂了,竟半点儿委屈也受不了了?你过两日再进宫一趟,叫上外甥女婿,再劝一劝娘娘才是。”
有些事,孙氏不大清楚,但韩大人是知道的,当初庆妃端妃之死,虽说与朝局有关,但禧妃在里头也使了些手腕,不然那毒药也不会顺利的叫吴侧妃吃下去,从而钉死了庆妃,自禧妃生子起,后宫之中,除了不太得圣宠,禧妃算得上顺遂的,但就算不太得圣宠,她也是一品妃位,宫外有娘家使力,宫里的事,娘家母亲也颇给出了些主意,韩氏算得上宅斗赢家,一些小手段实在很有效的。
现在韩氏出事,禧妃不仅是愤怒,还有些无措。
孙氏便现出点儿为难的道:“今儿在宫里,娘娘就有些不大喜欢,我瞧着,还有些疑我,只怕觉着是我挑拨的老爷不肯叫她给大妹妹出气,老爷还叫我去,只怕娘娘原本想要答应的,叫我一说,反倒不肯了!”
韩大人道:“现在是出气的时候吗?胡闹!事已至此,出气有什么用!你只管去,就说我的话,娘娘要想明白,是出气要紧,还是五爷的前程要紧!你也见见娘娘带进宫的人,我记得有两个丫鬟,父母都是咱们家的家生子,当年大妹妹的陪房。你嘱咐几句,多规劝娘娘,万不可跟着娘娘胡闹!”
孙氏只得应了。
贵妃又有身孕的事很快就成为了近期的焦点,后宫嫔妃自然是有羡慕有妒忌,也有咬牙切齿暗地里咀咒她的。
但皇上大喜,赏赐了正明宫无数的东西,贵妃奏请皇上恩旨,赏她娘家兄长一个恩典,皇上也应了,赏了贵妃的长兄卫其方礼部主事的实职。
卫家一时越发的烈火烹油起来。
周宝璐听说了半日,倒是无动于衷:“贵妃娘娘又不是没儿子,就算这会子又是儿,多一个也没啥要紧,第一个才三岁呢。”
她笑着对挺着大肚子的王锦绣道:“我虽少见七弟,不过七弟真是长的可人疼,又白又嫩,父皇就长的好,贵妃娘娘又绝色,七弟长了两人的好处,真是越发叫人看着就喜欢,只可惜是七弟,要是你的儿子,我立刻抱起来咬一口。”
王锦绣有六个月身孕了,肚子看得到明显的隆起,这会子又与齐妃娘娘病重的时候不同,如今虽则守孝,反倒越发哪里也不用去,只在家养着,为着肚子里的孩儿,王锦绣这会子看起来,倒是胖了些,脸上也有了红润的光泽。
两妯娌本来就是闺中密友,这会子对坐在炕上,喝着热茶闲聊,王锦绣手里抱着周宝璐那只像猫一般的白狐狸的手捂子,靠着一个又厚又软的大垫子,笑道:“越发没大没小了,父皇也议论。瞧你这样说,今后我生了儿子,定然离你远些,免得被咬。”
周宝璐道:“哼,还不知道长的怎么样呢,若是像三弟呢,我大约还咬一咬,若是像你,我看也就罢了!”
王锦绣也不生气:“就是要男人长的好才值得夸耀呢!小翎的信你收到了么?她今年正月里,要带着哥儿回来帝都,听说是为着她们家世子爷成亲回来的!”
“谁家世子爷?”周宝璐随口问了句,然后不待王锦绣回答就想起来了:“哦,安国公世子爷,她嫡亲侄儿,自该回来才是,今后她的娘家,还不是世子爷最终要当家的,她自然不好不闻不问。”
王锦绣笑道:“说起来,他们家世子爷,就定的是你们宫里吴侧妃的表妹,林阁老的嫡长孙女林大小姐。前儿父皇本想把安王叔家的宁仪郡主妹妹指给安国公世子,不过安国公婉拒了,转定的这一位,我也奇了,这林阁老已经上表乞骸骨,估计过完年就会致仕了,安国公怎么还要去求她们家的小姐呢?”
文官与勋贵不同,就算做到了一品官身,到底不能承袭,致仕了就差了,勋贵的爵位,若无意外,则至少传承五代,而若是有了恩旨,平级袭爵还能再多传一代,是以每代争储夺嫡,文官清流等往往参与度较低,勋贵人家则更多谋划,也是为着这拥立之功了。
林阁老一旦卸任,家里又没有撑得起来的儿郎,林家就不可同日而语了。
周宝璐倒是记得那位林大小姐,而且对她观感不错,是个沉静稳重的姑娘,她便道:“到底做过阁老的,自然不同,安国公自有考量。”
说到这里,她想起了冬至节那日,平宁长公主与她说的话,便道:“安国公的嫡长女,近一两年你见过吗?听说是个温柔貌美的,今年十四了吧?”
“做什么?”王锦绣疑惑道:“你们家兄弟还小吧?”
“我们家安哥儿!”
“哦!你们家安哥儿!”王锦绣顺着她的语气说,周宝璐的经历,王锦绣当然清楚,自然也知道周宝璐与舅舅一家子感情深厚,而这位表弟,从小一块儿长大,就更不一样了,周宝璐每次说起安哥儿,张口闭口我们家安哥儿,那种骄傲的口气,有一阵子王锦绣这几位手帕交都不禁暗地里猜测小璐是不是和表弟有点什么了呢!
王锦绣便道:“今年成亲前我见过一次,我三婶娘就是安国公的表妹,我们家也与郑家常来往的。那位姑娘长的没的说,美人坯子,比你强。”
周宝璐啐她一口,她真是倒霉催的交了这样的损友。
王锦绣嘿嘿的笑:“难得的是,不是那等狐媚子的好看,实在是端丽,不愧是公主所出,门第配你们家安哥儿那是没得说的,我就见过一两回,实在看不出性子来,在外头倒是温柔安静的,诗也做得好。”
周宝璐说:“我们家安哥儿,那人才品性,那是没的说的,定要给他挑个顶好的,前儿平宁姑母跟我说了这位小姐,我瞧着,家世年龄都是刚好的,公府嫡长女,又是公主所出,这个年龄的小姐里头,也算是帝都头一份了,就是品性还得好生问问,不能委屈了我们家安哥儿!”
“是是是!你们家安哥儿,只有人配不上他的,没有他配不上人的!”王锦绣简直要翻白眼,小璐对兄弟也爱的太深了!
“不过你们家安哥儿不是还在孝里吗?这会子就开始挑了?”王锦绣问。
“安哥儿十五了!出了孝就十八了,到时候现挑,还有什么好姑娘呢?要耽搁到什么时候?舅母的意思,横竖还有两年多,先多打听着,多挑挑看,挑个一两年,要合适,就悄悄儿与人家说好,出了孝就照着规矩下定成亲。”周宝璐扳着手指给她算。
“还看了哪些人家?”王锦绣说:“我也帮你问问看,我们家别的不行,人却多,哪家扯不上些关系呢。”
王家老祖宗长寿,一直就没分家,王锦绣的爷爷还每天去给老祖宗请安呢,一家子七八房,每房有多有少,拢共起来,只怕有上百个主子,若只论人数,王家堪称帝都第一大家了!
所以王锦绣敢夸口说跟帝都每一家都能扯上关系。
周宝璐哈哈的笑了一通,便说了几家叫她参详,两人嘻嘻哈哈说了一通,又渐渐的转到了外头的事情上,王锦绣笑道:“晋王家真是玩出花样来了,多少人家眼巴巴的想要把孩子送去过继呢,我敢说,晋王他们家今年一年见的孩子,比他一辈子见的还多!没想到,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