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娘子先是看书,再是发呆,这都已经快大半个时辰了。”白姜提醒了一声之后,又轻声说道,“杜郎君看来是真的很看重那两位,把他们请到了房中,又命人去向驿丞要酒。总而言之,看这架势也必然相谈尽欢,听说到时候还要一起上路。可若是如此,娘子岂不是要上马车了?这一路尽是山路,骑马还好,坐马车却不但气闷而且颠簸,又容易晕……”
“就你话多,杜郎又不曾说要我进马车躲避!”王容没好气地打断了白姜,这才若有所思地说,“等一会儿他回来再问吧。若是他同意,不妨我先行一步到成都。绵州到成都已经很近了。我正好巡视一遍阿爷的那几家产业,再去玉真观主借给我的那处地方看看。否则真的一块抵达成都,那却是太扎眼了。”
倘若说王维那一手琵琶确实是妙手绝伦,那此刻和李白饮酒啖雁之后,这位即将豪取酒中谪仙人之名的年轻人仗着醉意,一时在狭小的地方舞起了剑,同样令人叹为观止。相比公孙大娘和裴旻都需要偌大的地方来展现那精绝的剑术,李白这会儿的醉剑却更显憨态可掬,然则那一汪寒光往往能够在意料不到的地方窜将出来,想想若是实战之中的对手遇到这种情形,杜士仪就不禁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然而,驿站之中留客可以,留宿却是不能,于是等到日落时分,杜士仪和二人约好了明日启程时间,继而就把人送到了门口。还不等他往见王容,那驿丞刘十三便立时找了来,打躬作揖赔礼不断之后,他便满脸苦色地对杜士仪解释了起来。
“杜明府,真的不是我有意和这李十二郎作对,实在是前任彭驿丞太纵容他,朝廷驿站本就是有制度的,不许擅入!而且这李十二郎父亲从前便是从碎叶城回来的,听说不知道当年犯了什么事,因而连个本身名讳都不敢示人,乡人全都称其做李客。他生意固然做得不小,可终究不过一介商贾,后来一家人莫名其妙染疾去世,而且听说这李十二郎生母又是突厥人,他又是恃才傲物的性子,有人看不下去在赵使君面前捅出了这一点,他怎么能得乡贡解送?就算他诗作得再好,这制科也是要有人举荐的,他一样没戏……”
听刘十三唠唠叨叨说了一大堆的话,杜士仪总算是明白了从未听到过李白应科举的缘由。相比其余名满天下的诗人,只有李白的身世始终暧昧不清,那所谓凉武昭王后裔,应该也只是托辞而已!
李十二郎原本已经真的动了杀心,可先是友人劝解,然后又是这今日刚刚相识却颇为豪爽的年纪相仿青年阻止,他终于渐渐冷静了下来。冷冷瞪着这丑态毕露的驿丞,他随手一松任由人就这般软倒在地,这才弹了弹衣角。
“若再听到你狗吠,定然取你性命!”
那驿丞刘十三总算是逃脱一劫,此时挣扎起身正面露凶光打算叫人来相助,突然就看见了只隔着几步远的杜士仪。
发现刚刚这情形仿佛惊动了人,如今满院子竟是有七八个训练有素的从者,犹如众星拱月一般将这位年轻郎君簇拥在当中,他陡然之间想起刚刚从家中一个新得婢女的肚皮上爬起来,匆匆赶回来是为了什么,不禁使劲吞了一口唾沫,这才站直了身子露出了恭敬的笑脸,随即用试探的口气问道:“敢问这位郎君可是姓杜?”
“是我。”杜士仪点了点头,见对方形容大变,他方才脸色寡淡地说道,“李十二郎是我邀约方才留下的,你辱及其父,着实无礼!眼下你不必再多言,且退下,有事我会再让人吩咐你。”
“是是是……”
刘十三只觉得懊恼至极,慌忙深深一揖溜得飞快。他这一走,杜士仪便打了个手势命其他从者暂退,这才笑着说道:“被这扫兴人一打扰,虽说坏了兴致,可我也想起了刚刚请郎君进来的正事。我这从者箭术极精,刚刚见你射落这只大雁,一时惊叹不已。未知郎君这箭术,是家传抑或名师,又或是只凭自己多年苦练出来的?”
碍眼的人既然没了,又见杜士仪虽富贵却好相处,李十二郎虽面上还有怒色未退,却不像刚刚那样杀气腾腾。被人问到自己的箭术,他却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沉声答道:“是先父当年所传。先父亡故之后,我前后习练多年,方才有百步穿杨之能。”
一旁的吴六仿佛有意活络气氛,便笑着说道:“虽说李十二的箭术了得,但相比他的剑术,那便是小巫见大巫了。他的剑术通达,此前游历各方,若有宵小觊觎,无不是三两下便轻而易举打发了。不过比起他的剑术,却又是他的文采更出众。当初苏相公为益州大都督府长史的时候,李十二曾经前去拜谒,那时候就连苏相公也啧啧称奇,勉他好好向学。只可惜新任绵州赵使君竟是刻意留难,甚至连解试的机会都不给李十二!”
说着说着,他自己都不知不觉拐到了这件令人激愤的事情上,等说完了方才感到几分悔意。他自己虽也是蜀中才子,可因为家世不显,一样是欲求解送而不可得,更不要说到长安一会天下才俊。于是,他歉意地对杜士仪拱了拱手,见友人仿佛专心致志地烤着大雁,他突然想起刚刚那驿丞刘十三轻而易举就被杜士仪逼退,他不禁好奇地问道:“对了,还未请教这位杜郎君名讳?”
杜士仪也无意隐瞒两人,当即笑道:“京兆杜陵杜十九。”
此话一出,正忙活着烤大雁的李十二郎登时抬起了头,而吴六则是立刻瞪大了眼睛,失声惊呼拍了拍脑袋道:“你就是新任成都令杜十九郎?果然……这天下姓杜又这般年轻,能够把那刘十三给直接轰跑的,又正好路过绵州的杜十九郎还能有谁?”
“原来你便是京兆杜陵杜十九郎。”李十二郎此刻再也不看火堆上那只油脂四溢喷香扑鼻的烤大雁,盯着杜士仪端详了好一会儿,他方才笑了起来,“从前只闻其名不见其人,今天真的见着了,却不想也是饕餮食客,我这只烤大雁算是遇到知音人了!在下祖籍陇西,现居绵州,从前在家中排行十二,故而人称李十二郎,单名一个白字。”
他这话说完,就只见杜士仪险些没把眼珠子瞪出来,心里顿时好不诧异。他身边的吴六和始终侍立一侧的赤毕,也都看见了杜士仪那倒吸一口凉气的表情,一时异常纳闷。好在杜士仪如今名人见得多了,今次只是没往那上头去想,惊愕过后便赶紧给自己找了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怪道我一见李十二郎就觉得气度风仪不凡,原来是苏尚书曾经提到过的天才英丽,下笔不休的蜀中奇才。”
弱冠往谒当时罢相的苏颋,便能得到那样的赞赏和评价,这一直都是李白心头最得意的事。然而,别的士子无论出身世家还是寒素,毕竟家世清白,求取解送抑或是参加制科都容易得很,甚至于世家大族子弟,只要在京城周游于权贵之中扬名,进而博取公荐就能在科场折桂,可单单出身这一点,就足以让他难以走旁人那条路。因而,杜士仪此刻沿用了苏颋当年的赞誉,顿时让他喜上眉梢,大起知己之感。
“咳……郎君,火上的大雁要烤焦了!”
赤毕这一声咳嗽和提醒,顿时让心头感觉奇异的杜士仪回过了神,而李白也当即扭头去看篝火,一时再顾不得说话,慌忙手忙脚乱地去翻动着这自己难得射到的猎物。反倒是吴六终于逮到了机会,热络而不失恭敬地说道:“杜郎君,我是剑州吴指南吴六郎,早就听说过杜郎君赫赫声名,不意想竟然能够在这里遇上。说来也巧,过几日我和李十二正好要往成都去,不知能否和杜郎君同行?”
“这何用问,既然同路,同行不是多个伴?只我明日就要启程,你们若是日程不便,到了成都再来找我也不妨!”
李白手中忙着烤制大雁,可杜士仪的话他却听得清清楚楚。尽管他们都是尚未取得功名的白身,杜士仪却已经入仕三年有余,如今更是即将为成都一县父母,却依旧如此平易近人,他不禁更生好感,口中当即说道:“我孑然一身,吴六如今也不过客居此地,何时启程都无所谓。绵州到成都这一条路,我走过多次了,正好可为杜郎君向导!”
这边几人正说话间,那边厢房中,原本才小憩了片刻的王容因刚刚外头刘十三的嚷嚷,已经惊醒了。听到白姜禀报了事情始末,她不禁暗自称奇。杜士仪喜欢交朋友,当初在幽州时,据说一介城门守卒都受过他恩惠,由此可见一斑,如今这两个白身士子就更不用说了。这等交游的事她不便出场,此刻便让白姜去把自己行前通过父亲准备好的那些关于蜀中情形的书卷找了出来,一面看,一面在心中思量父亲的各种提点和教诲。
毕竟,北方她从前还去过,巴蜀却还是第一次来,唯一了解的,也只有此地所产的那些茶叶而已。
正一边看一边思量,早已把外间事情忘得一干二净的时候,她突然嗅到了一股近在咫尺的鲜香,抬眼一看方才发现是白姜正捧着一盘东西站在面前。醒悟到这就是外头刚刚正在烤制的大雁,她便坐直了身体问道:“这是都已经烤熟了?须臾就这么久了?”
“娘子先是看书,再是发呆,这都已经快大半个时辰了。”白姜提醒了一声之后,又轻声说道,“杜郎君看来是真的很看重那两位,把他们请到了房中,又命人去向驿丞要酒。总而言之,看这架势也必然相谈尽欢,听说到时候还要一起上路。可若是如此,娘子岂不是要上马车了?这一路尽是山路,骑马还好,坐马车却不但气闷而且颠簸,又容易晕……”
“就你话多,杜郎又不曾说要我进马车躲避!”王容没好气地打断了白姜,这才若有所思地说,“等一会儿他回来再问吧。若是他同意,不妨我先行一步到成都。绵州到成都已经很近了。我正好巡视一遍阿爷的那几家产业,再去玉真观主借给我的那处地方看看。否则真的一块抵达成都,那却是太扎眼了。”
倘若说王维那一手琵琶确实是妙手绝伦,那此刻和李白饮酒啖雁之后,这位即将豪取酒中谪仙人之名的年轻人仗着醉意,一时在狭小的地方舞起了剑,同样令人叹为观止。相比公孙大娘和裴旻都需要偌大的地方来展现那精绝的剑术,李白这会儿的醉剑却更显憨态可掬,然则那一汪寒光往往能够在意料不到的地方窜将出来,想想若是实战之中的对手遇到这种情形,杜士仪就不禁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然而,驿站之中留客可以,留宿却是不能,于是等到日落时分,杜士仪和二人约好了明日启程时间,继而就把人送到了门口。还不等他往见王容,那驿丞刘十三便立时找了来,打躬作揖赔礼不断之后,他便满脸苦色地对杜士仪解释了起来。
“杜明府,真的不是我有意和这李十二郎作对,实在是前任彭驿丞太纵容他,朝廷驿站本就是有制度的,不许擅入!而且这李十二郎父亲从前便是从碎叶城回来的,听说不知道当年犯了什么事,因而连个本身名讳都不敢示人,乡人全都称其做李客。他生意固然做得不小,可终究不过一介商贾,后来一家人莫名其妙染疾去世,而且听说这李十二郎生母又是突厥人,他又是恃才傲物的性子,有人看不下去在赵使君面前捅出了这一点,他怎么能得乡贡解送?就算他诗作得再好,这制科也是要有人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