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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她的双颊也不禁露出了微微红晕,“杜郎君,你这是在看什么?”
“我在想,你是长安首富的千金,自然是求娶者趋之若鹜,所以不得不遁入道门暂避一时。而我只不过一个精于试场的酸书生,却也被人青眼相加,为了不被硬塞一个公主,不得不编出一个命中克贵女的瞎话来,还请司马宗主替我圆谎。说起来,我们真是像得很。”
“因为都是别人眼中的香饽饽,所以像得很?”王容扑哧一笑,顿时被逗乐了,“杜郎君是前途无量的官人,我却不过顶多是万贯嫁妆而已,哪里能够相提并论。当然,要说惹麻烦的本事,我也大大及不上你。自打你回京之后,这都出过多少事了。”
“你不要和我师兄一般,把这些事情都归结在我身上好不好?”杜士仪无可奈何地一摊手,这才苦笑道,“我也不想被人惦记四处仇家,问题是要想扬名,就总免不了成为众矢之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好在我有信得过的朋友,也有信得过的知己。此番二位贵主处,你替我陈情,就比我贸然登门求助要自然得多了。”
“你都说知己了,还提如此举手之劳的小事?”王容说着便挪了挪身子稍稍换了个坐姿,这才轻声叹道,“要像这般在星光萤火之中谈天说地,着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今夜之后,也不知道何时再能相见,我已经让白姜去预备茶水,亲自烹茶待君。”
尽管前时王维被贬,岐王身边的王府属官几乎换了一茬,对于杜士仪来说兴许是一次危机,可对她来说,却消弭了一次近在眼前的危机。天子杀鸡儆猴冲着岐王下手,申王终于不得不韬光养晦,放弃打纳她为孺人的主意,父亲也能够松一口气。而如今他又平安度过了主持京兆府试这入仕之后的第一道关卡,正是值得庆贺的时候!
杜士仪听到烹茶二字,一下子就想到了这些年来见识过好几次的葱姜八角茴香等各色调味茶,不得不强压着那种反胃的冲动,小心翼翼地问道:“不知道王娘子烹茶时,喜欢用什么调味?”
“调味?”王容先是一愣,继而不禁挑了挑眉道,“若是杜郎君有其他喜好,我待会便再让白姜去厨下看看。依我自己本心,却是喜欢更本色,什么都不加的清茶。虽然不合如今品茗文人雅士的口味,但细品却更清醇。”
“清茶就好。”杜士仪终于长长舒了一口气,心有余悸地说道,“我可是怕了那些往好好的茶汤中加葱姜盐之类作料的东西……简直比吃药还可怕。”
如今最流行烹茶品茗的,大多是佛寺道观,而那些文人雅士之中,也渐渐有此之风。然而,如王容这般喜欢纯粹烹煮茶汤的,却是少之又少,因此听到杜士仪竟然也不爱那些更流行的茶汤,王容顿时不可思议地惊咦了一声,随即便笑了起来:“那可真的是太巧了!不瞒杜郎君你说,我只会烹清茶,倘若真往里头加那些作料,一不留神加错了分量,说不定你就得硬着头皮品尝了。”
说话间,却是白姜取了茶具回来。她和杜士仪也见过不止一次了,可这会儿再见,她一面摆放东西,眼睛却忍不住往杜士仪身上好一阵偷瞟,直到最后听见自家娘子轻轻一阵咳嗽,她低头一看,注意到那小小的茶盅竟然不是放在茶盘中而是在外头的竹席上,她登时红了脸连连谢罪。
“没事,上次她见我,应该还是在幽州时候的事情了,如今心中好奇也是应该的。”杜士仪笑眯眯地对白姜轻轻点了点头,欣然说道,“今夜有劳。”
“杜郎君太客气了。”白姜慌忙低下了头,这下子再也不敢东看西看,等到东西都布置好了,她有些担心地扫了王容一眼,这才起身离去。然而,离开草亭走了几步,她仍然忍不住回头瞅了一眼,见杜士仪和王容相对而坐,仿佛相谈甚欢,她方才按着胸口深深吸了一口气。
怪不得听到传言中说杜郎君命中克贵妻时,娘子会在震惊之后,写了一首那样的抒怀小诗。如此郎才女貌,却不知道要等多久方才能成就好事!
罗绢筛茶末,清泉烹茶汤,梨木杓撇去浮沫,越州瓷碗盛茶……对于杜士仪来说,对这种很少得见的烹茶之法,他觉得既陌生又新奇。而在他这样的认真观赏之下,王容渐渐就有些出了汗。到最后送上那个茶碗的时候,她就不禁微嗔道:“杜郎君没见过烹茶?一直这样目不转睛!”
“真没见过。”杜士仪苦笑一声,老老实实地说道,“我统共喝茶也没喝过几次,更不要说烹茶了。”
他见过茶工在锅中翻炒新鲜的茶叶嫩芽,也见过用水泡茶,更见过所谓的功夫茶,可哪里见过这样麻烦只为喝一杯茶?而且据王容所说,这茶饼还是之前自己亲自烤制过的,从这一点来说,他可和风雅完全沾不上边!
品着这一杯虽然微微苦涩,可仍然和后世茶水有莫大区别的茶汤,杜士仪突然若有所思地问道:“王娘子,不瞒你说,此前我在幽州时,曾经在奚王牙帐盘桓过许久,因缘巧合与固安公主结下了交情。我为了安抚奚族其中三部,答应过她将茶叶送去奚族,还传授过制作奶茶的方法。尽管如今已经送去了,但固安公主的那几个从者若一直奔走于川中,未免不便,所以川中那边我想请你代劳,如何?”
自己离开幽州之后,杜士仪还在那儿盘桓了很久,后来还流传过奚族内乱的消息,王容也担心过好一阵子。此时此刻,听到杜士仪轻描淡写地透露出了其中一部分隐情,她不禁双目异彩涟涟,好一会儿方才开口问道:“你想和奚族用茶叶换什么?”
“换马。”
听到杜士仪言简意赅地吐出了这两个字,王容不禁若有所思地用拇指揉按眉心,有些不确定地问道:“奚人反复无常,是否会不认账?固安公主毕竟是和番公主,此次虽受了褒奖,可怕就怕有什么万一她无法转圜。”
“固安公主虽是和番公主,但她有勇有谋有断,只要她在奚族,此事便能够做得。而且,不瞒你说,因为同舟共济了一场,我如今能叫她一声阿姊。”
“啊!”王容不禁轻轻惊呼了一声,旋即不禁莞尔,“既然如此那就容易了,我这些茶叶,还是特意让人从蜀中买回来的,只可惜京城所需不多,大老远送这些来成本不菲。如今既是有你这句话,我请人采买时加大分量就行了。不过,京中两位贵主赏识,奚地一位公主垂青,杜郎君你还真的是和各位金枝玉叶有缘,难怪圣人也一度想让你尚主。”
这最后一句戏谑之语说得杜士仪自己都为之一愣。想想这三位公主年纪都比自己大,相处言谈之间,仿佛也都更多得把自己当成弟弟,他不禁笑着耸了耸肩道:“大概是因为我该老实的时候老实,该风趣的时候风趣,该帮忙的时候帮忙,所以她们自然都觉得我是值得信赖的人。”
“值得信赖么……”
见王容轻轻喃喃自语,杜士仪突然又展颜一笑:“你也是一样。若有难决之事,不妨也告知于我。否则,每每都是你帮我的忙,我这情分欠的越来越多,只进不出,岂不是有失公平之道?”
“公平……杜郎君不去做商人真的可惜了!”王容哑然失笑,但心中却只觉得暖意融融,“那好,日后若我有难事,我一定第一个告诉你。”
☆、276。第276章 声动九天,摘桃子
京兆府试发榜,素来被人视为是来年省试的一个预演,因而,当府试榜单在京兆府廨门前张贴开来,前来看榜的人发现上头只有寥寥二三十个名字的时候,一时间自是一片哗然。榜首的常钦名不见经传,而次席赫然为崔颢取得,至于此前也算得上是呼声极高的苗含泽,虽然跻身等第,却只得第九,这顿时更激起了围观人群的好一番议论。就当几家欢喜几家愁,声音几乎要把整个京兆府廨给掀翻的时候,有眼尖的突然瞧见里头又有人出来了。
“是杜少府!”
杜士仪一现身便体验到了万众瞩目的滋味。早已习惯的他淡然若定地扫了一眼人群中那些或欣喜若狂或垂头丧气的士子,随即微微颔首。
“今次京兆府试加试五场,最终只得二十八人登神州解送。人数虽少,然往日京兆府解送固然难得,能登科者,唯有等第前十,鲜少有例外!然则今科府试考察甚广,反而更能看出与试人等的真才实学,其中数场佳作我呈送宋开府和源相国时,亦得他们击节赞赏!
所以,能得等第者,固然足以自傲,可能够跻身今科解送者,也同样足以自傲,因为尔等同样是在五场试中成绩上佳,这才能过关斩将秋榜题名!今科《神州解送录》已经付梓,除去帖经,二十八人文章诗赋均在其中,不日便会送到各家书肆书坊,届时不论是登榜还是落榜的各位,都不妨好好看看那些评点!”
见下头渐渐鸦雀无声,杜士仪拱了拱手后,便带着随从排开人群上马离去。他这一走,刚刚那些因为入了解送却不曾入等第的士子登时一片欢呼。在这些雀跃欣喜的气氛中,崔颢的表现最是夸张。连声呼喝的他拉着王缙,却是忘情地大叫道:“连着五天考下来,我腰都快断了,总算没白费劲!来,今天咱们不醉无归,出了之前这口恶气!”
泄露考题的事,王缙在韦陟韦斌兄弟那儿也曾使了大劲,这兄弟二人在京城名气大,自然颇有推波助澜之力。这会儿他虽觉得苗含泽不曾落榜有些失望,可崔颢拿下第二却也是可喜可贺,更何况杜士仪昨天就告诉了他,那些柳家苗家送了考题的人家不是名次靠后,就是今科落榜,他这会儿看着那些懊恼失望的面孔,尤其是面色复杂的苗含泽,仿佛觉得他们都是兄长的仇人一般,心底一时满满当当都是解气的痛快。
这些天和崔颢走得近的他浑然忘了自己并不喜欢醉卧美人膝,哈哈大笑道:“好,就不醉无归!”
有钱能使鬼推磨,杜士仪既然愿意贴钱,京兆府廨和万年县廨又都慷慨出资,再加上如今线装书已经日趋流行,两百卷《神州解送录》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印了出来送了上架,罢为开府仪同三司的宋璟,身为宰相的源乾曜以及京兆尹孟温礼便是最先拿到的人。
宋璟因此次杜士仪决心不畏强权公正明允主持这一科京兆府试,这才答应了评点佳作,翻阅书中那些佳作以及不见经传的名字时,不免频频颔首;源乾曜是几次看着苗含泽那位于后列的名次而嘿然冷笑;孟温礼破格点了刚刚释褐任万年尉的杜士仪主持京兆府试,这一科却注定会载入史册,他哪里又会不高兴?
至于更多其他相干不相干的人,多数都去弄了一套此书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而不高兴的人,比如张嘉贞和苗延嗣,则是一看到这厚厚一摞书便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将其摔出门外。至于得了杜士仪亲自送书的金仙公主和玉真公主,面对着这两套书,各自心绪却截然不同。
“元元明明结识杜十九郎在先,缘何倾心的却是王十三郎?”金仙公主想到这一点,不免心中嗟叹连连。
“若是王郎知道杜十九郎借此小小给他出了一口气,不知道是否会高兴……想来是不会,他这人便是性子太恬淡了。”玉真公主摩挲着那封皮,面上露出了几分怅然,“即便贵为公主,可在那样的危机面前,却依旧毫无应对还手之力……只不过,张嘉贞,苗延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