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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导员忙问:“那他打人的事咋处理?”
“我们去王官庄调查的时候,全村男女老少,没有一个人不说那两口子该打。他们不管老人的生活,还经常打骂老人,前天就是因为要砸军属的牌子,才和老人动了手,那个混蛋儿媳妇还扇了老人一耳光,李胜利实在气不过才打了他们。”
梁连长一拍巴掌:“是该揍。要是我,非打趴下他们不可!”
“李胜利打人对不对咱们另说着。但是,不打,那两个混蛋不来师里告状,这样的先进典型我们还发现不了!二位,我知道你们的训练抓得紧,但无论如何得配合我们,一定要把李胜利这个先进典型推上去,宣传出去!”
梁连长乐了:“好说!好说!”
指导员给陈科长敬了个礼:“首长,我们一定大力配合!”
陈科长吩咐:“把小伙子叫过来,我好好看看他。”
三
师政治部来了电话通知,要树李胜利为全师的典型。坏事变好事,李胜利就这样出名了!
指导员安排马春光帮助李胜利整理典型发言稿,马春光来到三班,在床头柜上铺开稿纸,一边启发李胜利,一边把自己想到和听到的内容记录下来。李胜利装出一副谦虚的样子,却又难以掩饰内心的巨大喜悦。班里其它人纷纷给他出主意,都打心眼里为李胜利高兴。黄小川说,打猪草的事别忘了,还有扫厕所、帮厨。班副刘光林说,还有这次比武,李胜利表现不错,要不是他,小川可能就跑不到终点了。
何涛口无遮拦,说话随便,他说:“李胜利,你小子瞎猫碰上死耗子,运气好,我打狗给处分,你打人倒成了先进。不过的确打的好,哎,马春光,开头先搞几句诗,让李胜利一上台就把人给震晕了。”
赵海民插话:“不行,别花里胡稍的,让人听了不舒服,实在点。马春光,把他和孙大爷的儿子通信的事说细点,正是李胜利解除了那小子的后顾之忧,才能使他安心在江南服役。”
红领章 第十章(4)
马春光赞同:“海民说的对,咱当兵的谁不挂念父母,别人照顾一分,咱心里恨不能将来用十分的感谢去还人家。父母在家受气的也不少,李胜利教训那两口子,等于替很多人出了一口气。这一点尤其感人、提气,肯定能引起人们的共鸣……李胜利,我的意思,像扫厕所、帮厨少说点,点到为止就行。”
李胜利憨笑:“行,马春光,你有水平,你咋写都行!”
赵海民说:“胜利,马春光写好了,你把它好好背下来,尽量变成自己的话,到台上演讲时候显得自然。”
李胜利咧开大嘴笑:“行啊!”
张社会看着班里的兵们,也满意地笑了。
李胜利的发言稿后来经过师里数名大笔杆子润色加工,终于过关了。师里主要领导先在师部会议室听了一遍,都认为不错,于是决定让他到所属各团巡回演讲。接下来,大约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李胜利坐着吉普车,由师政治部的一位副主任带队,几乎跑遍了全师所有的连以上单位。他的演讲声情并茂,效果出奇的好。那段时间,他可真是出尽了风头。到后来,军区报纸用半个版登载了他的事迹,算是为他划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最后一次,李胜利在师部礼堂演讲,演讲结束后,他在后台碰上了穿一身练功服的胡小梅。有好久没见胡小梅了,他发现胡小梅出落得更漂亮了,简直是让人不敢与她对视。胡小梅邀请他到她宿舍坐坐,他马上就答应了,跟着胡小梅来到文宣队员们住的地方。胡小梅和另外一个女兵合住一间,那位女兵见胡小梅来了客人,知趣地退了出去。胡小梅给他拿糖果吃,他闻到了胡小梅身上的气味——一种特别好闻,特别让人提神的气息,他的口水差点就流出来,急忙塞一块糖果到嘴里,嘎巴嘎巴地嚼着,激动又躲躲闪闪地看着胡小梅。胡小梅笑盈盈地说:“李胜利,快提干了吧?”
李胜利谦虚道:“哪儿呀……不过,师首长们都挺关心我,应该有考虑吧……”
“李胜利……马春光最近怎么样?”
李胜利一下明白了什么——原来胡小梅叫他来,是想打听马春光——他竭力掩饰着失落:“噢,他挺好的。”
“李胜利,你帮我一个忙好吗?”
“啥事,你说吧。”
胡小梅从枕头下拿出一个封好的精致的小盒,充满柔情地望着李胜利:“请你把这个交给春光。”
李胜利接过小盒,默默地点点头:“你对马春光……挺好的嘛!”
胡小梅脸一红:“你别瞎猜,我和马春光只是普通朋友……对了,你亲手交给他,还有……你别打开啊。”
李胜利再次点点头,站起来,有些恋恋不舍地看一眼胡小梅:“那我走了。”
离开胡小梅的宿舍,李胜利把那个小盒子掂在手里端详,他实在弄不清里面装的什么。情书?礼品?好像都不是。如果不是因为他当上了师里的典型,他真想把它打开,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当天晚上回到连里,他没有急着把小盒子交给马春光,而是放在自己被窝里,他闻着那上面好闻的气息,一直到凌晨才昏昏睡去……
第二天上午搞训练,李胜利心神仍然是恍惚的。赵海民看在眼里,微微皱了皱眉头。课间休息时,他把李胜利叫到一边,对他说:“最近你的活动多,客观上对训练有些影响,我是说,训练上千万不能松劲。”
李胜利急忙道:“是不是别人有什么反映?”
“那倒没有。我是想,你现在的身份更得严格要求自己,因为别人看待你的标准更高了,稍有闪失……再一起来就难了。胜利,把目光放远些,我真的希望咱俩都能在部队一直干下去。”
李胜利认为赵海民的提醒是对的,这段时间他确实有点飘飘然了,这是很要命的事情,于是,充满感动地点点头。
回到宿舍,他就把那个小盒子交给了马春光。现在,他不想因为胡小梅而断送自己的美好前程。他想,如果真的提了干,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
李胜利把小盒子交给马春光后,他的烦恼没了。马春光拿到小盒子,烦恼却来了。他来到营门南边的那条小河边,打开那个精致的小盒盒,发现里面装着他的口琴,口琴还是用白手绢包裹着的。白色的手绢上是工工整整的小字。胡小梅在手绢上写道——
春光,请原谅我那天对你发了脾气。这把口琴陪我渡过了许多个不眠
之夜,真不想还你。但这是你心爱的东西,我知道你离不开它。现在物归
原主吧!因为我不想只是暂时保管它,我希望能永远地拥有它!
当初,马春光就是在这里,一怒之下把口琴丢进小河里的。他以为再也见不到这把口琴了,谁能想到胡小梅又把它捞了上来!……他就那么坐着,手中的白手绢在晚风中不停地飘荡……
四
1974年的第一场雪下来了。晶莹的雪花满世界飘着,很快把大地变成了银白色。
冬天一到,头一件大事就是老兵复员。三班的老兵里,张社会毫无疑问该走了。谁都没想到,何涛也提出要走。班务会上,何涛刚把想法说出来,赵海民就拦住了他:“你想走?不行!”
班务会一结束,何涛就和赵海民争执起来。无论何涛怎么要求,赵海民就是不同意。何涛盯着赵海民,冷冷地说:“赵海民,你他妈敢卡我?”
红领章 第十章(5)
赵海民道:“你说对了,我是卡你。我提醒你,以后不管和谁说话,先把脏字给我去掉!”
“你有种,那咱们走着瞧!”何涛气哼哼地找马春光去了。
马春光听他讲完后,眼睛瞪得溜圆:“你疯了?刚当两年兵,服役期都不满,就要走,这算什么?党没入,还背着个处分,就这么灰头土脸地回家,有脸见人?卡你??你以为赵海民舍不得你呀?换了我是班长,巴不得你滚蛋,省得在班里捣蛋!你到全连问问,看十二个班长中有没有一个班长想要你?卡你什么?那是为你好,不知好歹!”
何涛一下软下来:“那我是错怪赵海民了……可我必须得走。春光,我也不瞒你了,我爸今年退休,我得回去接班。当初来部队,本来就是为了逃避上山下乡,在家呆着,整天跟一帮痞子混在一起,家里怕我学坏了。我爸本来想再拖两年,等我服役期满回去再退,可厂里不干,非让今年就退,我爸我妈都急死了……春光,你知道,接班这事,一个萝卜一个坑,错过这个茬就没戏了。我家祖宗八代加上所有亲戚,没一个当官的,以后回去找谁要工作去。再说,多留一年两年,还得走,反正我也不可能提干留下来。其实,我也挺舍不得部队的。”
马春光的口气也软了,责怪道:“那你怎么不跟赵海民说清楚?”
“嗨!我不想让人知道我是回去接班。”
马春光抽空子把何涛的情况给赵海民讲了,赵海民觉得何涛的想法不能说没道理,便同意帮助何涛解决退伍问题。按规定,像何涛这种没满服役期的兵,没有极特殊情况部队是不会放的,经过赵海民反复说情,连里同意安排何涛复员。
每年老兵复员期间,往往是敏感时间,因为有些老兵见自己的某些目的没有达到,比如没有提成干,没能入上党,档案里处分没给拿掉,甚至嫌部队给的复员费少,等等,便找茬闹事,常常有老兵动手打人的情况发生。因此,每年到这个时期,部队就像“如临大敌”一般,各级领导都提心吊胆地过日子,直到把老兵送走为止。
侦察连使出了自己的绝招——把有可能复员回家的老兵集中起来管理。这样便于发现问题,解决矛盾。他们早早地腾出两大间房子,让老兵们搬了进去。李胜利向连里表示,他要把老同志们的活儿全包下来。他带上几个新兵,不大一会工夫就把老兵们的宿舍打扫得干干净净,他又吩咐新兵刘小平,到炊事班去捡大块的煤,一定要把老同志们的火墙烧好。然后,他又央求马春光给写了一副对联贴在老兵宿舍的门上,上联是:留下革命好传统;下联是:带走部队好作风;横批是:最后一班岗。
老兵们不用参加训练了,老兵班宿舍内整天热闹异常,大家嘻嘻哈哈,大大咧咧,都彻底放松了。每天一早一晚,李胜利带着两个新兵替老兵们叠被子、铺被子,放脸盆、摆牙具、挂毛巾,一切都归置得整整齐齐。更不用说每天数次打扫卫生了。
每天晚上,其它班已熄灯了,老兵班的灯还亮着。他们不用遵守作息时间了,想啥时候熄灯就啥时候熄。趁他们笑闹的空隙,李胜利拿着小本子和笔,轻手轻脚来到他们面前,讨好地说:“各位班长、老同志们,要洗的衣服、鞋明天放在各自的盆里就别管了,被子、床单呢,我的意思咱别洗早了,快离队的时候洗也不晚。看看大家还有需要哪些特殊服务的没有,我这就记下来,能办的马上办,不能办的我向连里反映。”
七班班长龙长山说:“向连里反映?李胜利,听你这意思,不会是连里让你来掺我们的沙子,监督我们的吧?”七班长龙长山的情况和张社会差不多,本来也是干部苗子,可就是提不起来,龙长山心里当然窝着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