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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梧点头。
若有似无的瞥了一眼她,他应声道:“常言,不用大肆渲染,苍狼最近动作少了许多,最好多留意一番。若是你们几个闲得慌,我这里还缺几个押送粮草和巡逻的……”
常言赶紧摆手,讪笑着拉着众人退出去,帐中只余下他和云梧两人。
“累吗?”倒了杯清水给她,他问。
“嗯,还好。”没有送到嘴边,云梧将杯子放在手中,两只手轻轻捧着,有一下没一下的转动,有些心不在焉。
见她靠在椅子里低头把玩茶杯,苏子衿蹲下来,“怎么了?”
真的要问他为什么这么久不写信给她吗?问他关于张美臣的事情?云梧犹豫,发现自己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满腹疑问却难以启齿。
“你……要压制底下的反抗和学着处理军务,很忙吧?”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话一出口却变成了这样,她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低下头去不敢看他的眼睛。
“嗯。”苏子衿的视线从她脸上挪开,转到她把玩的茶杯上,笑,“还好有美臣和刚才那几位帮忙。”
“美臣?”闻言抬头,她看着他嘴角因提起那名女子而泛起的微笑。两次了,才这么会儿光景,他就提到张美臣两次,次次带笑,轻柔若水,一如当初他看她那般模样,她怎么之前没发现他也曾对自己温柔浅笑?现在,转托给另一个人了吗?
她承认自己有些敏感了,可一想到这些,她就不开心。他带给她的感觉不同于阿墨,她……有些混乱了。
“是吗?”将落寞掩去,她微笑,连眼角都半弯。
苏子衿抬眼,眸光微闪,同样微笑回她。“嗯。”
因为云梧兼顾传圣旨的钦差身份,暂时不宜安排在营外,所以破例在军中留了下来。苏子衿将她安排在张美臣帐中,说是两人好照顾,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她私下里总觉得有些异样的感觉,可还是硬着头皮住了进去。
军中事务繁忙,苏子衿自是不能时时陪她,大部分时间都在他帐中,她也不去打扰,为了避嫌,也甚少在营中走动,只待在帐中。张美臣往往只在黄昏时会回到自己帐中来,两人最多也就相视一笑,疏离而客套。
无人打扰,她乐得清闲,只是她在琢磨如何离开军营进到烟城里面去。她不会武,不能偷偷溜进,因而只能从城门进,可没有通关文书,烟城处在这么一个战况下,肯定检查严厉,她很可能被堵在城外。来的时候不用操心,竹问都是带她走近路,几乎不要经过什么城镇,而现在他在自己进军营之前就被留在烟城花流那里,倘若再跟在暗中,她担心难免会有人发现,所以,她一直在想如何向苏子衿开口。
☆、第 31 章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苏子衿火了~~~
哎呀呀,我家无辜的阿墨~
不知道大家会不会跟纳兰一样喜欢我家的这几个孩子……
嘻嘻,么么~
三日后,军营在战事之余还能小小的热闹一番,苏子衿不敢掉以轻心,军营的巡逻并没有松懈,只是他将换岗的更替变得勤了些,好让今晚当班的士兵也能参与庆祝。
他们都在欢庆他握得兵权,又见云梧在,于是几位副将便起哄,执意让苏子衿亲她,也不知谁开的头,周围的人跟着起哄,齐喊:
“亲一下,亲一下……”
张美臣站在人群后,火光照不到的地方,出神。
云梧摆手,直想离开,却被众人将她与苏子衿围在中间,又被人从背后一推,差点一个踉跄,幸好苏子衿眼疾手快的接住她。尽管这样,她还是撞到了他的怀里,倒吸冷气,鼻子瞬间微微红起。
他今天褪下了战甲,换了一套轻便布衣,身上再没有铁衣的肃杀和冰凉,恢复了以前的淡薄青草味道,还夹着一股酒香,刹那让她有些晃神。
四周响起一片叫好声,苏子衿无奈看着众人笑,又低头看了看怀中的云梧,嘴角的笑容扩的更大。
云梧沉浸在他慢慢扩大的笑容中还没反应过来,唇间一凉,有个柔软而湿润、带着一丝醉人酒香的东西一掠而过,如同羽毛般轻。
一个惊雷在她脑子里炸开,轰隆隆地响,她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苏子衿,他、他这是……
“好,哈哈……”四周再次响起一片叫好声,战场上的男儿历来爽快直朗。
不知怎么回事,云梧下意识的去看张美臣,只见她隠在半明半暗的火光下,脸色看不分明。云梧的心猛地一震,又瞥见苏子衿若有似无的笑意,心止不住的下坠。
她的直觉告诉她,张美臣与苏子衿绝对不是上下级关系那么简单,同样是女人,她能感受到张美臣隐藏在心底的异样情绪。
苏子衿应该也是喜欢她的吧?这样一个能在战场上共同进退,聪颖过人,又深知他心的女子,如何教人不动心?那他亲自己,是做给她看的吗?想借此刺探她对他的心思……
云梧心里莫名的不舒服,自己为何这般介意?难不成……
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猛地挣脱苏子衿的手,走到一边。众人以为她是害羞了,善意的笑,也不再过分拿她玩笑。
也许这就是男儿本色,上阵杀敌亦可,谈笑风生也未必不行。整个军营在这个晚上比以往热闹多了,苏子衿跟下面的士兵打成一片,比武艺、比喝酒,玩的不亦乐乎,时不时听见爽朗笑声。
云梧坐在篝火旁抱膝看他。终于懂得为何有那么多的士兵拥护他,愿意跟着他出生入死,这样神采飞扬的他,总让人忍不住去亲近。
苏子衿偶尔回过头来看她,眉眼带笑,看得她又是一阵恍惚。张美臣也坐在篝火旁,作为整个军营仅有的两个女人,两人之间似乎都没什么话可聊。
人群一阵骚动,有人喊:
“阮大夫来了!”不少人欢呼。
云梧好奇的看向另一边,竟然是当日在厘城附近遇到的男子!再次见面,“阿墨”两个字堵在了喉中,满是苦涩。
像是有感应一般,阮层墨回头,隔着人群看到她,微微扯了下嘴角算是打过招呼,他没想到在这里遇到她。初遇后,他总是做奇怪的梦,摔倒的小女孩,一个相同的自己,伏在自己肩头哭泣的她与厮杀,一声声声嘶力竭的“阿墨”萦绕耳际,云梧满是泪水的眼不断与之交替出现,他在梦中被痛醒,气喘不已。
云梧回以一笑,落寞转身,将满营的篝火留在身后。
张美臣站起来,穿过人群,“师哥,受伤的士兵都处理完了吗?”阮层墨与她同出自摹乙谷幻境老人门下,只是他主医术与祭祀,是阿姆族的大祭师,而她主兵法与奇门怪阵,被苏子衿请来军中对敌。两人虽为同门师兄妹,可若不是这次军中受伤士兵照应不过来,她央师傅请他出面,两人也不会有过多交集,彼此生疏的很。
“嗯,基本上都可以了,余下的,我交给这里的军医。”牵过马,与苏子衿告别后,他回头张望,黑色的眼里写满寂寥,人群中没有云梧的身影,于是利落上马驰入了茫茫夜色中。
而此刻的云梧站在离辕门不远处,呆呆发愣。
刚才她离开人群,意外见到身着巡逻士兵衣服的花流。
见她平安无事,花流悬着的心才放下来,暗自吁气。领着她来到偏僻处,这才压低了声音说话:
“军中你不能久留,拿着这个玉佩进烟城最大的客栈找我。”眼瞥见有人过来,他不待云梧开口,急急说完就离开。留下云梧满是震惊的站在原地。
“帝都情况有变,张远儒日前秘密接待过来自苍狼的几个人,我怀疑他会与苍狼暗中勾结。另外,据探子回报,有人曾见离鸳山摹乙谷的幻境老人曾带回一个与阿墨极为相似的男子……”
张远儒为何在这个节骨眼上与苍狼接头?还有,离鸳山与阿墨几位相似的男子?刚才的那人就来自离鸳山!
微微颤抖的手指泄露了她的情绪,她记得有人叫他“阮大夫”,姓阮的男子,会不会就是阿墨?
回到篝火堆附近,在人群中穿梭寻找阮层墨的身影,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他就是阿墨,好吧,就算不是,他也一定与阿墨有关系!
“有看到阮大夫吗?”她抓住一位士兵问。
“他刚刚出营离开了。”
刚走吗?应该追得上的。她朝辕门处跑去,不顾阻拦,她离开军营,认准离鸳山的方向便朝那边追去。
苏子衿见不对劲,连忙跟上。
“将军……”士兵拦不住云梧,见苏子衿随后赶来,连忙报告。
“交给我。”苏子衿扔下一句话就不见了人影。
“阿梧,再往前就危险了!”身后苏子衿的声音越来越近,终于赶上,他一把扯过她,厉声警告。
“我有急事要离开一下。”云梧动了动手腕,发现挣不开。
“擅离军营者杖责四十,这是军令。有什么事明天天亮再说。”兵荒马乱的,他怎么放心她一个人出去?
焦急的看了一眼阮层墨离开的方向,她试图解释,“苏子衿,我有阿墨的消息了。”
“我说过,这是军令。”苏子衿冷下脸来,他知道她定是看到阮层墨,错把他当成阿墨了,他初见时也是如此。“他不是阿墨,你也不能出去!”
云梧笑,这算什么?才跟别人暧昧,现在又来关心起她来了。“我不是你军营之人,便不用守军令,倘若不可,搬出去就不用受约束了。”她吸气,冷眼看他,“就算不是,他也一定与阿墨有关。或许能找到与阿墨相关的消息。”用力挣脱开他的手。
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无名火,他只觉得云梧那一口一个“阿墨”听在耳里无比的刺耳,他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一提到那个人,两个人就总要闹矛盾,心下一阵厌烦。“阿墨早就死了!”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诡异的沉默,云梧在黑暗中的身子明显的一震,她知道,阿墨凶多吉少,只是自己一直不肯承认。
不远处军营的火光映在她的脸上,忽明忽暗,眸子里全是晶莹的星光。苏子衿的心被针扎般的痛,长臂一捞,将她拉入自己怀中,宽大温厚的手掌抚上背,语气满是懊恼与怜惜。
“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不该说那句话。”
“我知道的……”她哽咽,只是想为自己找一个借口,借口阿墨活生生的在某个地方,这样至少她就不用每日每夜活在悔恨与遗憾中。没有人知道为何她一看到阿墨就这般失控,那是她的救赎。
他闭眼,掩去一湖波澜湖水,手臂收紧,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低低的叹息,“阿梧,我该拿你怎么办?”
轻柔的话语随着三月末的夜风飘散在空中,伴着鼻尖熟悉的气息,奇迹般安抚了她不安的心。
仿佛长久的跋涉之后,找到可供休息的地方,一旦全心相付,便再也顾不得诸多面子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