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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军已经和朔风营混战在了一处。烟尘滚滚中几乎看不见战旗。
皇帝被内侍拖进了行营。随邑的官员们,都战战兢兢的望着皇帝,“陛下,要不我们还是渡过黄河,回南城避一避吧?”
皇帝愣愣的站在大殿中间,望着自己脚下的地砖,沉默不语。城外的厮杀声震天,惨叫和嚎呼声不断传进行营里。文官们都忍不住紧靠在了一处。
“陛下,那无名的队伍,是蒙古骑兵的打扮。八王和寇准似乎是勾结了外敌啊。”
“王大人!”吕端断喝一声,“他们明明都在阵上对抗辽兵,你何来勾结外敌之说?我看是你怀恨在心,决意报复千岁!”
“你!你说什么?”王钦若与吕端同为副相,又是皇帝亲手提拔,受他这样明说,不禁气急:“吕端,你不要忘了,到底谁才是我们该效忠的人。陛下刚刚登基,还无子嗣。若是陛下有什么意外,最大受益之人便是八王。如今他们兵权在手,若是大胜之后,反戈一击。我问你,你要如何保护陛下?”
吕端怒起:“王钦若,如今阵上危在旦夕。你却在这里大放厥词,扰乱君心,你真是该死!”
“寇准将陛下置于危城,便是贪好自己的虚名。他不顾君父之危,是他该死!”王钦若丝毫不让。两人正在针锋相对之际,皇帝的额上冷汗涔涔直下,紧紧握着的手心渐渐松开,他小声道:“吕大人,要不还是撤吧,先撤到黄河南?”
吕端呆呆的望他,不能言语。
外面突然奔入澶渊守将,跪倒在地:“禀告陛下,黄河浮桥已经奉命切断。下官特来复命!”
“什么!”皇帝大惊失色,一步上前:“你说什么?黄河浮桥被切断了?谁下的令?”
那守将抬头,朗声道:“千岁有令,一旦兵临城下,就首先切断黄河浮桥,以防辽军过河。”
一干人等,顿时面如土色。
吕端猛的起身大喝:“立刻调集所有军士,所有滚木雷石,上城防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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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两天不在家,嘿嘿,抱歉
胜利
澶渊城外二十里的这一处山莽,见证了一次最为惨烈的辽宋之战。一边是闻名天下的杨家军,另一边是以悍勇闻名的辽军精锐,他们在这一片不大的山坡上浴血搏杀,死死的纠缠在一处,谁也不肯退后半分。
宋军不要命的拼杀,对那万军之中的辽主大旗穷追不舍。辽军的铁甲步兵伤亡惨重,他们簇拥着辽主与萧太后不断向后退去。
“将军!”杨延昭的副将满面血污的奔至他身边,“后军奇袭已胜,高琼将军已经烧了他们的粮道,往这里赶过来了!但是西路石保吉将军进展不顺,辽军西路已经冲破防线,来驰援大营了!”
杨延昭压低眉毛。他左右一望,宋军已是人人浴血,辽军最后的近卫长枪骑兵已经投入战局。在辽人的拼死抵抗下,他们一时难以攻下辽营。
西路的辽军离战场更近,他们的驰援将比高琼的宋军来得更快。
“将军,怎么办?”他满头大汗的问着。
“怎么办?”杨延昭冷冷一喝:“只能拼了!”他挥起手中的长矛:“所有人都跟我上,杀辽主!”
“杀辽主!”随着每一骑每一次刀光的起落,宋军中的口号,渐渐汇成了海洋,回绕在整片战场之上。“杀辽主!”宋军高呼的声音,汇集成汹涌的浊流,朝耶律隆绪所在地方席卷而去
他们人人心中都明白,时间是最后拼搏的关键。谁先冲破对方最后的阵营,谁就是赢者。若是输了,大宋就将面临着最可怕的灭顶之灾。
狂风怒号,将战场卷起的烟尘吹起,露出了枯黄草地上烧着的红色火焰和血。宋军咆哮着,长刀所到之处鲜血不断的泼洒上天。他们满身是血,凶猛的大喝,仿佛一头头迎风怒吼的狂狮。
德芳立马在坡上。
几里外的山坡,近十万人如翻滚的铁豆一般,在鲜血中厮杀混战。他注目山莽,一字一顿的轻声说道:“这是我大宋的国土。”
他向前举起剑,纵喝一声:“杀辽主!”
一千轻骑同声高喝,纵马疾驰下山坡。他们飞速变阵,变成一道中心外凸的锋线,就如一道锋利的明月刀,直朝那混战的沙场扑过去。
战马向下奔驰,大片的烟尘在它们蹄下奔腾。
那一千骑的马尾后都拖着砍下的树枝,它们夹带起了声势浩大的烟尘。在这支队伍的身后,这些沙尘和声势浩大的呼喊,组成了一支前所未有的庞大骑兵军团,在阳光的照耀下,如洪流一样倾泄下去。
德芳仰头微笑。
所有人都在抬头看向这支令人生畏的队伍,看那大氅翻飞的首领脸上,意味不明的耀眼笑容。山间上穿破彤云的阳光直射下来,落在他身后银龙翻飞的旗帜上,闪起耀眼的光芒。四面山上,都是他们带起的狂风。
可怕的欢呼声突然在宋军之中爆发,风暴一般席卷过混战的沙场。辽主的王旗在这咆哮中抖动着。分散苦斗的宋军汇集成越来越大的洪流,向王旗涌去。
凶悍的辽军终于开始胆怯了。
杨延昭纵马冲入了大营,王旗周围的辽兵在他的长枪之下鲜血横飞。他提马靠近王旗,猛的抽出腰间长刀,向那根树在风里栗栗抖动的旗杆挥去。
辽主不再回头,八千长枪轻骑护着那豹皮的战车开始后撤。
铁甲近卫收束起所有大军,朝宋军飞驰的骑兵反扑上去,用身驱和飞溅的血花阻挡宋军骑兵的怒潮。
皇帝坐在楠木椅上,像是被抽去了筋骨。他勉力支撑着身体,眼中却泛着不明的光芒。王钦若被吕端强押了下去,现在他耳边虽然清静,但却挥不去刚刚的那些话语。
是啊,他比自己强太多。自己如今变成了一个毫无威信的傀儡,连自己的自由都受制于人。自己算是什么一国之君?
他捏紧了拳头,心里突然涌上一阵忿恨。为什么要让他坐在这个位置?自己从未想要高高在上。皇位不是他想要的,可是这个位子却是一旦登上就再不能下来。为什么身为皇帝,却必须留在这样的危城,忍受这种煎熬?
澶渊城下,依然在拼杀的朔风营两万残兵,在澶渊的八丈高的石墙之下,完全变成了困兽。攻城车在城上不断射下火箭中,汹汹燃烧起来,犹如一支支巨大的火把,浓重的黑烟一直烧到天顶。这让辽军在毫无进展的攻城中耗空了最后的希望。
虎豹重骑在左右飞奔的灵骨弓重围下,虽然重创了宋军步兵,但自己却也伤亡惨重。西夏的轻骑只是死伤了十余骑,而重甲却在身后丢下了数千余具尸体。但他们仍在苦战,丝毫没有放弃的意思。城下的战场成了一个巨大的旋转罗盘,将无数的人马搅在其中,变成了血肉模糊的尸体。
“你别呆在这儿,太危险了!”战场上嘶吼遍地,顾祺瑞只能在寇准耳边大喊着:“回城吧!”
宋军伤亡殆尽,此时寇准身边只余下了十余名亲兵,若不是顾祺瑞一直护在他身边,他也不知死过多少回。不过他却丝毫没有要回城的意思,紫袍上不知道溅了谁的血。
“我不会走!”他立在马上,大吼:“我要守着这展旗帜!只要它在,我们就一定能赢!”
“回了城,你也一样可以守着它!”顾祺瑞去扯他。
“你不懂!”寇准一把甩开他,吼道:“你不懂!只要我没有违背诺言,他就必须遵守约定。所以只要他的王旗在,他就必须回来。”
顾祺瑞愣愣望他。寇准的眼里泛起了水光,却依然嘿嘿在笑:“所以他一定得回来。而我,一步也不会退。”
就算是死在沙场,也决不会后退。
这是他们谁也没有说出口的承诺。当紧握的双手,纠缠在一起的时候,这承诺就已经在了,又何需说出口?
山的那一边传来了如同雪崩一样的声音。草原尽头的地平线上升起了隐隐的烟尘,此时所有人都能感觉到脚下的震动。
“来了……”寇准淡淡的说着。
如果不是宋军,那么他们就必须面对灭顶的最后命运了。他捏紧了手里的马鞭,注视着远方。
话音未落,殷红如血的大旗已经在尘头上冉冉升起,在天空的光亮下,旗上的五爪龙闪着银光在风中狂舞。其后是一面烈烈的“杨”字大旗。
“喝! ! !”这支队伍爆发出一阵令人心惊的吼声,踏着奔走的沙石,逆风扑近。他们冲入开阔地,带着横扫一切的飓风。
狂潮一般的气息直扑过来。
“是咱们王爷!”有士兵跳了起来。
城上城下的宋军顿时爆发出震天动地的呼声。
寇准清清楚楚的看见那大旗下的人影。他抬手使劲擦了擦眼角的泪光,狠狠痛骂了一句:“我都快死了才来,简直是王八蛋!”
汹涌的洪流冲入了混战中的罗盘。虎豹骑还想要做最后的挣扎,但是到了薄暮时分,朔风营的攻城队彻底覆灭时,所有人都明白再战斗下去,已经是毫无意义的了。
辽军西路此时距离澶渊不到三十里,但辽人已经开始全线崩溃了。辽军抛下了数万尸体,渐渐撤的远了。
夕阳照在战场上垂死的数万人身上。
山坡上,德芳静静的立马在战旗下。杨延昭在他身边,笑着抬手指着沙场另一头。那同样熟悉的旗帜下,正有人蹒跚而来。德芳慢慢下马,站在了原地。
来人终于走到近前,两人对看着。
不过是一天,这次重逢却好像是隔世一般。满面血污的寇准突然对着德芳大笑起来,点着他的鼻子道:“哈哈,你也有脏成这样的时候?”
德芳却不曾笑,只是直直的注视着他。寇准望着他的眼睛,渐渐也笑不出声了。
两人不约而同的上前了一步,拥抱在一起。
城下的宋军士兵,突然有人扔掉了手里的马刀,伏地痛哭起来。他仰头,拼尽全力的对天大吼:“我们赢啦!”
沉寂的沙场像是被惊醒了一般,声音渐渐响起了一片。欢呼声像是海浪一般席卷出去。征衣浴血的士兵们,这些沙场上经历苦战活下来的人们,开始抱拥在一起。他们痛哭狂呼,不顾一切的宣泄着自己的兴奋。连同党项的骑兵,也都被抱在一起,欢呼着。
他们活下来了,他们胜利了!
“混蛋,我鼓都敲破了。没有良心,不顾我的死活!”寇准紧紧抱着他,颇为不甘的抱怨着:“我只是个书生呢。”
德芳闭着眼,嘴角微翘,眼角却有一滴泪水悄悄的滑下来。
“我知道你反正死不了啊。”他笑着说。
落日的余辉洒在两人身上镀了一圈耀眼的金辉,征衣在风里鼓动。银龙的战旗在他们头顶烈烈的卷动着。
德芳身边撑着大旗的士兵擦了擦眼泪,突然振臂,声嘶力竭的大吼了一声:“王爷千岁!”他身后的千余骑顿时高声呼应起来。
渐渐的欢呼声汇聚,这数万人的呼喊,最终汇成了声势如海的一句:“王爷千岁!”狂潮一般的在沙场上涌动不息。
德芳转过身。
他的脚下,挥动着数不清的盔甲和兵器,无数烟熏火燎,带着血污的脸在仰头看他。他们的狂呼声中夹带着赤裸裸的畅快,那是胜利的畅快。这是多少年来,第一次对辽国的胜利,这是他们父辈多少年的期望。
寇准站在他身边,有些不平:“有没有搞错?是我在指挥好不好?”
德芳扭头看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