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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德芳慢慢的踱下楼来,站在侍卫的跟前。这才终于有人醒悟:
“参见秦王殿下!”其它宫女侍卫们这才如梦方醒,跪下行礼。
德芳冷冷的看着他们:“谁是花蕊夫人?”
“这……”一干人等面面相觑,不敢接话。
德芳见他们犹疑,于是既不催他们回答,也不离开。只是冷冷的站在跟前。众人都被这长时间的沉默折磨着。终于一个大胆一点的侍卫憋不住说话了:
“殿下,宫中是严禁提到花蕊夫人之名的,一旦透露是要挖去舌头的。小的们不敢说。求殿下放过我们。”
“那么,你们已经提过了,若是实说我就当没有这回事,大家都安泰。如果不说,现在我去告诉皇后,你们这些人一个也逃不了。”
“啊,这……”抬头看见这个少年王爷的眼中的冷意。那个侍卫不禁打了个寒颤。低下头,磕磕绊绊的开口了:
“其实小人们也不清楚……殿下要是想知道……到西苑……碧云殿,就知道了。求殿下放过我们吧!”
“求殿下饶命!”
“你们走吧。”
西苑,在后周时就是后宫中的冷僻之处,如今已经成为处罚犯错宫人的所在,人际罕至,是名副其实的冷宫。
夕阳虽未落下,可是碧云殿前,枯草萋萋,却显得凄凉阴森。
德芳踏进宫殿,发现殿内墙壁桌椅都已经残破不堪的触目惊心,居然像是被人故意毁过一般。只有西厢的一间无门房前,挂着一副整齐的门帘。走近看虽然颜色黯淡,却是干净无尘。
德芳掀起门帘,刚一抬头便惊呆了。正对门帘的墙上挂了一副美人图。那简直不是一幅画像,而是一个活生生的美丽女人,姗姗玉骨,一头乌黑的秀发,柳眉轻挑,樱唇含着若隐若现的笑意,用那双销魂美目含情脉脉地看着画外人。眉目之间如此熟悉,自己天天在镜中看见的脸居然和她相差无多。
他走近那幅画,呆呆的看她,喃喃道:“花蕊夫人……”
“不错,是她,后蜀皇宫的费氏慧妃。这个皇宫里,也只有老奴这里还敢挂她的画像。请问你是谁?”身后突然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吓了赵德芳一跳,回头一看,是一位五旬左右的老宫女,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
而那个老宫人一样也愣住了。
“你……你……你是不是秦王殿下?”她小心翼翼的问。
“我是。”
老宫人一听,惊讶的走过来,上上下下仔细的看他,嘴角微微颤抖,眼中泪光闪现,然后她终于失声痛哭起来:“夫人啊,您的儿子,您的儿子,他终于来看您啦……您的儿子啊。”
德芳不知所措站在原地,看着她跪在画前泪雨滂沱。
夜色渐渐笼罩了宫殿。在一盏昏黄的烛台前,德芳坐在矮桌边,翻看着老宫人拿给他的《花蕊夫人诗集》。老宫人一边慢慢绾起他的头发,一边开始向德芳讲述那个倾城绝色的故事:
“慧妃娘娘是随后蜀主孟昶来到开封的。老奴当时是娘娘的仆从。当年是晋王殿下引我们入的城。那天,娘娘从车驾上下来时,在场的那些男人眼神全都挪不开了,连晋王殿下也看傻眼了呢。
后来,晋王多次照顾我们一家,不让那些巧立名目的人来敲诈勒索。当时国主懦弱,要不是晋王,我们这一群人也不知会变成怎样。当时啊,大家都以为这种日子也算不错啦。
直到有一日皇上赐宴。国主一回来就生病了,熬不过两日居然就死了。
第二日便有诏书命娘娘七日后入宫。当时娘娘整日郁郁寡欢,一天夜里告诉老奴说要去一趟晋王府,那时我才知道娘娘是喜欢上晋王了。我苦苦劝她,她不听依然还是去了。结果娘娘回来时果然面如死灰。唉,我早知道晋王是不会帮她的,她还非要去。
娘娘最终还是进了宫。刚开始整日以泪洗面,对皇上从来也没有一个好脸色。皇上认为她是为国主的死难过,反而更是敬娘娘三分,对她愈发的好。人心也都是肉长的,日久天长,娘娘当然的也被皇上感动了。哪知到就是这时候,晋王却无意间说出了当日娘娘去求他的事。”
德芳听到这里,奇道:“无意?”
“唉,具体怎样,娘娘不说,老奴也不清楚。只是这样一来皇上大怒,娘娘就被贬到这碧云殿来了。到了这里之后,娘娘才发现那时自己已经怀了孩子。娘娘的倔脾气一上来就没完,她赌气不愿告诉皇上,就在这里苦熬了十个月,那时这里比现在可强不了多少啊。到生你的时候娘娘都瘦的见骨。直到孩子生下来,皇上才听说。
生下皇子,那是大功。之后娘娘当然被迁出了冷宫。可是殿下你却被皇上交给了皇后抚养,说是娘娘身体太弱,要好好修养。可是这当娘的看不见自己的孩子,是何等的伤心啊。娘娘便苦苦的哀求皇上。皇上虽然对她很关心,却一直不同意把孩子还给她。娘娘为了见你,就只好想尽办法讨好皇上。皇上那时心情不错,就告诉娘娘决定秋狩时她伴驾,而且还答应了娘娘,说是秋狩之后就送你回来娘娘身边。那时,老奴还以为可以娘娘从此熬出头,可以过上好日子了。哪知道……哪知道……”老宫人突然哽咽的说不下去了。
“怎么了?”
老宫人擦擦眼泪,强忍着说:“那年秋狩的时候,皇上带了娘娘一起去猎场。在猎场上,晋王居然一箭射死了娘娘!”
德芳惊的猛站起来,“什么?晋王?!射死了娘?”
“是啊,老奴是亲眼看见的。可怜娘娘,她浑身是血的倒在皇上的怀里。死前还对陛下说,她知道晋王会射这一箭。”
“她早知道?”德芳惊讶极了。
“唉,娘娘的心事很少对我们这些下人说,我也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可恶的是晋王居然说娘娘一直在故意离间他们兄弟,想要报国主之仇。简直是就是把娘娘说成了一个祸国殃民的妖孽。”
“难道,父亲相信?”
“皇上先是不信的,可后来晋王和皇上单独谈了很久,皇上不知怎地就信了。刚刚回宫,皇上就怒气冲冲的提剑来到碧云殿,把这碧云殿一气给砸了。”
德芳默默的坐下,看着跟前碳火炉中的红色火苗,凄然的说:“然后,花蕊夫人的名字就成了宫里的禁忌。”他捏紧了手里的诗集。
“殿下!”老宫人突然跪下,不住磕起头来:“娘娘到最后也没能看您一眼,娘娘她死的冤啊!殿下……殿下,你要给她报仇啊!殿下……呜呜……”
德芳静静的坐着,并不答话。眼神看着碳火,思绪却飘的很远。那诗集中“十四万人齐解甲,更无一人是男儿。”的句子在眼前不断的浮现。母亲是个奇女子啊。
良久德芳掺扶起老宫人,慢慢的说:
“母亲……她生于乱世,是让德芳引以为荣的好母亲。只是……德芳不能给母亲报仇。”
“啊?”老宫人惊讶极了。
“老妈妈,我大宋开国不久,天下才刚刚安定。晋王是父亲的左膀右臂,父亲需要他。而且如果母亲真的想要离间父亲和晋王,一旦成功,国家就立刻又会陷入兵连祸结的境地。若真是这样,晋王叔……其实也并未做错。”
“啊……啊!殿下,你……你怎么能这样讲?你是夫人十月怀胎生下的亲骨肉啊!你……你……怎么一点怜惜你母亲的意思都没有啊!”
“不是这样!老妈妈,我当然伤心。但是……我……不仅仅是母亲的孩子,也是父亲的孩子啊。做为母亲的孩子,我是该为母报仇,可是做为父亲的孩子,我却有着守护国家的职责。如果复仇会有让大宋陷入动荡的危险。我……我情愿忘记它。”
老宫人停止了哭泣,目不转睛的看着赵德芳。
“老妈妈,谢谢你为母亲和我所做的一切。请受德芳一拜,请你原谅德芳的不孝。”说着德芳便直直的跪下去。
老宫人拦住他,凄然的笑了:“殿下,你会是个好孩子……好孩子。娘娘若是知道你……你这么小小年纪居然如此……你走吧,天色已经很晚了,就当没来过这里吧。”老宫人将桌上的诗集放入他的手中,“回去吧……”
德芳看着老宫人转过身去,不再和他说话。只好掀起门帘,离开。
走出去两步,发现院子里竟然灯火明亮,借着灯火,隐约看见黑暗中站着一个熟悉的人影。
“父亲。”德芳呆住了。
纯钧
皇帝走在回崇庆殿的路上,德芳跟在父亲的身后。
从刚刚出门开始,皇帝一直都没有说话。德芳知道自己做错事,自然也是不敢先开口。
这时,皇帝突然回头道:“德芳,跟朕来。”然后转身往大庆殿方向去了。
大庆殿是大内的正殿,平时的朝会,大典都是在那里举行。可是现在已经很晚了,去大庆殿做什么呢?德芳心中暗暗疑惑。
沉重的大门打开,早有人点上了巨烛。空荡荡的大殿中,只有金色的御座反射着摇曳的烛光。
皇帝回头凝神看着德芳:“今天是不是吓着你了?”
“当时有一点,但是现在已经明白了。”
“碧云殿里的那个老宫人是你母亲的近仆,她姓齐,伺候你母亲有二十年了。”
德芳抬眼看父亲,不大像是要责怪他的样子。心里恍然有些明白父亲的意思,却又有些犹疑。
“你刚刚在碧云殿说的那番话,朕都听到了。那真是你心中所想吗?”
“是的父亲,孩儿不想欺瞒一位那样的老人家。”
皇帝走到德芳的面前,伸手搭上了他的肩膀:“没想到你小小的年纪居然就已经心怀天下。父亲真是余生有慰。”
德芳听见这话,惊讶的抬头,看见父亲正在微笑的看他。心下一颤,眼前不知怎地湿润模糊起来:“父亲,您,您不惩罚我吗?”
“呵呵,你都能包容下晋王的弑母之仇,难道父亲会连这一点胸襟都没有吗?”皇帝笑出了声。
“当初恨你母亲,是觉得她辜负了朕。原以为她已经……没想到她其实一直都恨着朕,一直是朕在自欺欺人。这真是心头拔不出的刺,所以直到今天还在迁怒于你。这是父亲的不对。”
德芳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眼前亲切和睦的父亲正是多少回出现在梦里的样子。德芳看着眼前微笑的父亲,真是想要牢牢的记住这一刻,永远不忘记。
“走吧,你先回皇后那里吧。她可是急坏了。”皇帝微笑着说。
“嗯,那,孩儿告退。”德芳忙擦干眼泪,行礼。转身要离去的时候,突然又想到什么,回头道:“父亲,孩儿有句话,想对您说。”
“说吧。”
“如果我娘真的恨您,又为什么要在冷宫无声无息的把我生下来呢?”
皇帝一下愣住了。
德芳见状,默默的退了下去。大殿里只剩了皇帝一个人,沉吟久久。
他缓步走到殿前,看着天上那轮静静的明月,幽幽的浮云,久久心潮无法平复。
是啊,德芳说得对啊,为什么吃那么多苦还要把仇人的孩子生下来呢?也许,真的是自己错了?
半晌,他终于畅快的笑了起来:
“花蕊,真要谢谢你。谢谢你留给我的孩子。”
秋日东京城郊的校场内。
皇帝和晋王坐在点将台上,台下正是在练习骑射的御林军和皇家子弟。赵德昭和弟弟德芳也在其中。
德芳虽然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