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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领抬头,看德芳眼中一片坦然的笑意,两个少年年纪不大却已有几分豪侠之气。于是将刀反握在手,施礼道:
“在下北汉刘贵。见过王爷。”
听他说完,德芳也有些惊讶了:“你,难道是大将刘继业手下副将刘贵将军?”
“正是不才。”
德芳轻轻的“哦”了一声,随即道:“将军如若不弃,可愿坐下一叙。”
刘贵抬头,正看见顾祺瑞手把长剑冷冷的看他。心知这八贤王既然开口,要走就已是不可能的事了。只得收起刀,转身对那些弟兄道:“大家都过来坐吧。”说完,自己大步上前,毫不客气的坐在了篝火旁:
“今日既然落在宋朝王爷手里,技不如人,要杀要砍,听凭一句话。”
德芳笑了,转身对顾祺瑞说:“祺瑞,饿死了。赶快把野味烤烤吧。”顾祺瑞听闻,抬头看德芳的笑意,明白他的意思,于是走到一边去处理野鸡。
德芳转头笑对刘贵:“将军,我没有想难为你。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会流落成山贼?”
刘贵并不吱声。
德芳一笑,并不逼他。顾祺瑞将鸡架上了篝火。寇准坐近感慨道:“唉,没见过这样的。接济了你们的人,还被你们打劫。真是倒血霉。真是饿了,这鸡刚刚架上去,我怎么就就闻到香了。”
刘贵瞥他一眼,虽然依然不理,神色却已没有刚刚那么倨傲。
“将军。我知道,大宋攻打北汉,使得不少北汉百姓流离失所。太原城也已经被围很久,只怕也是要弹尽粮绝,将军难道不想战事早日结束,各位弟兄可以和邢州城中家人团聚?”
“哼。我已经不在军中效力,还谈什么战事。如今不过是当当山贼头,不让这些北汉男儿的家人饿死罢了。”
德芳低头沉吟了一刻,抬头道:“那这样好了,今晚我们去邢州州府,让知州明日开仓放赈。每位百姓发足十日干粮,和一钱银子。然后你们带着家人离开邢州,去内陆寻条活路可好?”
听到这话,周围的人眼中都透出了亮光。刘贵抬头,德芳正微笑着看他。
寇准忙道:“那我们这一路微服前来受的苦不是白费了?你到时会被陛下怪罪的!”
“嗯,这个不要紧。只要写一封信,盖上王印。不需要我们出面,由祺瑞送去州府,再交待一下就可以了。”
“那……这个责任也很大,搞不好陛下还是会降罪的。”寇准嘟哝了一句。
“有什么事,我一力承担。”德芳说道。
刘贵低下了头不言语。周围的人脸上却都带上了期待之色。
“王爷,你说的是真的吗?”一个年纪不大的开口询问。
德芳笑笑:“我何必骗你们。”
这时候,野鸡在火上开始冒出了滋滋的油声,香味渐渐散开。顾祺瑞把鸡从火上慢慢拿下来。,撕下一个鸡腿,从怀里掏出手帕垫上,小心的递给德芳。寇准等不急,自己上前动手扯了一块,一边喊烫一边大嚼起来。
“嗯!顾统领,味道不错!”
刘贵看他们几人,果然都是饿了,只是德芳这个时候却依然比另外两人要文雅的多。心里知道他们所言救济北汉难民的确是事实,而德芳身份也不会有假了。他开口说道:“如果真是这样,刘某在这里谢过王爷了!”
德芳抬头,正色道:“将军,我这样做,也只想战事给两国百姓带来的灾难能少些。城内的北汉百姓确实可怜,可是你们打劫我大宋百姓,他们又何其无辜?所以说,这场战事结束的越早越好。”
刘贵低头,不再说话。周围的人却是一片兴奋,大家开始小声讨论明日之后,将来如何了。
几个人吃完,顾祺瑞打灭篝火。
德芳走到刘贵面前说道:“既然将军不愿告诉我原因,我也不勉强了。你们走吧。至于我说的话是否兑现,各位明日便知。各位,我们要回城了,告辞!”
三个人扬长而去。空地上只剩了刘贵和那十几个弟兄。
邢州府外,德芳和寇准站在街角等顾祺瑞出来。
寇准笑眯眯的挨着德芳道:“王爷,我刚刚那场表现的不错吧。那刘将军听见你会受罚,好像还是挺动容的。”
德芳哼了一声,并不看他,眼光冷冷的落在远处。
寇准思量了一下,明白过来:“王爷,你不是在生气吧?我那时说你是女眷,那是不得已的权宜啊。”
这时顾祺瑞出现在街角,快步走来:“王爷。办妥了。那知州看见信满头大汗,很痛快就答应了。”
“是吗?王爷你到底写了什么交待啊?”
“不是交待,是威胁。”依然冷冷的。
“啊?”寇准惊讶的看他,德芳不理他,转头离开。寇准看着他,白色衣袍在夜风中轻轻飘摆的背影,大声问道:“哎!王爷,你要去哪里啊?”
顾祺瑞走到他身边,在寇准眼前晃了一晃手里鼓鼓的钱袋:“住店。”
“不是吧?你们打劫知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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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被看出来啦,景文确实也很喜欢那个著名外籍狐狸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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怨仇
第二天,三人直到将近中午才离开邢州。
州府外设的几个放赈点依然围了不少难民。领到粮食和银钱的百姓们,已经相互扶携的离开邢州,往南而去。
德芳看着他们一群步履蹒跚的背影,心底默默叹息。
顾祺瑞走到他身边,低声道:“王爷,我们走吧。”德芳点点头,眼光转开,正瞥见一旁的寇准正在偷眼看他,心里不由有些好笑。但是脸上却依然还是凉冰冰的。
寇准见他的神色,知道还记着昨晚的事。心里懊恼的要死,却不知道该怎么补救,只好走到顾祺瑞身边:“顾统领,我帮你拿包袱。”
顾祺瑞笑着看他:“这么好,那行。这个给你了。”说完把身上的包裹递给他。
寇准接过,双手一沉:“哇,这么重!”
顾祺瑞咧嘴笑道:“寇公子,就当锻炼筋骨。”说完又凑近,轻声道:“你要显得辛苦些,王爷看的消气,不就好了?”
寇准苦笑的看他:“连你都看出来了,王爷肯定更加清楚我那点心思了。”
顾祺瑞笑道:“金诚所致,好好努力。”
三人从邢州城北门出城。走出去四五里地,寇准已经是满头大汗,落在了两人身后。德芳回头看他,包袱已经把身子压弯了,衣服上也开始有汗渍渗透。不过他倒是一声不吭,闷着头只顾着走。
德芳转身对顾祺瑞说:“在路边休息一下吧。”
顾祺瑞微笑道:“那我去迎他一程。”说着往寇准的方向去了。
等他两人再回头时,德芳面前多了一个人跪着的人,正是昨夜的刘贵。他俩赶忙走到近前,这才听见,刘贵是在道谢。
德芳伸手扶起他:“刘将军,此事不是单为北汉百姓而做。不必这样谢我。”
刘贵低头,脸上出现了挣扎之色。
德芳一笑,接着说:“我也决没有要以此逼将军说话的意思,你不必这样为难。将军可以随时与他们一起离开。”
“王爷。”刘贵抬眼,看德芳眼中明亮的笑意,终于下定决心道:
“您救了我们这些北汉百姓。我……我应该实言相告。其实做山贼的那些弟兄中只有九个是军人。我们本来是小队斥候。太原被围,粮草早已不继。我们是出来寻粮的,哪想到后来太原城被宋军围的铁桶一般。我们那时就明白大概是回不了城了。一直跟着流民来到邢州,在这里又看见很多无家可归的北汉人,知州不管他们死活,又不许擅自离开。逼得没法子,就只好组织了他们开始打劫路人,以此为生。”说完脸上也带上了惭愧的神色。
“将军,果然是大将刘继业手下。颇有侠义心肠呢。这个时候依然挂心北汉百姓。”德芳笑道。
刘贵突然再次跪下:“王爷,我原意回城劝我家将军归降大宋!”
顾祺瑞和寇准相互对看一眼,都有些吃惊。
“将军真有此意?”
“王爷,太原已经久围不下。城中百姓肯定……唉,实说了吧,我这几个弟兄的家小也都在城中。王爷昨日那番话讲的不错,再拖延,只会死伤更多。现在看到王爷仁义,我们也就都盼战事能早点结束。”
“好。”德芳转头对顾祺瑞说:“给他写一份关防,让他进太原城。”
“王爷……”
“不必多虑。刘将军既然以赤诚待我,我自然也相信他。”
刘贵听他这样说,又给德芳深深的叩了一个头。
等到刘贵拿着关防离开。寇准终于忍不住了:“王爷,万一他根本就是托词借口进城呢?这劝降一说来的也太突然了,根本不可信啊。”
“如果他真是一心要为北汉,留他们小队在宋境不是更不妥?”德芳望着刘贵远去的背影,“何况让城中知道宋廷仁义,只有好处。如果刘继业真的肯降,那拿下北汉就是指日可待的事了。”
“哦,我还以为你真的信他呢。”寇准找到一处地方,松口气坐了下去。
“寇准,你真以为朝堂之上、国家之间会有信任吗?信任在这些地方,最终都只是一种利用的手段罢了。”德芳远远的看着刘贵消失的方向,声音清冷的飘过来。
寇准听得有些心惊,抬眼看德芳的背影。虽然在四月温暖的阳光之下,他的白色衣袍却散发着慑人的寒意。
“你还是早些明白的好。”德芳淡淡的说完,转头离开,继续上路了。
顾祺瑞背上包裹,紧跟了上去。
寇准坐在原地,深吸一口气,对着德芳的背影,狠狠的小声说:“我们一定会是例外,总有一日叫你相信!”说完龇牙咧嘴的起身,一路小跑的追上去。
石岭关,南到太原100余里,北距忻州40余里,自古就为太原北通忻州、雁北交通咽喉和战略要冲。越靠近石岭关,这里的地势也越发险峻,随处可见宋军的了望岗哨。
卡哨的将校检查了三人的关防,正要放行。他们身后来了一辆马车,那车夫坐在车前,只对那些卡哨的将校挥了挥手,便从从容容的进了关。
寇准开口问道:“军爷,刚刚那马车怎么不要关防,竟能入关?”
“啧,你知道什么。那是田大人家的拉货马车,谁敢查他?”当头的一个校尉没有好气的说。
“这打着仗,还能有货物进出啊?”
“切!人田大人是谁啊,咱们郭帅都斗不过他,还轮到你个小老百姓操心。哎,我说你们到底进不进关啊?”
“我们要进关。”德芳笑道:“不过,也想知道田大人是怎么个了不起的人物。”
“呸!什么了不起!他就是一口舌恶毒的王八蛋!”那校尉听见德芳夸那田钦祚,火了起来。
边上一个同袍上来拉他:“行了。说那么多干嘛?别惹事!”
“谁惹事了。他田钦祚就是个混蛋。郭帅被他气的自杀,朝廷连屁都不放一个。老子看不惯,还不能发发牢骚!你少拉我!”
德芳三人听他这话,都有些吃惊。
“行了行了,你们几个,快点走!”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