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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个逃离的好机会!德芳试了几次,站不起来。于是只好手脚并用的匍匐请进,向着船舷而去。终于够到船舷,他咬牙,拉住,倚着船舷,慢慢的站起身。
不远处的海上,顾祺瑞正摇着小船靠近。他见德芳趴在船舷上,脸色大变,“王爷小心!”
德芳听他叫喊,只来得及侧了下身,就觉得背上突然像是什么东西狠狠的扎了进身体。一阵剧痛激的他再也站不住,身体晃了晃,就要倒下去的那一刻,他使劲的撑住船舷,将自己投进了大海。
冰冷的海水一下子浸没了口鼻,刺骨的寒冷很快就彻底的征服了他的意识,沉沉的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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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遇
最终依然还是回到了朱家的庭院里。
屋子里暖暖的烧着炭盆,四处都弥漫着浓郁的药味。顾祺瑞坐在床边看着缩在重重衾被里的德芳。他只露出了一簇黑发,长眉下是微微卷曲的睫毛。鼻子嘴巴都藏到了被子里。
他睡得很沉。已经整整五日了,大夫说他在慢慢的好转。脉相开始平和,熟睡的脸上,只是还有些苍白,但是已经找不到那日的惨烈了。
那日,心神俱裂的看着他落海。已经不记得自己怎样跃下大海,疯狂的找他。而当自己把浑身都是血的德芳从海里捞出来时,他毫无生机的脸色更是让人魂飞魄散。
大夫在屋里进行救治的时候,自己就蹲在门外。
大夫说他肩上被重创,背上的镖正在拔除,原来未痊愈的风寒,被冬日的海水一激,现在也变得非常严重。侍卫们匆匆忙忙的端着血水和染血的绷带进进出出。
而他既不敢离开,也不敢进去。
想着那日离开的时候,对他说,要千万保重。可是离开三天,只是三天就让那个神采飞扬的少年王爷变得浑身浴血,生命垂危。
想到那日校场下的夕阳,金色的阳光笼罩着那个少年有些腼腆但却透着幸福的笑脸。德昭殿下的笑语依然还回响在耳边“本王的宝贝弟弟就交给你啦!”
他终于忍不住掩面,靠着大门,无声的痛哭起来,泪水顺着指缝涌出。
自己都做了些什么?自己是逼他变成如今这样的凶手。是他为了报恩,把德昭殿下推进死路,是他毁掉了那个少年对于信任的所有期望,把他逼出了宫。他不配,不配眼前的少年微笑着,对他说“做的好”。
冬日就在养伤的日子里慢慢的滑过去了。临近年关,杭州这座美丽的城市又开始恢复往日商来客往的繁华。
德芳的伤势不适合长途跋涉,只能暂时留在杭州养病。除夕大概也只能在杭州过了。
皇帝派了几拨使臣来送药送医,嘘寒问暖。
德芳裹着轻裘,靠坐在床上,脸色已经恢复了红润。榻前跪了东京来的使臣。
“臣等叩见八王千岁!”
咦?德芳有些奇怪:“怎么平白无故的给我长了九百多岁?”
“这是陛下叮嘱的。面见八贤王,就如面见陛下。这一条要严格照办。”跪在地上的使臣严肃的说。
“哦!”什么意思,是说皇叔因为这件事开始信任他了吗?德芳轻轻的颦眉。
“陛下叫臣等前来探望王爷。另外还要告诉王爷运河沿岸的朱家商号已经尽数查没。船只等都已受归国有。运河两岸的戒备管理都已加强,请王爷放心,好好养伤。”
“嗯。”
“另外,臣等还来带来一个好消息。陛下已经派人在东京内城西边为王爷兴建宫邸,亲笔御批殿名为南清宫。”
“哦?”德芳挑了挑眉,这个是奖励了吧。
“陛下请王爷尽量早日回京。”那使臣看起来,好像还有不少话要说,可是德芳已经一副掩饰不住疲乏的样子,明显的打了个呵欠。
顾祺瑞在一旁,看见他如此,就说:“各位大人远来辛苦,不如今日就先到此为止吧。”
那使臣抬眼,见德芳已经眯上了眼睛,无奈只好起身告退。
使臣一走,德芳立刻十万分精神的睁开眼,从床上一跃而下。
“王爷?”顾祺瑞惊讶的看他,急忙拉住他,“您慢一点,不要扯到伤口。”
“闷了一个月了。祺瑞,你看,我已经很生龙活虎了。可不可以出去逛逛?”德芳已经足不出户有很久了。他觉得自己实在快受不了这种整日看书的无趣养伤生涯。
“王爷,外面天气很冷。不适合出门的。”顾祺瑞婉言想劝阻。
“那就近点?”
“不妥。”
“顾祺瑞!”德芳凛然的喝道:“你敢不听调遣!”
顾祺瑞见他发火,心里一时悲苦交加,立刻跪下道:“殿下,顾祺瑞本就是殿下该杀之人。殿下要如何处置小臣,小臣原意受领!”
“你!”德芳本来不过是打算威吓他一下,没想到他这样要死要活,这下真是有些生气了,“真是够了。你下去吧!”说完自己重新坐回床上,拿起书盖在脸上,不再理他。
顾祺瑞慢慢站起身,看了德芳一眼,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默默的退了出去。
德芳一个人闷闷的翻看了一会书。外面的天空渐渐阴沉下来,一会就飘起了雪花朵朵。德芳瞟了一眼窗外,气愤的将书扔在一旁,拉过杯子蒙上了头,把自己埋进了被窝。
一直到中午,喝药的时候,有人推门进来。
“王爷,请起来用药。”是个侍女的声音。
德芳慢慢翻身起来,看她面生的很,有些奇怪:“怎么是你,顾祺瑞呢?”
“顾统领跪在门外请罪呢。”
“啊?”德芳惊讶,批上衣服来到门口。
外面雪已经下了有半天了,顾祺瑞正在屋前的庭院里端端正正的跪着。雪花在他身上撒下了一层白霜。他听见响动,抬头,看见德芳站在房门口正望着他。
“你进来。”德芳回身留下一句。
顾祺瑞站起身,跟进去,跪下。
摒退了侍女,德芳坐在桌旁,伸手倒了杯热茶,淡淡的说:
“你是不是不想再呆在我这里了?”
顾祺瑞大惊,抬头看他:“王爷……”
“如果不想,你可以直说。不必如此。”
“小臣……”顾祺瑞急着要分辩,可是转念间又想到,自己又有什么面目说要留下的话,犹豫半天,最终还是咽下了已经到嘴边的话。
德芳坐下叹了口气,很无奈的说:“那好吧。等你走了,皇叔少不得还要重新派个耳目来我身边。重新习惯身边的人,还真不是容易的事呢。”
顾祺瑞低着头不敢看他。
一只白皙的手,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茶出现在他眼前。他惊讶的抬头,眼光正撞进德芳晶亮的眼里。
“喝杯茶,暖和一下吧。”清亮的声音响在耳畔。
顾祺瑞再也忍不住,眼里开始有着亮光闪烁,却圈在眼中不能流出。他扑倒在地上:“王爷!”他的脊背在微微的颤抖着,眼前的地面上溅上了两滴热泪。
“你这个样子,就是还是想留下的罗?”德芳微笑。
“……”
“那好。下午本王要去西湖游玩。你去准备吧!”
“啊?”顾祺瑞以为自己听错,抬头正看见德芳笑意盈盈。
“这是你的茶。”德芳将茶杯放在他面前,“喝完就赶快去吧。”说完回到床上,抱起书,不再理他。
正在下冬天第一场雪。西湖湖面连水鸟都没有踪迹,只有乱飘的雪花堕下时,微起些涟漪而已。游人就更是了了无几了。
顾祺瑞实在想不通,这有什么可看的。更想不通,自己是怎么莫名其妙的就同意带着王爷大雪天的来这西湖畔的。
德芳身上裹着轻裘斗篷。斗篷下只露出了一张脸,被寒风吹得泛起红晕,鼻子也被冻的通红,可是眼里却亮晶晶的。
“祺瑞,你知不知道,柳宗元曾经做诗云:千山飞鸟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就是这个意境啊!”
“王爷,已经很久了。我们回去吧。”
“哎呀,你真是……你还是去到前面集市上买点吃的来。我在这里等你。”
“王爷?”
“快点去!”
见识过他的倔强,顾祺瑞只得转身离开。
岸边只剩了德芳一人。雪花飘在周围,四周安静的让他几乎要以为这里只有他一个人了。湖上没有什么风,只觉得心情也和湖面一样的平静。心思也渐渐的随着雪花一起纷乱。
出门一趟,经历这么多事,终于让他渐渐明白了。
母亲那一晚说的话是对的,自己的心是不可能离开那座大内皇宫的。即便人可以不在,心却依然留在了朝堂之上。自己永远不可能甩开身为赵家子孙的责任了。逃避是个错误的选择。
那么就回去好了。
德芳伸出手,雪花纷乱的飘下,落入他的掌中溶化,有一丝凉意沁入。
管它是危机四伏还是悬崖峭壁呢。回去面对自己该面对的,做自己该做的,人生就这样简单一点好了。
顾祺瑞,虽然可以接受他,可是他内心一个小小的角落却依然无法原谅他,他心里明白,也许祺瑞会是个好的侍卫,但是却不可能成为可以分担的朋友。
他的嘴角浮起了一丝笑意。
自己依然还是孤身一人哪。
将来也许还是要孤身一人在大内皇宫里与充斥其中的野心与权力周旋。母亲,其实你早就看透了的。对吧?
雪花渐渐的撒了他一身。雪中的素锦斗篷微微被风掀开一点,露出了他凄迷的神色,嘴角却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清浅笑意。
“呃……”身后突然传来人声。
德芳惊讶的回头。眼前是个和他年纪相仿的少年,个子比他高了半头,剑眉星目衬着一身书生的打扮,气质倒也不凡。
那个少年看德芳回头打量他,脸不知怎么的一下涨的通红,似乎要说什么可是一碰到德芳的眼睛,就又说不出话了。
德芳看他局促不安的样子有些好笑,想着自己又不是女孩,他脸红个什么劲?正要开口,那少年却突然鼓起勇气说话了:
“姑娘,饿是陕西来跌。十分倾慕姑娘,如果姑娘原意地花,能不能告诉饿你贵姓?府上在啥地方?”
“啊?!”对方奇怪的强调让德芳有点傻眼了,反应半天,才明白过来。
“哈哈,哈哈,哈哈!”他忍不住大笑起来,笑得身体直打颤,半天都停不下来。
而那个陕西少年就更加大惊失色,怎么刚刚一个出尘不染的临波仙子一样的人物,转眼就会笑得像疯了似的。
德芳见他发呆的模样,越发觉得好笑,这一下简直就是笑得一发不可收拾。
那陕西少年有些生气了:“你这是干啥?”
德芳笑得喘不上气,结果牵动了伤口,痛得他摇晃了一下。身后突然有一支手,牢牢的扶住了他,是顾祺瑞回来了。
“王爷?出什么事了?”顾祺瑞有些惊讶的看德芳的表情,不知道是痛苦还是开心的样子,眼泪还挂在眼角。
“王爷?”那个陕西少年更加傻眼了:“你是个男地啊?你咋会是个男地泥?”
德芳不敢再笑,强忍住笑意,深深喘了口气,然后开口道:
“在下赵德芳,家住东京内城。”罢了又加了一句,“还有,我是个男的。”说完,实在忍不住又笑出了声。
对面的陕西少年的脸涨的通红。眼里不知道是愤怒还是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