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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手,那伤的是哪?
两碗粥见底,初临还想再吃,宋墨睨了他一眼,“食应有度,少不可取,过多也不可取。”初临闻言,哀声求着她再给一碗,说是自己饿了三天了,两碗不管饱。
他家恩主大人这是发小孩脾气,不满平日里他这般唠叨她,唔,难得她逮到机会,他便让她过瘾吧。这般想着,初临哀求得越发卖力,宋墨不动声色拨弄着汤勺,在他喊到第十三声的时候,盛了满满一碗,送到初临面前,道:“吃吧。”
初临傻眼了,他哪里还吃得下。宋墨眼底的幸灾乐祸就很明显了,“不是饿得厉害么,快些吃。”
除却老实认错,别无他途径,初临可怜兮兮地保证自个再也不自作聪明,妄想糊弄人,接着哀求,“恩主,别罚我去外间睡好么?”
宋墨轻叹口气,看着他摇头不语,小青自告奋勇,“干娘,初临爹爹睡迷糊了,我来给他醒醒脑?”见宋墨没反对,他跳上床去咯吱初临,嘴里念叨着,“醒醒,快醒醒,这不是静怡厢,没有外间。”
别看他小,力气没初临来得大,却是滑溜得像只泥鳅,初临束不住他手脚,不一会便被他闹得笑岔气,喘吁着告饶。
拜小青那毫无章法的挠抓所赐,初临白色亵衣有些松散,露出大半个香肩,看到宋墨眼底,成了上等的羊脂玉,她瞄了一眼,便将视线挪开,落在初临如施淡脂的脸上,因那通笑闹,翦瞳蓄着一汪秋水,鼻端挂着细细的汗珠,半启半闭的双唇含嗔含媚,往下是修长的玉颈,玲珑的锁骨,再往下……
她当下便有些坐不住了,只觉得连那一头乌发都是诱惑,重咳一声,吩咐道:“你们也别闹久了,梳洗一番,衣裳头发都理好,好生歇息。”离去的背影颇为狼狈。
原先倒也罢,自从她存了心要迎娶初临,便觉得这是她的正夫,不同于外头的男人,也不是寻常的侍夫,心里越发尊重着初临,方才窥了那寸小小春光,她觉得自个有些轻薄、唐突初临了。
若非弥修倍誓旦旦,道他二人若不同床共寝便会如何如何,甭说初临会不会那么重视夜晚到底睡外间还是里间,宋墨便是第一个不同意在没完婚前便与初临共宿一床的,在她看来,那仍是轻薄的行径。
至于平日里牵来牵去的手上动作,她倒是不觉得轻薄。又不是她主动去牵的,而男儿家脸皮薄,若她将初临手甩开,岂不是让他难堪?身为女人,总是要为自家夫郎留些体面的,不然他们怎么有脸见人?
初临待喘过气来,歪头蹙眉:“是我听岔了么?恩主最后那番话怎有些颠三倒四的?”梳理整齐了还好生歇息?那岂不是又弄乱了么?
抬首就见小青笑得贼兮兮,冲他挤眉弄眼,“初临爹爹,你还是早些过门的好……”
尾音拉得那叫一意味深长,待顺着他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胸口处,初临立时臊红了脸,将小青赶下床去,背过身整好衣裳,想到宋墨方才颇不自然的动作,心里又甜又涩。他到底对自己的出身没多大信心,平日里在宋墨面前端着良家公子的模样行事,时刻注意自己不把在花楼练了几年的举止带到她面前,就怕宋墨将他看轻了去。
只是,方才自己那番模样,也不知她会不会觉得自个轻浮?
当夜二人各怀鬼胎,宋墨觉得夏季将近,这被褥应铺得少些,初临觉得这不知是何处的宅子,没静怡厢来得通风透气。
左右睡不着,便寻话来说,可要说些什么,他二人又犯愁了。最后还是初临开的口。
“恩主,小青这孩子,才十一、二岁,就跟个小大人似的,怪让人心疼的。”
宋墨将小青拿来与同龄的皇女皇孙认真对起一下,沉吟半会,反问道:“是么?”
若说青语是天生聪慧的男儿家,那小青,便是让生活生生历练出来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嬉笑怒骂,都还是小心翼翼思量一番才做出来,初临观之,怕是对他,也是在唤他“初临爹爹”之后,才完全卸下防心的,说的做的,再没经过计算。
“……那孩子,该懂了都懂了,不该懂的,我瞧着也差不多都懂了。”初临想到下午小青那贼兮兮的样子,不禁有些头疼。良久见宋墨没反应,不由纳闷,“恩主,您真不觉得么?”
宋墨掂量着开口,“还算凑和吧。”顿一顿又说,“还不够隐忍。”
初临微瞪着眼,才十一、二岁的孩子,要怎样做才够得上恩主大人隐忍的标准呐?
“小孩子就该快快乐乐玩才是,没心没肺闹着才是正经。”
宋墨侧身盯着他看,初临想起下午的事,也不知怎的,心里便有些气短,闪烁着不敢与之对视。宋墨却似无所觉,凝注着他,“这说法倒是新鲜,我第一次见闻。”又补了一句,“谁同你说的?”
“我阿父,”初临话里染了几分思念和感伤,“若有谁家夫郎窜门,撞见我们姐妹兄弟在玩,都会劝一劝让我们帮着做工,可阿父总是拦着,说我们还小,该好好玩才是。”
宋墨心下微动,目光隐隐透露着忧心,初临见了,忙笑了起来,捡着小时候好玩有趣的事说与她听,宋墨自是知他的心思,淡淡一笑,承了他这个情。说着说着,便又绕回小青身上来,话里话外的意思,便是有些担心小青小小年轻思虑过重,恐对往后的身体有碍。
宋墨挑眉,“也不知是谁忧得过了,生生睡了三天。”
初临委屈的扁扁嘴,道他真不知啊,定是恩主让弥修上人动了什么手脚,否则他哪会是一睡三天的主?
歪缠了一会,宋墨倒也承认初临说得对,思虑过重确实不好,往后会让小青那鬼精灵悠着点。
“那您可得记着,往后别动不动在他面前说什么隐不隐忍的。”初临忙追着她要保证。
宋墨看着他,突然低低一笑。她们这些人打一出生,便有人面命耳提,让她们学着隐忍,学着如何喜怒不形于色,学了杂七杂八一大堆,偏生无人对他们说,小孩子本就该好好闹腾,好好嬉耍。
突想起那个如母的皇姐,忍不住同跟前的男人说说她那段最为快活的日子。是了,皇姐虽不曾说过,可她却纵着她跟小歌,随着她们闹。
她人生最为恣意快活的时光。也是她记忆里最鲜明的刻印,许多旧事她记不大清,唯独它最鲜明。
给他讲她同小歌种种胡闹,内侍们的头疼,皇姐帮她们善后的无奈与纵容,看着他捂着嘴直乐,黑夜里两枚弯月熠熠生辉。
在黑牢底下,以防自己也像其他人一样被种种折磨逼疯,她便是默想着它打发一个又一个的暗日。那时的自己,怎么也想不到,会在这样的夜晚,会有这样的一个男人,听她讲旧事。
或许该说,那时的自己,怎么也想不到能活到今日。还觅得终身良伴。
作者有话要说:==吐血第二更完成……
呜呜,大家别霸王我,今天我再爆发一章出来……
☆、59再议亲
初临将手指扭成麻花;期期艾艾问道:“这儿,真是北村?”那一脸神色;竟是喜忧参半。宋墨只觉得心软软微疼。
这男人怕是近乡情怯吧。
她轻言,“生女在西村;生儿在北村;这话倒是不错。”她说的是岱城的俚语,西属金,显贵;北属水,性柔。还有童谣是这般唱的:嫁儿当嫁西村女;娶夫当娶北村郎。岱城当地说到西村的女人有出息,必有人在后面顺一句西村的儿郎多贤惠。
她这是变相在称赞初临。
初临一怔,红霞渐布玉颊;慢慢垂下头,雪颈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错过了宋墨眼底的那抹惊艳。她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只需一低头或是浅浅一笑,就生出许多的风情来。那些别人仿不来的,只属于他自己的风情。
明明,非绝色。
宋墨将视线挪到初临左手边的绣墩上,细瞧那些精致的雕花,纷杂的心渐渐平复,她道:“你明日收拾收拾,回家小住几天。”知他脸皮薄,听不得她赞他,故意让他羞得忘了忐忑,不想自己却着了他的道。他那种无心之举往往最要人命。
初临闻言猛然抬首,乍惊乍喜色初露,见宋墨脸上微泛苦色,又添了惶恐。宋墨看得分明,忖了忖,牵起自嘲一笑,待看到初临欲离座,抹去那一笑,起身走到他面前,使了三分力将他按回座上。
“且听我说。”宋墨收回搁在初临肩上的手,也不知是有意无意,撩起他耳边几缕轻丝,微凉的指间碰到红粉的耳垂,因做得轻悄,初临眼神又凝定于她脸,倒也没发现她手上的小动作。
宋墨眼底幽深渐变明朗,“过几日,我便迎你进门,可好?”
初临惊不得行,双眼圆瞪,嘴来回张闭,愣是说不出一字。宋墨看得有趣,伸手抬高他的下巴,另一手扣住初临的后脑勺,尔后以额贴额,笑意从她喉里溢出,“初临,可好?”见他仍是呆怔怔无法反应,抿抿唇,轻轻摩挲他的额头,熟悉的馨香钻入心肺,忍不住又轻笑两声,“初临,可好?”又拿鼻子去碰他的鼻子,再问一遍可好。
那副自得不已的模样,像是做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其实不过是如孩儿般的作弄而已。
刘巩观之,神色越发莫测,在弥修的提醒下,悄然离去。
出了二门,绕过花园的月洞门,刘巩顺手撷芳,把玩两下,又扔进草丛里。弥修笑呵呵道:“主子盼今日可有好些年头了,现下得偿所愿,可要赏老道几杯好茶才是。”指的是刘巩盼宋墨走出以前的情障。
“就怕又是个祸害。”刘巩用手帕仔细拭去指间的花汁,漫不经心地说道。
“墨王很高兴呢。”
费心转移注意力,见他误解让他回家小住的意思,主动上前解释,临了改主意兜圈作弄他,神色还那般快活……
还是那个内敛谨慎,遇事总要凝思默虑一番才会有所动作的宋墨么?
刘巩伫步远眺,目光不何落在何处,“但愿不是另一个容樱。”
“主子多虑了,墨王亦言北村郎值娶。”明明是失明者,偏学人家来个极目远眺。
弥修背在身后的右手捻指成莲,拇指在中指指腹上转了几转,突然呵笑出声,引刘巩侧目不已。弥修也不理,自顾笑着往前走,道袍生风,鼓得让人看不清她的神情。
谁会成为另一个容樱并不重要,圣上怕的是墨王再次用情过深。而在她看来,这是挡不了的。就连墨王自个都有所觉悟不是么,那一苦笑,便是她明了舒家公子对她而言,已有多重,而其后的亲昵,不正是彻底想通了的举指么。
不爱,君转身,若爱,倾尽情。宋家人一惯如此,即使明知情深不寿,或那份爱染有剧毒,亦不惧不悔。她记挂一生的宋轻寒是如此,更名为风尚雅的那位也如此,深居墨王府的宋老太君是如此,执意改姓为宋的墨王更如此。
有时,由不得你不信所谓的宿命。
初临很是为难。
一边是他们大庆国的天,一边是他头顶上的天,争执的事又与他有关,帮谁不帮谁,可愁死他了。
“这刘舒氏可比宋舒氏好听多了,初临你说是不是?”
初临偷偷斜了面无表情的宋墨一眼,悄悄个往她那处移。说实在的,自捅破那层身份后,他一见刘巩拉下脸和声和气说话,心里便毛毛的,不得劲得很。圣上呐,你该是高高在上才是。
“我名为宋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