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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
见恩主大人不满了,初临忙收拾着退下,若她真恼了,下午那碗药可就难哄了。
待他自厨房归来,见章歌白与小青在走廊上相互瞪眼吹气,初临揉揉额角上前劝架,怎就没一个省事的?
“罢了,看到小初子的份上,本世女这次不与你这野猴子计较。”
“坏蛋……”
初临忙捂住小青的脸,将他往房里推,待门关严实后,回身给章歌白请罪。
一大通话换来对方的打量,他不禁有些发窘,也有微微的恼怒,他可深记着章歌白说他家恩主身有旧患时,那副云淡风清的样子。
“小初子,不介意送送本世女吧?”
初临愣了一愣,口道不敢。介意?他哪什么介意?他不过是一介小倌,若非伺候的恩主与世女交情不显,哪里能跟她这样的人物有所交集。
☆、26将离1(修)
不紧不慢地跟在章歌白后头,初临心里却不如他面上来得冷静。
世女一反常态要他相送是什么意思?特别是在与小青有所冲突之后。还没待他想出个所以然来,养涵厢已经到了,要别人的专伺送到她的厢房,且她自个还没点专伺,这些都足以令初临打悚。
许是看出他的惧意,还没待他请辞,章歌白已出声道:“墨那边有野猴子在,你不必急着赶回去,赏本世女一个面子,进来坐会。”
他忙道不敢,打了满腹的请辞在她再一次点明他俩人之间的身份时,注定无法派上用场。
入了室又是一通诡异的打量和沉默,就在初临忍不住欲开腔时,章歌白用扇子支着下巴,将脸凑到他的鼻端,初临退了半步后生生止住,眼观鼻鼻观心的让自己快速镇定下来。
章歌白的声音就在这时响起了。
“当初让墨挑美人的时候,她偏让武桑去旮旯里将你翻出来,我道是什么倾城美人,见了才知不过尔尔。”
这番话倒没什么,下面一句让初临无法淡定了。
“倒也谈不上失望,毕竟她那个笨蛋挑男人的眼光一向不怎样。”
“恩主是极好的!”
他短短的一句维护,让章歌白失笑,笑了一阵又肃着脸,“不,是你小初子好。”摇了下扇子道,“你别急,听我说完。”
“你还别不乐意听,那个死脑筋还真不懂如何挑男人,只不过这一次啊,真真是让她走了好运,竟挑中你这么个宝。”说到这话锋又是一转,“方才在静怡厢,为何突的对我不满?”
初临一滞,呆呆看着章歌白,他明明小心隐藏,怎么还是被世女看出来了?
“本世女也不费那心思去猜,左不过是因着墨罢了。小初子,墨喝几天药了?”
这句倒是好回答,初临还顺道将周大夫的话简述一番,末了不忘瞄着章歌白的神色,见她神色颇有些黯然,心下微动。
静默半晌,章歌白方道:“她说得倒也忠肯,默这条命真真是捡回来的。”
初临缓缓将手心攥成拳,“世女,能否告知初临恩主她究竟是……”
章歌白深深看了他一眼,“该你知道的时候,你自然便会知道,若实在想知,为何不亲自问问你那恩主呢?”
初临眼神闪了几闪,最终熄灭眸里所有星光,章歌白见了忍不住摇头,“笨蛋同傻瓜倒是天生一对。”
章歌白打开扇子,又猛地合起来,“小初子,往后,墨就交给你好生照顾了。”
初临从怔忡中回过神来,连连摆手,实是章歌白话里托付的意味过重了,他当不起世女如此做,再者,“恩主怕是,不多时便要离开风雅楼了吧……”
再怎么认清事实,说出来也抹不去惆怅和酸涩。
“也是我心急,往后的事往后再说,若能守她一日,便好生照顾她,这你可做得到?”
章歌白就见到一抹真诚的笑,怔然的反倒是她了,平日里看起来怯懦的一个老实人,不想笑起来,竟隐有几分坚毅,或许墨这一次,真的挑对人了……
她不由得对面前的男人放轻了语调,“小初子,墨每次都将药汁喝是丁点不剩么?”
对方朝她无奈摇头,她再次失笑,她就知道。
“先前至多喝上一两口,任你怎么劝都没用,我索性每次都装一两口给恩主喝,一天端上十来次,就这么折腾,一天下来份量也足了,恩主恼了,叫我一次性端给她,可也不是每次都喝光的,常是喝了七八分……”
打发走了初临,章歌白对着手心的掌纹发呆,七八分啊,那也够了,那个笨蛋,终于肯吃药了。
初临去了一趟下屋方回静怡厢,甫一进去,便看到小青拽着恩主大人的袖子撒娇,他隐隐听到“西市”“喷火”这些字眼,抿嘴轻笑,这孩子还真是念念不忘。
小青见他来了,忙过来拉他的手,“恩主恩主,初临哥哥也想看的,您就应了吧应了吧。”
初临听了,便跟着求了一句,他心底,也是盼着能再跟她出去一遭。
“明日。”
小青欢跃的蹦起来,初临笑着收拾物什去。
这次出游,章歌白自是想去,可一想到自己如今的猪头脸,只得忿忿然咀咒宋墨被人群挤成猪头。这倒提醒了初临,现下里他们可没那些侍卫帮着开道,叫恩主的暗卫出来帮忙?
不说这是不可能的事,只要一看到章歌白的脸,他便有些发寒,这些暗卫,出手也太没个轻重了吧?万一世女出点什么事,岂不让他家恩主,呸呸呸,大过年的,多不吉啊。
恩主大人倒不把他的担忧看到眼里,淡淡说了声“杞人忧天”,小青便冲他吐舌弄眼,他追着小青作打,将此事彻底抛之脑后。
实是他想得多了,那一日临近年关,自是有许多人出来赶着置办年货,现下就不同了,很多店铺要到初五方开张,街上闹的大多是孩子,只有越往西市走方越热闹。临出门,恩主淡淡同他说,那些暗卫化成普通人护在他们周遭,他脸微微一红,像她这样到处行走经验丰富的女人,哪用得着他来操心。
西市在岱城的西边,药楼则在西北方向,倒也不算远,难得出来一次,身上也不缺银子,初临便不拘着小青,他眼睛往哪溜便给他买上一点,恩主大人也是这么想的吧。
终究是穷苦出身的孩子,哪怕怀里揣够了钱,也不舍不得放开手脚的花,东买一串糖葫芦,西买两根姜丝糖,南买一碗豆腐脑,北买几朵头花,逛了一路,竟是买半两都没花出去。
入了西市,小青便沿路打听哪有表演“喷火”,初临在后头看他火急火燎的样子乐得不行,宋墨默瞥了他一眼,道:“难看,拿下。”
初临眨眨眼睛,见她视线落在他发鬓间才明白过来,是说他方才买的珠簪不好看么?初临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被她冷冷扫了一眼,忙背身捂嘴,试图压下那股笑意。
他就说吧,恩主大人有时候真的很孩子气,自帮他别上福簪之后,每日里就不许他在发间添上其他发饰,若那福簪是由他自个别上的,还会左嫌右嫌,非要拔了亲手帮他别上,最要命的是,恩主大人根本就不会别簪子,哪一次不是以他抓着她的手才完成的呢。
小青偷偷跟他说,恩主大人其实是不会梳别的发式,也不会别那些发饰,方整日里将头发齐齐束起,刘海长长了要遮眼睛,她又懒得修剪,索性不留刘海,听得他直乐,恩主大人也有不会做的事呀。
其实,他也使了坏心呢,总是故意梳着繁复的发式,待她与之纠缠许久,方慢腾腾抓着她的手教她怎么别上去,隔日又换了新的发式“刁难”她。
他的小心思,她应是知道的,漫说她,单是小青这孩子,便曾贼兮兮地问他,为何近日老梳不同的发式,还说,为何恩主只爱帮他别发簪。
他想,她定是知道的,可她纵着他,不管是因着什么,她愿纵着他与她亲昵,是不是说明,其实,她是有点喜欢他的呢?
不用很多,只要一点点就好,即使往后,再无缘相见。
☆、27番外 有爱初临
重禧七年,夏末,淮南道糜州、苍州、粟州三州陨星若雨,继而地震山崩,后连震不断,我庆国十余万百姓命丧此灾,数十万生灵涂炭,举国皆哀。
圣上亲颁罪己诏,并率文武百官至天坛亲行祈祷。令工、户二部拨款赈灾,房屋倾倒无力修葺者,房屋每间给银四两。地震丧而不能棺殓者,每人给银二两。
十月初,我奉命前往灾地减免赋税,以利赈灾,并发放粮食,以解灾后饥荒。期间斩杀三州刺史,搜出污款,迫其开仓赈粮,并胁淮南道余下八州各大商家富户捐银赈灾,路遇硕鼠让而不逮非我宋墨所为,且本朝国库空虚令我不得不有此行径。
祸不单至,灾地民人饥疫,一时间人人自危,圣上急调十道金牌召我火速回京,为稳民心,我抗旨不接,初冬,疫情止。
四周满是面带病色的灾民,劫后重生令他们难以自控,忽笑忽哭紧紧相拥,我心生隐羡。圣上派的御林军大字排开欲护我回京,突的想要发笑,何须如此,瞧,我只需迈开一步,周遭人群自会退壁三尺。
为官者,惧我手上的尚方宝剑,为民者,亦惧。我斩贪官昏官,亦杀奸邪小民,我砍杀三州刺史,亦将带头煽动灾民□者弃市示众。
杀谁皆无甚差别。自何时起,在世人眼中已无我不杀者,无我不敢杀者,嗜血是他们所给予我的最好定义。
距京一千里,我突而心生厌烦按马不前,那座华丽的牢笼吞噬掉我曾经的所有,或者,宋墨此生便不能拥有什么。掌中一片冰凉,不禁猜想,宝剑若拭上我的血,那又是怎样的场景?无端的,极想知道。
圣上闻报,命我休假,遍游庆国寻欢,着都卫大将军武桑随行陪护。
我一时间有些茫然,寻思良久,竟半点不解何为欢乐,既如此,该往何处寻?
倒不如给我安室一间,静度余光,宋墨此生唯愿。
初冬行至寒冬,看着衣肥神喜的路人,疲惫愈满。我扔掉圣上赐予的灵药,来年随雪消逝,宋墨此生堪算圆满。
灵药被暗卫悄拾,每日投于食水以期令我服下,直至我不饮不食方不敢相强。
小歌虽作出一副与我偶然相遇的样子,可凭隐在我身侧的二十四暗卫,圣上怎会不知我于何处落脚,既知,又怎会不安排谁“恰巧”与我“偶遇”。
小歌执扇掩面冲我眨眼,欲领我至温柔乡寻欢,不知下一位“偶遇”者是否比她更为烦人,索性应了她,入江南靳州岱城。
见我目光落在“容樱楼”三字上面,小歌讪讪地将我引至另一家花楼,我心知她是在避讳什么,却无意向她言明其实大可不必如此。
知我不欲人多,她抬出靖南王世女的名头,遣了左右将整个花楼包下,我略感倦怠,支了武桑开道,往那间花楼走去,左不过是找间厢房歇息,还真当是选君侍不成,之所以不待见小歌,无非是她做事不知从简。
谁知她心血来潮,硬是欲令人开后门穿花巷进那花楼,与她约法三章,我若依了她,到时必不可插手我选哪个小倌,武桑回乡探亲时,也不可派兵丁守在我身侧。
打量我点的那个小倌,她满脸失望,若非有所顾忌,只怕她早已跳起来指责我的眼光,身上寒意阵阵,我不想与她多做纠缠,示意武桑带上那小倌找间房入住。
小倌令武桑不满的笨拙,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