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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后即墨无白一行抵达长安。
这里的冬日没有墨城那么折磨人,御书房里炭火很旺,混着龙涎香,有种心痒的舒适。
嘉熙帝坐在案后,稍显身宽,龙马精神,可见最近心情愉悦,看向刚刚见礼完毕的即墨无白:“看你这段时日清减不少,看来为了墨城也是心力交瘁啊。”
即墨无白一身雪白的儒衫,这段时间多有波折,的确瘦了许多,看起来清清落落的。他笑着回话:“草民哪是为了墨城,还不全都为了陛下嘛。”
嘉熙帝啐了一声:“既然为朕劳心劳力,那是不是可以不辞官了?”
即墨无白左右张望,不吭声。
嘉熙帝手指点了点桌子:“你假借邢越的口赦免了乔月龄的罪,朕可还没过问呢。”
即墨无白赶紧表态:“陛下误会了,臣没说辞官啊,只是一时兴奋没能来得及谢恩罢了。”
“那好,此事就这么定了,朕可是把安西大都护的位子还给你留着呢。”
即墨无白称是,做了大都护也是好事,至少以后墨城再有事,他可以及时帮衬。
嘉熙帝心情实在太好,如今又留住了心腹,更是红光满面。
即墨无白瞄了瞄他神色,斟酌道:“陛下,其实说起来,除去乔月龄的事,还有一件事,臣也借邢先生的口下了旨了。”
嘉熙帝闻言立即皱了眉,总感觉没好事,“你又做什么了?”
即墨无白凑近低语:“也没什么,就是请邢先生代您传了个口谕,为臣与师雨赐了婚而已。”
“……”嘉熙帝睁大眼睛。
即墨无白站直身子,一本正经地向他行了大礼:“臣多谢陛下恩情,今后定当鞠躬尽瘁,报效朝廷!”
嘉熙帝眉头未松,一手扶额,一手摇了摇:“罢了,随你们去吧,朕权当不知道这事。”
即墨无白千恩万谢,退了出去。
怎么可能当做不知道。这事第二日便传遍了长安城,然后随着商队,一路往西而去。
嘉熙帝知道消息的时候正在用膳,被噎了一下,狠狠捶了一下桌子,又被这厮给阴了!
年关的墨城没什么年味,周边边镇光复后,守军全部重新排布,师雨又下令加筑四座城门,很是忙碌。
期间朝廷又派了一支驻军守在了安西都护府与墨城中间,这是嘉熙帝特许应援墨城的特殊部队。
官署被重新整顿,官员也都按照战时表现重新安排职位。这些还只是小事,师雨的重心都花在了安顿百姓上,甚至严格制定了补恤制度,拿出了城主府库藏补贴给了百姓。
墨城街道左右已经竖起了新建的屋舍,百姓们逐步恢复了生计,商旅们也陆陆续续开始在城中出入。
师雨遮面跨马,身披大氅,沿街察看城中情形。百姓们见到她纷纷见礼,无不恭敬。
经过沙义拔克门前,掌柜的拦住师雨,命人搬了几坛养生的好酒送过来,说是感激她强敌眼前固守城池,保全一城百姓,战后又安定民生,日夜奔波操劳。
店中和道旁的百姓闻言而动,个个都开始赠送东西。师雨身后的随从瞬间成了目标,手中臂弯里,无不被塞得满满当当。
师雨有些诧异:“诸位这是做什么?”
百姓们纷纷伏道叩拜,满口感恩戴德。
葛贲打马上前,笑道:“城主是不知道,如今许多人都说您继承了老城主衣钵,颇有其雷厉风范,对您崇拜的不得了,这可是民心所向啊。”
师雨怔忪:“没想到此战之后,我竟能赢得如此声望……”
霍擎刚刚苏醒不久,还不能下床,但一直关心墨城情形。
当晚听闻此事,他大为心安,对两个儿子道:“城主总算是坐稳位子了,这样我就算要走,也安心了。”
师雨因为不好意思再受百姓恩惠,这天之后,多日不曾入街,对于从长安传到墨城的消息,自然也是一无所知。
过了几日,照旧在议事厅中与官员们碰面。商议完事情,众人退去,霍拭狄却留着没走。
他向来严肃,今日脸上竟憋着笑,走到师雨座前抱了抱拳:“恭喜城主了。”
师雨意外地抬起头:“恭喜我什么?”
“您与太常少卿……哦不是,与大都护的好事要近了啊。”
师雨愈发奇怪,连忙追问,这才知道事情经过。
“这……”她哭笑不得,原本身份就尴尬,还把婚事弄得人尽皆知,也就只有即墨无白做得出来了。
墨城百姓是早就传开了,七嘴八舌,反正那二人在他们眼里早就成了婚,这个消息不过添一点饭后谈资罢了,并未掀起什么波澜。
其他地方的百姓可就跟墨城不同了,说起这桩婚事都带着几分猎奇的心态,有的当做一桩笑话看,有的则多为艳羡,毕竟中规中矩的中原,有这勇气的人可不多。
朝中一些守旧的官员可看不惯,觉得陛下不仅不遏制,还给即墨无白升职,实在不该。
方杭那是相当激动,上疏谏议不成,回去又被妻子不甘心地一阵唠叨,气得大病不起。
师雨这下更不愿意出府了,每日在府中看夙鸢暧昧地冲自己笑就够无语的了。
墨城开始下起大雪,气候比往年冷了不知多少倍。城主府里为了节省,只在师雨房中生了一小盆炭火。
即墨无白刚刚回来,风尘仆仆地迈入房门,就见师雨坐在火盆旁,身上披着一层厚织毯,桌上放着一只最普通不过的粗制碗。
“你这是在做什么?”他有些奇怪,却掩盖不了眉宇间的喜色。
师雨伸出一根手指,敲了敲碗口道:“想成婚是吧?看到了吗?没钱。”
即墨无白苦了脸,挪到她跟前哼哼:“那我去捏造个‘成婚税’,去城中搜刮民脂民膏。”
师雨斜睨他一眼:“你敢。”
即墨无白咧嘴一笑:“你想多了,其实婚礼不重要,反正你我也算成过亲了。重要的是,现在全天下都知道你我是一对了。”
师雨恍然大悟,原来他打的是这个主意。
第二日,师雨将墨城事宜交给刺史代为打理,下令全城继续戒严守备,而后收拾行装,与即墨无白相携出府,只带了夙鸢、杜泉和一队护卫便启程了。
墨城官员百姓无人知晓二人去向,倒是有消息说,二人这是择地成婚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被凶残的天气摧残了,没能更新,今天继续!
话说回来,正文进入倒计时了呢,嘚瑟地扭~~我怎么辣么勤劳!【快够!】
话说我还真喜欢拿渣浪围脖来开涮古代哎╮(╯▽╰)╭——
即墨无白v:#若羌给哥安分点#谢谢大家,我跟墨城城主师雨v旅游结婚去啦!首先要感谢我的领导皇帝陛下,其次还要感激好基友邢越,谢谢每一个关注我们的豫国百姓。我们会幸福的,么么哒!?
乔月龄v:沙发。
夙鸢v:楼上呵呵。
邢越v:围观楼上的楼上。
杜泉v:围观楼上的楼上的楼上。
百姓甲:卧槽,我早就知道这俩人有一腿,赞同我的点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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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姓乙:话说陛下为毛没有围脖啊?
百姓丙回复百姓乙:你见过哪个皇帝织围脖的啊!
百姓丁:我又相信爱情了……tt
第六十九章
大雪纷纷扬扬下了几日才停;之后都是晴朗的好天气。暖阳融融照人;道路上压的厚厚的积雪也消融了大半;城门外的郊野从银装素裹中冒出一块一块黑褐色的土地。
一袭劲装的乔月龄打马出了城门;肩头负着一只包袱。正是人来人往的时候,也没人注意到她。
霍定襄正领着人在城门口巡视,眼神在出城的人群里来回扫视,一眼看到她,打马赶了上去:“乔姑娘这是要去往何处?”
乔月龄勒马停住:“是霍将军啊;我回老家而已,怎么;要查么?”
霍定襄见她神情冰冷;口气又很不客气,不禁讪讪:“当然不是,你怎么忽然要回老家了?”
“想回便回了。”乔月龄朝他抱了抱拳,继续前行。
霍定襄叫住她:“城主尚未回来,你就这么不辞而别?”
乔月龄语气更冷了:“我又不是你们城主的下属,回老家还要请示她不成?”
霍定襄脸色有些僵,心道这姑娘还真是不好相处,说什么话都带着刺,摆摆手道:“也罢,那乔姑娘保重,待你再回墨城时再叙吧。”
乔月龄摇头:“我是回老家定居,不会再来墨城了。”
霍定襄怔了怔,她已振鞭策马,冲出了城门,视线里只余下一阵马蹄踏起的雪屑。
乔月龄在墨城几乎只与城主接触,这点大家都很清楚,身旁便有人问道:“将军,可要送消息给城主?”
霍定襄回神:“你知道城主在哪儿?”
“呃……好像说是去即墨大都护的老家润州了。”
“谁再说他们人在润州,老夫就啐他们一脸!”即墨老族长交叠着手撑在拐杖上,重重地戳了戳地。
也不知道是谁起的头,非说即墨无白带着师雨到润州来见他老人家了,还在这里办了婚事。
老族长简直肺都要气炸了,之前虽然有些风言风语,但他老人家都以为是谣言。即墨无白好歹也是掌管礼乐教化的太常少卿,岂会不顾伦常娶自己名义上的姑姑,说出去岂不是要笑掉别人大牙?
可是万万没想到,这小子还真娶了!
难道天下就没有其他好姑娘了吗?越想越不解气!他老人家又命人书信一封,寄往墨城,将这几日骂的话再对即墨无白书面表达一遍,就差叫他与本家断绝来往了。
墨城周边的各个小镇因为之前被若羌侵扰,近日才恢复生计。偏西的镇子因为离丝绸之路较远,往来的异乡客也少,全镇只有一家客栈,天冷时也只有厅堂中才烧一盆炭火,和一个普通住家没什么分别。
平常客栈里的客人少,大家都习惯了冷清,不想这两日却有足足一行十来人前来投宿,男女两位主人看起来颇有气度风仪,也不知是官家还是商贾。这二位也不用伙计伺候,凡事皆由一男一女两个侍从操办。
伙计因此只能闲到跟掌柜的胡侃大山。
天气转好了,街道上的积雪早已消融殆尽,客人却依然还是那几位。
伙计做完早饭,又闲着无事,倚着柜台跟掌柜的闲扯城主成亲的事儿,一会儿猜二人去了哪里,一会儿又猜二人到底为何离开。
伙计道:“中原人不都讲个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什么的嘛,八成是为了好让即墨大人上告长辈,这才离开墨城的。”
掌柜的摇头:“皇帝陛下赐的婚,还要上告什么长辈啊?一定是因为二人自觉身份尴尬,不想太出风头。”
“那不可能,这两个人之前都敢当着全城百姓的面成婚,还怕出什么风头啊?”
正说着话,客人的侍从出来端早饭了,他停在柜台前,意味深长地说了句:“你们都猜错了,依我看,他们是为了省钱。”
“……”掌柜的和伙计莫名其妙。
师雨和即墨无白再回到墨城,其实前后也就过了半个月。
百姓们以此为依据推断二人去的地方大概就是附近,猜来猜去,不亦乐乎。